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阮媽媽出手不凡
午後的随雲苑一片寂靜,除了幾只鳴蟬在樹蔭間發出秋日裏最後的嘶叫聲,日頭曬得樹葉都垂了下來,沒有了早晨的新鮮顏色,秋華蹲在前院的屋檐下邊,看着那藥罐的尖嘴咕嘟咕嘟的冒出了灰褐色的藥汁,白色的煙霧在眼前騰起,模糊了她的雙眼。
弟弟下葬的那日。棺材剛擡出去,母親便眼前發黑暈了過去,嘴裏不清不楚的說了一兩天胡話,有時候她經過母親身邊,她會突然伸出手來掐住她的胳膊,眼裏露出一絲猙獰:“是你把嘉琪克死的,是不是?”
究竟母親還是把祖母的話聽進耳朵裏邊去了,秋華心中一陣發酸,可還沒等她的眼淚珠子掉下來,季書娘又反手将秋華摟在懷裏,溫溫存存的說道:“秋華,你可不要離開娘,娘現在只有你了。”
聽着這句話,秋華的委屈不翼而飛,抱住母親的脖子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自從嘉琪走了以後,祖母再也不來這裏了,父親便更不用說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轉眼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母親的身子一直沒有大好,每天還是需要吃藥,她向黃娘子請了長假,專心在家裏陪着母親,鋪子裏的事情全交給了王老蔫和阮大牛,有時高祥也會幫她過去看看,一切倒還算有條不紊。
飛紅将藥汁倒了出來,把藥碗放到一旁,準備讓藥汁涼了以後便端進去給季書娘喝,這時就聽着外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人伸出拳頭咚咚咚的在敲随雲苑的大門,飛紅應了一聲跑過去開門,就見外邊站着一個不相識的媽媽,胳肢窩裏挾着高祥,高祥的臉上有着泥印子,身上的衣裳也被撕破了,看起來有些狼狽。
“高少爺,你這是怎麽了?”飛紅驚訝的叫了起來,将那媽媽讓了進來,順手将高祥接了過來。今日高祥替秋華去珍珑坊看帳,怎麽就這樣一副模樣回來了。
“我是大牛他娘。”那媽媽轉頭看了看随雲苑的前院,只覺得這容家也不過如此,這前院也看不出什麽豪奢來,栽的花草樹木都是極尋常的。見着屋檐下站着的秋華,一雙眼睛裏目光清澄,絲毫沒有見着高祥的狼狽而驚慌,心裏不由有些好奇,這小姑娘是容家的小姐不成,這份沉着可真是大家氣度了。
“那我該喊阮媽媽了?”秋華從屋檐下走到前院,擡頭看了看高祥,臉上有一絲歉意:“是我連累你了,若你不幫我去看帳,你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上次珍珑坊開業時看見得那個老鼠胡子的人來,他一直跟着他們的馬車走,該是高夫人派來盯着他的?也怪自己大意了,看着大半年都沒出什麽事兒,只覺得可能是自己疑心太重,沒想到對手竟然這樣沉得住氣,今日終于找了個機會出手了。
高祥以往去幫秋華看帳的時候都是阮大牛将他送回容家的,今日因為鋪子裏邊人多,阮大牛分不開身來,正好碰着他母親在,便叫他母親送高祥回容家。剛出了胡同沒多遠還沒到東大街,馬車就被幾個混混模樣的人攔住了,一個混混躺在地上,直嚷着容家的馬車撞了他,要訛些銀子。阮媽媽素來是個眼中揉不進砂子的人,聽着那幫混混如此無賴,跳下車去便和他們去争執,高祥在車子裏邊聽得憤怒,也爬下車想去幫腔。誰知他的腳剛剛落地,旁邊便斜裏伸出了一雙手來抱住他便往人群裏跑,高祥才大叫了一聲,那人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幸得阮媽媽耳力好,聽着高祥的聲音,轉臉便見着有人想将高祥搶走,一個箭步飛了過來,那人還沒看得清楚,眼前一花,就覺得手裏一空,搶到的高祥已經被阮媽媽奪了過去。阮媽媽冷冷一笑:“沒想到還來聲東擊西這招?”
那幾個混混見計謀被識破,索性也不再裝模作樣,幾個人捋起袖子向阮媽媽逼近,容家的那個馬車夫站在一旁只是跳腳,可瞧着他們那兇悍的模樣,也不敢過來,只能東張西望想看看能不能有相識人在旁邊經過來幫忙。
阮媽媽瞧着那三四個人圍了過來,冷冷一笑:“你們是要來找死嗎?”
幾個混混一愣,打量了下穿着藍色棉布衣裳的阮媽媽,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婦人說得一口好大話!将你手裏那孩子交給我們便沒你的事情,要不是別怪爺們不客氣,拳腳可是不認得人的!”
高祥說到此處時,擡眼看了看阮媽媽,眼睛裏邊露出敬佩的神色來:“那幾個人根本不是阮媽媽的對手,我都還沒弄清怎麽一回事情,他們四個就癱在地上不動了。”
秋華眼前一亮望向了阮媽媽:“原來阮媽媽身手如此好,那些人是自不量力了。”轉眼看了看高祥,見他身上的衣裳已經撕破了,趕緊讓飛紅帶着他去換衣裳,望着高祥的背影,她有些擔憂的說:“高祥該在我們家呆不了多久,祖父知道了這碼事兒肯定會把他送回高家的,出了什麽事情容家可擔當不起。”
阮媽媽見着秋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不由得暗自搖頭,別人家這麽的孩子真是玩得開心自在的時候,現在見着這位姑娘,臉上沒有一絲快活的神色,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好當呢。她朝秋華微微點了下頭:“既然高少爺已經安全送回來了,那我便回家了。”
秋華趕緊喊住了她:“阮媽媽,你且莫着急走,我還沒給你賞錢呢。”
阮媽媽搖了搖手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算得了什麽,我們家大牛回家都在誇秋華小姐好,對人和氣,每個月給的銀子也多,若不是遇到你,我們娘倆哪有今日這般好過的日子?所以秋華小姐還是別客氣了。”一邊說着,一手拉開了随雲苑的大門,大步朝外邊走了出去。
秋華追到門口,就見阮媽媽的灰藍色衫子已經去得遠了,再也喊她不回,只能啧啧感嘆這阮媽媽真是仁義。剛準備回來,就見那邊有兩個丫鬟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口裏還在說着什麽話,臉上喜氣洋洋的。秋華見着認得一個是祖母的貼身丫鬟,今日不知怎麽走到這邊來了,那兩人走近看見秋華倚門站在那裏,嘻嘻一笑:“四小姐,快些去告訴你、三少奶奶,叫她別傷心,你又要添弟弟了。”
秋華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見着其中有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碧芳院那邊,這才想明白大概是賈姨娘又有了身子,心裏一陣苦澀。起先母親懷着弟弟的時候祖母對随雲苑便格外照顧着,那群喜歡看人眼色的丫鬟婆子馬上見風使舵,巴巴的趕到随雲苑來巴結,有事沒事的都會往随雲苑來溜上走一走,現在大約是聽着賈姨娘有了身子便往那邊奉承去了。
雖然不必與這些人計較,可看着她們那種踩高捧低的神色便格外不舒服,秋華只是靜靜的瞥了她們一眼,轉身便走進了院子,随手将門關上,眼淚不由得滴滴落了下來。飛紅剛幫高祥換了衣裳出來,見秋華背靠着院子門在流淚,吃了一驚,跑過來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秋華抹了一眼淚水,平靜的搖了搖頭,她不能示弱,現在母親病成這樣子了,随雲苑的主心骨可就是她了,無論如何她都要将這重擔挑起來。珍珑坊那邊得想辦法将生意做好才是,這個世道沒有銀子不好辦事,除了随雲苑裏的自己人,丫鬟婆子都支使不動呢。
容家園子裏邊存不住話兒,丫鬟婆子們沒事便聚在一起閑磕牙,所以不多時容家便傳遍了賈姨娘有孕的消息,大家都傳着說老爺和夫人得了這個信兒很是歡喜,若是生個少爺,恐怕賈姨娘身份便會不同了。
容夫人撚着佛珠在菩薩面前添了一炷香:“菩薩,你可得保佑我們家老三有後啊,不能讓他絕了香火。”容老爺心裏也稍微寬敞了些,雖然他有時對容三爺甚是嚴厲,可終究是他的兒子,心底裏邊還是想着他過得好。老三成親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可出生不久就走了,這讓容老爺一直放不下心,他也害怕老三斷了香火,現在知道賈姨娘又有了身子,不由得對這一胎也抱着極大的希望了。
“老爺,趕車的容大福想見你。”外邊匆匆走來了個管事娘子,臉上有幾分焦急的神色:“他說有了不得的大事要向老爺禀報呢。”
容大福?他能有什麽事情?可既然他說有了不得的大事,那便聽他說說,畢竟聽一個下人說話也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千裏之堤毀于蟻穴,防微杜漸是有必要的。管事娘子見容老爺點頭,趕緊轉身去将容大福帶了進來。
“老爺,今日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容大福走了進來,見着滿屋子亮光光的家具能照得見自己的身影,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這才湊了過來将高祥被人攔截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容老爺大吃了一驚:“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老爺,小的不敢撒謊,為着高少爺和咱們容家着想,可不能再讓高少爺住在咱們府裏了,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咱們拿什麽去賠高家?”容大福說得極是誠懇,一臉憨實:“這也是小的自己胡亂想的,還是請老爺拿主意罷。”
容老爺叫人拿了一兩銀子給容大福做獎賞:“大福,你細心得好,這銀子拿去打酒喝。”
容大福臉色發紅,接過那銀子,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後邊,朝容老爺道過謝,轉身跟着管事娘子走出了屋子。容老爺皺着眉頭想了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消說這便是那高夫人的手筆,高祥在容家真是住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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