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随雲苑高祥夜別
桂花的甜香彌漫在容家的園子裏邊,走在青石小徑上,到處都能見着鋪在地上米粒大的花朵。八月的夜色甚是朦胧,一層淡淡的暮霭浮起在園子裏邊,雜着那馥郁的香味,似乎要鑽到人的心裏去一般。
淑華由秋芝陪着站在随雲苑的外邊,手裏拿着一個小荷包兒,望着那扇緊閉的大門,聽着裏邊傳出來的聲響,有些猶豫不決。秋芝輕輕替她拂去頭上幾顆細碎的桂花,有些着急的催促她:“姑娘,上去敲門罷,姨娘不是叮囑了的,高少爺明日便要走了,你多少也得給他留點東西做個念想。”
“祥哥哥怎麽就要走了呢?”淑華擡起頭,眼睛裏邊有盈盈淚光,本來還以為高祥能在容家呆幾年呢,怎麽突然說走就要走了?
那日容老爺得了容大福的通報,覺得高祥再在容家住下去也甚是不合适,萬一出了點什麽事情容家可擔待不起,想到此處便委婉的修書一封送到了高府,托了容氏族學夫子的說辭,将高祥着力誇獎了一番,“天資聰穎,實乃是不可多得之英才也,日後必為國之棟梁”,而後筆鋒一轉,高老爺客客氣氣的推說容氏族學的夫子才疏學淺,已經不太适合教高祥念書,最好将他送去別的書院方才有利于他的前程。
高良得了容老爺的信,雖然他只是一介武夫,但這字面裏邊的意思還是能看得出來的,這容氏族學的夫子連一個八歲孩童都教不下,那這族學也不用開了,此事必有蹊跷。于是派人明察暗訪着,最後讓他得了高祥胡同遇險這件事情,這才明白為何容老爺會突然寫信給他。
“這個賤婦,竟然一直不死心,還想謀害祥兒!”高良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脖子上的筋都快爆了出來,錢氏夫人和他少年結發,感情自然比陳氏要深,現在她被送去廟裏持齋,而自己卻不能保護她的孩子,這豈不是對不住她?
他站了起來背着手往外走,一心想着要去找陳氏夫人問問清楚,為何就這般容不下高祥,可剛剛出了門,外頭一陣冷風吹了過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有些清醒過來,步子也停住了。自己發家都是靠着陳國公府,若是現在去找那陳氏夫人的麻煩,她心中不快寫信回家抱怨幾句,恐怕岳父及陳家的親戚都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想到這裏高良又折了回去,寫了一封信給容老爺,客客氣氣的致謝以後便應允着過三日便去容府接高祥。
回到家裏見了陳氏自然沒有好臉色,雖不敢去與她撕破臉吵上一番,可究竟還是要讓她知道不能如此肆意妄為。口頭上旁敲側擊的警告了幾句,高夫人聽着高良已經知道了此事,心裏也是發虛,可卻依然不承認自己做下了此事:“或者他是得罪了別的人也未可而知,怎麽便将這事兒怪到了我的頭上?”
高良見夫人依舊嘴硬,氣得暴跳如雷,指着高夫人的臉就罵:“我受了你的窩囊氣已經好幾年了,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這個高府不都是你的天下,你何苦還來擠兌她的兒女?以後你若是再将手伸到祥兒他們身上,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高夫人骨篤着嘴只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高良也沒有再搭理她。不過就是陳國公府五房的女兒,況且親生母親早已過世,在父親那裏還能說得上什麽話不成?當晚便和姨娘睡到了一處,把高夫人撇到了一旁,氣得她只是在院子裏跳腳,罵高良沒良心,腦袋裏邊開始轉着法子想要去整治那個姨娘。
高家這邊鬧了個沸反盈天,容家這邊也是亂成了一團,高祥到容家已經有j□j個月了,和容家少爺小姐們都玩熟了,那日突然接了信兒說父親要接他回去,心裏頓時慌成了一團,望着嘉懋秋華他們,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在容家他玩得自在開心,不用擔心園子裏有誰害他,嘉懋嘉榮,春華夏華和秋華,哪怕是那不讨喜的淑華,都和他關系融洽,跟着嬸娘他學了不少畫畫的技巧,現在已經能自己畫出一些簡單的山水畫來了。現在眨眼間這快活日子便沒得過了,一想着回家又免不了要見着那女人可惡的臉,心中大悲,眼淚唰唰的流了下來。
季書娘撐着從床上站起了身子,将高祥拉到了身邊,摸了摸他的頭,眼淚珠子也是簌簌的掉了下來,自從嘉琪走了以後,她便将高祥看做了自己的兒子一般,現在見着他傷心,也是難過得腸子都要斷了。
“祥兒,你莫要哭,若是想見嬸娘和兄弟姐妹們,以後得了空便來容家玩耍便是,兩家隔得也不是很遠,不過是半日的路程。”季書娘朝李媽媽點了點頭,示意她拿出幾套衣裳來:“這是嬸娘給你做的衣裳,預備着你過冬的,這次便一并帶了去。”她吃力的撐起身子走到多寶格邊摸出了一本小冊子:“這畫冊是嬸娘母親親手所制,專教人繪畫之用,我本想傳給秋華,可見着秋華也沒什麽天賦,不如就送給你罷。”
高祥含着淚接了過來,小心的捧在了手心裏邊,看了又看,眼淚珠子都快将那封面打濕了。春華在旁邊看着也是眼圈子發紅,可還是裝出一副兇狠的模樣,将一個書袋送到他手裏:“快些将這畫冊收好,弄壞了怪可惜的!這書袋是我跟着嬸娘學女紅做的,你可別嫌它醜,能裝不少書呢!”
嘉懋嘉榮和夏華都分別送了高祥東西,只有秋華在旁邊站着,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始終不開口說話。“秋華,你送高祥什麽東西?還不快些拿出來?”春華是急性子,見秋華還站在那裏,不由得伸手推了推她。
秋華有些茫然的看了春華一眼,她可真沒準備什麽東西,因為她不知道要送高祥什麽東西才好,得知高祥明日便要走了,她心裏邊就像被挖去了一塊什麽東西似的,空着一個角,沒法子填上去。
“嬸娘送了我東西便夠了,也有秋華妹妹的一份。”高祥望着秋華,勉強的笑了笑,雖然口裏說不在乎,但發現秋華似乎真沒準備送他什麽東西,他心裏卻有幾分失落,只覺得有一種出乎意料的傷心。
“祥哥哥!”氣喘籲籲的呼喊聲伴着一串腳步聲沖了進來,淑華手裏攥着一個小荷包沖了進來:“祥哥哥,我送東西給你來了!”淑華的臉出現在門口,見着一屋子人,縮了□子又邁步走了進來,眼睛在季書娘那裏溜了一圈,這才極不情願的低聲喊道:“母親。”
季書娘漠然的點了下頭,淑華見禮數已經到了,便直接沖到了高祥面前,舉起手中的荷包道:“這是秋芝教我做的荷包,祥哥哥,你可以拿它裝些随身的小東西,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呢,上邊繡的花兒美不美?”
高祥接過那荷包看了一眼,只見上邊歪歪扭扭的繡着幾根絲線,根本分不清繡的是什麽,可他也不計較,将那荷包收在了書袋裏,朝淑華點頭笑了笑:“多謝你了。”
淑華見着高祥笑得溫和,不由得想起了這幾個月在一起嬉笑玩鬧的時光,一時間悲從心中來,撲到高祥懷裏便哇哇的大哭了起來:“祥哥哥,我不要你走,你別走好不好,咱們還是在一起快快活活的去上族學……”
高祥沒料到淑華會來這一招,一時愣在那裏,整個人的身子都僵住了,春華最近剛剛學完女四書,正在用女四書上邊規定的各種禮儀神态檢視自己和姐妹們,此時見着淑華如此失态,不由得沉了臉,擺出一副長姐的架勢來:“淑華,你這樣不顧儀态,莫要失了我容家小姐的面子,還不快快走開!”
淑華素日裏被春華壓得死死的,此時她卻沒了這個顧忌,也不聽春華的呵斥聲,索性豁出臉去,伸手抱住了高祥的脖子:“祥哥哥,你不要走,和淑華一起玩耍,咱們……”她停了停,想着娘以前小聲教過她的話:“你要多多奉承着那高少爺,長大以後若是能嫁給他,那你便是掉進了福窩窩裏邊了!”
現在祥哥哥要走了,怎麽才能奉承得上他了呢?淑華只覺得自己前邊的路一片黑暗,似乎望不到邊一般,所以幹脆大聲的喊了出來:“淑華要嫁給祥哥哥!淑華不願意和祥哥哥分開!”
她的淚水沾濕了高祥的脖子,一片溫熱的感覺。高祥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嘉懋春華他們也臉皮薄,聽着這樣不知檢點的話驚吓得站在那裏,駭然的望着那不要臉的淑華,都沒有想着要将她去拉開,還是飛紅反應了過來,一把将淑華拉到旁邊,心中憤憤然的想着,高少爺要娶也該是自家姑娘,什麽時候輪得上這碧芳院庶出的小姐了呢!
這個晚上被淑華一鬧,氣氛有些僵,大家說了幾句話以後紛紛散去了,屋子裏邊只剩下季書娘和高祥秋華。“娘,你早些歇息罷,我們就不打擾你了。”秋華見着母親一張蒼白的臉,有些心疼她虛弱的身子,吩咐李媽媽和秋雲将她扶上床躺了下來。
幾個人走出屋子,飛紅先去幫高祥鋪床,剩下高祥和秋華并肩在後邊走着,月光将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走過拐彎的時候兩人的那身影似乎重疊在一處,可走到別處,那地上的黑影兒又分開了一些。高祥看着他們的影子在地上不住的變幻,心裏有些難受,難道秋華真的這般不在意他不成?想到此處便有些生氣,猛的伸出手拉住了秋華:“你真沒有什麽想送我的了嗎?”
皎潔的月色下,高祥面部的輪廓異常清晰,他眉頭有些微微蹙起,緊緊的閉着嘴唇,似乎有些受傷,秋華見了,心裏也很是難受,她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要送你什麽好,唯願你此生過得如意滿足便好。”
她的聲音雖然很低,但卻極其柔和,高祥打量着她的眉眼,只覺得她說得十分真誠,不由也會心的笑了:“秋華妹妹,得了你這句話便是最好的禮物。”就在說話間,他忽然有什麽閃着眼睛一般,仔細一看卻是秋華丫髻間的一支攢珠金絲花兒,一時間沒有把握住自己,高祥伸出手來将那珠花拔了出來:“這個便留給我做個念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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