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舊照

天剛黑,溫故回來了。

遲晟的房間裏除了遲晟,還等着丁滿。

“沒事沒事,我很快就走。”

丁滿開口就先撇清了自己的關系,然後快速摘走溫故手腕上的監測器,換上夜用的自動手環,然後麻利地溜了。

不知道為什麽,溫故從她的背影裏看出了一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溫故一頭霧水,問房間裏唯一剩下的遲晟:“她怎麽了?闖禍了嗎?”

遲晟:“不知道。今天直播開心嗎?”

溫故問:“您看了啊?”

“嗯。你的體力确實比我想的要好。”

“那當然。”

溫故笑了笑,然後從芯片裏開始往外拿東西。

“今天超市時令打折,我買了好多。”

他把一堆蔬菜、肉類、水果……一一拿出來,一個一個跟遲晟說。

這個可以做什麽菜,這個可以怎麽吃,這個味道怎麽樣……

遲晟耐心地聽着,時不時會搭上幾句話,一點敷衍的意思也沒有。

拿完之後,溫故問遲晟:“您猜這些我一共花了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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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晟對這些東西哪裏有什麽概念,但也知道應該比自己預估的要低,就說:“一千星幣?”

“三百塊不到。”

溫故嘆了口氣,“果然您對普通超市的東西也沒有概念啊。”

遲晟很抱歉,“因為我一年大半的時間都在實驗室,餘下的時間也只是帶上幹糧出去找實驗材料,很少會關注市場的農産品價格。”

溫故:“也是。”

遲晟看着他,問:“是不是不開心了?”

“也不是。”

溫故走到遲晟跟前,問道:“您能躺下來嗎?”

遲晟:“……”

遲晟看了眼周圍,他們現在在客廳,但地上有一塊非常柔軟的皮毛地毯。

“好。”

遲晟沒怎麽猶豫就在地毯上躺下來了,也沒問溫故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溫故看他躺下了,然後就從芯片裏拿出了一個在超市買的燒鵝抱枕,爬到了遲晟的身上。

遲晟一驚,伸手兜在溫故背後,怕他傷到自己。

溫故現在已經完全了解了遲晟的甲片的硬度,完全不怕踩疼他,因此爬起來還算利落。

他爬到了遲晟身上,然後把抱枕墊在肚子下,四肢大開,朝下“抱”住了遲晟。

啊……

溫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腦袋靠在遲晟的下巴位置,才說。

“我想抱抱您。”

“……”

遲晟伸手輕輕覆蓋在溫故的背上,并沒有把全部的手臂重量壓上去。

“真的不開心了?”

“……”

過了一會,溫故悶悶地開口了。

“我今天遇到徐悅他們了,您在直播裏也看到了吧?”

“嗯。”

“他們今晚請我吃飯。”

“嗯,你跟我電話說過了。”

“吃飯的時候,徐悅問了我的職業規劃。他說如果作為遲家的兒媳婦,模特并不是一個合适的職業。

“我覺得他說的有一定的道理,而且我也并不是打算一直做模特的,我只是還沒想好我有什麽‘遠大’的目标。

“後來吃完飯,我說要去超市,買打折的時令蔬果,他們很不理解。”

“……”

遲晟大概明白溫故想說什麽了。

“我之前一直不想承認,但其實也一直感覺得到,我和你們之間的階級的差距。

“只是您太寵我了,讓我忘記了這一點。”

遲晟:“他沒有惡意。”

“我知道。我也沒有怪他。我就是有點……”

溫故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其實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的感覺。

“不過現在好多了。”

“為什麽?”

溫故撐起身體,笑看着遲晟。

“因為您不會像徐悅那樣給我這種感覺,您會聽我說一些零碎的事情,也不會嫌棄我。

“我在您這裏找到了安全感。”

“那是我的榮幸。”

遲晟的手輕輕壓了下溫故的尾巴根,“還想抱一會嗎?”

溫故正要答話,卻聽門外傳來丁滿的聲音。

丁滿很糾結。

非常糾結。

“抱歉,我真的不想打擾你們的,真的。但是我真的也很急……剛才忘記給溫故貼感應磁片了,數據記錄不能中斷超過半小時,所以……真的對不起!但你們能暫停一下嗎?”

丁滿側着頭不看他們,一臉的尴尬。

溫故的臉一下紅了,基本是連滾帶爬地從遲晟身上下來。

“我先回去了,明早給您做時令早餐。”

溫故說着,卻連桌上的打折時令也沒來得及收拾,快步跑到門口,沖過丁滿身邊走了。

丁滿“诶”了一聲,也連忙跟了上去。

遲晟從地毯上坐起來,抓住胸口落下的燒鵝抱枕,軟乎乎的。

他捏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兀自笑了起來。

·

次日,早餐過後,遲晟第一次在白天提出了“出去”的建議。

他說的地點是星港。

溫故幾乎是立馬就想到了是什麽事。

他莫名有些緊張和低落,“是,我媽媽的骨灰嗎?”

遲晟:“嗯。今天抵達。”

“……”

接回來的骨灰盒只有小小一個,抱在手裏的瓷罐是冰冷的,抱一會又暖和了。

像是體溫。

溫故輕輕撫摸着瓷罐,沉默地掉下了眼淚。

遲晟沒有出聲,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遲晟已經安排了墓園和葬禮,用了一個上午,溫故把他母親的骨灰安葬在了安森斯特的墓園裏。

同骨灰一起送回來的,還有一些溫故母親的遺物。

溫故在回莊園的路上打開了遺物盒子。

裏頭都是随身的小東西,一條項鏈,以及一張破爛的照片。

溫故看着那張照片,露出了意外和驚訝的表情——顯然他之前都已經忘記了還有這樣的一張照片。

照片已經非常老舊了,不僅泛黃,裏頭的人像都已經模糊不清,只有結合自己的記憶才能清晰呈現照片原本的模樣。

照片裏的母親其實還不到三十歲,但生活已經将她摧殘得老态盡顯。但是照片裏的溫故卻還非常年幼。

他看上去最多七八歲的樣子,瘦瘦小小,一把骨頭,但一張下巴尖俏的小臉卻已經漂亮得像是一個洋娃娃。

在小小溫故的旁邊,還有一只巨大的花豹:它比溫故還要大只,身上的皮毛焦黃、墨黑,色塊斑駁,尾巴上的毛都結成了一絡一絡的;它的腦袋上帶着一個口籠,全鋼鐵打造,嚴絲合縫,尺寸卻不太合适,把花豹的臉都擠着凹陷了一些。

遲晟也看到了那張照片,并且意外——他的記憶裏并沒有這茬。

“這是你小時候嗎?”

溫故擡頭望了遲晟一眼,紅腫的眼裏露出個淺淺的笑意。

“嗯。”

“這是我十歲的時候,回收站的老板兒子組裝了一臺古地球的照相機,給我們拍的照片。

“你看,這個就是大花。”

遲晟當然知道。

他在被家人找回去之後,這件事徹底過去之後,也看過自己那時候的照片,但都沒有這麽凄慘的。

看上去确實像一只野生動物。

溫故顯然很喜歡這個曾經的“夥伴”,說起了很多關于大花的事情。

最後他感慨道:“其實剛撿到大花的時候,我本來打算吃肉的。”

遲晟:“…………”

欲言又止.jpg

遲晟努力遏制了嘴角抽動彈響甲片,說:“我記得,地球是原生态保護區,你吃他是犯法的吧?”

溫故睜大了眼睛無辜地看過來,“我們那時候活下去都艱難,一年可能都吃不上一頓肉,您覺得我會在乎犯法嗎?”

遲晟:“……”

溫故又笑了起來,“不過還好沒吃它。大花雖然脾氣壞,但之後也保護了好幾次——你都不知道它打架有多厲害!”

溫故說起大花的時候,眼睛都在放着光。

“它對上五六個大孩子都游刃有餘,而且它心地也不錯,雖然把那些孩子摔飛了,但都沒有用爪子抓破他們的皮膚,也從沒重傷過他們。

“有時候我都懷疑它到底是不是野生的,感覺像是家養的。”

遲晟:“……”

是,家養的。

溫故摩挲着照片,問遲晟:“上校,您能幫我個忙嗎?”

遲晟:“你說。”

溫故:“這張照片,我想修複它。但是以前我因為一些原因也了解過,數字照片還好說,這種老舊的相紙照片很少有人在做修複了。

“您能幫我找找嗎?”

遲晟接過那張照片,放到了自己的儲物芯片裏。

“小事情。我剛好知道一個人在做這些,很快就能給你。”

“謝謝上校!”

遲晟看他高興起來的樣子,就問:“就嘴上謝謝?”

溫故抿嘴朝前頭看了眼——司機也沒看後視鏡,也沒回頭,但就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在溫故看過來的時候,緩慢但非常堅定地把車座前後的單面可視隔離板升了上去。

溫故:“……”

溫故覺得又害羞又好笑。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剛好跟坐着的遲晟平齊。然後在遲晟側臉的甲片上親了一下,貼着遲晟的耳朵又說了一遍。

“謝謝您,上校。”

遲晟心情舒暢,伸手環住了溫故的腰,手指勾了下溫故的尾巴。

溫故便自覺地把尾巴搭上了遲晟的手指,由着遲晟捏着玩。

遲晟很喜歡溫故的尾巴,不僅因為它“堅硬”,也因為它“敏感”,捏到尾巴根的時候,甲片會壓住尾巴下圓潤柔軟的肉——即使只用甲片作為觸感,也能感覺到這兩團肉的手感定是極佳的。

如果是直接用皮膚接觸的話,一定會更好。

遲晟這樣想着,手指流連忘返。

沒一會,溫故就被捏趴在了遲晟的肩上。

“上校!”

溫故忍無可忍,僵硬且急促地叫了遲晟一聲。

遲晟回神,接着感覺到了什麽。

他舔了一下自己的犬齒,吐出了一口熱氣。

“對不起,是我有點過分了。”

遲晟放開了溫故的尾巴,大掌兜在溫故的後背,輕輕地順了一下。

“……”

溫故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

他只想找條縫,拖着發抖的腿爬進去,永遠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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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大家的推薦我都有看。

其實我也一直是寫耽美,十多年不看言情了。

但其實從去年起,就想要以女孩子為主角寫一些故事,這個月決定要寫一個言情故事。

當然,也是自己的風格,也是有非人類的元素。

如果真的開始往外發,還是會告訴大家,大家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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