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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有答應,現兒叫你接管了,總得用心管出點名堂來,方能堵住你二叔的嘴。”
旁邊的容大爺也很是熱心,朝容三爺誠懇的說道:“三弟,你若是覺得沒有把握,可先去問問田莊的幾個管事,他們都是用熟了的老家仆了,靠得住。要是還覺得有問題,也可以來找我,我幫你出出主意,總不能讓親族們說閑話才是。”
容三爺輕輕的哼了一句,他正老大不高興呢,在胭脂鋪子裏邊呆着,每日裏頭看着那些來買胭脂的小媳婦,心中也是舒坦。現在倒好了,父親一句話便将自己打發去了農莊,一眼望去全是泥巴,田裏站着的人個個都是膚色黧黑的莊稼人,好沒情趣。偏偏父親和大哥還将這事誇得天好地好,似乎自己還占了天大的便宜般。
都是随雲苑那個賤婦給鬧的,若她幹幹脆脆給了自己銀子,胭脂鋪子何至于從自己手中飛了出去?容三爺低頭夾了一筷子涼拌的鴨胗,抿了一口青竹酒,心中忿忿,完全就忘記了這事的始作俑者還是他自己。
屋子外邊孩子們還在嬉鬧着,仆婦們依然在不住的湊熱鬧,大家玩得格外開心,沒有人發現少爺小姐裏邊少了兩個人,只是抓着雪花團子往對方身上招呼着,清脆的笑聲回蕩在這暗夜的上空,和遠方蹿出的煙火遙相呼應。
華瑞堂後邊院子的一個角落裏,被院子門上挂着的兩盞紅燈籠映出了小小的一團微紅的影子來,有兩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那裏細細的說着話兒。其中一個人穿着石灰青的平絨棉襖,帶着一頂鑲兔子毛的帽子,一張白淨的臉便夜空裏倏忽而逝的煙火照出唇紅齒白來:“淑華,這是秋華托我帶給你的年禮。”
一只紅色的珠花出現在淑華的面前,紅豔欲滴的顏色,上邊還有白色的珍珠攢在一處,做了吐豔的花蕊,微微顫顫的随着晚風在擺動着.“你看,這顏色多好,見你素日喜歡這鮮紅顏色,我們才給你選了這個。”
淑華接了過來,看了看,随手就将這珠花抛到了雪地上邊:“哼,我才不稀罕她給我的東西。”
高祥見了心裏一陣難過,秋華選這珠花的時候本是猶豫不決,還是他鼓動她才買下來的,沒想到被淑華這樣不當一回事的扔了。他蹲下身子将那珠花撿了起來,在身上蹭了蹭,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提在手中的袋子裏邊:“既然你不要她送你的東西,那我送你的年禮,你可要收下罷?”
淑華驚喜的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高祥竟然還有東西要送給她,聽娘說高祥的父親是個大官兒,肯定家裏有不少錢,那他送自己的東西應該是值錢的好東西了。她盯着高祥在那個袋子裏邊摸了半天,然後喜滋滋的捧出了一對泥人來,獻寶一般送到了她的面前:“淑華,你看這對泥人兒,可是不是很精致?”
淑華接過那對泥人看了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薄薄的怒意,她還以為高祥會給她什麽金貴東西呢,沒想到竟然是送了她一對泥人——這是幾個銅錢就能買到的東西,虧得他也能拿得出手!望着高祥站在她面前,一臉期待的笑容,心裏更是難受,還不知道他送了秋華什麽東西呢,卻拿了兩個泥人便打發了自己,秋華是天上的雲,她是地上的泥不成?
想到此處,她用力的将那兩個泥人往牆上掼了過去,就聽一聲悶響,那一對泥人撞到了牆上,七零八落的跌了下來,變成了一塊塊碎泥巴掉在了雪地裏,被那白瑩瑩的雪色映着,黑乎乎的一片,顯得肮髒不堪。
☆、華瑞堂戲谑姻緣
“啪”的一聲,烏藍的夜空裏綻開了一朵極其絢麗的花朵,那煙火璀璨的照着大地,在雪地裏邊點點的碎泥渣子被這道亮光照着,似乎更黑了些。高祥看着那一地的泥屑,心裏有些隐隐約約的受傷,他擡起頭來望向淑華,那個站在面前,長得粉妝玉琢般的小女孩,顫抖着聲音問道:“你為什麽要砸了泥人兒?”
淑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裏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情來,天空忽明忽暗的煙火照得她的臉孔也不住的變幻着色彩:“你就拿兩只泥人來哄我,難道不該給我買些貴重點的東西?即算是秋華的那種珠花,也比這兩個醜東西要好。”
這是醜東西?高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可是自己精心的挑選出來的一對泥人,本以為淑華該是會和秋華一樣的反應,接過泥人,歡喜的看上一陣,朝他微微一笑,不住的贊美着:“這對泥人可美,瞧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和真的一樣呢!”
沒想到在淑華的心裏邊,這竟然是兩只醜東西!高祥心裏一陣煩惱,一言不發,攥着那個小袋子便跑了出去,淑華站在圓形的拱門那裏看着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在雪地裏很快淡出只餘得一個影子,小嘴一癟,幾乎要哭了出來。
這對泥人有什麽好看的?真想不通那高祥還當寶貝來送給她。聽說那高祥的父親走之前送了不少值錢的物事給祖父,這高祥身上也該帶了銀子,難道就不會買些好東西給她?母親早些日子答應過給自己買好看的簪子,可到現在還不見影子,一想到這個,淑華便覺得更加委屈了,為何大家都在哄她,便沒一個真心實意的。
高祥拉着臉跑回了前坪,打雪仗依舊還在進行着,只是仆婦們都已經失去了跟着起哄的樂趣,幾個人聚在一處說着閑話,手裏拿着的燈籠将一團溫暖的顏色照在地上,那冰涼的白色也變得有些暖心的紅了。
“怎麽樣?”秋華見高祥垂頭喪氣的走了過來,迎了上去小聲的問他,見高祥搖了搖頭,讪讪一笑:“我知道她不會要我的年禮。”
“她不僅沒要你的,就連我送她的泥人都不要!”高祥憤憤的将那珠花拿了出來交到秋華手上:“她說要我給她買些貴重的東西,還說我挑的泥人是醜東西!”他難過的看了秋華一眼,很不服氣的問她:“你說那泥人醜不醜?”
秋華見着高祥這神色,知道他心裏不舒服,趕緊搖了搖頭:“那泥人做得可精致了,上的顏色也鮮豔,又哪裏醜了?因着淑華沒有跟着學畫畫,所以她不知道什麽才叫美,你便別往心裏邊去了。”
得了秋華這軟軟的安慰,高祥似乎感覺舒坦了些,望着秋華寶石般閃亮的眼睛,嘴唇邊那抹微微的笑容,一種溫柔的暖流在心間蕩漾開來,他極認真的對秋華說道:“我覺得淑華實在淺薄,真不值得交往。”
兩人正在這邊說着話,春華拉着夏華跑了過來,幾個人鬧成了一團,高祥也立刻将方才的不快忘到了腦後,也沒有注意到假山旁邊淑華寂寞的站在那裏,眼饞的看着他和秋華她們打打鬧鬧。
到外邊玩得沒得了力氣,秋華他們被丫鬟婆子們帶着進了華瑞堂的正廳。飛紅伸手在秋華身上探了下,吃驚的喊了一句:“喲,都是一身大汗了!”旁邊銀花笑着給春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哪能不出汗的,瞧他們剛才在外邊鬧騰得厲害!”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聽着說少爺小姐們出了一身大汗,趕緊叫丫鬟婆子們趕緊帶着他們回自己園子,擦了身子再去歇息,免得汗冷了便容易傷風。嘉懋和春華聽了都不樂意,扭着身子道:“還沒得吉利錢兒呢。”夏華和嘉榮也在丫鬟們身後探出脖子來吵吵嚷嚷的不願意走,樂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容老爺向容夫人瞅了一眼:“快把荷包給他們,讓他們早些回去歇着罷,也這麽晚的辰光了,差不多都到點了。”
容夫人朝貼身丫鬟秋菊點了點頭,她轉身走進去拿出一堆荷包兒來,每人發一個。春華和嘉懋素來是第一個,占強算他們的,早就沖了上去奪了一個荷包嘻嘻哈哈的跑到了一邊,而淑華也沒甘心落後,擠在春華身後伸出了手,秋菊素日裏得了賈姨娘不少好處,自然也就先将荷包給了她。
夏華和嘉榮也跑了過去從秋菊手裏拿了一個,秋菊手上那一堆五顏六色的荷包便只剩下一個了,而秋華和高祥兩人還站在一旁擡着頭盯着她看呢。秋菊臉上變了顏色,轉身望向容夫人,聲音有些遲疑:“夫人,這荷包兒怎麽少了一個?”
凡是遇到錢的事情,容夫人都不願意讓別人沾手,所以每年給孩子們的荷包都是容夫人親自準備的。容老爺見荷包竟然少了一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望向容夫人:“這是怎麽一回事情?”
容夫人愣了下,這才明白過來:“我倒忘記了高少爺今年在咱們家裏過年,忘記給他包了。”她一臉尴尬,一疊聲的說道:“我這就去再包個。”
“祖母,不用勞煩你回主院了,這華瑞堂和主院距離甚遠,天氣又寒冷,祖母還是坐在這裏烤火罷。”秋華見容夫人作勢要站起來,可腳下卻沒有挪動半分,知道祖母吝啬的性子又出來了。她趕緊走上一步,朝着容夫人行了一禮道:“高少爺是客人,這荷包兒便給他罷。能陪着祖父祖母一起團年,這便是一樁吉利事兒,秋華已經是有福氣之人,就不用那些吉利錢了。”
聽了這番話,容夫人才歡喜了起來,打量着秋華的眼睛裏透着些許真正的慈愛來:“秋華真是長大了,能體貼着祖母了。”
秋菊聽了這話心裏才松了一口氣,瞥了一眼秋華,見她臉上并無遺憾之色,說出的話情真意切,心裏也驚詫了一番,這位四小姐可真是個不錯的,年紀小小便知道體貼人,盡管夫人對她們母女不是很好,可她依然不計較。
高祥從秋菊手中接過荷包兒,望了望秋華,将那荷包遞給了她:“給你,我只不過是個客人,怎麽能把你的吉利錢拿走了呢。”
秋華笑着搖了搖頭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你拿了荷包便如我拿了那吉利錢是一樣,都是長輩的一份心意,何必分什麽彼此呢。”她伸出小手來,将那荷包推了回去,見飛紅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她和高祥,不由得臉上一紅,蹬蹬蹬的走了出去。
高祥朝容夫人行了一禮,說了句道謝的話兒,便跟着飛紅追着秋華跑了出去。“秋華妹妹,你別跑那麽快,雪地上很滑。”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華瑞堂裏邊的大人們聽了不住微微的點頭笑。
“他們兩人倒真是一對兒。”容大奶奶笑眯眯的對着容二奶奶擠眉弄眼:“高少爺長得聰明伶俐,對長輩也恭敬有禮,是個不錯的,我看不如就定個娃娃親罷。”
女人談到親事上邊總是會莫名的情緒高漲,容二奶奶被容大奶奶這般一提示,馬上回過神來,連連笑着點頭:“這個主意不錯,我瞧着高少爺挺合眼緣,還想将我家夏華許給他呢,沒想到大嫂這一着便把他給推給秋華去了。”
見兩個媳婦說得開心,容夫人也興致勃勃的擠了進來說話,兩條眉毛都攢到了一處:“我看這樣挺好,高家可真是有錢,高老爺上次将這高祥送來我們容府,謝儀銀子便是一萬兩呢,若是能和咱們容家結親,那聘禮可不知道會有多少!”
容夫人一句話說出口,華瑞堂上團團坐着的幾位大爺少奶奶們都驚嘆了起來,直嚷着一個四品的左參議怎麽會有這麽多錢,莫非是高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嫁妝不成。容老爺卻很是不快,皺着眉頭喝止道:“你母親只是在說頑笑話兒,你們可千萬別當真,根本便沒這一回事情!将一個孩子放到容家住兩個月,怎麽可能有一萬兩銀子的謝儀?”
容三爺瞟了瞟容夫人,見她一臉不忿的神色,心裏邊覺得母親該沒說假話,倒是父親的話十分可疑。既然高家這麽有錢,容家和高家結親自然是一件再好也不過的事情,只是……他心裏暗暗下定了決心,怎麽着也該落到自家淑華身上,可不能便宜了随雲苑那個jian人的孩子。
“你年紀大了,腦子也糊塗了,我看你該早些把家裏的賬簿子交給老大媳婦管才是。”子時一過,在華瑞堂前燃放了迎春的鞭炮以後,大家各自回了自己園子,容老爺才跨進內室,望着一臉紅光的容夫人,恨恨的指着她便罵。
容夫人是容老夫人娘家那邊的遠房親戚,容老夫人那時見着大家都誇她節約勤儉,是個持家的好手,于是把她聘進容家來做媳婦。容老太爺和容老夫人在世的時候,容夫人沒得權力管賬,籠着手在袖子裏邊做甩手掌櫃,倒也顯得賢惠。好不容易熬到婆婆終于撒手,她拿到賬簿子以後,那悭吝的性子一點點透露出來,讓容老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原先溫良賢淑的夫人。
“你是想将這一萬兩銀子的事情說出來,逼着我不能退給高家?”容老爺見容夫人骨篤着嘴縮着脖子坐在桌子邊上,想着這些年她在母親手下也吃了不少苦頭,心裏又有些憐憫,語氣緩和了些:“這一萬兩銀子不是那麽好拿的,平白無故誰會送這麽大一注銀子?你只需管着內院的事兒便好了,外邊的事可不是你要管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容三爺如意算盤
作者有話要說: 與編編商議好此文12月7號下午兩點入V,6號停更一天,7號三更,入V以後日更,保證日更,一天都不會停!舊文《大虞後宮記事》完結以後此文日更,經常會有雙更,謝謝菇涼們的支持!
子時的鞭炮聲剛過不久,天空裏紛紛揚揚的下起雪來,一片片如鵝毛般,輕飄飄的落在了行人的身上,不多時便是白色的一片。一盞燈籠提在手裏,那團燭火不住的閃動着,忽遠忽近般,将容家的院子照出了小小的一塊光亮來,也将走在後邊的人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黑影。
容三爺跌跌撞撞的跟在一個婆子的身後,不住的打着酒嗝,心裏想着夏蟬這小娘們為何送了淑華回去便不知道來接他了,害得母親派了沈媽媽提燈籠來送他回碧芳院,若現在是夏蟬,還可以摟着她的腰,在她身上好好的摸上一回呢。
走到碧芳院門口,見院牆裏斜斜的挑出了一枝樹杈,上邊挂着紅色的燈籠,沈媽媽望着那燈籠只是笑:“姨娘端的好心思,還将燈籠挂在了樹枝上邊。”沈媽媽拿慣了賈安柔的銀子,逢人便要誇賈姨娘是個好人,現在對着容三爺,誇獎起來自然更不遺餘力。
容三爺聽着沈媽媽跨賈安柔,心裏很是痛快,咧嘴笑道:“可不是呢,随雲苑那個和安柔比,真是提鞋兒都不配!若不是她進門早,怎麽着也不能讓安柔委屈做個姨娘。”
“慢慢來,說不定老爺想通了,尋個機會将姨娘升做平妻,這樣方能對得住她的賢惠呢。”沈媽媽皺着一臉笑,用力的在門上拍打了兩下:“快些開門,三爺回來了。”
容三爺跨步走進內室的時候,卻見燈火通明,賈安柔摟着淑華坐在那裏,兩人臉上都有些不開心的神色,不由得一愣:“怎麽了?這大過年的,為何一副這模樣?”
淑華跟着夏蟬回到碧芳院時,賈安柔正和林媽媽在說話,見女兒回來,賈安柔很是開心,招呼她坐過來說話。淑華獻寶似的拿了小荷包給賈安柔看:“母親,祖母給的吉利錢。”
賈安柔看着那個荷包不大,裏邊也不是鼓鼓囊囊的,微微一笑,自己這個姨母還真是吝啬,每年的吉利錢都只打了個半兩的銀锞子,也不嫌寒酸。淑華這時已經将荷包打開,拿出一個打造得很精致的梅花形銀锞子來:“娘,你瞧,這花兒是不是好看?”
梅花銀在燈下邊一閃一閃的,賈安柔伸手接過來,掂量了下分量,瞥了撇嘴:“還是這樣輕飄飄的,姨母真是小氣,給自己的孫子孫女,也不知道多給些。”
聽了這話,淑華一把将那銀锞子搶了回來,斜睨着賈安柔道:“娘,祖母總比你大方些,你不是說過要給我買金簪子的,可現在都還沒影兒!你和那個高少爺一樣,都是頂頂小氣到了頭的,今晚他竟然只送了兩個泥人給我!”
“高少爺送了你東西?”賈安柔臉上一喜,将淑華拉了過來:“快和娘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
淑華見母親感興趣,驕傲的擡起了一張臉,将高祥送她禮物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恨恨的添了一句:“即便是送朵珠花也比送兩個泥人強,我當着他的面把那兩泥人扔了,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小看我!”
賈安柔聽了這事,坐在那裏半天沒了聲音,淑華見她沉思不語,湊了過來摟着她的脖子撒嬌,吵着要買金簪子,賈安柔心裏煩躁,在淑華屁股上拍了兩巴掌:“你還吵,不知道多少金簪子都給你弄沒了呢!”
淑華很少見到賈安柔這般嚴厲的神色,委屈的癟了癟嘴,眼淚珠子都快要掉了下來。賈安柔見着女兒這副神态,心中又有不舍,将她摟在懷裏,用帕子給她擦着眼睛:“淑華,以後高少爺給你東西,無論是什麽,你都要開開心心的拿着,嘴巴裏邊還要好好的奉承他,即算不喜歡,也得拿回碧芳院再砸,你可要記住了。”
母女倆正在絮絮叨叨說話的時候,容三爺便闖了進來,見着賈安柔穿着一身杏子紅的織錦掐腰小棉襖,下邊系着一條淺黃的撒花绫面裙子,被燈光照着,似乎比往日更嬌豔了幾分。因着生玉華,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和容三爺同過床,現在容三爺醉眼朦胧裏看着她,心裏那份心思活絡了起來,望着她高高聳起的那個地方只是笑。
賈安柔見着他那眼神兒,心裏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好一陣厭棄。嫁給表哥本是為了掩飾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到了容家以後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很尴尬的位置上,既不能揚眉吐氣的站在表哥身邊一道去外邊見客,便是過年過節也不能和容家的主子們坐到一處用飯。表哥雖然長得還算過得去,可究竟不是自己心裏的那個他,每次和他同床,都只是出于一種身體的本能需求,完事以後她總會不可遏制的想到他。
他是那般英武,站在戲臺上邊,一個眼風兒掃過去,不少夫人小姐都便被降服,心裏熱騰騰的只想着他。他的手撫摸過自己的身體的感覺是那般奇妙,能讓自己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被他用力的抱着,她覺得格外的舒坦,甚至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分開。“打殺長鳴雞,彈去烏臼鳥。願得連冥不複曙,一年都一曉。”這種滋味,只有在他的懷裏才能嘗到,表哥麽,賈安柔斜着眼睛看了容三爺一眼,連他一半的本錢都沒有呢!
容三爺見賈安柔斜着一雙水汪汪的杏核眼望向他,心中會錯了意,急不可耐的吩咐林媽媽和夏蟬快些帶着淑華出去,自己好快些和賈安柔滾到床上去。夏蟬咬着牙齒低聲答應了,牽了淑華的手便往外沖,林媽媽出得門來,哂笑着對夏蟬道:“你不過是個通房,何苦這麽大的心性,容家不許納妾,未必你還想做到姨娘份上去?你這個通房身份還是小姐給的,現兒卻和小姐吃起醋來不成?也不拿面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
夏蟬腳下不歇,也不回頭,只是冷笑着一面朝前走一面回答:“林媽媽,若是你年輕個三十歲,我看你也會想着往高枝上爬呢!只是你也曾年輕過,為何在賈家便沒爬得上去?還不是老爺沒看上你這張臉?自己沒那個本事,倒只會捧着小姐來打壓我。大家都是做奴婢的,何苦來哉!”
見着夏蟬将淑華送進屋子,重重的關上了門,林媽媽只氣得鼻子都歪了幾分,看着那扇關得嚴嚴實實的門,跺了跺腳便走回了自己屋子。
賈安柔的內室裏春se無邊,容三爺和賈安柔兩人滾在一處,好久沒有和賈安柔有過床笫之事,容三爺顯得格外興奮,急不可耐的将那下邊的物事擠了進去,可或許隔得久了,沒有像以前那般順手,才搗鼓了幾十下,喉間低吼了一聲,一洩如注。
“安柔,我有件要緊事兒要和你說。”容三爺躺在床上調勻了氣息,這才想起了自己方才在華瑞堂聽到的j□j來:“那個住在我們家裏的高少爺,家裏可真真有錢!”
賈安柔剛剛讓秋芝送了熱湯進來擦了身子,一條腿才搭上床,聽着容三爺這話,心中一喜,趕緊鑽進了被窩子,伸手攏住了容三爺的胳膊,臉孔親親熱熱的貼了過去:“怎麽個有錢法?”
“那個高參議将他兒子托在我們家放幾個月,竟然給了一萬兩銀子做謝儀呢!”容三爺滿意的看着賈安柔張得大大的嘴,點了點她的鼻子:“你也覺得這可是一大筆錢,是吧?”
當然是一大筆錢,她來容家的時候,母親統共才給了她兩萬兩銀子壓箱底,這錢可是要在容家過一輩子的開銷呢。高祥到這裏住幾個月,便送了一萬兩銀子,這高家,究竟是何等氣派?賈安柔一邊想着,眼神一邊迷惘起來,若是淑華能嫁進高家,那也便享福不盡了,吃得穿的,定然都是大周最精致的。
見賈安柔只顧出神的想着事情,容三爺有些興味索然,伸出手将她抱過來些,低聲在賈安柔的耳邊說:“你難道便不為咱們淑華打算下?”
賈安柔驚詫的擡起眼睛望了容三爺一眼,他什麽時候竟然關心起淑華來了?過了這麽些年,她看得很是清楚,容三爺真正關心的只有他自己,雖然他有時會給淑華買些東西回來,可究竟在他心裏只有他最最重要。
“今晚大嫂提議說要容家和高家結親,我便想着若是把淑華嫁了給高祥,那可是掉進了金窩窩裏邊,每次回娘家來定然能帶不少好東西,你看咱們大嫂和二嫂,哪年回去不是滿滿登登的裝上一馬車東西?”容三爺一邊說着,眼睛裏邊不住的閃着光兒:“大嫂竟然提議要将秋華許給高祥,随雲苑那對母女心裏肯定恨着我,若是她嫁去了高家,那我可什麽好處都撈不着了。”
賈安柔聽着容三爺碎碎叨叨的在自言自語,冷冷的哼了一句:“和高家結親,怎麽着也該是嫡出的小姐才是,淑華現在還是庶女呢,你覺得她嫁去高家,可能嗎?”
容三爺皺了皺眉頭,有些苦惱的模樣,想了好半天,他翻過身子來望向賈安柔,眼睛裏有閃爍不定的光:“那,咱們想法子把她變成嫡女?”
☆、碧芳院步步為營
大年初一按着慣例是要去團拜,一大早容家的少爺小姐便由容大爺領着去了附近的親戚和街坊鄰裏去拜年,客氣的人家都準備了小荷包兒打發上門的少爺小姐,所以一趟轉了下來,每人手裏都攥了好幾個荷包。
高祥只是容家的客人,所以沒得機會跟着去團拜,便留在随雲苑裏陪着季書娘。一個多月相處下來,季書娘發現高祥聰明伶俐又非常懂禮,心中很是喜歡,有時看着他和秋華兩人在一張桌子旁邊畫畫時,心中還不免生了感慨,若是這兩人以後是一對兒該多好。
她給高祥準備了個荷包,裏邊的銀锞子打成了一支毛筆的形狀,上邊刻着“妙筆生花”的字樣,高祥得了這個荷包十分開心,将它挂在腰間,還不時的拿出那個銀锞子出來看:“嬸娘,我真喜歡這支筆。”
正在和季書娘說着話,就聽外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沒進來,便聽着清亮的聲音,似乎要将樹枝上的鳥給驚走:“嬸娘,拜年啦,恭喜發財!”
這都不用問是誰了,肯定是春華和嘉懋他們團拜回來了。高祥正愁沒有玩伴,聽着聲音便跳了起來,興沖沖的迎了出去:“你們回來了?”
嘉懋領頭,身後跟了幾個孩子,手裏都攥着一把五顏六色的絲線,荷包吊在絲線的那端,打着秋千般不住的晃來晃去。嘉懋一見高祥,便将兩只手伸了出去給他看:“高祥,可惜你不能跟着去,瞧我們得了多少荷包兒!”
銀花走在嘉懋身邊,笑着拍了下他的手道:“大少爺,你這副模樣就跟沒見過錢一般,虧你還跟着奶奶在鋪子裏邊算賬呢,多少銀子都見過,拿了這幾個荷包卻是這般開心!”
嘉懋橫了她一眼,也不答話,領着春華夏華和嘉榮便往裏邊沖,秋華和飛紅落在最後,見高祥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長廊下邊等着她過來,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絲線帶子繞了幾個出來:“高祥,我分你一半,咱們有福同享。”
高祥接過那幾個不斷在晃動的荷包,喜滋滋的揣在懷裏,拉着秋華的手便往裏邊走:“我才不眼熱嘉懋他們得了荷包呢,我知道你會給我留的,是不是?”
秋華笑着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進內室裏邊,季書娘此時已化身了散財童子,拿着一把荷包往每人手裏塞了一個。夏華接過荷包,手指摸了摸荷包面子,啧啧稱贊着:“嬸娘這荷包上的花繡得很真的一樣,若是我以後也能繡成這樣便好了。”
季書娘溫柔的看了吵吵嚷嚷的一群,将最後兩個荷包遞給秋華和高祥,一邊笑着摸了摸夏華的頭:“嬸娘教你怎麽繡,你多多練習,定然也能繡得出來的。”
高祥接過季書娘遞來的第二個荷包,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心裏突然醒悟到嬸娘是看他沒有出去跟着團拜,這荷包是補給他的呢。他手裏攥着荷包,看着上邊的精致花紋,眼圈子都有些發紅。在高府,可沒有誰會這樣體貼入微的照顧他,倒是在容府做客,秋華和她母親對自己的好真不是一句話能說出來的。他轉過臉去,擡起衣袖擦了下眼睛,卻不其然遇着了秋華黑盈盈的一雙眼睛,他怔怔的看着她笑得如鮮花般燦爛,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來。
吃過午飯,嘉懋和春華要跟着容大爺和容大奶奶回廣陵,而嘉榮春華去了華陽,只有季書娘因為娘家已經沒有人了,已經在過年前托人送了年禮去了山陽一些親戚家中,所以秋華和高祥兩人呆在随雲苑裏。
陽光晴好,照在雪地上,瑩瑩的反射着白色的光芒,屋檐下如同挂了一幅水簾子般,那水珠兒滴得又急又快。“這可不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秋華指着那綿綿延延的一線,笑着對高祥道:“《琵琶行》裏那句話用在這裏也是極合适的。”
高祥搖了搖頭,老氣橫秋道:“我倒是覺得不妥當,那是說的琵琶聲的美妙,這個水滴兒可沒有韻律節奏,怎麽樣也不能用珠玉形容。”
坐在旁邊曬太陽的季書娘聽着他們和大人一般談詩論詞,望着他們微微的笑,拈了一顆梅子放在嘴裏,那酸味兒直沖進喉嚨裏邊,心裏更是舒服。李媽媽坐在小杌子上邊說着閑話兒:“奶奶這麽喜歡吃酸的,該是個小少爺在肚子裏邊。”
飛紅在旁邊歪了歪頭:“媽媽怎麽知道?”
“酸男辣女,都是這樣說,很靈的。”李媽媽笑得牙齒顆顆露了出來:“不相信你便等着看,到時候生了小少爺,我可得多要點喜錢!”
主仆正說得開心,就聽外邊響起了叩門聲,飛紅站了起來走去開門,嘴裏奇怪的嘀咕着:“這會子功夫,還有誰會來随雲苑?”
打開門,就見外邊站着夏蟬和淑華,飛紅微微一愣:“三小姐,你怎麽過來了?”
淑華摸着門板側着身子擠了進來,眼睛望向高祥和秋華,一步步的走了過來,夏蟬捉住她的手往季書娘身邊帶:“三少奶奶,三小姐向你來請安了。”
淑華很少來随雲苑,即便是來也就是和春華夏華她們胡鬧一陣便走,見了季書娘也不稱呼她,只是喊“你”,而今日真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眼見着淑華朝季書娘行了一禮,口裏細聲細氣道:“母親安好。”
院子裏的人都沒了聲響,大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淑華,簡直不敢相信站在季書娘面前的是往日那個驕橫的三小姐。季書娘最先反應過來,朝淑華笑了笑:“你今日來随雲苑有什麽事情沒有?”
淑華偷偷的看了高祥一眼,這才低聲回答:“碧芳院裏邊太安靜了,淑華想來和秋華妹妹一起玩。”
季書娘聽了這句話也是默然,想到了嘉悅,那個到現在都還不能走路的孩子,心裏隐隐有些同情,她朝秋華和高祥看了看,見他們兩人正拿着一幅畫冊在看,于是對飛紅道:“帶着三小姐過去和姑娘他們玩去。”
夏蟬見淑華與秋華高祥玩到了一處,朝季書娘行了個禮兒便回了碧芳院。賈安柔正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在慢慢的喝着,見了夏蟬回來,放下碗來,劈手便給了她一個耳刮子,大聲叱喝道:“你怎麽便回來了?不去守着你家姑娘,卻急急忙忙的回了碧芳院,有什麽東西勾了你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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