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真刺激

“兄dei你怎麽了兄dei？”

餘招見簡黎一臉神思恍惚，杯子都滿了還不關水，出聲提醒他：“你的杯子喝不下了，快放過它吧。”

“呀！”簡黎回神，忙把水關了，有些不好意思，“我剛跑神了。”

“可不是咋地，一進門就跟這兒摸摸那兒瞅瞅，接個水都在出神，你又犯啥錯被你哥罵了？”

簡黎軟綿綿地瞪他：“你能盼我點好嗎？”

“那是咋了嘛？”

簡黎始終是個藏不住事的性子，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我跟你說，我們班王星交了個男朋友。”

讀高中那會兒他們班有女生科普過關于同性戀的一些詞兒，什麽彎的直的，什麽1什麽0，他聽得一頭霧水，身邊也沒有具體參照，或者有，反正他從沒發現過。

gay對他來說只是個很缥缈的詞兒，今天算是終于具象化了。

餘招不以為奇：“所以呢？”

“他平時天天跟女班的人玩，我以為女班有他喜歡的人，結果他喜歡男的，男的！”

“很奇怪嗎，據我所知，我們班不止他一個gay，播音班也很多都是彎的。”

簡黎再次震驚：“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多正常啊，除了跳舞和你哥，還有什麽人什麽事你有真的上過心嗎？”

餘招說着又忍不住打趣他：“再說了，你還是個寶寶，大人的事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平日裏，簡黎但凡有點空閑時間，不是在跟梁域打電話，就是在給梁域發信息，要麽就是在去騷擾梁域的路上，哪有閑功夫關心別人的八卦，他們幾個在寝室裏也很少聊男男女女那點事兒。

梁域管簡黎管得太嚴了，偶爾打個嘴炮都怕簡黎學了去，回頭又害他被梁域罵。

簡黎特好奇：“那你是從哪裏知道這些八卦的啊？他們總不可能每個都跟你說吧？”

餘招丢給他一個‘你就是沒見過世面’的眼神。

“哪天快熄燈前，去隔壁我們院大二大三的宿舍樓下瞅瞅，你會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比如？”

“比如你可能會看到男的親女的，還可能會看到男的親男的。”

簡黎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受到了沖擊：“這也太誇張了。”

“弟弟你還是太年輕！”

餘招将背包往肩上一甩：“走吧，陪招哥練會兒功，晚點帶你去見世面。”

“是你剛說的‘新世界’嗎？”

“不是，”餘招眼露狡黠，“是更大的世面。”

簡黎的腦容量不夠他展開具體想象，心中既有好奇又有膽怯。

“那等我喝個水先壓壓驚。”

他端着剛接的那杯水吹了吹，小口小口喝着水。

餘招突然來了句感慨：“其實之前我們還懷疑你和梁域哥也是一對兒呢。”

“咳咳咳——”

“我和我哥？”簡黎雙目圓睜，“你們想象力也太豐富了點。”

“不怪我們誤會好嗎，你倆實在太親近了，親兄弟都沒你們黏糊。”

餘招給他例了一堆他和梁域平時相處時容易讓人誤會的舉動。

“可我們就是比親兄弟還親呀，”簡黎說，“我們的父母是好朋友，我倆從幼兒園一路同班到高二分科，每天上下學都在一起，放假也在一起，梁域哥會幫我輔導作業，會陪我玩兒，還會保護我，我不跟他親跟誰親呢？”

餘招深以為然：“所以現在我們也覺得你倆之間真的就只是那令人感天動地的兄弟情而已。”

簡黎說他和梁域從出生就認識，十九年了，這麽親密的關系都沒能發展成戀人，那多半也就只能是友情和親情了。

當然，還有種情況，就是他倆把對對方的感情給理解錯了，喜歡而不自知。

尤其是簡黎，怎麽看都像是還沒完全開竅的樣子。

至于梁域，他們雖然經常聽簡黎提起他，但實際很少同他接觸，并不是很清楚梁域的真實想法。

思及此，餘招又生出點好奇來：“你長這麽大就從來沒有過沖動嗎？”

思想再怎麽單純，生理本能該有吧？不然也太晚熟了點。

簡黎還真不知道：“什麽沖動？”

“……”

餘招略略思索，換了個委婉點的說法：“就是很喜歡一個人，比如你看見一個女孩子，會覺得她很漂亮，總是很想跟她說話，想對她好，想抱她，甚至想親她。”

簡黎：“我媽算嗎？”

餘招翻了個白眼：“注意審題大哥，女孩子。”

簡黎搖頭：“那沒有。”

“男的呢？”

“我哥算嗎？”

“也……算吧，”餘招沒抱什麽希望，“展開說說。”

“我覺得我哥超級帥，超級厲害，看見他我就很開心！”

“請問你有不開心的時候嗎？”

“有啊，我哥罵我的時候。”

“……”

“我每天都在想他，想跟他說話，想挨着他，有時也想要抱抱他，但沒有想要親他。”

簡黎一提起梁域，尾音都要起飛。

餘招：我究竟在期待個什麽。

簡黎這腦回路，身邊的朋友全都脫單了，他可能還在阿巴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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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缤紛的季節，道路兩旁樹繁葉茂。

相比起白日的喧嚣熱鬧，夜晚的大學校園在靜谧地掩蓋下又添了許多躁動難安。

操場上的情侶還算和諧，大多都只是牽手和擁抱，只有在燈光窺探不到的邊邊角角，偶爾能撞見有人嘴對嘴。

餘招和簡黎練完功沒有急着回寝室。

他們來到了學校第二體育中心東南邊的“植物迷宮”。

這邊白天是攝影愛好者的聚集地，晚上則是情侶們的約會天堂。

簡黎從沒在夜晚來過這邊，因為離寝室很遠，不順路。

他從來都不知道這邊的夜晚竟然如此熱鬧。

進去後走了不到五分鐘，撞見了三對情侶，每對都跟連體嬰似的。

近兩米高的瓜子黃楊組成的植被牆成了小情侶花前月下的掩護體，連空氣中都散發着濃烈的荷爾蒙味道。

果然是簡黎未曾見過的“大世面”。

只不過這大世面真的有點不雅觀。

他們竟然看見有倆男的抱在一起接吻，不，應該是互啃，高的那個竟然還把手伸進了另一個的褲子裏抓揉。

簡黎像只誤闖禁地的鹿，受到了驚吓，烏黑的瞳仁裏情緒翻湧，腦子裏像在放鞭炮，炸得他腦瓜子嗡嗡響，差點沒把CPU燒冒煙，吓的整個人直往餘招身後躲。

餘招也是個沒有實戰經驗的紙老虎，嘴炮打得響，一上“戰場”就慫了，後背僵的跟門板一樣。

簡黎哀求道：“招哥我想回去了。”

餘招低低“嗯”了一聲，拽着他低頭一路疾走。

結果還迷路了。

迷宮整體是個八卦陣，八個方位的正中間是好幾米高的路燈，正中心有個很大的六角亭，每個方位好像都長得一模一樣，又好像完全不同。

兩人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在裏面轉了十多分鐘才轉出來，被強行灌了一肚子狗糧。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說話。

顯然都被吓得不輕。

尤其是簡黎，朦胧光線下，情侶們情難自禁地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的畫面，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回到寝室，只有李長辛在。

看他倆一臉劫後餘生的模樣，李長辛納悶：“你倆這是被人揍了還是怎麽滴？”

簡黎仍有些驚魂未定：“招哥帶我去逛植物迷宮了。”

“我去你倆可真行！”李長辛朝他們豎了個大拇指，“那邊可是出了名的情侶窩，大晚上的你倆咋想的？竟然主動跑去找虐。”

簡黎沒說話，整個人像是剛經歷完一場馬拉松，還沒怎麽回過神，蔫兒巴巴的。

餘招說：“我不是好奇麽。”

李長辛：“那你知不知道好奇害死貓？瞅你倆這慫樣，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了吧？”

餘招默然片刻，又忍不住吐槽：“我想不通，學校外面那麽多賓館，便宜又幹淨，私密性也好，忍不了就去開房嘛，這露天席地的，他們圖啥呀。”

他以為他之前聽到的八卦多少帶點誇張，沒想到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些人也忒不講究了。

李長辛笑起來：“你個單身狗懂個屁，人家玩兒的就是個刺激。”

簡黎聞言腦子裏又有畫面跳出來：“怎麽辦？我有點反胃。”

餘招撲上來捂他的嘴：“小阿黎我對不起你。”

簡黎眨眼：所以你為什麽要捂我嘴？

李長辛是見過世面的，見簡黎這模樣，笑得特別賤：“招兒你完了，回頭梁域要知道你把簡黎帶壞了，還不得扒了你的皮。”

餘招吓得縮回手，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大哥求放過。”

簡黎會意：“我不告訴他。”

餘招又執起他的手：“好兄弟，不管狂風和暴雨，讓我們并肩扣腕不分離。”

簡黎：“我又要吐了。”

餘招捧起手：“你吐，我給你接着。”

簡黎被他逗笑，問道：“你要不要洗澡？不洗我就去洗了。”

餘招恢複正常：“你洗吧，我還得再去殺幾個怪冷靜冷靜。”

……好的吧。

簡黎是真被刺激狠了，洗完澡就乖乖上了床，等着熄燈，想要早點睡覺。

以前他每次心情不好時，都是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可是這晚他睡得很不好，幾乎一晚上都在做夢。

先是夢見一群豺狼虎豹追着他咬。

他害怕極了，在夢裏跑了大半晚上，後來跑着跑着突然就掉下了懸崖，他以為他會摔得粉身碎骨，沒想到掉下去時被一雙大手穩穩地接住了。

四周漆黑一片，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問他是誰，他也不說，反而湊上來吻他的唇。

更奇怪的是夢裏的他不僅沒躲，反而還生出了一種難言的悸動。

那抹悸動像天際劃過的流星，像水潭深處蕩起的漣漪，稍縱即逝。

簡黎抓不住，卻又莫名貪戀，貓一樣蹭着那人的身體，那人好像受了鼓舞，大手肆意在他身上游走，揉着、捏着、摩挲着。

簡黎渾身滾燙，高溫升到極致，灼燒着他的大腦，理智斷線，緊接着身體又開始不停往下墜。

他猛地被吓醒。

睜開眼，發現天才蒙蒙亮。

剛那只是夢。

習慣性去摸手機看時間，身子剛一動就發現了異常，有個地方不舒服，他伸手一摸。

“……！”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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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招：梁哥，果子給你催熟了，不用謝。

梁域：我謝你大爺！

簡黎：嗚嗚嗚~

注：好兄弟不管狂風和暴雨，讓我們并肩扣腕不分離——歌曲《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