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求求你

“簡小黎,大晚上的你在烙餅嗎?還是身上長了虱子?”

梁域在簡黎第不知道多少次翻身時終于忍不住後悔自己一時心軟。

這人小時候睡覺就愛滾來滾去,這麽多年了一點沒變。

簡黎小狗嘆氣:“我施展不開。”

一米五寬的床,兩個大男人一人裹一床被子躺在上面,确實有點擠。

“什麽叫你施展不開?你睡覺前還要打套軍體拳嗎?”

梁域心硬如鐵:“嫌擠就回自己床上睡。”

“我不要。”

“那就老實點。”

“好吧。”

安分了沒五分鐘,某人又憋不住了。

梁域忍無可忍:“姓簡的你再動一下試試!”

簡黎不敢回嘴,只敢哼哼唧唧。

梁域聽不得他哼唧:“祖宗快兩點了,能不能好好睡覺?”

簡黎立馬順幹爬:“可我好熱呀,可以不蓋被子嗎?”

梁域:“不行。”

“那我們蓋一床被子可以嗎?”簡黎也有些不能理解,“你不準我脫了毛衣睡,又擠又熱,我睡不着。”

梁域無動于衷。

“哥~”

“閉嘴!”

“你最好了。”

“別說話。”

“梁域哥哥~”

“……”

“可以嗎?”

“……”

“求求你~”

梁域恨鐵不成鋼:“簡小黎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我有的呀,骨氣藏在我的骨子裏,遇到壞人才會跑出來,你又不是壞人。”

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也讓簡黎非常清楚梁域吃他哪一套,感覺到梁域态度有松動,他再接再厲給他戴高帽。

“梁域哥你是超級好的大好人,我最喜歡你了。”

簡黎的聲線幹淨飽滿,軟軟的,又帶着無限朝氣,一字一句,絲絲入心,甜得人心都要化開。

他從來都是個擅長表達愛的人。

“閉嘴!”梁域還是沒能扛住他的糖衣炮彈,“簡小黎你怎麽這麽煩人!”

盡管知道簡黎口中的“喜歡”與風月和愛情都不沾邊,梁域還是忍不住心生悸動。

這一年多以來,他時常在回顧在反思,是否是過往的分寸沒把握好,還是自己思想太龌龊,對着一個把他當哥哥的人也能起绮念。

他不知道這份友情具體是從什麽時候變質的,好像是高中畢業那年的夏天。

又好像更早。

但他知道他不能跟簡黎表白。

至少目前還不能。

簡黎什麽都不懂,這些年他的家人給他造了一座充滿愛的城堡,他也充當了守衛。

簡黎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下長大,情感經歷幹淨得像一張白紙,在某些方面,他甚至都還沒完全開竅。

雖然,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對簡黎做任何事,因為簡黎和簡黎的家人是那麽那麽的信任他。

但他不能。

簡黎始終會長大,終有一天他會明白什麽是愛情。

梁域甚至都不敢刻意引導他。

他不想讓簡黎将來後悔,也怕簡黎某天回過神來後會恨他,恨他把他帶歪了。

他只能等,等簡黎真正長大,等簡黎自己做選擇。

可是愛意在心裏長成了參天大樹,等待的過程就變得無比煎熬,無比漫長。

簡黎不懂梁域心裏的苦,只想怎麽舒服怎麽來。

梁域态度一松動,他立馬蹬了自己的被子往梁域被窩裏鑽。

“簡小黎。”

“嗯?”

“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拱柴垛?”小豬拱柴垛,全靠臉皮厚。

“啊?我沒有拱過柴垛。”

笨死,罵他他都聽不懂。

梁域翻了個身,不想再搭理他。

簡黎鬧騰了大半晚上,吃飽喝足,酒也醒得差不多了,還穩穩拿捏住了梁域,心中郁悶消散,喜滋滋湊上來抱住梁域,把臉埋進他後脖子,終于打算好好睡覺了。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後頸,帶着細微的電流往身體裏鑽,梁域身體繃緊,心中貪戀又煎熬。

血氣方剛的年紀,情感越壓抑越強烈,有時只需要一聲“梁域哥哥”都能讓人原地起立,更別提摟摟抱抱。

梁域不想自讨苦吃。

“把手拿開。”

“不要。”簡黎不僅不拿開,還叛逆地在梁域的腹肌上來回摸了好幾下。

“……”

--

梁域一晚上醒了無數次,簡黎睡相奇差,一會兒卷被子,一會兒大翻身,還拼命擠人。

早上被二當家吵醒,梁域不敢再挨着他睡。

結果起床起到一半,簡黎一腳蹬過來吓了他一跳,腳下沒踩穩,整個人仰馬翻,摔到地毯上,倒下去時嘴角又磕到了床頭櫃的邊緣。

梁域快氣死了。

長這麽大從沒有如此狼狽過。

罪魁禍首竟然還在呼呼大睡,那麽大動靜竟然都沒把他吵醒。

某人一覺睡到大天光,睜開眼,腰不酸頭不痛,神清氣爽,沒有半點宿醉後遺症。

“簡小黎,以後再敢喝醉,頭給你錘爆!”

梁域坐在床邊的沙發椅裏直勾勾看着他,滿臉陰翳。

簡黎定睛一看,發現他下巴上有淡淡的牙印,嘴角也受了傷。

“!!?”

對于昨晚的鬧劇,簡黎已經記不太清了,只依稀記得他好像是咬了梁域。

可嘴角的傷是什麽時候弄的?

不用猜,他大清早的如此暴躁,肯定跟自己有關。

簡黎吓的縮回了被子裏:“對不起嘛。”

“光對不起就完了?”

“……要不給你咬回來?”

“你想得美。”

“那你想怎麽樣?”

“我想把你揍得滿地找牙!”

“你不會的,”簡黎一臉得意,“你舍不得。”

“下次再敢喝醉你試試。”

簡黎不服氣:“昨晚還不是因為你先打電話吓唬我,我害怕,才多喝了幾杯。”

“簡小黎你再狡辯。”

“我錯了!”

“……”

兩人從酒店退房後沒有回學校,而是打車去了離酒店不遠的麓江花園。

當初梁域拿到錄取通知後,他爸送了他一套麓江花園的大平層,他媽送了他一輛法拉利新出的紅色Purosangue。

梁域覺得太招搖,學校也不太好停車,從來沒有開去學校過,只有偶爾出差或者每次跟簡黎回隆安才開,其餘時候都放在麓江花園的車庫吃灰。

車子上了二環一路往C大疾馳而去,簡黎一邊喊頭暈一邊還低着頭玩兒手機。

梁域受不了他:“你能不能讓你的手機喘口氣?”

簡黎:“我無聊啊,不玩手機我就想跟你聊天,你又讓我不要打擾你。”

梁域:“你想跟我聊什麽?聊你玩兒的幼稚小游戲,還是聊你那群狐朋狗友?”

他倆性格迥異,興趣愛好也大不相同,共同話題其實并不多,友誼能維持這麽多年,真的是全靠愛撐着。

簡黎不樂意:“他們不是狐朋狗友,他們是我的室友和同學,你不要這麽說他們。”

梁域也覺得自己說話有點欠妥,不該以偏概全,難得沒怼回去。

但對簡黎的三個室友,除了餘招,梁域對另外兩個的印象都不太好。

尤其是姚勤。

姚勤平時喜歡忽悠簡黎請客,或者哄着簡黎幫他們買東西。

這些都沒什麽,反正簡黎有錢,他自己不在乎別人也管不着。

讓梁域不爽的是,姚勤特別愛借簡黎的衣服穿——簡黎有很多衣服都是梁域給他買的,跟梁域的衣服是同款。

昨晚他進去包廂後,之所以能很快注意到姚勤,也是因為姚勤身上那件外套是簡黎的。

不僅如此,姚勤還三天兩頭打着請教問題的名義給他發微信套近乎。

當初他倆湊巧進了一個社團,姚勤跑來要他微信,他也是看在簡黎的面子上才加的姚勤。

如今拉黑或者删除又不太合适,畢竟他是簡黎的同學兼室友。

他不想簡黎到時被遷怒。

簡黎那小腦袋瓜的智商時常不在服務區,實在不适合玩兒勾心鬥角。

“哥?”簡黎見他半天不說話,以為他話說重了,“你在生氣嗎?”

“我又不是河豚,一碰就來氣。”

“那你幹嘛不理我。”

“我在想,要不我把麓江花園的房子歸置一下,添點生活用品,我們搬出去住。”梁域難得跟他心平氣和。

簡黎長了張招蜂引蝶的臉,偏偏是個缺心眼兒,大多時候他都分辨不出來別人是真對他好,還是只是想利用他。

他每天太忙了,兩人不同院也不同寝,很多事情簡黎不跟他說,他也無從得知,更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看着他。

住一起可能會好點。

“啊?為什麽?”

簡黎斷然拒絕:“我不要。”

梁域聽他拒絕得這麽幹脆,不由臉上一黑。

“我們都不會做飯,出去住的話還得請阿姨,不請阿姨就得天天吃外賣,住學校多好啊,每天上課那麽近,吃飯也方便。”

簡黎見他沉着臉,飛速轉動着腦袋瓜:“最主要的是我倆的課程好多都是錯開的,住外面的話,哪怕有車也很不方便啊,何況你事情那麽多,不去學校的時候我還要自己打車,好折騰啊。”

“你還會嫌折騰,”梁域戳穿他的小心思,“我看你是心玩兒野了,不想我管着你。”

大學生活豐富多彩,花花世界迷人眼,某人每天都樂不思蜀。

簡黎讪讪:“哪有,我最喜歡你管着我了。”

梁域一聲嗤笑:“簡小黎。”

“嗯?”

“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照鏡子?”

“你的鼻子在變長。”

“……”哼!

梁域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情不自禁往上翹。

“小氣鬼,”梁域心裏舒坦了,“你不要就不要吧,我剛也只是突然心血來潮。”

簡黎說的其實也不無道理,就目前來說,住外面沒有住學校方便。

而且當真住一起了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先緩緩吧。

簡黎見他被自己說服,臉上立馬陰轉晴:“梁域哥你太好了,我愛你!”

梁域心尖發顫,嘴上卻不領情:“滾犢子。”

他沒有把車開進學校,而是停在了離簡黎他們宿舍最近的北門。

兩人下車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喊:“簡黎!”

簡黎回頭,是他的室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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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域:心塞,這傻子什麽時候才能開竅。

簡黎:我才不是傻子!

親媽:對你只是智商時常不在服務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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