48 山中遇刺
裴雲潇和唐桁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從凳子上跳起, 像見了鬼一樣的避後兩步,一臉驚懼的看向寧靜心,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們是來送棉衣的, 又不是來……
這叫什麽事啊?
寧靜心也恍然才露出歉疚之意, 急忙朝九婆婆解釋:“九婆婆,您誤會了,這二位公子就是來送東西的, 馬上要趕回去的。”
九婆婆終于正眼看了過來,那雙眼睛在看到裴雲潇和唐桁臉上的震驚時, 第一次泛起了漣漪。
“原來是弄錯了啊。臘梅, 鈴兒,那你們就回去吧。”九婆婆朝那兩個女子說道。
兩女面無表情地應聲, 拿着棉衣離開, 只留下裴雲潇和唐桁還有些驚魂未定。
“裴公子, 唐公子, 我送送你們吧。”寧靜心站出來解圍。
“好、好!”裴雲潇點頭如搗蒜, 她覺得這個棗子莊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壓抑, 再待下去,她可能就要窒息了。
三個人趕着馬車往村口走, 一路上,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直到臨近村口, 寧靜心才幽幽開口。
“棗子莊,還有一個別名, 叫絕戶莊。”
裴雲潇腳步倏地一停,心頭就是一顫。
她預感,接下來寧靜心要說的話,或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早在幾年前, 這裏的農戶和田地,就都歸了梁家。一年前,收成不好,梁家的田租逼得急,村中很多農戶還被诳着騙着向王家借了高利貸,實在沒有活路了。
村裏的很多青壯年想要反抗,被梁、王兩家的私兵圍在山上的洞穴裏,放了把火,活活給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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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潇身側的拳頭緊緊攥起,雙眼閉住,有些不忍聽下去。
寧靜心的語氣越來越清冷,越來越悲傷。
“田被收走了,男人也都死了,留下一村子的孤寡老幼,還欠着一輩子都換不清的債。”
“一開始,是梁家的兩個惡奴趁着夜深人靜,欺負了村西邊強老爹留下的兩個十三歲的雙生女兒。兩個姑娘投了井,可自那以後,村裏的情況就越來越糟了。”
“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的好像所有人除了命,能丢的都丢了。棗子莊被逼的為了還債,終于都做了暗地裏的營生。有些人,來了不給錢,說是記在欠債的賬上。有的人是外頭來的,才能留下些錢。”
“從那以後,棗子莊就有了個遠近聞名的名字,女昌女支莊。”
“哐當”一聲,裴雲潇腳下一個不穩,肩膀撞在馬車壁上,身體滑落在地。□□的疼痛竟不及心中錐心之痛的萬分之一!
一直沉默不言的唐桁猛然回神,俯身去扶她。可直到碰到裴雲潇的手臂,才發現她已經無聲無息地流了滿臉的眼淚,脖子上的衣領都濕透了。
唐桁抿起薄唇,收回了拉起裴雲潇的手,頹然垂在身側。
寧靜心還在繼續說着:“剛剛那位九婆婆,是村長的遺孀,大家都聽她的話。我就是她找來,每月給莊子裏的女人們看病的。”
“兩個月前,九婆婆那小孫女,剛剛喝過我開的落胎藥……”
“裴公子,唐公子。”寧靜心轉頭盯着兩人:“你們說,這世間真的有朗朗乾坤,湛湛青天嗎?”
“可這青天,怎麽就不照一照,這窮鄉僻壤的小村莊呢……”
寧靜心走了,踩破一地雪白。月光傾瀉,照在雪地裏的腳印上,卻映射出無底的黑暗。
“潇弟?”唐桁走過來,想要來攙她。
裴雲潇輕輕搖搖頭,拒絕了他伸來的手,自己支着車轅,勉強起身。
她本不該反應如此激烈的,想要扮作一個毫無破綻的男兒身,不該這樣輕易地流淚。可她卻無法自控。
如此嚴寒的冬夜,裴雲潇此時胸中卻仿佛有一團火,好像要吞噬掉她所有的冷靜與自持。
知她者如唐桁,迅速就從裴雲潇的眼中發現了一種奇詭的神采。
“潇弟,你想幹什麽?”
唐桁直覺,裴雲潇的心中此刻一定在想着一個驚世駭俗的計劃。
“天黑了,我們回去。”裴雲潇說着就要上車。
“潇弟!”唐桁大跨一步攔在裴雲潇面前:
“你不要沖動!這不是一家一戶的事情!梁家、王家,甚至大半個吳州城都牽涉在內,處置不妥,你就是三頭六臂,也是螳臂當車!”
“那又怎樣?”裴雲潇擡頭質問:“江南私鹽牽涉十三州縣,我照樣無所畏懼!區區一個吳州,我怕什麽?”
一個晚上積攢的怒氣沖散了裴雲潇的理智,她不管不顧,脫口而出:“唐桁,你回頭去看看那些女人,我不信你無動于衷!她們是人!是有尊嚴的人!憑什麽讓一群畜.生随意作踐!”
“你也同樣出身微末,受盡了欺負與壓迫。可只因你是男子,才會有更多的出路和選擇。所以你可以無視她們的苦難與沉冤,踩着她們的血淚成全你的前途?”
唐桁臉色也是一怒,帶着失望與痛色:“裴雲潇,你就是這麽看我的?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裴雲潇心中一咯噔,懊惱之感旋即如潮水般襲來。
“對不起。”裴雲潇平複着自己的怒火,悔恨不已:“我只是,一時義憤而已。”
“我只是……希望你能把這世道清清楚楚的看進心中!因為這世間只有你才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為了那一天,不管是裴氏宗族、世族豪紳,哪怕與天下為敵,我一樣不會後悔!”
“你……”唐桁怔住,有些難以置信:“你竟是為了我?”
“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偏偏她又無從解釋。
可唐桁顯然曲解了裴雲潇的意思,怒氣漸消,心中動容。
他按住裴雲潇的肩膀,盯住她的雙眼沉聲承諾:“我答應你,絕不放任不管。現在我們先回書院,再作打算,好嗎?”
“……好。”
天邊朦胧的下弦月漸漸地被烏雲遮去,馬車在厚厚的積雪上艱難前行,空中飄起鵝毛般地雪片,落在臉頰上,冰冰涼涼。
出得棗子莊,還要再繞一座矮山。雪越下越大,冷風呼嘯而過,行路的視野也越來越短。除了馬車前的路,幾乎看不到方向。
一聲“咯吱”的悶響,在風雪交加的黑夜顯得格外不起眼。随後,馬車倏地一斜,陷進了山路上的泥溝裏。
雪花一片片朝身上飛來,随着刺骨的冷風,恨不能将人團團裹住,再吞食入腹,無蹤無跡地消失。
“雪下的太大,顧不得馬車了!”唐桁跳下車喊着,用手擋住飛旋的雪片,聲音被寒風吹散。
“就算走回吳州城,城門也關了,我們得回棗子莊去,避過這大雪天!”
裴雲潇凍得渾身打顫,裹緊身上的大氅,拼命點着頭高聲回應:“那就回去!”
此處正是一個風口,兩人逆着風,吃力地在雪地裏挪動步子。寒風争先恐後地灌入二人的衣服之中,雙眼被飛雪迷得幾乎睜不開眼。
“把手給我!”唐桁身強體健,下盤沉穩,見裴雲潇步子困難,落後幾步,轉身伸出了手。
裴雲潇毫不遲疑,一把抓了上去。
冰涼剛硬的大掌一下子包裹住她纖瘦的手指,略顯粗糙的薄繭輕輕刮蹭她的手心,帶來些微的癢意,卻給了她無數的安全感。
唐桁拉着她,手上因為用力而越攥越緊。裴雲潇咬着牙,不敢有絲毫的懈勁兒,生怕拖了他的後腿。
突然,裴雲潇感到那只手臂驟然釋放出力拔千鈞的力量,好似要把她的手臂與身體扯斷一般。
她深陷在雪地裏的雙腿被這力道猛地帶出,她在一瞬間騰空而起,下一秒,落入唐桁的懷中。
電光火石之間,裴雲潇頭皮一陣發麻,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還未等她來得及開口問什麽,只聽唐桁的聲音在頭頂短促而急切地響起:“有人!”
話音一落,一股勁風擦着裴雲潇的耳邊掠過,伴随着利器裂帛入肉的響聲,裴雲潇看到一只短小的□□直直地插進唐桁的左臂之上,那□□的箭尾就在自己的眼前,微微顫動。
“唐桁!”裴雲潇大驚出聲。
“快走!”唐桁右手攬過裴雲潇的腰身,施展起腳下功夫,疾步飛奔,朝一旁的山上奔去。
山石崎岖,山路曲折不平,唐桁以蛇形路線奔跑,依靠着沿路的矮樹灌叢隐藏身形。
身後,數十只□□“嗖嗖”從二人頭頂飛過,還有數不清的腳步踩在雪地上,“沙沙”如催命的鼓點。
“唐桁,我只要裴雲潇!你放下她,她死,你走!”一聲高喝自後方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裴雲潇下意識地攀住唐桁的肩膀。
生死一線之間,她的命全系于面前人的一念之間。
多年情誼,柘州患難,她信任唐桁。
可她不能,更不敢就這樣将性命安危全然交給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裴雲潇的另一只手,不自覺地握上了腰間長年佩戴的短匕。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就變成了這副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樣子。她連錦年等人,都從沒有一刻,全然信任過。
不是懷疑他們會背叛,而是當他們都無法護住她的時候,她只相信她自己,才是自己最後的防線!
唐桁仿若沒有聽到身後的呼喊。左臂上的傷口嗒嗒地滴着鮮血,他咬着牙,額上泌出冷汗,腳下步子一刻也沒有停歇。
黑夜無光,倉皇逃跑,已不知身在何處。
唐桁終于用盡了身上最後一絲力氣,陡然停下,腳下一軟,單膝跪倒在地。
“唐桁!”裴雲潇跪在旁邊,扶住他的身體。
身後的追兵不知被甩到何處,并未有聲音傳來。
“你先走,別管我。”唐桁推了她一把。
“你做夢!”裴雲潇想也不想地吼了回去。
唐桁扯起唇瓣一笑,好像得到了何種滿足,複又冷下神色,撐着身體站起來:“那我走。”
他轉身,剛剛踏出一步,身體就毫無預兆地向下墜去!
裴雲潇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唐桁的衣領。
她這才恍然驚覺,兩人竟是停在了一處山脊之上,可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的力氣,遠遠不足以将唐桁拉上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兩人順着光滑的積雪表面,朝黑暗中墜去。
身下的雪冰寒入骨,身體匍匐在地,朝下劃去。
此時此刻,裴雲潇腦中只剩下了兩個字
要完!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有一只乖巧捧碗等收藏、評論的咕咕吖~o( =∩ω∩=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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