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黑水寺
烏金從昏睡中醒來,察覺到靠坐在自己身邊的正是梁世佑,立刻睜開眼揪住梁世佑的衣袖,掙紮着道:“我沒事了!”
他只是吸入太多地火之氣、一時昏厥,只要醒過來就不會有事,不會拖累整個隊伍,千萬不要将他一個人丢下。
梁世佑驚醒過來,借着晨光仔細細檢查了烏金的臉色之後,皺着眉道:“也不算沒事,臉色很難看啊。”
這小子本來就黑瘦,現在臉色發青,還真是夠難看的。
好在他也不嫌棄,當下揉搓着烏金一頭亂發說道:“醒了就好。要是還不醒,我就得派人送你回大營了。”
也許他還是應該将烏金送回大營去休養為好。只不過,烏金真的是個很有用的向導,而且,烏金自己想必也不會願意被送回去吧?這麽一想,梁世佑很是心安理得将烏金提到自己馬上親自照看,同時準備開始下一次偷營。
只是烏金雖然醒來,很顯然還是有些四肢乏力、胸悶頭昏,梁世佑琢磨了一陣,忽有所悟:“烏金,石先生那個管家,有沒有告訴你怎麽治這個,唔,地火之氣中毒?”
烏金茫然一會才想起來:“是了,聽那個管家說,他留了一個方子給黑水寺的和尚,咱們這兒也就和尚會認字配藥。若是中毒太深的話,就得吃藥;不然的話,放在開闊之地多吹吹風便行。”
烏金後面的話,梁世佑充耳不聞,只聽得說有藥。黑水寺早已被燒成一片廢墟,和尚都不知去向,不過,也許寺裏還留有當初配好的成藥。黑水寺緊鄰通往大營那邊的大道,想必是金軍大隊的必經之路,再說了,黑水寺邊上那條黑水河,流淌的那些只能燒不能喝的石脂水,還是挺有用處的……梁世佑的念頭轉得飛快,帶轉馬頭,笑道:“走,去黑水寺!”
冬雪已降,天色蒼茫,寒風勁冽,迎面疾吹,倒讓烏金清醒了不少。不過,不對,寒風中有什麽奇怪的氣味?烏金四面張望,一馬平川之中,西南方向,遠遠已經以望見黑水寺藏經閣的殘骸,
但是那一絲石脂水的異味,卻近在咫尺,絕不是來自黑水河的方向。
低頭看看地上鋪的那層薄雪,薄雪之下,似乎隐約有一道道油光,縱橫交錯,一直延伸向原野盡頭。烏金呆了一會,扯扯梁世佑的衣袖,小聲說道:“有人在地上灑了石脂水,應該也是準備放火的吧?”
梁世佑尚未回答,東北方向的哨探忽地吹響了示警的銅哨。梁世佑惱怒地咒罵了一聲,下令全速前進,打算着背靠黑水寺備戰。
探子的銅哨聲忽地一變,梁世佑詫異地勒住了馬。
來的卻是梁世佐和他屬下的親兵隊。
梁世佐匆匆說道金人大隊已經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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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來,兩隊人馬合為一處,急忙向黑水寺奔逃。奔了一陣,烏金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果然,原野那頭,金人的大隊人馬,正遮天蔽日一般湧來。
好在黑水寺已在眼前。烏金注意到,黑水寺前大約兩三裏左右的空地上,并沒有灑石脂水,想必這兒是早就備好的避火之處。
入寺之後,梁世佐望天射出了一枝火箭。火箭赤紅的蛇焰劃過天空之後,金兵的後方與左右兩側,遠遠騰起十幾處煙霧,火借風勢,順着石脂水的方向,迅速蔓延開來。若是烏金能夠憑空下望,便可以看見一面火網如何在原野上鋪展、将這枝金軍牢牢網在火海之中。
梁世佑大略也看得出這一片火域的寬廣,啧啧感慨之餘,不免使勁拍着梁世佐的後背:“老大,你不會一出營就直奔這地方來的吧?”
否則哪有時間布下這麽大一個陷阱?
更何況寺內還堆放着一百多箱箭枝和弓弩。
梁世佐笑一笑,望望直奔這黑水寺安全之地而來的金軍,吩咐屬下将弓弩和箭枝搬出來,一邊慢條斯理地對梁世佑說道:“那是自然。奔襲偷營,我不如你;誘敵伏擊外加守城,你卻不如我。黑水寺被燒廢成這個樣子,挺難守住的,我本打算射完這些箭便走,不過現在有你幫忙,要在這黑水寺殺傷金軍幾百上千人馬、再拖住他們一天半天的,應該不難。”
梁世佑怪叫起來:“不是吧?我還得去偷營?”
梁世佐笑道:“守城必野戰。沒有你去偷營,我怎麽守得住這黑水寺?”
烏金坐在地上休息,看着梁世佑和他兄長湊在一處商量,梁世佑雖然抱怨個不停,神情之間,其實高興得很。烏金不免想到從說書人那兒聽來的一句話: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眼見得梁世佑的心情大好,烏金不覺也歡喜起來。
而黑水寺外,從火海中逃生的數千金兵,已經沖了過來。
從黑水寺西側向南面彎繞而來、幾乎将半個黑水寺包在懷中的黑水河,廣有三丈左右,河水粘稠黑亮,不可泅渡,因此金兵只能從其他兩面進攻。梁世佐人手不足,沒有據守殘破的外牆,而是退守地勢最高、房舍也最為完整的大雄寶殿和藏經閣。不過通往黑水河的側院,由梁世佑手下的二十人把守,院牆殘破,則将運箭的大木箱勾連起來充作栅欄。不過大雄寶殿與藏經閣居高臨下,足以控扼全寺,這個側院盡在護翼之中。
金人騎兵前鋒沖近之後,不便棄馬入寺步戰,只在牆外放箭,隔了大片空地,又有幾株老樹遮蔽視線,箭枝大半落空,便有射中大殿和閣樓的,也因為門窗緊閉、外廊下又木箱密列而無從傷人。梁世佐為了誘敵,下令幾名士
兵裝作中箭模樣發出慘叫聲之外,又以弓箭還擊,不過箭枝只射到了牆頭便無力地掉了下去,惹來金兵一陣狂笑。數輪亂箭過後,箭囊已空,金兵撥馬回轉之際,梁世佐方才下令放箭。弩弓射程比平常角弓要長,金人又以為寺中守兵無箭可射,毫無防範地撤退回去,是以只二十架弩、三輪箭,便将這兩百餘名騎兵射倒大半。
烏金躲在牆後,望着這一番交戰,不免目瞪口呆。梁世佑的這位兄長,看上去不哼不哈平易可親,沒想到打起仗來這麽……陰狠……烏金忽地想到一句大不尊敬又貼切不過的老話時,梁世佑俯身在他耳邊嘿嘿笑道:“我家老大在東京城時,總被人罵道叫狗不狠,狠狗不叫。明白這話怎麽來的了吧?下回出戰時他要是點你作向導,可得小心點兒。”
這一次他搶到了烏金,難保下一次也能搶得過其他幾人,尤其是自家大哥。小溫侯不屑同他搶,可是自家那個大哥就不一樣了。當然得提前給烏金這小子吹吹風才是。
烏金鄭重其事地道:“我是你救回來的,當然要一直跟着你。”
梁世佑立時眉開眼笑。多麽知恩圖報的小家夥,不枉他這一路上小心呵護。
金軍主将原以為小小一個破寺,據守者看起來不過百餘人,舉手可得,未免掉以輕心,及至吃了大虧,惱羞成怒之下,下令全隊進攻,打算着一舉踏平這片廢墟再行紮營休息。只是一連三輪攻擊,都被密雨般的弩箭擊退,火勢漸小,天色漸黑,身後還有無數被火燒傷的士兵需要及時醫治,折合權衡之下,覺得這小小一枝宋軍,在自己數千人馬合圍之下,總跑不到哪兒去,當下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令後退三裏紮營,明日再戰。
夜半時分,梁世佑率五十騎悄然離開黑水寺,每人鞍邊都挂着兩罐石脂水。
烏金趴在一道房脊上,默然望着黑暗中漸不可見的人影。對面便是金人大營,梁世佑曾經告訴他怎麽估算金兵數目,每一頂小帳代表一個十人隊,這麽多帳篷,得有多少金兵?也許會回不來……烏金心中不覺揪緊,趕緊抛開這個不祥的念頭,只專心尋思這一回自己能夠幫上什麽忙。
只可惜黑水寺周圍,并無煤窯,鄉民敬畏神佛,不敢在這一帶開窯攻煤。他只能呆在這兒,眼睜睜看着對面的金營。
而梁世佑等人已經靠近金營,揮刀砍倒三名哨探,各自解下鞍邊挂的兩罐石脂水,提着系在罐口的繩索,掄圓了就勢擲向金營,瓦罐砸碎在地上,石脂水四處溢流,火箭落下,見風即燃。白天裏才剛從火海中逃生的金兵,倉惶而起,梁世佑已趁亂殺入營中。敵衆我寡,他也不貪心,挑了十幾個帳篷之後便兜轉回來向營外
沖去。
金兵亂過一陣之後,點檢人馬追了上來。金營離黑水寺不過三裏,快馬加鞭,轉瞬即至,梁世佑唿哨一聲,屬下立時向兩面散開,接應的二十一名弓弩手由三名盾牌手掩護,在寺門外三排排開,再一次以三輪連射正面迎上了追過來的金兵。
借着微弱的天光,烏金看了個大概,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着梁世佑還真個是百用不厭。
可是,當他知道這一次偷襲,又有三人戰死、兩人重傷時,再笑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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