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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貴重得多。可作為父親的容三爺,卻是什麽都沒有送給女兒,季書娘本來不欲和容三爺說話,可終究不能忍下這口氣,于是趕了過來提這事情。
“你的女兒還需要我給她東西?”容三爺斜着眼睛看了季書娘一眼,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你收的東西還不夠多?真沒見過你這般貪心的,淑華收的那些東西都及不上你女兒的一半貴重,安柔一句話都沒說,偏偏你倒趕上來讨要東西!”
季書娘站在那裏,一顆心冷了半截,望着容三爺那唾棄的模樣,眼睛紅了一圈:“什麽叫我的女兒,秋華難道不也是你的女兒嗎?”
容三爺板起臉孔道:“她有你照顧着就夠了,你這樣的女人生下來的,我寧可不要。”
月桂樹的影子投在季書娘身上,将她籠在一團陰影中,看着那個高高的身影越走越遠,季書娘的眼淚珠子不由得落了下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剛剛嫁進來那一年,盡管容三爺喜歡與丫鬟們調笑,可和她依舊是有說有笑的,這一年裏邊,他們之間的關系便急轉直下,現在竟成了相敬如“冰”。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從後邊走了過來,容大奶奶挽起季書娘的手,朝小徑盡頭看了看,不屑的哼了一聲:“弟妹,你便別為他傷心了,那種人,不值得。”
容二奶奶嘆息一聲:“果然姨娘都是狐媚子,弄得好好的一對夫妻都不能好好的說上幾句話兒。”自己的夫君沒有小妾,雖然婆婆安排了幾個通房,但夫君卻說“有所為,有所不為”,根本不讓通房丫鬟上他的床,容二奶奶倒是沒為這事和夫君紅過臉,現在看着季書娘這模樣,氣憤之餘便将責任都推到了賈姨娘身上。
容大奶奶跺了跺腳道:“你以為只是姨娘狐媚不成?弟妹,不是我背後說老三壞話,他本性就是個扶不上牆的,你就別指望着他了。我拿了嫁妝在外邊開了幾個鋪子,頗還賺了些銀子,若是弟妹信得過,你盡可以投些錢到我那幾個鋪子裏邊,等着秋華長大了也好給她添些嫁妝。”
季書娘哽咽着點了點頭,抓住容大奶奶的手泣不成聲:“大嫂,我和秋華讓你操心了。”
容大奶奶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弟妹,你先好好養着身子,我也是閑不住而已,婆婆不讓我管家,我便想着法子讓自己有事情做,暗地裏邊開着這鋪子既可以攢私房,又能讓自己不是在家中虛度時日,可不是一舉兩得?”
容二奶奶也笑着對季書娘道:“弟妹,你還不趕緊答應下來,大嫂對我可沒這般貼心,從來也不和我提……嗳喲,你幹嘛擰我?”容二奶奶笑嘻嘻的瞥了容大奶奶一眼:“你心虛了掐我?”
“你就少在書娘面前編派我,誰不知道你們錢家在華陽和江陵都給你置了幾處産業,你每年坐着收租子就行,我這幾家小鋪子,只怕你還看不上!”容大奶奶快活的拍了拍手:“廢話少說,今日你這富家婆便拿些銀子出來做東道,請了我和弟妹去你錦繡園好好的吃上一頓罷。”
季書娘站在一旁,聽着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戲谑打鬧,心中的憂郁方才慢慢開解了些,望着身邊兩位妯娌,容大奶奶個子高挑修長,容二奶奶一臉福相,心中既是羨慕又感到慶幸,至少還有她們是真真為自己打算的。
容三爺氣沖沖的走回碧芳院,門關得嚴嚴實實,他用力打了幾下門,夏蟬在裏邊應了一聲,開門見到是容三爺,笑着朝他飛了一個眼風兒,容三爺心裏這股怒火才消了些,涎着一張臉問夏蟬:“姨娘呢?”
賈安柔進了容家以後,容三爺一直喊她表妹或者安柔,不久前他不慎在容老爺面前說漏了嘴,被容老爺好一通罵,還吩咐容夫人派人來碧芳院好好教訓了下人一番,自此之後,賈安柔便被徹底冠上了賈姨娘的稱呼,只有沒有旁人在的時候,她的丫鬟媽媽才會喊她小姐。
夏蟬朝裏邊撇了撇嘴道:“姨娘心裏不痛快,正在床上哭呢。”
聽說賈安柔在裏邊哭,容三爺心裏一時發慌,趕緊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內室跑了過去,還沒到裏邊,就聽到有輕輕的綴泣聲,攀着門簾往裏邊看,賈安柔正坐在床上抱着淑華在流眼淚,聽着外邊傳來的腳步聲,她趕緊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擡頭笑着望向容三爺:“你回來了?”
“安柔,你怎麽了?”容三爺見着賈安柔對自己強顏歡笑,心裏愈發難受,兩步竄了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伸出手攬過賈安柔,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邊:“你有什麽話只管對我說,別一個人忍着。”
賈安柔心裏暗自得意,這位表哥真是沒頭腦,自己特意叫人關了院門,就是想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這才好演出戲給他看呢。她臉上一副悲傷的模樣,将女兒交給林媽媽,攀着容三爺的肩膀,哭得哀哀戚戚:“夫君,咱們淑華是庶女,這滿月禮收的恁是寒酸。我想着她長大以後議親出嫁,不說春華夏華,就是連那秋華都比不過,心中便是難受,我不該将她生出來,讓她在這世上受苦。”
容三爺心中也是憤懑,淑華也是他的女兒,憑什麽就比季書娘生的要輕賤些?想到此處,他恨恨的摟住賈安柔的肩膀輕聲在她耳邊說:“安柔,你放心,明日我便和母親去說拿間鋪子管管,到時候賺的錢都拿回來給你,你全替淑華存着做嫁妝。”
賈安柔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抱住容三爺的脖子啄了啄:“還是夫君體諒我們母女。但若是這事難辦,夫君便別去提了,免得被大哥和二哥妒忌。”
容二爺得意的點了點她的鼻子道:“安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這事你便不必擔心了,母親自然會答應我,你便安心坐在碧芳院,等我拿銀子回來罷。”
作者有話要說:
☆、秋華索要生辰禮
光陰荏苒,春去秋來,容家園子裏桃杏争豔以後便可見芙蓉如面藏在亭亭碧葉裏,不多久就滿園丹桂飄香,緊接着紅梅迎春。一年又一年的,四時交替,在江陵容家這小小的園子裏邊,流光抛卻了朱顏,多少人的韶華轉瞬而逝。
容大奶奶又得了一個女兒,取名冬華,容二奶奶添了個兒子,大名嘉瑞,容三奶奶季書娘卻始終再沒有喜訊,只有賈姨娘生了個兒子,容老爺取了個名字叫嘉悅。可這位四少爺卻似乎有些先天不足,現兒都快三歲了還不太會走路,軟乎乎的一團,到哪裏都要奶媽抱着,而且還不會說話,只是凸着眼珠子,見人便咧着嘴,一線口水流得老長,脖子扭來扭去,全身不舒服一般。
“四少爺的病大抵是好不了啦。”翠華嫂子見着一位老大夫由碧芳院裏的夏蟬引着送了出去,一臉遺憾:“夫人每日裏都吃不好飯呢,為這事情愁的。”
站在門口和翠花嫂子閑聊的是今年才進容家的丫鬟秋桂,愣愣的望着小徑上的兩個人,言語裏充滿了羨慕:“真真是可惜了,四少爺的病怎麽就不能好呢?碧芳院的賈姨娘可真是個好人,連她的丫鬟都能穿着絲綢,手上還戴着那樣閃亮的金手镯子!”
夏蟬身上水碧色的絲綢衣裳在園子裏樹木一片沉沉的深綠襯着,顯得格外打眼,手腕處有金燦燦的一個圈子,閃着人的眼睛。翠花嫂子看着那點亮光,心中也是羨豔不已,可口裏卻氣憤憤的說道:“還不是爬了三爺的床才有,你當那賈姨娘有那麽好心?這肯定是三爺給的,誰不知道三爺在女人身上最是舍得花錢!賈姨娘起先将自己的貼身丫鬟春燕給了三爺做通房,可春燕去年生病給送出去了,那夏蟬才得了機會,這碧芳院可不是你想的那麽好呆的!”
容夫人身邊的秋雨秋月這一批人年紀大了,去年都放了出去自行婚嫁,除了秋月嫁的是容家的下人還在容府做事情,其餘的都不再和容府有瓜葛。容夫人身邊少了人手,喊了牙行過來買了一批丫鬟,這秋桂就是剛進府不久的,所以對容家的事情都還不太清楚。
容家雖然不許納妾,但卻沒有禁止通房丫鬟,只是這些通房們在侍奉了以後必須喝避子湯而已。翠花嫂子看着秋桂那眼饞的模樣,心中鄙夷,伸出手推了推她:“你若是有這個心,多去巴結着夫人些,到時候指不定她将你給了三爺做通房呢。”
秋桂臉上飛起了紅雲,一雙眼睛不住的瞄着自己的腳尖,忸怩不安的回答:“翠花嫂子,你就別取笑我了……”她的眼角盯着夏蟬遠去的背影,那點點金色已經快看不見了,可似乎還是那般耀眼,一直在她面前閃動着。
小徑的那頭傳來歡聲笑語,翠華嫂子踮起腳尖往那邊看了看,一絲笑容浮現在臉上:“喲,幾位小姐這是準備來看祖母不成,都一起過來了。”
秋桂聽着翠華嫂子這般說,縮了縮脖子趕緊往後邊溜:“大少奶奶沒有跟着來罷,我真真是怕了她,她那眼風兒掃過來,我就覺得身子涼了半邊!”
翠華嫂子見着秋桂的身影不多時便消失在主院的小徑上,輕輕啐了一口:“作死的小蹄子,一心就巴望着往上邊爬,容家可不是別的人家,爬了主子的床就能享福的。”轉過臉來旋即堆出了一副真心實意的笑容:“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你們一起來這裏做什麽呢?”
門口站着幾位小姐,身後跟着幾個丫鬟,走在最前邊的便是大少奶奶的長女容春華,她今年有六歲了,一雙眼睛極像大少奶奶,亦是長長的鳳目,橫着瞟人一眼,裏邊似乎就有着某種威懾的光。就見她一手拉着一個穿着鵝黃色衣裳的小女孩,朝翠花嫂子點了點頭道:“祖母可在?我們有事情找她。”
翠花嫂子看了一眼被拉住的四姑娘,身子瘦弱,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蛋上有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但是一雙眉毛卻分得有些開,所以顯得有些神情冷漠,心中暗自嘆氣,大小姐肯定又是想幫四小姐出頭了。
“夫人午休剛剛起來呢,大小姐,你們……”翠華嫂子話還沒說完,就見那小小的身影拽着四小姐飛快的往裏邊走了進去,櫻桃紅的裙子下擺翻起了層層浪花般,可以見到裏邊粉嫩的小腿肚子。
落在最後邊的二小姐容夏華眉毛也擰在一處,一副不快的模樣,由丫鬟陪着慢吞吞的走了進去,翠花嫂子看着那一行人漸行漸遠,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四小姐還真是命苦,也虧得還有大小姐和二小姐幫襯着她。”
容夫人剛剛午休起來,坐在大堂上喝了一口茶,就見眼前一花,一陣風般進來了自己幾個孫女,走在最前邊的便是長孫女春華,沖到她的面前張開就說:“祖母,春華想來問你一件事兒。”
小臉蛋仰得高高,春華的額頭幾乎快撞到了容夫人的扶手,她臉上薄薄的怒色讓容夫人一怔,旋即笑着問道:“春華,你想問什麽事情呀?”
春華指了指站在自己身邊的秋華,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祖母,秋華難道不是你的孫女不成?為何祖母給碧芳院的淑華送了生辰禮,而秋華卻沒有?”
原來是這件事情,容夫人心中甚是不喜。今日她和容老爺怄氣,見容老爺言語間都偏袒着那季書娘,格外惱怒,所以便把給秋華的生辰禮給壓了下來。可這老大家的女兒為何這般沒有教養,竟敢橫眉怒目的來找祖母的禍事,她板起臉道:“春華,這個可不歸你管,祖母送不送生辰禮,送什麽生辰禮,未必還由你來操心,趕緊回去罷。”
站在春華身邊的秋華眼中蓄着淚水,汪汪的似乎要滴落了下來,但她依然倔強的咬着嘴唇,盡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她向容夫人行了一禮,小聲的說:“祖母息怒。春華姐姐,我們回去罷,別惹祖母生氣了。”
扯了下春華的衣袖,秋華挺直了背往外邊走了去,卻和正準備踏上臺階的夏華打了個照面。夏華拉着秋華很熱心的問:“怎麽樣,祖母如何說?”
秋華搖了搖頭,看了夏華一眼,眼淚珠子終于掉了出來,跟在身後的丫鬟趕緊拿出帕子替她擦掉,一面安慰着她:“姑娘,你別哭,祖母自然心裏是疼着你的,指不定她想晚上再給你送過來呢。”
夏華鼓着腮幫子,活脫脫一只池塘裏的青蛙似的,瞧陰暗的大堂裏邊看了看,憤憤的說:“飛紅,你不用騙秋華妹妹了,誰不知道祖母就偏心着淑華,那個狐貍精養的!”她将狐貍精三個字咬得極重,唬得跟在身後的丫鬟趕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姑娘,小聲些,賈姨娘可是夫人的侄女!”
此時春華已經走了出來,見夏華和秋華兩人站在大堂門口說話,也趕了過來,拉着秋華的手道:“秋華妹妹,你別難過了,我母親可送了好東西給你,淑華那邊是萬萬及不上你的。”
秋華此時已經止住了淚,擡起眼望了望兩位姐姐,微微一笑:“春華姐姐,我不難過,以後我也不會再指望祖母會送生辰禮給我了。”
一邊跟着丫鬟往随雲苑走,秋華的心裏仍然在不住的翻騰,她沒想到祖母偏心得這般厲害,往年雖然說禮不及淑華那邊,可究竟還有的,今年卻影子都沒見着。她也不是因為沒有禮物難受,只是春華在旁邊忿忿不平,定要拉着她去問個清楚,這才讓她心裏有所期盼,可見了祖母那樣兒,讓她徹底死了心。
不知道為什麽,祖母和父親都不待見自己和母親,祖母倒也罷了,好歹和她隔了一輩,可父親卻實在算是她至親的人了。父親來随雲苑的日子屈指可數,基本上呆在碧芳院,偶爾來次随雲苑,也是氣沖沖的跑過來和母親吵架。
每次父親走後,母親都會抱着她默默流淚,秋華心中一陣酸楚,究竟父親和母親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變成這樣的形狀?她的小拳頭捏緊了些,心中暗暗下了決心,自己要幫助母親,将父親拉回随雲苑來才行。
回到随雲苑,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正在陪着季書娘聊天,見着秋華她們幾個回來,容大奶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來:“春華,你幫秋華讨到生辰禮沒有?”
“母親,祖母真是不蠻不講理,幾句話便将我們打發了,根本就不提給秋華禮物的事情。”春華撅嘴道:“她為何就這麽偏心,還對我生氣了呢。”
容大奶奶意味深長的看了幾個小女孩一眼,伸手将春華拉了過來:“春華,母親早知道你們是讨不到的,之所以讓你們去讨要,便是看看你們是否聰明,能想出什麽法子來。”
秋華站在一旁看着大伯娘的笑臉,心中若有所悟,依在季書娘的身旁,低聲說道:“大伯娘,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和祖父說?祖父在我們家裏可是說一不二的。只是……”她伸手拉住了季書娘,又搖了搖頭:“秋華覺得還是算了,祖母不心甘情願,何必勉強她,沒由得讓她記恨于母親和我。”
容二奶奶在一旁撫掌大笑,指着秋華對季書娘道:“弟妹,秋華可真聰慧,一點就通。”
季書娘低頭擦了擦眼睛,将秋華摟緊了幾分:“秋華說的有幾分道理,不必計較這些了。”
容大奶奶此時卻豎起了兩道眉毛道:“秋華,你可不能不要,若是你這般忍氣吞聲,以後還有得受欺負,沒事兒,明日伯娘帶你去見祖父,給你在旁邊提個頭兒,你盡可以接下來好好說說。”她得意的瞄了容二奶奶和季書娘一眼道:“婆婆在公公面前可不敢神氣!”
随雲苑門口挂着的燈籠還沒有熄,秋華站在門邊,出神的望着兩盞遠去的氣死風燈,那燈光不是很亮,如兩點流螢,在容家的院子裏時隐時現,将那黑暗的夜色照出了點暖色來。
“秋華,還不快些回屋子來,你在這裏看什麽呢?”季書娘來到她的身邊,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發。
“母親,我在等父親過随雲苑來。雖然今日也是淑華生日,可我想父親總該也來這邊看看我的。”秋華貪饞的看着門口,心裏想着,若是父親真來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奉承着他,讓他留在随雲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了自己這個生辰夜。
“母親……”秋華見到母親臉上有些發白,怯生生的伸出手拉着那只冰涼的手,母親是生氣了?父親很少來随雲苑,自己這麽說大概讓她傷心了。秋華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句話,她期盼的搖了搖母親的手,仰頭望着季書娘道:“前幾日淑華姐姐說叫我把自己名字讓給她,父親便會高興,便會經常來随雲苑了,秋華可不可以去和祖父說下,和淑華姐姐把名字換了過來?”
季書娘蹲下身子來,将秋華環到自己的臂彎,一雙眼睛裏隐隐約約有着淚光:“秋華,即算是你父親不再來随雲苑,你也不能将這名字和淑華換了,知道嗎?永遠也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
秋華望着母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母親,秋華知道了。夜深了,咱們回屋子去吧。”
随雲苑門口那盞小燈滅了。夜色沉沉,籠住了江陵容家的院子,無邊無際的黑暗如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容老爺怒斥三兒
一夜秋雨,屋檐下邊點點滴滴,直到天明,淅淅瀝瀝的聲音似乎打在心頭一般,第二日起來,便見庭前一地落葉,濕漉漉的貼在地上,庭院裏的木槿花立在一角,雖然開得嬌豔,可也被雨打得沒有了一點精神,垂着花瓣在那裏,一副衰敗的景象。
秋華站在屋檐下邊,看着外頭的斜風細雨,拉了拉衣領,雖然這還是八月末,沒到深秋時分,她卻覺得有些寒意。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轉頭一看,确是自己的貼身丫鬟飛紅拿着衣裳從後邊走了過來:“姑娘,天氣涼了,加件衣裳。”
剛剛穿好衣裳,就聽有叩門聲,飛紅從廊下拿了一把油紙傘,撐了過去開了門,卻是容大奶奶帶着春華站在外邊。春華穿着小木屐,走起路來咯噔咯噔的響。她走到廊下拉住秋華的手笑道:“秋華,一起去主院罷。”
季書娘也從裏邊趕了出來,笑着向容大奶奶問了聲好,給秋華穿上了木屐,幾人帶着丫鬟便往主院那邊去了。雨斜斜的飄到了一行人的身上,沾濕了半邊衣袖,可她們似乎也沒有在意,只是在談論着容老爺現兒有沒有在主院。
翠華嫂子見着容大奶奶一行人挨挨擦擦的過來了,趕緊将她們迎了進去:“大奶奶和三奶奶來得可真早,夫人才起身呢。”看了看前邊,又笑道:“喲,二奶奶也來了。”
容二奶奶從後邊趕了上來,看了容大奶奶一眼,埋怨她道:“也不喊我下,難道是想要顯得你格外殷勤些不是?”
容大奶奶只是笑着挑了挑眉:“我是帶秋華來理論的,哪敢驚擾了你這尊菩薩!”
夏華也擠了過來跟春華和秋華說話,飛紅撐着的油紙傘都打不住三位小姐,急得在旁邊直喊:“嗳喲,二小姐,這傘遮不住你們三個,小心着涼!”所幸小徑不長,三個打鬧着走了一會便到了大堂,在廊下抖了抖身子,身上都有些濕。
走到大堂裏邊,容老爺正神清氣爽的坐在那裏和容夫人說話,見三個媳婦帶着孫女們走了進來,不覺也是歡喜:“這下雨天怎麽不讓她們多睡會,這麽早便帶了過來請安,看褲管都濕了些!”
容大奶奶見容老爺興致好,坐在椅子上邊望着春華她們直笑:“昨日是秋華生辰,她們姐妹幾個興奮勁還沒過,這不一大早便吵着要去随雲苑喊秋華一起來給祖父祖母請安。”
容老爺聽了心中舒暢,看了看幾個孫女,個個玉雪可愛,連連點頭,這時春華卻鼓着腮幫子走到容老爺面前道:“祖父,我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為何我們過生辰的時候祖母都會送生辰禮過來,可昨日秋華妹妹卻沒得份呢?”
“竟有這樣的事情?”容老爺轉臉看了看容夫人:“夫人,你怎麽連這事都忘記了?”
容夫人心中咬牙切齒的将管閑事的春華罵了上千次,可迎着容老爺的目光,也只能尴尬的回答:“我年紀大了,自然糊塗了些。”她慈祥的望着秋華,向她招了招手道:“秋華快過來,告訴祖母,你想要什麽樣的生辰禮,祖母也好去準備。”
孰料旁邊夏華依在容二奶奶懷裏,細聲細氣的說了一句:“可是淑華卻得了生辰禮,祖母偏偏便記得她的。”
淑華和秋華是一天生的,只是比她早了幾個時辰,容夫人給淑華準備了生辰禮,卻沒有給秋華,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容老爺斜眼望着容夫人,心裏怒氣難擋,這老婆子是越發糊塗了不成?心裏只有記挂着她那個侄女生的庶女,連正宗的嫡女都忘到腦後了。
可當着這麽多小輩的面,自然不好給容夫人甩臉子,容老爺摸了摸胡須,和顏悅色道:“夏華,祖母年紀大了些,自然記不那麽清楚了,秋華你便說說看,想要什麽生辰禮?”
秋華站到容老爺面前行了一禮,一雙水盈盈的眼睛裏透出了幾分堅強來:“祖父,做兒女的不言父母過,更何況是祖母無心的小錯,請祖父不用放到心裏。秋華也不想要什麽,只希望祖父能勸勸父親多來随雲苑走動便足矣。”
容老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孫女,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五歲小兒之口,這孫女怎麽會如此早慧,說出的話和大人說的都沒有兩樣了,首先是替祖母開脫,免得她記恨了自己,然後又表示了自己并不在意,只是希望父親能多來看看母親。他連連點頭道:“好,好,祖父自然會答應。”他望了望三個孫女,心中頗有感慨:“夏華,聽聞你開蒙了?”
“是,祖父,三嬸娘每日都會教我們識字念書。”夏華擡起了她的小圓臉,一臉微微的笑:“我現兒都已經将《三字經》給學完了呢。”
“如此甚好,明年開春,你便跟着春華去族學念書罷。”說到這裏,容老爺轉臉對着站在旁邊的秋桂道:“你去碧芳院将三爺給我喊到大堂來。”
容三爺朦着一雙眼睛跟着秋桂從碧芳院裏出來,心中只覺煩惱。賈安柔有了喜脈,不讓他沾身子,而偏偏夏蟬又來了月事,伺候他不成。昨晚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希望能抱個人來盡興,熬到大半夜才沉沉睡了去,沒想到一早便被容老爺派人從床上喊了起來,真真是一肚子不高興。
“三爺,小心着。”身邊傳來一個軟糯的聲音,容三爺不由得心中一激靈,睜開了眼睛一看,原來是父親派來喊他的丫鬟,她正努力的替他撐着傘,一雙眼睛波光蕩漾般的看向了他。容三爺伸出手來将傘接了過去,順便摸了一把秋桂白嫩的手:“我來撐罷。”
兩人打着一把傘走到主院,容三爺還沒從美人的笑靥裏回味過來,就被容老爺兜頭兜腦的罵了一番,無外乎是他竟然将正妻和姨娘的位置颠倒過來了,豈有如此寵愛一個姨娘的道理,從今天開始,必須多去随雲苑陪陪季書娘母女,否則便不要怪他不客氣。
容老爺拍着桌子說了半日,見容三爺還是那樣一副不清醒的模樣,心中火大,吩咐長随去取家法過來,容夫人吓得臉色發白,急急忙忙朝容三爺使眼色,讓他好歹也答應一句。容三爺此時也清醒過來,趕緊彎腰行禮連聲答應下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去下随雲苑也沒什麽損失,不就是多看了一眼那個賤婦?
從主院出來,容三爺便直奔随雲苑而去,心裏旺旺的燒着一把火,這個不要臉的,竟然敢去父親面前告自己的狀,看看自己該如何收拾她。想到這裏,他便來了精神,大步往前邊跑了過去,濺得衣裳下擺上邊點點雨水印記。
随雲苑裏邊靜悄悄的,容三爺推了下門,那門是虛掩着的,手上一用力,門便被推開了,他便輕車熟路的一直往裏邊闖了進去。
從主院回來,春華便喊了夏華和秋華去了流朱閣玩耍,季書娘想着還有幾件針線活要趕,便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因為煙墨有了身孕,李媽媽帶着松硯去看她了,所以這随雲苑裏便沒了旁人。
正在認真內室門外邊就着光線做女紅,聽到外邊傳來腳步聲,季書娘以為是李媽媽她們回來了,也沒有擡頭,依然在低頭飛針走線,只是驚訝的問了一聲:“怎麽就回來了?煙墨住的不是挺遠?”
容三爺站在進院子門口,見着季書娘露出的一段雪白的脖子,不由得喉嚨裏邊發堵。昨夜一個晚上睡不着,方才又受了那秋桂的撩撥,心裏正憋着一股子氣,現在看着季書娘坐在那裏,不免覺得她異常誘人,素日裏對她的憤恨早已消失,只想抱着她好好歡愛一場。
季書娘見自己的問話沒有回答,擡起頭來往門邊看了一眼,見到容三爺站在那裏不由得愣住了,針不經意的紮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她擡起手吮吸了下手指,那滴血珠子便被她吸在口裏,染得嘴唇有些淡淡的紅。
這個動作讓容三爺有了反應,他猛的撲了過來,抓住季書娘的手便往屋子裏邊拖了過去,直将季書娘的笸籮打翻在地,針線滾落了一地,那件衣裳也被踩了一個烏黑的腳印。他此時心裏欲火高漲,完全沒有顧及到地上的那些東西,将她拖進屋子,反手将門關了,然後抱着季書娘便往床上去。
季書娘雖然拼命掙紮,究竟力氣比不過容三爺,被他拖着按在了床上,屈辱的眼淚不由得掉了下來。秋華為她好,求了容老爺讓父親多來随雲苑,可他來了卻是只為了做這樣的事情,那自己和青樓裏的女子又有什麽兩樣!
容三爺可沒管季書娘的眼淚,他現在一心想着便是如何發洩。他騰出一只手來三下兩下将季書娘的衣裳褪了個幹幹淨淨,露出雪白的一段身子來,看得他眼中冒火,也不管季書娘如何掙紮,脫掉衣裳便撲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無心插柳柳成蔭
作者有話要說:
踏入随雲苑,秋華便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院子門竟然是打開的,前院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她拉住飛紅的手停在了門口,疑惑的打量了下院子裏邊,這時她聽到了後邊院子傳來了母親的尖叫聲。
“飛紅,我們去看看。”秋華心裏突然懊悔了起來,今日李媽媽和松硯去看煙墨了,随雲苑只有母親一個人在,她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了罷?真不該放母親獨自回來的,秋華腳下的步子邁得飛快,青石路面上濺起了點點水花。
飛紅緊跟在後邊不敢放松,她也聽到了三奶奶的驚叫聲,心中雖然緊張,可看着小姐不顧一切往裏邊闖了過去,也還是跟着走進了內院。
內室的門口季書娘做針線的笸籮滾在了椅子旁邊,一件即将成形的衣裳上邊有個烏黑的腳印,內室的門緊緊的關着,裏邊傳來季書娘的怒罵聲和一個男子的粗言粗語:“你這chang婦,以為我還想弄你不成?不過是安柔有了身子,夏蟬來了月事,否則你便是脫光了送給我弄,我都不稀罕。”
秋華不知道裏邊發生了什麽事情,站在內室門口用力拍着門板道:“母親,秋華在這裏,母親!”
季書娘聽到門外女兒帶着哭音的喊叫聲,頓時閉上了嘴,她沒想到女兒怎麽突然就回來了。她睜開眼睛望着在自己身上不住抽動的容三爺,咬着牙低聲道:“你還不快些走。”
容三爺此時興致正濃,根本沒有顧及到外邊還有女兒在喊叫,他用力的挺進了她的身子,又猛的抽了出來,在季書娘以為他終于良心發現準備走了的時候,他又重重的壓了下來,那根長長的物事沒入了她的身體:“chang婦,你舒服了罷?可喜歡三爺我這樣弄你?看你一臉的淫蕩,就知道你享受得很,可平素偏偏做出那副玉潔冰清的模樣,我呸!”
飛紅已經十三歲了,也到了知事的年紀,聽到屋子裏邊的響動和容三爺說的話,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情,趕緊将秋華拉住往前邊院子去了:“姑娘,那是三爺和奶奶在裏邊呢,你便不用操心了。”
秋華掙紮着不肯走,用手攀着門道:“不是,不是,母親在哭喊,這裏邊的人絕不會是父親,母親是盼着父親來的,怎麽反倒會哭出聲音來?”
飛紅用力将秋華抱了起來往前邊走了去,一張臉因為生氣和羞恥漲得通紅,三爺這是在白日宣淫罷?況且他說的那些話真真是難聽,竟然把奶奶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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