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黎明

遲晟陪着溫故繞道去了後臺卸妝。

因為是在野外，後臺的房間都是臨時搭建的，為了別人的隐私，也因為尺寸問題，遲晟就在外面等。

卸妝的模特還有很多，看秀的人也沒有離開，但沒有人敢上來跟遲晟搭讪。

01則跟了進去。

溫故卸妝的時候，01提醒他：“溫故，你要不要冷靜一點？”

溫故莫名其妙，“什麽？”

01：“你跟少爺的隔離阈值快超了——你倆今天在激動什麽啊？因為你穿了皮衣嗎？還是因為在別人跟前給你獻花？還是說……”

“……”

溫故伸手一把按住了01的腦袋，臉色發紅地瞥了一眼旁邊卸妝的模特。

溫故這幾天都有跟他們彩排，倒也不算陌生。

那模特對溫故投去一個揶揄的笑，然後做了個“我聽不見”的手勢，又往旁邊挪了點。

溫故無奈，對01說：“你以後能不能少說一些……算了。你說隔離裝置的阈值怎麽了？”

01：“你說呢？就我估算來看，你要是現在出去跟少爺獨處，你倆的隔離裝置都會□□廢的。”

溫故：“……別烏鴉嘴。”

01：“不信你自己試。”

溫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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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打開隔離裝置控制臺，看了眼，那條顯示魂力隔離值的紅線已經到了頂。

溫故：“……”

他低下頭，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這次怎麽沒感覺？”

這些天他的魂力暴漲，魂宮也在快速發育，時不時腹部都會一陣酸疼；當魂力波動抵達頂峰的時候，往往還會更疼。

但這次魂力波動這麽大、這麽快，他的肚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01：“我不知道。但不疼應該是好事吧？我把這個情況先給丁滿發過去，保險起見，我覺得你們還是盡快回莊園吧。——當然，是在你跟少爺都先冷靜一點的情況下。”

溫故：“……”

行吧。

“那你跟上校說一聲，我這邊會慢一些。”

“好。”

溫故卸妝拖了大概有近一個多小時，期間還灌了兩瓶冰水下去，才把數值壓下去了一些。

他換好衣服出來。

遲晟就站在一棵大樹下。

溫故走過去，還沒開口就聞到了一股藥水味道。

這是遲晟洗甲時會用的藥水的味道。

溫故當即一驚，“上校，您怎麽了？”

遲晟低頭看過來，說：“沒事，剛才拔掉了一塊橫生的甲片。”

溫故非常擔心。

“魂力不是沒突破阈值嗎？怎麽又有甲片橫生了？算了，我離你遠一些，你先回去吧，等你的車走了我再走。”

遲晟笑了起來。

“不用，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從儲物芯片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給溫故看。

盒子裏頭是一塊白色的，有些透明的甲片，根部還帶着鮮血。

溫故被那新鮮的血液看得心頭一緊，卻聽遲晟又問：“發現了什麽不同嗎？”

溫故被問得一愣，然後才把注意力放到甲片上。

他頓時愕然。

“怎麽是白色的？”

萊斯特人新生的甲片是半透明的粉色，就像是新生兒的皮膚，還有些軟。

但這片甲片是白色的不說，看上去也比新生的甲片厚，更是沒有絲毫半透明的跡象。

遲晟：“對。這是凱斯特人‘機甲化’的形态才有的皮膚特征。”

凱斯特人的“第二形态”不是獸類，而是類似裝甲的形态，皮膚會變化成一種白色的類似金屬的甲化狀态。

因為這種太過“人造質感”的形态，聯盟一度誤會他們擁有高科技的太空作戰機甲。

“凱斯特人。”

溫故又低頭看了看那甲片。

雖然質感和顏色都是“機甲化”，但是甲片的形狀卻是萊斯特雙形态的獸形時獨有的形狀。

看上去沒有絲毫的變異。

嗯？

沒有絲毫變異？

溫故意識到了什麽，他瞪大了眼睛，喜出望外。

“上校！這片甲片的形狀是正常的！不是病變的形态！”

遲晟笑了，“對。”

“這是不是魂力融合？是不是我的魂力已經成長到和你的魂力可以平等交融的程度了？所以你的魂力也受到了影響，才傾向于凱斯特人‘機甲化’的形态！”

“對。”

“太好了！”

溫故蹦起來，直接撲到了遲晟的身上。

遲晟都來不及拿東西替他擋一下，溫故已經結結實實撞在了他的甲片上。

病變的甲片如嶙峋怪石，撞上去一定很疼。

溫故确實“嘶嘶”地抽了兩口氣，但也沒有松開，一邊抽氣一邊笑。

“太好了！太好了！”

萊斯特人和凱斯特人雖然“第二形态”完全不同，但共同點就是：他們的“第二形态”都是由意識介質幻化的。

簡而言之，他們的“第二形态”就是魂力（魔力）的形态。

現在遲晟長出了正常的甲片，而不是身上其他部位那種扭曲的甲片，說明他的魂力在開始歸位了。

雖然看上去很可能“第二形态”會與凱斯特人的“機甲化”有所重疊改變。

但是只要健康就好啊！

他們迫不及待地回到莊園。丁滿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等在了門口。

他們一下車，丁滿就滿臉笑容地恭喜他們。

“這是好事！”

丁滿看上去比他們還要高興。

“我知道‘命定’的魂力融合會比一般人快，但是沒想到會快這麽多！天吶，這簡直不可思議！

“對了，我從凱斯特的王族下轄研究院拿到了一些‘命定’的資料，對之後加快魂力融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為此我需要做一個簡單的測試。”

溫故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測？”

“你別急。”

丁滿努力按捺住自己的興奮，保持冷靜後才問溫故，“首先，我要跟你确認一下，今天一整天你的肚子——我是說魂宮都沒有再疼了，是嗎？”

溫故點頭：“嗯，沒有疼。”

丁滿：“好，以防萬一，還是要簡單檢查下你的魂宮發育情況。”

檢查只需要掃描一下即刻，立刻就能得到答案。

“果然發育完全了。”

丁滿長松了一口氣，臉上全是欣慰的笑。

溫故着急，“這說明什麽？我們的魂力交融成功了？那我要怎麽引導上校的魂力？”

“哪有那麽快。魂宮是器官，是容器，現在容器有了，還得等你的魂力定性。”

“啊……那要怎麽做？”

丁滿端立，分別看了溫故和遲晟一眼。

“根據凱斯特研究院的記載，‘命定’的魂力交融之後會出現一段‘蜜月期’，雙方往往會通過……某種行為消化交融的魂力，這個時期僅有的幾對命定的記錄，反正沒低過三天的。

“其後，‘命定’雙方的魂力就會穩定下來，定性等級以及特性等等。——我認為你們現在已經到達了這個階段。”

溫故一懵，表情有點詭異，“可是，我跟上校……”

丁滿打斷他的胡思亂想，“重點在後半句。”

溫故：“……”

丁滿：“這個階段中的‘蜜月’是附帶效果，主要是魂力徹底融合。

“這期間的‘命定’有個特性就是：如果兩人分離較遠距離，雙方都會感覺到一定程度的不适和不愉快。

“所以現在我要做的測試就是，看看你們分離開後的反應，以确定你們是不是進入了‘蜜月期’。”

溫故明白了，“要怎麽做？”

“你們分開上百米的距離，然後取下魂力隔離裝置。”

說完，又拿出了一個瓶子給了溫故。

“不過以防萬一，這是止疼藥。”

遲晟見狀，立刻問道：“為什麽要止疼藥？”

丁滿看向他：“您應該了解魂力分割。雖然你們的魂力還沒徹底融合，但他的魂宮才剛發育完全，你們的魂力又交融了這麽久，分割時絕對會産生不亞于之前魂宮發育的陣痛。”

遲晟：“沒有其他方法嗎？”

丁滿還沒說話，溫故先打斷了他。

“上校，就這樣試吧！您放心，如果有不舒服，我會立刻吃藥的！”

溫故說着拿過丁滿手裏的藥，轉身飛快地朝着大屋那邊跑了。

01連忙跟了上去。

遲晟站在原地，四散的魂力滿是不愉。

丁滿為免自己被殃及池魚，先解釋了一句，“遲上校，您知道凱斯特幾對‘命定’的身份都非常特殊，記錄裏關于‘蜜月期’的特征并不詳盡，這是唯一能測試的辦法。”

遲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嗯。”

…

溫故跑到大屋院子裏，安管家正好在，顯然也是知道消息的，對溫故露出了一個笑。

“怎麽這麽急？”

溫故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好在有01言簡意赅地把經過說了。

安管家沉吟半瞬，對溫故說：“溫先生，您最好把藥含在嘴裏。一疼立刻就吃下去。”

溫故點點頭照做了，然後對01比了個手勢。

01便告知了遲晟，他們已經抵達了百米開外。

遲晟看了丁滿一眼，丁滿點點頭，遲晟才說：“可以取下了。”

他率先撕下了後頸的貼片。

幾乎是立刻，他的感知就不可遏制地切換到了魂力的高空視角，周圍的景物、人、天地都在他的世界褪了色，只有一個方向飄散出了絲絲縷縷的芬芳香氣。

想要過去。想要擁抱。想要吮|吸。

遲晟一把捏緊了拳頭，遏制住了自己奔跑過去的欲望。

與此同時。

溫故聽到遲晟的聲音後，立刻也摘下了手腕上的隔離裝置。

砰！

毫無預兆！

溫故整個人像是被誰從後面用力推了一把，一下倒在了地上。嘴裏的藥丸根本來不及吞進去，直接滾落了出來。

疼！！！

腹部像是從裏面長出了幾只不屬于自己的手，四面八方的揪扯着他的髒器，朝着不同的方向拽、擰、扯……

溫故蜷縮痙攣，冷汗瞬間打濕了全身。

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但真的太疼了，太疼了。

同時，魂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濃度，他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魂力，就像是從身體裏延伸出去的觸絲。

他“感覺”到了安管家跟01的恐慌，因為緊張而繃住的魂力堅硬又脆弱，被他的“感覺”輕輕一碰就消散了。

還有遙遠的一處。

溫暖的，柔軟的，“芬芳”的。

好想靠近，好想擁抱，好想觸碰！

遲晟。

溫故在心裏呼喚着，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溫故！”

安管家跟01的反應很快，合力給溫故重新喂了藥，同時遠處也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是遲晟跑過來了。

這個過程其實非常短暫。

從溫故倒下去，到吃下藥、遲晟跑過來，最多不超過半分鐘。

但對溫故來說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當他感覺到那恐怖的疼痛感消弭在血脈裏，一切歸于平靜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像是過了一遍水，嘴唇都白了。

他被遲晟抱在懷裏。

遲晟磅礴而炙熱的魂力包裹着他，雖然還有些雜亂和擁擠，但卻給他帶來了無上的舒适感和安全感。

空白的頭腦緩緩恢複了知覺，疼痛的餘韻從神經傳回，咀嚼着剛才那近乎于死亡的痛苦。

溫故閉上眼，指尖顫抖着，半晌才把視線聚焦在了遲晟的臉上。

那石頭一樣的滿是甲片的臉，今天看上去卻像是附着了虛拟的表情。

溫故知道遲晟現在是皺着眉的。

“沒事了，沒事了。”

遲晟不敢撫摸溫故的臉，怕再傷害到他，只能低着頭，距離他極近地不停小聲重複這幾個字。

溫故的呼吸逐漸平複，終于有氣無力地發出了聲音。

他扯出一個笑來安慰遲晟。

“您別怕，我挺好的。——原來分割魂力，這麽疼。您當初分割01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疼？”

01聞言，擡頭看向遲晟。

遲晟卻沒回答，只是給溫故貼了個防禦力場，把最低觸發力調整到0，以免他的甲片硌疼了溫故。

然後他才放心地把溫故調整了一個姿勢。

“你先休息一下。”

溫故偏頭靠在遲晟的胸前，應了一聲“嗯”，便很快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遲晟等了一會，讓他睡熟。

這才看向丁滿。

這一眼過去，丁滿的卷毛都一下炸開了。

“您別瞪我，我也不知道效果這麽強烈的啊！我們王族記載裏真的只是寫的會感到‘不适’。”

遲晟閉了下眼，又輕輕勾起溫故無力垂落着的尾巴，才說：“給溫故做個詳細檢查。”

恐怖的魂力被收了回去，丁滿不由松了一口氣。

“這是自然的。不過根據剛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你們的‘蜜月期’會比其他‘命定’漫長——畢竟你們不能采取身體交合這種‘捷徑’。

“所以，為保萬全，在你們的‘蜜月期’結束之前，請務必想方設法地加深感情，并且不要離開對方超過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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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的時候羨慕刻骨銘心的愛情，畢業前幾年拒絕一切感情，波折多年到現在，才明白什麽叫“知己難覓”。

所以，大家遇到喜歡的人，要認真地去喜歡。不要被外部環境裹挾，不要被自己的幻想綁架，珍惜在一起的當下，即使不能走到最後，回想起來也一定不會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