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李姨娘夜入容府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繼續雙更,祝菇涼們周日愉快!
昨天看到留言多了好幾條,很是開心,謝謝大家的鼓勵與支持! 賈安柔站在門口不住的發着抖,林媽媽攙着她都有些撐不住,見自家主子一張臉比那糊窗戶的紙還要白,林媽媽不免心疼,輕聲在賈安柔的耳邊說道:“姨娘,咱們回去罷,你有了身子在這門口站着,小心吹了寒風着涼。”
聲音雖小,可還是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容夫人轉過臉來看着林媽媽主仆,心裏知道林媽媽是在替她的主子抱屈呢,可不能因為聽着又多了個有身子的姨娘便将自己侄女給忘了。她朝賈姨娘盡量和氣的笑了笑:“安柔,你先回去歇着罷,別累了身子。”
賈安柔點了點頭,由林媽媽攙扶着往外邊走了去,容夫人見侄女的身影不見了,這才喜滋滋的對沈媽媽道:“給廚房裏的人說一句,以後炖補湯炖雙份。”
李英娘的爹聽了知道這多出的一份是給閨女喝的,心裏也是舒服,英娘真是掉進了蜜罐裏邊了,還沒進門,夫人就這麽為她着想,朝容夫人行了個禮:“我這就回去準備下,晚上便将英娘送過來。”
容夫人剛想答話,就聽後邊院子裏響起了凄凄慘慘的嚎哭聲,知道容老爺正拿在責打老三,心中肉痛,顧不得和李英娘的爹說話,擺了擺手,帶着沈媽媽風風火火的往後院去了。李英娘的爹吐了下舌頭:“我的娘,這容老爺還真是狠,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得了手去!”
管事婆子在旁邊翻了個白眼:“李老爹,走罷。”李英娘的爹這才戀戀不舍的跨步走了出去,不住的打量着容家的園子,心裏直嘆氣,這麽精致的園子,自己不知道幾時才能進來逛逛了。
賈安柔由林媽媽扶着從主院屋子裏邊走出來,翠花嫂子正靠着門在和丫鬟說閑話,兩人說的聲音很是響亮,即便是離她們還有十來步之遠都能聽到:“沒想到賈姨娘那爹竟是這副德性!”
“可不是嗎?原來聽着說賈姨娘家是杭州的富戶,還奇怪為什麽既然身家好,為何巴巴的要送上門來做姨娘,這下總算知道了!”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宛若樹上的鳥兒啼鳴,可說出的話卻像刀子剜着賈安柔的心:“好人家的女兒,誰願意來做姨娘的!”
站在那裏連連吐了兩口濁氣,賈安柔伸手揉了揉胸口:“媽媽,咱們走罷!”
兩人慢慢的挪到門口,翠花嫂子和那小丫鬟望見賈安柔出來,趕緊收住話頭不再吭聲,可眼裏分明就是鄙視的神色,好像千萬根針紮在賈安柔身上一般,她咬着牙邁出了主院,可覺得自己身上壓着什麽,格外沉重,有一種說不出的恥辱。
一路上遇到不少丫鬟婆子,大家看她的眼神仿佛都有些不對,賈安柔只是閉着嘴不說話,心裏卻像要炸裂開來,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将她撕扯着——來容家快七年了,沒有什麽時候像今日這般讓她覺得恥辱難堪。
回到碧芳院賈安柔便倒在床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林媽媽束手無策的在旁邊站着,等及賈安柔止住了哭聲,她才開口相勸:“姨娘,現兒事情都是這樣了,咱們也只能好好想着對策,這新來的姨娘年輕,又有了身子,姨娘可得想法子才行,總不能讓她風光。”
“我和她鬥又有什麽用?我最主要的是要将随雲苑那個扳倒才行。”賈安柔這時才恢複了常态,坐正了身子:“媽媽,你便放心,那種人家出來的女兒,我自然不會怕她,我得好好的想給法子,讓她心甘情願替我去找随雲苑那個的禍事。”
林媽媽湊了過來,眼睛裏現出一絲狠辣來:“姨娘的意思是?”擡起頭來看了看四周,這才低聲說:“将李姨娘肚子裏頭的孩子做了,嫁禍給随雲苑?”
“姨母現在擔心的便是子嗣,若是能将李姨娘肚子裏那個除了,又将這禍水引到随雲苑去,那便是一舉兩得。”賈安柔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手腕:“就要看這把殺人的刀好不好使了。”
晚上李英娘坐着她爹趕着的騾子車進了城,走到容家後門,那邊已經有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候在那裏,見着李英娘從騾子車上下來,那婆子趕忙從園子裏邊走出來,攙住李英娘的胳膊:“姨娘,你可小心些,可要注意肚子裏邊的孩子。”
李英娘愕然的擡頭望了下,那婆子笑道:“我是夫人身邊的月媽媽,夫人指了我和秋草來照顧姨娘的起居,姨娘且跟我們走罷。”
李英娘的爹見閨女才進容家的門便有了自己的丫鬟婆子,心裏也是開心,咧着嘴朝月媽媽笑了個不停:“還勞煩媽媽多多照顧。”
月媽媽嫌惡的看了李英娘的爹一眼,不消說這個可是沒賞錢的,所以也不站在那裏等,和秋草攙了李姨娘便朝月華居走了過去。月華居是容家一處偏僻的院子,算得上是客房,容夫人今日下午讓人簡單的打掃了下,把那裏騰了出來給李英娘住。
至于服侍的人手,容夫人想了又想,月媽媽算是個得力的,派她去随雲苑倒也探聽了不少消息,可現在随雲苑緊得跟鐵捅般,一滴水都潑不進,還不如把她抽了出來去服侍心來的李姨娘,免得自己又要花錢到牙行去找人。
月媽媽自從嘉琪死後良心一直不安,雖然她沒有确鑿的證據,可直覺告訴她這事該是碧芳院做下的,晚上睡覺有時都很不安穩,經常夢見五少爺伸着小手在叫喚。月媽媽心神不寧,總是想要從随雲苑裏調回去,希望能活得輕松些。今日裏夫人将她找去,說容家會新來一個姨娘,住在月華居,派她去做月華居的管事媽媽:“你名字裏邊剛剛好有個月字,不正是合了月華居的名字?”容夫人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今後這月華居便交給你了,好好照顧着李姨娘,她肚子裏有我的金孫,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聽到自己被提拔做了管事媽媽,月媽媽一顆心歡喜得很,唯唯諾諾的應了,去随雲苑和季書娘道別,順便拿自己的衣裳零碎物事。走出随雲苑的大門又回看了一眼,心裏想着三少奶奶真是個好人,只可惜自己一時財迷心竅替碧芳院的賈姨娘傳了話,害得五少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總得替三少奶奶做些事情良心才會安穩些。想到此處,月媽媽撩起衣角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大步向月華居走了過去,以後可得留心着,看看有什麽事情能幫得上三少奶奶。
将李英娘接進了月華居,月媽媽看了看這位新來的姨娘,見她長得雖然還算不錯,可卻遠遠及不上三少奶奶和賈姨娘,那全身的鄉土氣息更是讓她看了就想搖頭,也不知道三爺怎麽就看上她了,整個就一村姑,月媽媽心中嘀咕,可臉上還是堆着笑容:“姨娘,先歇着罷,過不久便會有人送宵夜來。”
李英娘眼珠子轉了個不歇,将小小的月華居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心裏極是滿意,想到自己家裏的那土磚屋子,哪能和這裏比!她坐到酸枝木的扶手椅上放軟了身子:“媽媽,你說我要不要先去拜見三少奶奶和那位賈姨娘呢?”
月媽媽一怔,這位李姨娘可真能折騰,去拜見三少奶奶做什麽,給她添堵不成?她趕緊搖了搖頭:“姨娘,還是早些歇息罷,現在都是戌時了,三少奶奶身子不大好,早該歇下了的。”
李英娘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對,我爹和我交代了,一定要去拜見三少奶奶和那位姨娘,說這樣才能被正式承認,以後我便能喊她們做姐姐了。”
月媽媽見李英娘不肯歇息,也沒了辦法,和秋草一塊帶着李英娘先去了随雲苑。季書娘見着月媽媽帶着新來的李姨娘進來,淡淡一笑。今日白天她聽可一出好戲,這才明白早些日子容二奶奶勸時說那話的意思,現在這李姨娘便迫不及待的來拜見她,莫非是向她來示威不成?
秋華聽說新來的姨娘來拜見母親,心裏頭也很擔心,挨着母親坐得端端正正,很是緊張,害怕母親為了這事心裏邊不舒服又要發病。季書娘知道秋華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秋華,你放心,我對你父親早不打指望了,多一個姨娘與多十個姨娘又有什麽區別?”
聽着這話秋華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母親若是真正想通了這才是一樁喜事兒。正和季書娘說着話,就見外邊有三個人進來,被攙扶着的那是個年輕姑娘,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長得不難看,臉頰紅彤彤的,身上穿了一件大紅衣裳,頭上還插了一支紅色的絨花兒,看起來有些喜氣洋洋。
李英娘走進季書娘的內室,見着中間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位少奶奶,生得眉目姣好,只是皮膚有些發黃,身邊還坐了一個小姑娘,一雙黑亮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知道這該是三少奶奶和她生的小姐了,見着兩人皆是氣度不凡,心裏生出一絲畏懼來,雙腿不由得軟了幾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
季書娘愣了愣,沒想到這李姨娘真是誠心來拜見她的,聽着那幾個響頭磕得響亮便知道她沒有作假,趕緊吩咐月媽媽:“還不快些将你家姨娘攙扶起來,這是做什麽,不用行這麽大的禮!”
李英娘站起身來,額頭上有一點灰撲撲的印子,一雙眼睛卻閃閃兒的發亮:“我爹說了一定要誠心誠意的服侍三少奶奶,我和先頭那位姨娘等于就是三少奶奶的貼身丫頭,這主仆的分位可不能弄錯了,所以這個禮是該行的。”
秋華在一旁仔細打量了李英娘老半天,發現她神色真誠,不似作僞,心中微微一樂,這位姨娘倒也是個實誠人,以後沒事兒替母親解解悶倒也不錯。回想着方才李英娘說的話,秋華臉上微微一笑:“姨娘,你父親說的這話可真是至理名言,我覺得你該将這番向碧芳院的賈姨娘說說才是,她雖然比你癡長了好幾歲,可卻沒有你一半明理呢。”
聽着容家的小姐都誇贊自己明理,李英娘更是得意,向秋華行了個禮道:“小姐教訓的是,英娘這就去和那位賈姨娘說說。”
秋華贊許的朝李英娘點了點頭,轉頭吩咐飛紅:“去我那梳妝匣子裏邊取了那個金手镯子來,權當母親給姨娘的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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