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腰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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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兒迅速為君義成套上外袍,君義成大步走出去,月兒跟在後面。“腰疾?怎麽會突發腰疾,太醫怎麽說?”“回皇上,太醫說娘娘是邪氣入體,章太醫和趙太醫在樂平宮從半夜守到現在,正在想法子讓娘娘醒來。”“景常在,你先去樂平宮看看,朕下了早朝,即刻就去。”“是。”
一進樂平宮,就見兩個侍女守在寝殿外頭,殿裏傳來太醫忙碌的聲音。月兒走進婧妃的寝殿,見皇後坐在榻邊的椅子上,陳汐月站在旁邊。章太醫和趙太醫跪在塌下,章太醫給婧妃診脈,婧妃趴卧在榻上,上半身只用絲綢覆蓋,裸露出後腰,腰上紮着銀針。
“你來了,”皇後對月兒點點頭,“不必行禮了。”“是。”月兒站在陳汐月身旁,靜靜等待,觀察着眼前的情況。
須臾,趙太醫将婧妃後腰上的銀針拔出,請琪兒和琬兒将婧妃翻個身,拉起被衾蓋住婧妃的身子。二位太醫眼下皆有烏青,章太醫跪在皇後面前:“啓禀皇後娘娘,婧妃娘娘暈厥後脈象虛浮,微臣已用固本丹讓娘娘含着,現下已見好轉。”皇後又問:“趙太醫,婧妃如何?”趙太醫收好針,回禀道:“回皇後,婧妃娘娘的脊骨乃是遭邪氣入侵以致病症,病症又蔓延到娘娘的腰上,夜間邪氣發作,故而使玉體疼痛難忍。微臣已用針灸幫娘娘驅散部分邪氣,片刻娘娘就會蘇醒。”
“邪氣?”皇後皺起眉頭,“好端端的怎麽會有邪氣呢?”
“此病兇險異常,且極能潛伏,想來這病在婧妃娘娘體內已有數月之久,昨夜是頭一次發作,往後只怕兇險無比。”趙太醫眼底布着血絲,二人齊齊叩頭,“微臣醫術不精,皇後娘娘降罪。”
皇後的眉頭愈發緊,半晌,“現在不是降罪的時候,婧妃體內的病邪可有法子根治?”
二位太醫顫巍巍地對視一眼,顯然皇後的問題令他們有些惶恐,陳汐月沒有意識到自己把林月兒的手越攥越緊。“皇……皇後娘娘,婧妃娘娘體內的病氣積累極快,這數月間,病氣已觸及根本,且還在不斷蔓延,微臣只能定期為娘娘做針灸排出病氣,配合服用固本丹,以及殺病之類湯藥,方可控制住此病,保娘娘性命平安。”
“公主,娘娘在歇息,您不能進去,奴婢帶您去外面走走吧……”桃嫣用過早膳,絲毫不知道婧妃的寝殿裏發生了什麽事,走到門口要找母妃,奶娘和侍女只得好言哄着,不敢讓她進來。陳汐月請示過皇後,走到門口:“公主乖,蘭娘娘帶你去畫畫好不好?”好不容易才把桃嫣帶走。
敏嫔睜眼,迷迷糊糊地問道:“藍珠,什麽時辰了?”藍珠掀起紗帳:“主子,現在是辰時了。”敏嫔一驚:“卯時過半就要向皇後娘娘請安,現在竟已辰時了,你們怎麽不喚本宮呢?”“主子,今日的請安已免了。婧妃娘娘昨兒後半夜突發腰疾,鬧到現在,皇後娘娘現下還在樂平宮裏,先前派暮和姑姑來傳話,說不必請安了。”
敏嫔在藍珠的攙扶下,吃力地坐起來,“腰疾?婧妃一向身體康健,之前也只是有些寒濕,怎會有如此嚴重的腰疾,竟鬧了半宿?”紫玉端來水和茶杯,伺候敏嫔洗漱,敏嫔道:“紫玉,你等會兒便去樂平宮,替本宮看看婧妃,庫房裏的補品,你挑好的送去。”“是。”敏嫔洗漱完畢,紫玉端着洗臉水走到門外,把水倒到花盆裏,一扭頭,卻見辛柏從院子那頭穿過來。
“辛柏,這大清早的,你去哪了?”
辛柏下意識把手往身後一藏,卻又覺得不妥,于是把手放下。“這是什麽?銀子?”紫玉看着辛柏手裏的荷包。“啊,這,這是皇後娘娘賞的,一點碎銀罷了。”“皇後娘娘為何要賞你?這一大早,你給皇後娘娘辦什麽事了?”紫玉拿過荷包,“呀,辛柏你何時用上這麽好的荷包了,居然還是雲錦的。”辛柏沒好氣地拿回來:“蓉兒給我縫的。婧妃娘娘身體不适,我去幫暮和姑姑到正祥宮傳話,皇後賞我點,怎麽了?”聽到正祥宮,紫玉若有所思,但也懶得多問,把臉盆遞給辛柏,只道:“行吧,你把這個拿進去,我得替主子去樂平宮探望婧妃。”
辛柏提醒:“庫房裏有些燕窩……”“知道。”紫玉頭也不回。
紫玉用紅木托盤捧着兩罐血燕,小步但快速地往樂平宮走去。沒走多遠,就在拐角處遇上了玉妃。“見過玉妃娘娘。”紫玉并不想遇上她,無奈這條路也要經過正祥宮。玉妃只道:“可是要去樂平宮?那便去罷。”“是。”紫玉繼續前行,不多停留。玉妃默默看了一會紫玉的背影,轉身回去。
婧妃蘇醒後,神色疲怠,眼神呆滞,皇後和月兒試探地湊近,她也沒反應。“婧妃你可好些了?”君義成問。婧妃也沒回答,就靜靜地坐着,雙目無神,垂喪地盯着正前方,那神情仿佛經歷了萬種拷打,滿臉的無何可眷。“這是怎麽回事?”皇後轉頭問太醫。“回皇後,婧妃娘娘劇痛初好,神思未緩,無大礙,稍等便會恢複。”
好不容易婧妃終于有了點反應,琪兒紅着眼,說說話都帶着點哭腔:“娘娘,您還沒用早膳,敏嫔送來了燕窩,您可要吃點?”婧妃木然地點了點頭,在衆人的注視下,慢慢吃着琪兒喂的燕窩。
婧妃這事一出,宮裏的氣氛成日充斥着一股烏雲籠罩般的凝重,皇後囑咐不準告知婧妃她的病症,婧妃若問起,只說是尋常骨疾,好得慢些罷了。有幾個嘴碎的侍女太監,在浣衣時提起:“太醫說婧妃就剩這幾年了,怕是連公主成人都等不到。”便即刻被罰俸一年,從此無人敢提。琪兒和琬兒在婧妃面前只和平日一樣,可每次去倒藥渣時,琪兒總是暗自傷心。陳汐月教公主寫字時,總忍不住紅了眼,卻不敢多說。
林月兒在做繡活的時候,也常常想起太醫說的那些話,她就停下來看一眼窗外。她成日不知該做什麽,只好反複地繡着花鳥圖,看着絹布上怒放的鮮花,她就忍不住為婧妃凋零的生命嘆惋。林月兒放下繡品,叫夏青取陳汐月贈予的詩集來看。
第一次,她感到死亡這麽真實地存在。
月兒縫了一頂帽子,送去給桃嫣公主,從婧妃殿裏出來後,就不由得去找陳汐月。陳汐月正一個人對着盆栽發呆,見了月兒,她附滿愁緒的臉才稍稍舒展了一點,二人很默契地沒有聊起婧妃和公主,而是就着宮裏最近發生的事,一件一件地聊着。“話說,近來好像少見到玉妃呢。”
“是啊,我先前還總在禦花園遇見她,許是近來不愛走動吧。”
“可我瞧着,和你同一宮的劉貴人倒去了玉妃宮裏好幾次,她倒是熱情。”陳汐月摘下一片枯黃的葉子丢入花盆中。
林月兒聽出來陳汐月意有所指,“的确,不過劉貴人她向來對人熱情,只是玉妃看上去像是清冷安靜的,她倆倒竟然也能聊得密切。”
陳汐月盯着林月兒,看得林月兒莫名其妙。陳汐月又把目光移開,“你覺得她倆只是閑聊麽?或許是吧,只是這宮裏從來沒有無意義的親密,就如同你我,不過是趣味相投相談甚歡;可那玉妃和劉貴人,她們也是如此嗎?”
這番話把林月兒說得發懵,她正要問,突然明白了陳汐月的意思:“姐姐是說,她們……因利而聚?”可她還是不明白,這入宮才多久,能有什麽利益關系的牽扯,況且玉妃和劉貴人并無其中一方格外受寵,利從何來?不過目前卻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畢竟玉妃還為劉宣舉薦畫師進過言,很難說這裏面沒有劉妍心的緣故。
陳汐月語氣卻突然變得輕松:“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不過在這深宮,諸如此類的事,也算不上什麽奇談。”邊說邊剝好一顆枇杷遞給月兒,月兒接過,咬了一口,覺得比上次的橘子還酸,陳汐月卻神情自若地邊剝邊吃,仿佛感覺不到酸澀。
“姐姐,這枇杷該不會沒熟吧?”
陳汐月一笑:“你也有怕酸的時候。這是越州進貢的酸枇杷,雖然酸,但對肺胃極好,特別是在春季,能防治咳疾,皇上前日賞的。”“怎麽姐姐先前還怕橘子的酸,現在卻不怕酸枇杷了?我嘗着這枇杷可比那橘子酸一倍。”
陳汐月疑惑:“真有這麽酸?奇了怪了,怎麽皇後這麽說,連你也這般講。”林月兒隐約感覺到不對,問道:“姐姐,你可有感覺自己口味變了嗎?”“口味,這倒有點。最近每日午膳的時候,總是想配一碗酸辣湯,我只當天氣多變胃口也變了。”
看着林月兒盯着自己,陳汐月也明白了她在想什麽,懷上皇嗣,她是想過,但從來不抱太大希望。以君義成一直以來看望她的次數,她有喜絕對是上天眷顧……可是最近,額,好吧,君義成的确是更多地關注到她了,召她侍寝和看望她的次數也多了,想到這兒,陳汐月微小的希望仿佛被放大了許多。
那就傳太醫吧。
“臣參見皇上。”“平身。”“謝皇上。啓禀皇上,此乃建拓處呈上來的去年官員擴建、改建府邸的詳記。臣發現不妥,不敢不禀。”洪高澹呈上建拓錄本,曲青接過,遞給君義成。“有何不妥?”“皇上,據上面所記,彭炎駿彭大人在九月曾上報一次擴建府邸,按照慣例,銀庫給予二成的補出。據建拓處的人所報,彭大人的宰相府擴修北房一間,一百九十平,銀庫給予六百兩銀子補出。”君義成翻着錄本:“繼續說。”
“微臣當時就撥了六百兩給宰相府,可微臣前不久又聽聞,彭大人新建的并不止府中的一間北房,還在祁中城東的鏡水村,有一棟二層的臨水樓,在建北房之前就已經完工。可錄本上并無記載,建拓處也從未向銀庫索要過相應銀兩。”
君義成面色不變:“既無上報,那愛卿如何得知?”
洪高澹立馬跪下:“臣不敢欺瞞皇上,臣有一位族親,在鏡水村與城區交界的地方開了一家字畫鋪,臣上月約他去府中相聚,他無意間提到,有人去他鋪裏賣一幅上等字畫,那人自稱是朝中重臣府裏的小厮,奉其之命而來。臣的族親請他喝了點酒,和那人聊了幾句,那人說家裏的大人姓彭,在鏡水村的河邊建了一棟二層樓,九月剛完工。臣聽了,心想朝中唯有宰相大人姓彭,派人去鏡水村查探,探得确有那棟樓,不敢不來上報皇上。”
君義成道:“宰相府附近盡是繁華商街,彭炎駿若是想賣字畫,何必大老遠跑到城郊的鏡水村?”
“這也是微臣起疑的地方。彭大人派人到鏡水村,真的只為賣掉一幅字畫嗎?當然,臣身為度支,所管僅為銀庫出入之事,調查此事恐怕越界,想來皇上還是要傳建拓處的人一問才好。”
君義成擺擺手:“愛卿之盡責,朕心中知曉。此事朕會細查。”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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