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好盤算胸懷大志
随雲苑的前院靠牆擺着的一張桌子上邊收拾得整整齊齊,牙白色的筆洗搭配着煙灰色的硯臺,筆架上挂着數支狼毫的毛筆。意者桌子還擺放着一個立地的瓷瓶,裏邊插着幾支秋芙蓉,綠色的葉子足有巴掌大小,紅豔豔的花朵依然開得正盛,可是昨日那執筆繪畫的人此時卻不在了,也許以後也不會再回來。
秋華站在桌子旁邊,看着那上邊的半幅畫,紅紅綠綠的一片甚是鮮明,秋芙蓉在綠葉映襯下格外鮮活。她心裏有些感概,高祥今日已經由他父親接走了,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這一道看書作畫的日子是不會再來了。
“姑娘。”秋雲從裏邊走了出來,見着秋華正在桌子旁邊看着那張宣紙,輕輕的喊了一聲。秋華轉過身來望向秋雲,眼裏有一絲希望:“沈媽媽告訴你沒有?”
秋雲咬了咬嘴唇,怎麽也不能将沈媽媽那話說給姑娘聽,免得她堵心,于是只能搖頭道:“沈媽媽說她也不知道秦二娘住在哪裏。”
秋華有幾分沮喪,沒想到沈媽媽也不知道秦二娘的住處,自己還是不夠老練,怎麽就能讓秦二娘這樣輕易的便離開随雲苑呢,都說母子連心,指不定母親做的那個夢便是真的,嘉琪的死可能另有隐情。望着秋雲,她的眼珠子轉了轉:“秋雲,你到咱們容家,是怎麽進來的?也是沈媽媽找來的?”
秋雲點了點頭:“是沈媽媽去牙行找的。”
牙行是為買賣雙方說和、介紹交易的一個處所,江陵城有幾所比較大一些的牙行,容家挑下人一般都會去那些牙行裏邊。秋華心裏想着,自己該去牙行裏找找看,總該能找到秦二娘的來歷。
“飛紅,你跟我走,去流朱閣找大伯娘去。”秋華心裏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她都會要将整個事情弄清楚,若是真有人在暗處裏做手腳,她怎麽也不會放過那些人!
容大奶奶聽了秋華的請求,蹙眉不語,心中也是暗暗吃驚,難道嘉琪真是被人害了的不成?想來想去,這容家還有誰想要害書娘的孩子呢?不就是那碧芳院的嗎?可凡事都講求證據,總不可能因為書娘做了這個夢,便沖到碧芳院将那賈姨娘抓起來興師問罪罷?
“走,大伯娘帶你去牙行打探下情況。”想到此處,容大奶奶站了起來,牽起秋華的手道:“江陵城只有這麽大,咱們花一個時辰就能把那幾所牙行問遍了。”
容大奶奶和秋華跑了江陵的五家牙行,牙子們見着容大奶奶穿着光鮮的走進來,開始以為她是要來招下人的,後來聽着說是要打聽一個奶媽的住處,都有些不上心,直到容大奶奶讓金枝拿出些碎銀子出來,牙子們這才改了臉色,殷勤的幫容大奶奶去翻記載的冊子去了。
“沒有錢可真是寸步難行啊。”秋華有些感嘆的看着那牙子伏案查詢的背影,不住的搖頭:“為什麽一定要有了銀子才去做事呢?舉手之勞去幫人家的忙難道不行嗎?”
金枝笑嘻嘻的湊到秋華耳邊道:“四小姐,這便是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
秋華聽到這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眼前這個牙子身材枯瘦,長了一張和廟裏牆上那些鬼卒差不多的面孔,金枝這個比喻真是再貼切也不過了。她心裏默默想着,自己該好好籌劃下珍珑坊的事情才行,無論如何也得要把這個鋪子做大些,只有手裏有了閑錢才能生活得更舒适些。
望了望身邊的大少奶奶,秋華心裏充滿了敬佩,雖然說祖母不喜歡大伯娘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容家沒有人不知道這事兒,可是大伯娘手裏有好幾間鋪子,又有不少的嫁妝,祖母對她說話也還算客氣。可她對母親卻完全是另一張臉孔了,心裏歡喜的時候倒也會誇獎幾句,若是心中不痛快,說出來的話便格外難聽,而母親也只能忍氣吞聲的聽着,不敢有半句頂撞的話,所以說自己該像大伯娘一樣,手裏要牢牢的攥着銀子,不能被別人小看。
珍珑坊裏主要賣的是母親的字畫和刺繡,這一年來母親因為生孩子,所以很少動手畫畫或是刺繡,鋪子裏的東西日漸稀少,可卻沒有充足的貨源補充。現兒還可以用物以稀為貴來解釋鋪子裏邊為何沒擺什麽東西,等到賣得只剩一件兩件,難道還能說這是鋪子裏的鎮店之寶?所以秋華去年便吩咐了煙墨和松硯開始繡插屏和小件的物事擺在珍珑坊賣,因為她們倆的刺繡都是母親一把手教出來的,刺繡的風格都是一模一樣的。
上個月珍珑坊賣掉的東西裏邊就有不少是煙墨和松硯繡的,這是不是意味着珍珑坊能吸收繡娘來維持鋪子的生意?母親現在身體很不好,自己也不想讓她勞心勞力,是該雇一批繡娘來做工,由煙墨和松硯負責培訓她們,繡出的東西按件低價收購,高價賣出,中間賺差價也就夠了。
秋華正在低頭默默的想着,就聽容大奶奶在身邊疑惑的問:“那個叫秦二娘的奶媽也不是你們牙行舉薦到容家的?”
“是,我剛才查看了下我們牙行的記載,确實沒有一個叫秦二娘的人在我們這裏尋過事做。”那牙子點頭哈腰,露出了一口大黃牙,容大奶奶嫌惡的望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你确定?”
“真沒有。”那牙子将手裏那個冊子弄得嘩啦啦的響:“這位夫人,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查查看。”
“不用了。”容大奶奶淡淡的說了一句,牽了秋華的手便往外走:“秋華,這可真是奇怪了,江陵城幾家大牙行裏都沒有秦二娘的記載,容家該不會去小牙行裏邊找奶媽的,這事情還真有些蹊跷。”
秋華的心裏有幾分發冷,她現在越來越感覺到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伸進了随雲苑裏,似乎一不留神便要将她和母親寧靜的生活攪亂。母親素來體弱多病,而且她的性格也是溫吞軟弱,現在随雲苑只能靠自己了。秋華試圖想将一口悶氣吐了出去,卻不由得将手捏緊了幾分,這讓容大奶奶敏銳的感覺到了,她低下頭看了看秋華,就見她一臉倔強,眼睛似乎有着某種堅定的神色,不知道她在做什麽打算。
“秋華,你在想什麽?”容大奶奶搖了搖秋華的手,以探詢的目光看着她。
“大伯娘,這事我想要繼續查下去,若是嘉琪是被人害死的,我不會放過那個害他的人。”秋華一雙眼睛裏亮閃閃的看着容大奶奶:“大伯娘,你能不能派人再去別的小牙行裏問問看?若是再沒得消息,我便想去官府找管理戶籍的小吏查查看,總能将那秦二娘找出來。”
容大奶奶将秋華抱上馬車,贊許的看了看她,又搖了搖頭:“秋華,我可以幫你去別的小牙行問問,可去官府查戶籍卻很不妥當。”
“為何?”秋華有些驚詫,不知道為何大伯娘不贊成自己的提議。
“容家丢不起這個人。”容大奶奶靠在馬車的車廂壁上,将秋華的手握緊了幾分:“即算嘉琪是被人謀害了的,這件事也只會爛在容府裏邊,不會弄到外邊去丢臉。你都不用和你祖父去提這事我都會知道他的答複,咱們可是江陵容家,丢不起這個人!”
“那……”秋華一時語塞,胸口那悶氣更是沉重,壓着她似乎挺不直背來:“那就任憑害了嘉琪的人繼續逍遙自在?”
容大奶奶見着秋華眼中亮閃閃的,眼淚珠子在眼眶裏打着轉兒,差點點就要掉了下來,知道她心裏難受,趕緊安慰她:“哪能呢?咱們暗地裏查訪着,明面上裝做風過無痕,不要讓那些有心人警惕。若嘉琪真是被人害了的,這事總會落下什麽蛛絲馬跡來,抽絲剝繭,不管時間有多長,只要能将那人揪出來的。”
秋華默默的點了點頭,吸了下鼻子,用濃重的鼻音對容大奶奶道:“大伯娘,珍珑坊我也有事情要請教你。”
容大奶奶聽了秋華的打算,心裏也是驚奇,沒想到秋華還真是做生意的料子,竟然考慮得這麽細致周到。起先她提議開這珍珑坊也是不想季書娘的才情白白糟蹋了,可現兒書娘這身子如此弱,如何還能承擔得起這珍珑坊的供貨?本來她還正打算和秋華來商量商量,可沒想秋華自己早就有了打算。
“可你如何便能保證繡娘們學了你母親的繡技以後跳去別的繡坊呢?”容大奶奶聽着秋華說到要雇請十來個繡娘由煙墨和松硯親自指點繡技,不由得搖了搖頭:“煙墨和松硯是你母親的心腹,自然會忠心于珍珑坊,可那些雇來的繡娘們就不一定了,很多唯利是圖的人,哪邊東家給的錢多就去哪邊。”
“大伯娘,我有兩個法子。雇人的時候先和她們簽了協議,三十年裏邊不能去別的繡坊,也不能自己再開繡坊和珍珑坊來搶生意。若是毀約,便要求十倍工錢賠付,在珍珑坊做滿三十年以後,每年都給她們一些紅利,用這個來套牢她們。”秋華一臉興奮的看着容大奶奶,極為鄭重的說:“我母親常常說眼神兒沒以前好了,過了三十年,這繡娘便是想去別的地方,也沒有人要了。”
“你這個機靈鬼。”容大奶奶伸出手來刮了下秋華的鼻子:“你倒是想得挺遠的,這法子對付老實人還是有用處,可對付那些狡詐的人便沒得用了,她們學了你母親的繡技想自己去開鋪子你也沒辦法是不是?即使是十倍工錢賠付,那也無濟于事,如何才能将這繡技保守,盡量少流傳出去,這才是你要考慮的重點。”
秋華本來還很是興奮,被容大奶奶這麽一說,腦袋也冷了下來,她畢竟年紀還小,見的世面也不多,所以還做不到面面俱到,這個問題該怎麽解決才好呢?
“你也別着急,暫時讓煙墨和松硯繡着,咱們再一起琢磨個完善的法子。”容大奶奶掀起簾子一角看了看外邊繁華的街道,當看到一塊黑底金字的招牌,心中微微一動,突然便有了一個主意,笑吟吟的看了看那皺眉不語的秋華,伸手将她拖到馬車側面的窗子邊上,用手指了指那塊招牌,眼睛盯住了她:“你可想出好法子來了?”
秋華望了望那塊招牌,上邊寫着三個燙金大字:金玉坊,不由得驚奇的“咦”了一聲:“那不是咱們容家的金玉坊嗎?大伯娘,你的意思是……”她望着容大奶奶,只覺得自己一身都熱了起來,臉頰上飛起了一團紅暈:“我能将這珍珑坊開到別的地方去?”
“難道不能?”容大奶奶坐直了身子望了望秋華:“金玉坊也是靠着工匠們的技術活兒才能掙錢的,大周有無數的金銀鋪子,為何咱們容家的金玉坊開了這麽多年又開了這麽多家,而且年年盈利?你可以好好問問你大伯父,他能告訴你不少呢。”
“大伯娘,我先自己去琢磨琢磨,等我有了具體的想法再向大伯父請教。”秋華心裏熱乎乎的一片,仿佛看到了珍珑坊這塊招牌出現在大周別的地方,閃閃兒的發着光,她暗自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将這珍珑坊做得規模大些,讓祖父祖母對随雲苑高看一眼,讓父親後悔将她們母女丢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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