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熱血師叔你傷不起
殘林适逢半月一次會診時間,衆病患相互攙扶,緩緩步出病房等待診治。
風千雪匆匆趕到時,皇甫笑禪正給一名盲童拆下蒙眼繃帶,神情專注,動作輕柔。
她見狀深感不便打擾,便停了步子呆在不遠處默默等候。
繃帶拆開之後,皇甫笑禪對那名孩童道:“你現在可以打開雙眼看看。”
孩童點頭,緩緩睜開雙眼眨動幾下,風千雪看到他的眼眸是極漂亮的眼色,只是籠罩着一層霧,不甚明亮。
“我看見了,我看見啦!”
孩子興奮地嚷嚷,然而很快又垮下雙肩,揉着眼睛道:“阿叔,我又看不到了,怎樣辦怎樣辦?”
皇甫笑禪上前摸着他的頭頂,緩聲撫慰:“小計不要心急,這需要長時間的治療。既然你已可以慢慢恢複視力,就代表一定有完全康複的一天。”
“真的嗎?”
“相信我。”
“嗯。”孩子乖乖點頭,臉上露出全然信任的表情,小腦袋蹭着皇甫笑禪的袖子。
一名病患不禁感慨:“林主你真是好心,對我們這些廢人這麽好。”
皇甫笑禪牽着盲童的手帶他到一旁坐下休息,聞言半是反駁半是寬慰道:“世上并無殘廢之人,四肢的殘廢,比不上心靈的殘缺。”
“林主,最近你好似一直悶悶不樂,而且殘林時常有武林人士前來,是不是有很多煩心事?”
“你們不用擔心,好好療養,吾會處理一切。”
風千雪靠在亭柱邊看着這溫馨祥和的一幕,暫時不想打破寧靜,怎料皇甫笑禪一擡眼已與她視線交彙,跟衆人說了幾句便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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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主。”
“千雪,公法庭事務繁多,你此行必有要事吧?”
“嗯。”風千雪狠狠心,還是掏出自定幽巢尋到的陳年信件遞了過去:“這是之前我奉命圍剿幽燕征夫之時搜集到的罪證——賈命公與鬼梁天下往來通信。”
“……”皇甫笑禪一怔,随即無語翻看。
半晌,才見他眼中流轉出些許陰霾,神色卻是平靜,将信件收好了還給風千雪:“千雪,多謝你。前後之事,吾終于徹底明白。”
“林主……”
“放心吧,吾無事。既然決心查明真相,便已做好面對現實的心理準備。倒是你,奉命行事,理當先将證物交予公法庭,違例給吾觀看,是否有所不妥?”
“受害者自然有知情權利,我想并無不妥……”
風千雪說着說着忽然停下,只盯着皇甫笑禪,欲言又止。
“嗯?”
“……沒,我在想,林主你當年……真是無妄之災。”
“生老病死,每一人皆不可預料。事已至此,唯能盡力讨回死者公道。”
“一次次親自參與圍捕鬼梁天下,才是真正難為吧。”風千雪不禁一嘆:“知道人心可怕,但不想他能可怕到這種程度。
提及曾經的摯友,殘林之主面色一黯:“于他,或許只是值得利用的虛假情誼,無論抱有何種目的,他确實在吾當年彷徨孤苦之時給予支持。如果……這些年他哪怕能有一點點動搖,又何至于此。”
“他若是有所動搖,便不會如此陷害朋友,金包銀號昆侖等人也不會慘死。”
“是啊,所以……他注定逃不出天理輪回。”
“林主,雖然這樣說似乎多餘,但還是希望你別太過傷心。”
“并不多餘。”
皇甫笑禪看着風千雪的雙眼,溫和而真摯地回答。
幼年滅門,身體殘疾,遭人陷害,連喪摯友……但他終于等回了兄長,身邊有慕少艾泊寒波等好友無聲支持,還有……千雪。
上天雖有不公,待他卻也不算太過嚴苛。
不似鬼梁天下,越是不甘,越是貪求,愈加深陷痛苦,沉淪歧途不可自拔,終将毀滅。
不遠處的一名少年病患疑惑地詢問病友:“那個漂亮姐姐是誰?”
“是風千雪姑娘啦……”
黃泉蠱。
以西苗十二種奇絕蠱蟲雜交繁殖,經年得幼蟲一雙。使一雙幼蟲相殺,存活者于高溫下煉化一年,再置之極寒雪峰冷藏數年,化蛹,埋藏濕熱谷地深密毒花叢中,歷經三春方醒,破蛹而出;其後,需以特殊餌食長期飼喂,直至蠱蟲成長至碧色半透明狀,才算功成。
西苗歷來盛行蠱道,自翳流興盛,更将蠱毒之術發揮得淋漓盡致。
然而有能力煉化黃泉蠱之人,實乃鳳毛麟角,且此蠱制法複雜而用途冷僻,便是蠱皇也無意花費心力煉制,翳流中亦只聽聞多年前醒惡者與姥無豔培育成功。
蠱蟲成型後,因餌食不同而呈現不同形态,如咬傷鬼梁天下這一只,服用餌食七個時辰之內,蠱蟲形态發生了短暫變化,身軀不斷繃直拉長,細如發絲,緊緊攀附于憾穹之能內部,陷入睡眠狀态。
故而鬼梁天下才沒能及時察覺異樣,待到一番苦戰驚醒蠱蟲,激發兇性,便一口咬在他指尖。換了旁人必是立即命喪黃泉,而鬼梁天下根基深厚又有神器加持,不至于就此絕命。
然而黃泉蠱之功效,卻也絕非他所能夠想象……
“好了,毒素已經清理大半,接下來只需定期服用我所調配之藥,可保無虞。”
一連幾個時辰,姥無豔又是施針又是熏藥又是放蠱,故弄玄虛折騰半天,鬼梁天下試着運轉內力,果然輕松許多,漸漸打消疑惑。
“有勞蠱後了。”
“清毒藥丹尚需幾日方可煉制完成,屆時你再派人來取吧。切記,答應我的條件不可反悔。”
“哈哈哈……放心。請。”
迫不及待想找尋不解之護和造化之鑰,鬼梁天下帶着兩名手下匆忙回轉,留下緊張大半天幾乎虛脫的姥無豔。
她會如此驚心,便是因她心知黃泉蠱根本無藥可救!
當鬼梁天下手指被咬破的一瞬間,毒性已經順着血脈流入心髒,不久之後,新的蠱蟲将會孵化而出,寄生于他心室之中,随着時間推移,心髒漸漸不堪重負,便會急劇加速跳動,身體越來越容易疲憊,甚至可能在睡夢中一覺永不醒。
只是這一過程非常緩慢,由于鬼梁天下根基雄厚,會更加緩慢,緩慢到難以察覺,然而無論如何,一代陰謀家在寰宇奇藏精準算計之下,身體裏已埋下禍根。
……
鬼梁天下趕回點石洞,只見一片狼藉,部屬屍體橫七豎八倒落一地。
“主……主上……”
忽然有一具“屍體”動了動,一把抓住鬼梁天下腳踝。
“發生何事?”
“公法庭人馬大舉圍攻,我們死傷慘重,呃……噗!”
那名部下本已重傷,只為給主人報信才支撐至今,此時一口黑血噴出,即刻斷氣。
“嗯?!”鬼梁天下大怒。
點石洞中衆人皆為他之心腹,苦心經營這個據點,不想竟被公法庭鑽了空子。聯想自己中毒中得如此巧合,心中恨恨,更加确定從頭到尾都是昭穆尊的算計。
“主上,我們該怎樣辦?”随他尋醫有幸逃過一劫的兩名部下心有戚戚,六神無主地詢問。
“公法庭能找到此地,說明德充符已經暴露。”
“斷了消息來源,我們的處境不利啊。”
“主上,如今我們損失慘重,魔界該不會趁機落井下石吧?”
“落井下石?哈哈哈……!”鬼梁天下思考半晌,忿然道:“你們以為我會讓魔界旁觀無事嗎?即刻将魔界斷層接合之事散布武林,讓天下人針對此事下手。也該讓魔界大忙了!”
“是!”
清晨的公法庭,昭穆尊與三位都令已經彙聚一堂。
楚君儀率先報告最新消息:“庭主,今日吾門弟子回報,有人在公開亭揭破異度魔界近來動作頻頻,意圖接合魔界斷層。”
“哦?有請儒都令明說。”
楚君儀便指出接合魔界斷層所需之物:神刀天泣、聖戟神嘆、陰陽骨、昊天鼎,以及七巧神駝。
風千雪聞言挑了挑眉。
難怪自從勘魔一戰後異度魔界始終沒有進攻中原的舉動,如果真正存在內部斷層,說不定是兵力受限;而魔界想方設法取得神刀天泣的行為也能說通了。
昭穆尊推測魔界斷層的由來,心中有數,新的計劃開始在腦中成型,表面卻是正氣凜然:“消息是何人放出、為何選擇此時公布、此人真正用意為何、訊息真假如何,皆是公法庭接下來必須深入調查之事。若此事屬真,公法庭不會坐視魔界接合斷層,再入苦境制造戰火兵燹。”
璎珞耶提搖頭嘆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君儀的憂心來得更實在具體:“接合斷層涉及到的兩名關鍵人物——七巧神駝與圓兒,公法庭是否需要介入保護?”
“此事暫且在臺面下暗中進行。”
“是。”
沒成想圓兒竟然跟魔界接合斷層一事緊密相關,風千雪甚感自己的任務正向着更複雜的方向而去,非她個人之力能夠周全。
或許該找個人商量一下了。
是找龍首?日月才子?還是……
就在她舉棋不定之時,昭穆尊心中卻悄然下了決斷。
……
夜色深黑,笑蓬萊亦打烊休息,稍早的輝煌燈火滅去大半,只剩幾盞柔柔花燈點綴奢靡亭臺樓閣,竟有安詳之感。
藍衣覆面人趁着夜色小心走近,确定身遭安全,方才閃身進入。
一回生二回熟,在五色妖姬引領下,再次踏入魔界入口,等候通報。
片刻,紅光微閃,王座之上赫然出現魔界現今掌權者九禍女後。
“女後,久見了。”
“再入吾界,直說來意。”
“為助女後一臂之力。”
“哦?吾需何助?汝又如何助吾?”
“魔界斷層的接合已是衆人皆知的消息,女後所欲進行的計劃将會遭受重重阻礙。有吾暗地扶持,正可讓女後一路平順,完成目标。”
九禍卻是冷言冷語,似有不快:“哼。神刀一事幾經輾轉,吾界最終竟從夜重生之手取回神刀,你的話已失三分可信度!”
“這……”來者一噎,旋即不輕不重答道:“公法庭固然未競全功,但若非魔界将邪之刀據為己有,何來夜重生狗急跳牆之舉?”
言下之意,魔界自取麻煩,九禍無法反駁,只得冷哼:“哈,不過推诿之辭。吾要如何相信你的能力?”
“女後現下所惱者,不外七巧神駝與圓兒。七巧神駝個性古怪,雖不易配合,但若正道一方将他處處逼殺,便可逼使他轉向。”
“而本後只需向他釋出善意?”
“然也。而圓兒所牽涉者乃佛劍分說。萬聖岩對佛劍分說的處置,已有梵天介入讨保,吾可使沖突再起,讓圓兒再度成為籠中鳥。”
“嗯……”九禍沉吟片刻:“好,吾就信你之言。交易的代價呢?”
“很簡單,鬼梁天下。”
“哈哈,你的目标該是五大神器吧?”
“女後心明眼利。”
“鬼梁天下洩露魔界之秘,以命相抵自是該然。”
“過河拆橋乃是合作大忌,吾可保證,絕不會做出有損魔界利益之事。”
“吾會期待。”
“嶄新的關系,才有更大的空間。”藍衣人自袖中掏出一只錦囊:“此袋中記錄璎珞耶提的弱點,通過他針對佛劍分說,可加速陰陽骨成型。”
“但要如何使圓兒心甘情願奉上陰陽骨?”
“嗯?陰陽骨不過是龍骨,死前取出與死後取出有何差別?”
“哦?”九禍稍一思量,便明白鬼梁天下刻意誤導,不禁怒道:“好個鬼梁天下,花言巧語欺瞞于吾。”
“既然雙方皆有針對他的意圖,時機一至,吾會再來。告辭。”
“任沉浮,奉送。”
魔界斷層消息一出,不過一日光景,各相關方皆采取了行動。
玄宗、萬聖岩紛紛派人追蹤七巧神駝與圓兒,甚至不惜下達格殺令,可見其對魔界一旦成功接合斷層後發之勢的忌憚。
另外,為收回昊天鼎,風千雪陪同昭穆尊到鼎爐分峰,眼看着快要拿到鼎,忽然飛出無數雲氣,将昊天鼎包了個嚴實,再一轉眼,已經不翼而飛。
風千雪分明看到昭穆尊僵了片刻。
等昭穆尊緩過神,閉目在太師椅裏坐了半天,終于開口道:“右執法,吾必須前往萬聖岩商讨圓兒之事,勞你往斷極懸橋一趟,将此信交予懸橋之主。”
……不去行不行?
她看得很清楚,昭穆尊明顯生氣了,至于尹秋君,既然敢當面奪物就已經說明他的态度……她不想去掃風臺尾啊!
你倆扯皮為什麽牽連我!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昭穆尊畢竟是她臨時上司,作為稱職的下屬,只好心中飄着寬面條海帶淚颠颠跑去化外天。
沉沉烏雲中不時閃出電光,風千雪仰望天際,無奈喊話:“尹橋主,晚輩奉命前來拜訪,請允我上橋。”
“轟隆——”
一道滾雷。
“晚輩受庭主所托前來送信。”
“轟隆——”
兩道滾雷。
“晚輩只是跑腿小妹,喊了半天口幹舌燥,能否跟橋主讨杯茶喝?”
“哈哈哈……沒頭沒腦被昭穆尊支使,你倒是心平氣和看得開。上橋吧!”
……顯然,“跑腿小妹”的說法大大娛樂了尹秋君,斷極懸橋破雲而出,風千雪臉上抽個不停。
“謝橋主。”
上橋之後,第一個看到的居然是燕歸人。
“你怎會在此?”
“橋主為我指點武藝。”
“是這樣啊。”
風千雪一轉頭,便見昊天鼎就飄在尹秋君身後:“本以為除了五大神器,橋主對武林事不感興趣,沒想到如此積極。”
“你是來讨茶,還是來讨鼎?”
“讨鼎不敢,還是喝茶吧。”風千雪自覺拿起石桌上準備好的茶具開始泡茶,順手把昭穆尊的信件遞過去。
等他看完信,茶也泡好,清香撲鼻。
“橋主究竟作何打算?”
尹秋君低頭輕嗅茶香,顯得很是惬意:“昊天鼎萬人矚目,放在懸橋之上,比放在公法庭安全百倍。”
“……這倒是。”
公法庭前任秘書官是鬼梁天下的卧底,她自個兒是龍宿的卧底,葉小釵是日月才子的內線……公法庭安全系數确實堪憂。
“轉告昭穆尊,吾意已決,鼎就留于斷極懸橋。”
“明白。”
尹秋君扇子一翻,把茶杯往她眼前一推:“明白就好,倒茶。”
敢情我今天就是上橋來伺候你喝茶麽……
風千雪已經不想吐槽了,還是留着精力吐槽支使她跑腿的昭穆尊吧。
憂心圓兒安危,風千雪一離開斷極懸橋便馬不停蹄趕回公法庭。
方踏入大殿,不等她開口,昭穆尊已經下令:“那便應衆人呼應,請三位都令與兩位執法前往笑蓬萊一探。來人,将消息傳報琉璃仙境與萬聖岩。”
……什麽情況?
葉小釵帶着一頭霧水的風千雪往外走,折枝寫寫畫畫把事情經過告知。原來公開亭有人爆料稱笑蓬萊為魔界入口,引發群情激奮,逼迫公法庭和素還真采取行動。
“未查明魔界守備與地形便貿然前往進攻,未免輕率。”
“啊。”
“就算是迫于衆人壓力,也該先查證再行動。”
“啊。”
“算了,反正都是跑腿,便走一遭吧。”
跟葉小釵說了半天,風千雪才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不知不覺間她跟葉小釵交流居然這麽順利了嘛?
整裝完畢,公法庭人馬浩浩蕩蕩直撲笑蓬萊。
公開亭小道消息傳播得飛快,五色妖姬等人似乎已經有所準備,全部嚴陣以待。
“日月才子,還有公法庭大名鼎鼎三位都令及兩名執法,真是熱鬧啊……”五色妖姬嗲聲嗲氣,媚态不減:“就不知今日光臨笑蓬萊有何貴幹?”
“五色妖姬,你們的來歷,大家已經心知肚明,若不加反抗,我們不會太過為難。”
“呵呵呵……素賢人此言,奴家不明所以。”
“笑蓬萊乃是魔界巢穴之一,五色妖姬還想否認?”
“無憑無據,甚是失禮呦。”
“妖女,還敢狡辯!”
“奴家一直專心經營笑蓬萊,今日之舉若不拿出證據,你們将面上蒙羞!”
雙方一觸即發,争執不休之刻,一聲輕喝,自天際傳出。
“魔界餘黨!”
一語驚動九天穹,浩然掌氣瞬間擊中鏡中花,致使魔氣四散。
“來者何人?”
“玄宗六弦,倚天披瑟翠山行,奉弦歸一白雪飄。”
風千雪仰視從天而降的倆人一時無語。
黃、翠、白、赤、赭、墨。
……再來幾個能湊滿一顏料盤了。
唔,翠山行已打過照面,白雪飄頭一回看見,一言以蔽之,帥哥兩枚,師門外貌水準鑒定A級,完畢。
随後,萬聖岩光明、無垢兩位尊者亦攜鎮殿羅漢抵達,見昔日仇敵,怒上眉山,個個如怒目金剛。
“哼!玄宗與萬聖岩?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了!”
見無法隐瞞,五色妖姬撕下嬌媚的僞裝,大戰驚起!
喧嚣起,喝聲響,戰火卷動九重天,笑蓬萊人馬雖是有所準備,終究實力差距過大,節節敗退,五色妖姬以一化四,被逐漸收攏的包圍圈逼得退無可退,只好拼死出招。
“五色妖姬,你之麾下已去兩名,看來你也自身難保。何不投降呢?”
“投降?笑話!”
另一方,風千雪與葉小釵配合良好,大破魔界人海戰術,笑蓬萊隐藏魔氣的結界開始減弱,四面發出隆隆之聲,血色洪流自笑蓬萊內部爆射而出,華屋崩塌之際,赫現黑洞開口,魔界隧道終于打開!
五色妖姬見狀倉惶逃入,公法庭衆都令意圖一舉攻入,卻被翠山行喝止。
“各位,魔界隧道自行打開,必是請君入甕,此道盡頭應有魔界大批人馬把守。請讓吾等開路,衆人分段進入吧!”
“嗯……素還真,玄宗與魔界交戰已久,他們更了解魔界的戰術,我們就随後打紮。”
“請。”戰場之上翠山行二人并無廢話,化光率先進入,風千雪疑惑地看着那黑乎乎的洞口,總覺得不對勁:“教母,真要進入嗎?”
“機會難得,豈可放過!”南冥道真不悅地瞪她一眼。
風千雪不想跟這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先天沖突,只好硬着頭皮跟随三位都令進入通道,日月才子與大日殿二尊者殿後。
甫一進入隧道,風千雪就大感不妙。
四面狹窄,空氣高熱,正是伏擊好地勢,只需破壞山體堵住兩頭,再放一把火,便可将衆人困死其中。
不由怨念地盯着三位都令後腦勺,心中腹诽:這麽大年紀了還像熱血青年,昭穆尊不都說了只是“請三位都令查實”麽,既已證明笑蓬萊與魔界關聯,何必跑進來。
就在楚君儀等人小心觀察前進之時,一股強悍魔流攜帶炎氣逆沖隧道,震得衆人肺腑顫痛。
“吾等功體已被影響,雖保住立足之地,但被斷去前後路,若不盡快打出,雙道子孤立無援,素還真他們也被困在後方。”
“不錯,我們會慘虧在道中,大大不妙!”
……現在知道不妙,早幹嘛去了!
“三位都令,現在我們只能向上殺出一條血路。”
“嗯!”
衆人齊心,彙聚巨大能量,終于沖開攔路巨石與炎流,疾速進入魔域,萬聖岩兩位尊者也迎頭趕上。
魔城之外,炎流熾熱如岩漿,九禍不以為懼,反有趁勢吞掉這股聯軍之意,懸浮半空催動魔功,以結界制約衆人功體:“衆人聽令,殲滅這幫鼠輩!”
火海延燒,如烽火蔓延,再度交戰已是混亂之局。
風千雪抽飛數名魔兵之後,迎面碰上滕邪郎。
“風千雪,今日你将喪命魔界!”
“說不準。”雖然功體受到壓制,風千雪依然迎上,力戰滕邪郎。
挑、抹、橫、突、刺,儒劍巧戰魔槍,原本沉穩的劍法之中融入靈犀機巧,較之過去更上一層。
“哦——風千雪,你之能為竟然更進一步,不愧是本大爺宿敵!”
“每一次都只能依仗人多勢衆,誰跟你是宿敵啊。”手腕翻轉,劍身壓制槍尖,滕邪郎大力上挑,風千雪趁勢後退,退中連連發招,滕邪郎占據地利,揮槍一一化解。
玄宗與萬聖岩打算聯手直取九禍,三都令力克吞佛童子及其他魔将;怎奈魔火侵襲之下,不斷侵蝕衆人元功,越戰越吃力,漸有負傷。
“玄宗、聖域、公法庭,今朝魔界盡數接納你們的性命!”九禍身凝魔焰洪濤,欲一舉殺之,危急之刻,一道金色光球快速穿越通道,趕在驚天之掌逼向衆人之前,穩穩擋下。
“是聖尊者!”
風千雪心弦一松,雖未見過聖尊者,照此實力,便是救星了。
九禍面色陰沉:“是你這妖僧,一步蓮華!九禍神荒.破天邪印!”
“魔禍孽障,喝——七佛滅族.梵海神擊!”
七佛滅罪降苦境,人間再現聖蓮印!
掌氣交錯,九禍登時重創,踉跄落地,再遭玄宗雙道子擊中,蝕元魔火失去功效,衆人感到壓力頓減,立刻開始反撲。
“母後!”見九禍受創,滕邪郎顧不上戰鬥,虛晃一招飛身前去支援,吞佛順勢以朱厭劃開界限:“保護女後退關!”
吞佛童子催動魔源,火焰魔城機關啓動,空間急速異變,外出通路再現崩塌跡象。
聖尊者見狀,沉吟一聲:“空間異變,衆人不可戀戰,素還真談無欲已保住退路,速速離開。”
風千雪本欲随衆都令退離,卻見翠山行白雪飄追着九禍繼續深入,猶豫一下,化光跟上。
九禍驚怒不已,不顧傷體,暴喝一聲,回身贊掌:“豈有此理!”
玄宗二人措不及防,當即受創,風千雪一把拽住白雪飄,勉強穩住身型把人往外帶:“快走!”
“想走?!”空間扭曲之刻,滕邪郎不忿母後之傷,揮動魔槍,施展倒乂勾心流,打亂三人步調。
風千雪感覺身體被一股巨大引力往後拉扯,驀然回首,只見身後如扭曲的宇宙黑洞,不見邊際,風刃割得四肢隐隐作痛,眼看通道即将關閉,一咬牙,松開白雪飄。
瞬間,沉重的黑暗鋪天蓋地湮沒所有意識。
黃昏時分,破敗的笑蓬萊之外,漸起妖魅魔影。
倏然間,白羽飄飛,一道久違身影出現斷壁殘垣之間。
一手輕握泛着藍色幽光的寂滅刀,白衣青年凝目觀察四周地勢與濃烈魔氛。
笑蓬萊一戰,風千雪已失蹤一日一夜,公法庭忙于七巧神駝和昊天鼎之事,日月才子亦是分|身無暇,竟無人提供有效的解救之法。
得知消息,本在四處游蕩的羽人非獍連夜趕回中原。
如今笑蓬萊魔界通道已關閉,輕輕拔出寂滅刀,斬碎四處飛舞的魔影,細看之下,依然無法找到破綻。
“羽人,不可貿然行事。”
羽人非獍聞聲訝然,猛回首,竟是殘林之主。
“林主?”
“久見了。昨日吾已到此查看,不得其法而入。方才拜訪萬聖岩,被告知……”
“怎樣?”
“魔界亂流非同小可,即便進入魔界,亦不能确定千雪的位置,稍有不慎,會遭反噬。”
“嗯?”
“也許……”
皇甫笑禪沉吟之間,倏然有清聖之力降臨笑蓬萊,逼退妖魔魅影。
光環散開,一道不世身影踏破厚重魔氛,自斷垣間邁出。
“依筝天波觀浩渺,蒼音掀濤洗星辰。白虹貫日蕩魔寇,明月當空照古今。”
感受到來者深不可測的根基,皇甫笑禪和羽人非獍紛紛側目:“……閣下是?”
“兩位,解救風千雪之事,放心交吾吧。”
拂塵輕擺,琴弦一動,玄門聖氣輕輕蕩開,奸邪妖佞驚惶逃竄,魔界入口應聲而啓。
沉默的黑暗世界,不動的亂流,死魂的光體,風千雪沉睡于時間凝凍的世界,口不能言,身體無法動彈,卻漸漸地,聽到隐隐約約、似曾相識的琴聲。
這種琴聲是……
墨塵音?
不對。
封止的意識與靈波頓時相接,瞬間,陰陽雙分,黑白兩清,聖氣入魔障,魔障逃紛紛,怒滄琴聲起,聖光開天道!
眼前光明來得突然,風千雪混沌中只見一名紫袍道者飄逸而來,向她伸出手掌。
“随吾琴聲指引而來。”
莫名感到安心,毫不猶豫握住來人之手,恍惚間,已脫出黑暗世界。
意識封鎖許久,似曾相識的氣質勾起她對赭墨二人的回憶,她一臉迷糊盯着面前紫袍高冠的道者,仿佛要從對方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風千雪,你總算平安無事。”
倏然回神,沒能看出朵花,倒是看清對方的眯眯眼。
“……道長是?”
“玄宗六弦之首.蒼。”
風千雪怔了怔,羽人已扳住她雙肩:“阿雪,你感覺怎樣?”
“大哥,林主……?”茫然眨眼,忽然想起什麽,眼神頓時恢複平日的理智冷靜:“我被困了幾天?”
“将近兩日。”
“壞了!”
“千雪?”
“弦首,感謝相救,我有急事待辦,先告辭。林主,我無恙。大哥,過後再說。”
一口氣說完,風千雪露出罕見的火急火燎神色,一溜煙跑到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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