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孩子

“溫先生，您的口腔受傷了嗎？

醫生忽然問道。

溫故猛地一愣，松開緊抿的嘴唇，慌張地看過來。

“啊？”

醫生：“從剛才起，您就一直在抿嘴唇，是受傷了嗎？我們這裏有藥膏。”

溫故：“……”

溫故：“不是。沒有受傷。謝謝。”

溫故紅着臉偏過頭去，下意識又抿上了嘴巴，但緊接着又松開了。

——都過去一個中午了，但嘴唇上的觸感好像還在。

親到遲晟臉頰上的甲片的時候，甲片粗粝的感覺，魂力過于暴動而産生、似有若無的電流感，以及從甲片縫隙裏傳遞出的體溫。

明明是一個跟“人類”毫無關聯的觸感，但溫故感覺比親到人的皮膚還要讓他心跳加速。

真詭異。

溫故想，我難道有什麽自己都沒發覺的特殊癖好嗎？

…

全面的體檢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報告是同步出來的。

溫故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心裏有數，看到營養不良這些加紅标粗的結論，溫故并沒有什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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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看到魂力檢測報告。

“……”

溫故翻了兩遍，确認自己沒看錯。

他驚愕地向醫生求證：“我是雌體？”

醫生點頭：“從檢測結果來看，是的。”

溫故：“……”

雌體是萊斯特人的“附加性別”。

雌體的魂宮兼有子宮的功能（即使是女性雌體，孩子也會在魂宮着床，而不是子宮），以卵生的形式孕育孩子，并且孩子先凝魂而後有身。

但雌體的生育率其實并不高。

因為雌體孕育期間，孩子對魂力的需求非常高，很多母體及其伴侶無法提供足夠的魂力溫養，最終導致妊娠中止，甚至一屍兩命。

當然，如果父母的魂力供應足夠，雌體的孩子在魂力表現方面也會比普通孩子更加優秀。

溫故也好奇過男性雌體怎麽生孩子，但從未想過這個性別會落在自己身上。

“那……”

溫故艱難地組織自己的語言，“我會生孩子？”

醫生：“理論上來說，很難。”

溫故：“诶？”

“由于混血種族差值過大的緣故，您的魂宮直到現在還處于未發育完全的狀态。最近因為與上校的感情、和魂力影響，刺激到了您的魂宮的再次發育，但它承載魂力的容量并不樂觀。

“簡單來說，您的魂宮是作為‘雌體的子宮’在發育的。”

溫故聽明白了。

“意思是，我的魂宮即使發育完全了，我也沒有孕育孩子的魂力，是嗎？”

“準确說，您連懷孕的幾率都非常低。”

“……”

雖然也從沒想過要生孩子，但聽到這個結論的時候，溫故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然有一些失落。

——等等，失落什麽？我瘋了嗎？

溫故懷疑人生。

醫生觀察着溫故的表情，又說。

“當然，如果您想要孩子，那從現在就開始進行魂力理療，輔以魂精植物等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溫故連忙否認，“我沒有，我是說……”

溫故頓了頓，問：“上校知道這件事嗎？”

醫生：“知道。是遲上校囑咐我們讓您重新體檢，并告知您雌體身份這件事的——他說您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完全的知情權。”

遲晟抱着睡着的褚果果從果園回來，在路上就碰見了來找他的溫故。

他顯然知道溫故是找他幹什麽。

“做完檢查了？”

遲晟明知故問。

溫故點點頭，看了眼遲晟懷裏睡得臉蛋紅撲撲的褚果果，放輕了聲音問：“您早就知道我是雌體？”

“早了那麽一兩天而已。”

“……”

遲晟猜測溫故的心思，安撫他：“你不用擔心，魂宮再發育對你來說算是件有益身體的好事，當你身體的魂力更暢通、穩定，你的身體狀态也會比純種地球原生人類要好得多。”

“我知道。”

溫故欲言又止。

遲晟見狀，猜到溫故是在考慮什麽。

他沒說破，就等着溫故再開口。

終于，溫故鼓起勇氣，問遲晟：“您想要孩子嗎？”

遲晟“唔”了一聲，“咱們現在讨論這個話題，會不會太快了？——當然我是不介意的。”

溫故：“……”

溫故的耳朵發熱，皺起眉，想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嚴肅一些。

“我在問您正經的。”

遲晟：“我也是在正經回答你。——當我們的感情到了那一步，身體狀态也合适，并且都準備好了迎接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們當然可以有孩子。”

溫故聞言思考了一會，下定了決心。

“醫生說，如果我将來想要生孩子，那至少從現在開始就要嚴格控制飲食、鍛煉、作息……但即使這樣，也不一定能順利懷上孩子。”

遲晟聞言，眼神嚴肅起來。

“溫故，雖然這話有些幹涉你的自由，但我還是要說：我不同意你懷孕。”

溫故一愣。

“啊？”

遲晟：“你知道雌體懷孕的風險嗎？

“即使是純血的萊斯特雌體，如果沒有渾厚的魂力底蘊支撐，也随時會流産，甚至傷及母體，乃至一屍兩命。

“你如果非常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我們可以現在就以夫妻的身份申請拟宮孕育，雖然等待的時間會很長，但總比你自己冒險的好。”

“……”

溫故啞然，接着連忙搖頭。

“不是，我不是自己想要孩子，我是說……您難道不想和自己的伴侶，擁有一個親生的孩子嗎？”

“……”

遲晟難得地愣了兩秒。

“這個啊。”

遲晟回神，平靜地将自己剛才的誤會掠過。

“其實，萊斯特人對血緣的執着，并沒有地球原住民那麽深刻。對我們來說，魂力的聯系更加重要。

“比如兩種孕育方式：拟宮孕育，用的你的基因，但用我的魂力滋養祂；親生孕養，但我不用魂力滋養孩子。相比之下，我對前者的感情會比後者深——這是萊斯特人的本能。”

溫故聽明白了，但還是想得到個明确的答案。

“那您想要一個孩子嗎？”

他看了眼遲晟懷裏睡着的褚果果，“您看上去很喜歡孩子。”

遲晟失笑。

“我想你誤會了，不是我喜歡小孩子，是褚果果很喜歡我。”

“……”

“我生病後，也有不少親戚家的孩子見過我，每一個都被吓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就連年紀大點的孩子，雖然沒有哭，但也都不敢直視我。

“只有褚果果，她不但不怕我，還堅信我是被下了魔咒，一直惦記着給我解除魔法，并給我弄了好多‘魔藥’吃。”

想起曾經被褚果果小朋友投喂的各種“魔藥”，遲晟不由笑了起來。

“被這樣一個小家夥親近、守護，我實在沒有不喜歡她的理由。”

溫故恍然，看向褚果果的眼神都像被軟化了。

遲晟：“而且，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體狀況了吧？”

溫故點頭承認，“剛才和醫生問過了。”

遲晟：“那應該也知道我沒法和你造小孩了吧？”

溫故：“……”

溫故的表情一時複雜萬分。

他只慶幸褚果果睡熟了。

遲晟被溫故的表情逗樂了，噙着笑說。

“所以，關于孩子，當我們都有意願、并且準備好了的時候，我們就去申請拟宮孕育；沒有這個打算的話，我們就好好生活。好嗎？”

溫故的心裏感動無比，笑着點了頭。

“好。”

正這時，遲晟懷裏的褚果果蛄蛹了一下，哼哼唧唧起來。

遲晟連忙彎下腰，對溫故說：“你抱一下，鱗甲給她硌着了。”

“啊，哦。”

溫故手忙腳亂地接過褚果果，五歲的孩子已經抽條了，溫故只好豎着抱穩。

褚果果睡夢中自動尋找舒适的角度，胖蠶似的閉着眼睛蹭了幾下，最後把小臉貼着溫故的脖子，手虛抓着溫故後腦的頭發，很快又睡安穩了。

溫故是第一次被小孩這樣親近，被貼住的脖子感覺很癢，皮膚立了一小片雞皮疙瘩，連尾巴都緊張得繃直了。

遲晟覺得溫故這個模樣有趣，忍不住拉出終端對着溫故拍了一張照片。

溫故：“……”

溫故：“？？？”

遲晟若無其事地關掉拍照模式，對溫故說：“不用緊張，她一向睡得很沉，褚恭唱歌都吵不醒她。”

“……”

溫故盯着遲晟的終端，“您把照片删掉。”

遲晟：“我不。”

溫故：“……”

遲晟笑道：“放心，我不發出去，我只是想多留點你工作照以外的照片。——不然，你也拍我一張？”

說罷，遲晟原地站好，盯着溫故笑。

溫故：“……”

溫故倒是真的想拍，但騰不出手。

遲晟也猜到了，問：“說起來，01今天怎麽沒跟着你？”

溫故：“不知道，中午拿了午飯就出去了，說是去玩。”

“哦……”

遲晟若有所思，接着說道，“我覺得，你晚上最好把門窗鎖好。”

溫故：“啊？”

淩晨兩點，溫故明白了遲晟下午的囑咐是為了什麽。

此時此刻，他的床頭，01亮着綠油油的屏幕，正繪聲繪色地給他講故事。

溫故拿扣工資威脅它都停不住的那種。

痛苦地煎熬了兩個小時後，01度過那陣興奮勁，終于停了下來。

然後它就看到了溫故挂着血絲的眼睛。

01：“……”

完了。

01想，媽媽可能要家暴它了。

“我錯了！”

01動作熟練絲滑地原地下跪，變成了一只五體投地的狗子，并主動交代了真正的“罪魁禍首”。

“是錢德給我的魂晶碎片，我說不吃，他非得給我！”

溫故：“……”

我信你個鬼。

溫故閉了下眼，按着抽痛的太陽穴，用食指對着01點了兩下。

“明早上我再找你。現在，出去。”

“喳！”

01利落地滾下床，麻溜地從洞開的窗戶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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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德：阿——嚏！（後頸發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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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晉江現在有評論置頂了，這個怎麽弄啊？？？（琢磨ing）

PS：不出意外，這本文會完結倒V。（如果能堅持日更到完結的話。）

所以朋友們大膽來吧，免費的文，不看白不看~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