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小郭當年的手下:虧我那時還佩服少當家居然認得凱撒大帝OTZ……
☆、弟弟的詭谲身世(二)
郭承雲擡頭看着張清皓,鼻子一酸,沒接那杯奶茶:“我不買手表了,沒用。你家不是有本教編中國結的書嗎,我自學成才編個手鏈去。”
“那是女人活計,你幹不來的。我答應過給你買手表了。”
“那就随便買個吧。”
“我們先回剛才那裏,我想辦法叫他們……”張清皓拉郭承雲起來。
郭承雲被張清皓逼得有些急躁:“你不用再想辦法了,這根本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過去就過去了。”
張清皓像剛學說話不久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過,不,去。”
郭承雲上前一步,推了張清皓一把:“搞不定的事情,幹嘛不讓它過去。世界上你辦不到的事情多了,老實承認自己搞不定,很難嗎?我允許你辦不到了。”
“還不至于,我還可以……”張清皓想辯解,郭承雲奪過張清皓手上的奶茶摔在地上:“我的願望是統治全世界,我要花不完的錢,用不完的東西,我還要長生不老!你能辦得到?”
張清皓的嘴巴張了張,雖然說不出話來,但看表情卻絲毫沒有認輸的樣子。
郭承雲見說到這份上還沒效果,氣得上去給了他一拳,讓路上的行人紛紛注目。
張清皓捂着被郭承雲往死裏打的半邊臉,疼得直咧嘴,張嘴說了一句:“那如果我失敗了,你去找地方躲着。”
“如果你搞出第三次世界大戰,我第一個崩了你。”郭承雲本來對自己的暴行後悔得要命,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還沒有自知之明,就更氣了,一腳踹在張清皓小腿上,把他踹得慘嚎一聲,然後自己昂首闊步地走掉。
當郭承雲感覺不到張清皓的氣息,回頭一看,張清皓一邊臉腫了起來,并且不顧形象地拖着腿跟在後面蹦,小腿那裏正是他舊傷的地方。
郭承雲搞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中,是嫌棄更多,還是心疼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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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慫蛋,怎麽能這麽丢人?”郭承雲幾步跑了回去,扯上張清皓袖子拖着就走。
“你最大的願望,真的是支配全世界?”張清皓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郭承雲措手不及。
郭承雲聳聳肩道:“我說氣話你都信。我以前身體毛病多,最大願望是多活幾年,找到一個人跟我互相扶持,到處瞎逛逛,瞎咋呼。如果我活膩歪了,可以往那人懷裏一鑽,吞安眠藥來個安樂死。不過這樣對那人不公平,我還是自己回到我養小狼的那座深山野嶺,抱着我的安眠藥……唉,你這邊臉真醜。”
郭承雲看見張清皓的豬頭臉湊得很近,突然繃不住,笑了出來。
“你後面那種離開的方法,對被你丢下的他來說,更不公平,”張清皓認真地說,“在認識你以前,他已經浪費了很多年。你任何離開他的行為,都是在浪費相處的時間。別再這樣幹了。”
“‘別再’?我什麽時候幹過類似的事。”
“很多。”
“呸,”郭承雲啐了一聲,“你把別人說得像個小心眼的跟屁蟲似的。”
時值八月,這個學校的學期比較長,現在正在期末考,準備放暑假。
張清皓除了體育課不學自通之外,別的科目一概紅燈高照。
郭承雲知道張清皓失過憶,可畢竟也上了大半年的學了,為什麽他還是連點皮毛都學不會?
張清皓卻很淡定,他知道自己還沒完全從狼的思考模式轉換過來。
白天聽數學老師公布測試成績,雖然沒有說出确切分數,但非常明确地指出張清皓的分數低得太過離譜,要去他家坐坐,張清皓終于坐不住了,說他家裏沒有家長。
在老師那半關心半逼供的目光下,張清皓看了郭承雲一眼。
我擦!你敢把我擡出來!你在學校對學習不上心,回家看日語課本倒是來勁得很。郭承雲用噴火般的眼神在張清皓臉上鑿成了對穿。
最終張清皓迫于郭承雲的淫威沒敢吱聲,這拜訪家長的事兒暫且擱置。但郭承雲依舊無比憤怒,萬一以後真被發現自己是他哥,作為這名不學無術學生的唯一“家長”,郭承雲指不定真的當場喝令張清皓在地上刨個坑,把這姓張的蠢蛋活埋了。
于是在假期開始之際,自危不已的郭承雲對張清皓約法三章,白天可以自由活動,但是晚上必須和郭承雲一起自習。
張清皓順從地開始了假期的學習生活,每天晚上明明提不起興趣但還是強打精神寫寫算算,其實還是有那麽點令郭承雲愉悅的。
白天張清皓專心致志地學着日語,郭承雲大致能猜到他有什麽目的,小時候聽過張家有個分裂到日本去的精銳部。不過郭承雲自認為自己管不着張清皓的家事。
郭承雲基本宅在家,上午學鋼琴,下午寫字畫畫。鋼琴老師是以前郭家為郭承雲請的,現在直接到張清皓這裏來授課。
不過郭承雲沒有鋼琴天分,只能勉強說是有所長進。畫畫水平倒是突飛猛進了。
張清皓別的方面不長進,在語言方面可塑性倒是非常強,到了八月底,他告訴郭承雲自己已經學完入門級日語教材,能用标準發音來唱歌了。
在一個晴朗的夜晚,二人坐在院子裏乘涼,張清皓拿了一把吉他,在郭承雲懷疑的目光注視下,用指甲背在琴弦上拂了一下,然後又是一下。
“這琴……音色挺好的。”郭承雲不肯承認那撩撥人的琴聲讓他有些心神蕩漾。
“嗯。”張清皓的手指輕盈地動作起來,串起連貫的音符。
郭承雲怕自己被溪水一般清亮的琴聲勾了魂去,趕緊出聲給張清皓一個下馬威:“看不出‘那個你’小時候還學過吉他。”
言下之意是這是別人的技能,你少得意。
“我年初買琴學的。”張清皓擡眼看了郭承雲,微微垂下眼睛,又輕柔地撥動琴弦。郭承雲真不明白一個五大三粗的家夥怎麽會有這樣的長睫毛,還會随着他撥弦的動作微微顫抖,頗有一絲書卷氣。
郭承雲第一次聽這小子唱歌。
這是一首如同自白一般安靜的歌曲。
盡管郭承雲早就知道他講話的時候聲線非常低,很容易讓人淪陷進去,但他唱歌的聲音竟然更為勾人,讓郭承雲大吃一驚。郭承雲一臉癡呆地聽他唱完,以至于完全忘了去探究他唱的是什麽內容。
郭承雲最終決定不讓那家夥太過得意:“雖然你小子唱得還行,不過你唱錯字我也聽不懂。”
“我坑你幹什麽。”
“你別坑你自己就行。”
“嗯。”張清皓抱着琴點頭。這是他說得最多的一個字。
“你唱的什麽?”
“星星降落之夜。”
郭承雲不由得擡頭去看那深藍的天空,仔細一看上面果真有一點一點的繁星:“講的什麽?你翻譯一下歌詞。”
張清皓飄渺的低音像潺潺流水一般,融在這靜谧的晚風裏,聽得郭承雲的耳朵非常舒服。等郭承雲醒悟過來,張清皓已經把歌詞念了一半:
“……在一天結束之前,無論是好的事,還是不好的事,一定全都不想忘記。夜晚漫長而安靜,總有一天我犯過的錯,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沉眠。”
郭承雲點了點頭,繼續聽他往下說。但郭承雲不太相信時間真的可以洗滌一切,至少他還陷在過去的泥沼裏面。
“回家的路上,映在路邊玻璃櫥窗上的臉,顯出誇張的疲憊。一成不變的每一天,不管怎樣,今年也快過去了。”
漸漸張清皓的聲音變小,徹底消失在空氣中。郭承雲不知他是忘詞了,還是在考慮如何翻譯。
“聽說故鄉今天下了初雪,你還好嗎。”
“啊?”郭承雲手一松,抱着的小風扇咕嚕一下掉在膝蓋上。
張清皓像是對郭承雲慌張的行為表示默認地不再講話,然後眼中漸漸染了色,原本灰綠色的眼珠子,竟然變成了深淵一般的暗紅。
仿佛被附身了一般,眼神中寫滿了委屈、黯然,卻絕不悔改。
像是在無聲地逼問着,你怎麽能丢下我?在這麽冷的雪天裏。
下雪的第一天,我們不是在一起玩得好好的嗎?
郭承雲慌張得把剛撿起來的風扇差點又滑掉:“是你有錯在先。要不是你先咬我……”
他話說出口了,才發現對方是張清皓。
“我不是說你,對不起。”郭承雲嗖地站起來,留下被掀翻的小凳落荒而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逃。
可他本能地感覺,坐在那裏的,就是他最想也最難以面對的小狼。
☆、弟弟的詭谲身世(三)
這天,郭家以前為郭承雲請的鋼琴老師來了,老師的名字叫漢娜,,會說中文。
郭承雲伸手指指正在旁邊做仰卧起坐的張清皓,叫鋼琴老師也教教他彈琴:“老師您別嫌棄他,他雖然看起來是個大老粗,不過好歹會劃拉幾下吉他。我一個人學鋼琴太枯燥,我想要他當我的陪練,讓我笑話笑話。”
張清皓的眼珠朝左下和右下轉了轉,樣子頗為猶豫:“不用了。”心裏則想,誰是誰的陪練還不一定。
有一天急功近利的郭承雲學傷了手,張清皓死活都不肯再讓老師來,說怕郭承雲的手從此弄壞。
郭承雲認為張清皓是小題大做,免不了又是擦槍走火地大鬧一場,最後郭承雲看在張清皓模樣誠懇的份上,暫且偃旗息鼓。
反而是張清皓那廂,不再願意和郭承雲說話,腦袋裏一直閃回着一個場景,就是當他把郭承雲的手指攥在掌心檢查時,那幾根手指僵硬地蜷曲着的樣子。這場景每閃回一次,張清皓心裏就要質樸地罵幾句髒話。
自己平時從不逼迫這祖宗做家務,搞到後面連洗碗池都替他承包了,卻沒想到他自個把手弄成那樣子。
想到這,張清皓就氣不打一處來,但又沒有說教的天賦,只能說一句“再練就把你手剁了”,把後背朝着郭承雲,示意自己在生氣。
郭承雲沒吵沒鬧,而是進入自知之明模式,跑上樓關了自己一小時禁閉,翻箱倒櫃找出所剩無幾的私房錢,以及一些貼身物品,謀劃着跑出門去投靠段寓希。
他知道段寓希在德國過暑假,這次要讓張清皓試試,明知道郭承雲在哪,卻毫無辦法的樣子。
想到這他就暗爽。
在郭承雲蹭蹭地爬下蜿蜒的樓梯時,聽到樓下大廳中飄上來似曾相識的調調。
那首曲子叩開郭承雲塵封的記憶之門,瞬間把門內的霧霭吹得無影無蹤。這是郭承雲匆忙搬來德國時,落下沒拿的ipad裏的一首鋼琴曲。
怎麽這裏會有這首歌?
郭承雲驚喜萬分地摸着欄杆,三步并作兩步走下樓梯,但腳步極輕,生怕自己的腳步聲會打斷這場錦緞一般行雲流水的夢境,最後視線捕捉到的卻是坐在鋼琴前的張清皓。
這木頭人會彈鋼琴?老天爺在開玩笑吧。郭承雲使勁甩了一下頭。
眼前還是張清皓,而且郭承雲不得不承認他彈琴的樣子還頗像那麽回事,加上張清皓穿的是一身順眼的襯衫背帶褲,足以讓郭承雲眼前一亮。
郭承雲背着手,畢恭畢敬地走到鋼琴旁。
張清皓不彈了,轉身看到一副整裝待發想要跑路樣子的郭承雲,臉色瞬間刷地黑了一大片。
郭承雲被張清皓抓包後,有點害臊,把自己的跑路家當欲蓋彌彰地往背後藏了藏:“你彈的是什麽?”
“鋼琴。”張清皓顯然在故意賭氣,曲解郭承雲的問題。
他把之前被郭承雲抛棄在鋼琴上的一本曲譜拿過來,慢騰騰地一個蝌蚪一個蝌蚪地研究。
碰了釘子的郭承雲锲而不舍地再問:“不是,我說曲名。”
張清皓翻過去起碼7頁之多,才極不情願地回答:“卡農。”
在他吐出答案之前,郭承雲本來已經放棄從他那裏聽到半個字了。
“你居然會彈琴,你個裝孫子的騙子!”郭承雲想到張清皓一直在裝不會彈琴,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張清皓想起前幾天郭承雲的手受傷的慘狀,頓時有點上火,語速也快了許多:“你沒問過我會不會。你問的是‘你學不學’,我說‘不用了’,難道我這樣答有錯?”
郭承雲理虧,連忙一臉無辜地換話題:“你能不能把譜子寫給我?”
“要來幹嘛。”張清皓掃了郭承雲一眼,繼續翻曲譜。
在這個尴尬的空當,郭承雲無意間看到了張清皓的手指,一看便是心靈手巧的人。就連翻書這種簡單的動作,都被他演繹成一門優雅的學問。
他到底是為了點什麽,出了門就切換成混混模式!郭承雲內心咆哮。
張清皓繼續不卑不亢地翻樂譜,翻到某一首不相幹的歌後,把譜子架在鋼琴上,彈了起來,那架勢一看就是準備徹底無視郭承雲,讓郭承雲趕緊滾蛋。
郭承雲想把眼前的大呆子剁成肉泥,恨不能馬上沖到段寓希家,但他不舍得錯過這首歌,因為一旦錯過,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他徒勞地撿拾着遺落在過去的一些碎片,就像能借此留住時光女神的腳步,讓她回過頭。
于是郭承雲狠狠心放下架子,對只顧彈琴的張清皓坦白從寬:“要來學啊。我很喜歡那首歌,我學鋼琴就是為了學它。要是你不寫給我,我就又聽不到了。”
張清皓整整把一首曲子彈了一大段,才說:“是不是全世界喜歡聽鋼琴的人,都要會彈?”
這算是句一針見血的大實話。郭承雲想找些話來解釋,但張清皓接着又補上一句:“你不喜歡彈琴。為什麽非要學?”
這一句令郭承雲徹底繳械投降。
其實張清皓這幾天在旁邊看得很清楚,郭承雲那種用槍口抵住自己太陽穴式的強迫練習。想到郭承雲的手可能會落下殘疾,張清皓就後怕。
他低頭看看郭承雲那被他養出了點肉感的手指,十分有成就感,又十分心疼,想抓起來摸一摸,吹兩口氣,随後告訴自己要忍住,于是又繼續強迫自己的臉上挂起冰霜。
“可是我沒別的辦法。你到底是抄給我還是不抄?”郭承雲色厲內荏地道。
“明天我去買唱片給你,反正你以前聽的也是機子放的。”
郭承雲心中閃過一個疑惑:你又沒見過,怎麽知道是放的不是彈的?
但這觸及事實真相的念頭,很快被郭承雲忽略了。
郭承雲厚臉皮地說:“今天聽了現場,就不想聽唱片了。”
正在彈現場的張清皓,立刻華麗麗地彈岔了兩個音。他瞟了郭承雲一眼,嫌他挑剔:“那現在既然我會彈,你還學什麽?”
張清皓手下的音調減弱,指尖重新流瀉出溪流一樣的卡農曲調。
郭承雲揣摩張清皓的話,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他願意在當郭承雲有需求的時候響應。
“現在的确可以聽你彈。可是……”郭承雲在感激老天爺賜給他一個有求必應的寶貝弟弟之餘,非常實事求是地想——如果哪一天身邊沒有了他。
“可是什麽。”
“你所擁有的,并不是我的。”
張清皓聽到後一怔,眼裏又開始冒火。
郭承雲繼續說:“我必須把我想要的,變成我自己的所有物。這樣就永遠不用擔心會失去。”
“我答應。”張清皓忽然不生氣了,臉上冰消雪融,笑起來頗有春暖花開的味道。
郭承雲拼命地擺手,辯解道:“喂,你該不會是誤會了什麽?我是說把彈琴的手藝變成我的,不是說把你變成我的。你在那瞎答應啥?”
“都一樣。”
郭承雲看着渾身彌漫着“我很開心”的氣息的張清皓,覺得自己是跳進萊茵河都洗不清了:“我們還不熟。”
張清皓不再笑了,若有所思的臉上似乎寫着什麽。
郭承雲讀了半天也讀不出來。
☆、弟弟的詭谲身世(四)
在一陣軟磨硬泡,外加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再冒進後,郭承雲總算得到了張清皓的許可,又歡天喜地的把鋼琴老師漢娜請了來。
鋼琴只有一座,每次郭承雲還沒彈盡興,張清皓就仗着身形體重的優勢,把郭承雲一屁股擠走,急得郭承雲直跳腳,伸手去拽對方。
但是張清皓依舊死賴在原位,一邊按着郭承雲那練傷過的手不撒手,一張憂心忡忡的臉讓郭承雲始終沒法狠心翻臉。
好好的鋼琴課愣是被這兩人弄成了大戰三百回合。
“小姑娘,要是我年輕個十來歲,你把弟弟讓給我?”看到張小少主如此護犢子,鋼琴老師心中對郭承雲的定位從“屋子主人的姐姐”上升到了“屋子的女主人”。
“五大三粗的有什麽好?撕都撕不開。”郭承雲抱怨連連,還在奮力擺脫着張清皓的魔爪。
旁觀的蘇宇插了一句:“玩兒強【消音】 PLAY的時候就懂了,這是天賦。”
“說人話。”郭承雲沒聽懂。
“一種促進夫妻樂趣的技能。”
“什麽鬼玩意,我可是他哥……他姐。”
“我是說他,沒說你。”蘇宇奸詐地笑道。
郭承雲嘴角直抽抽:“他敢。”
“他敢不敢關你什麽事。”
“……”郭承雲設想了一下張清皓去強別人的場面,“想想都惡心。我絕對會搬出去。”
張清皓住的宅子,負一樓有個從未啓用過的游泳池。
郭承雲在偶然的機會發現了這個不大不小的空池子,逼着張清皓找了工人,給泳池注了水,消了毒,搗鼓得有模有樣的。
張清皓不會水,想找個救生員看着,又怕不相幹的人看出了郭承雲是個男的,想叫蘇宇充當救生員,蘇宇卻說自己也不會水。
二人讨價還價之後,郭承雲在水深上做了讓步,張清皓終于肯讓郭承雲下了水。張清皓這廂糾結得緊,郭承雲那邊卻嗤之以鼻,自從發生了小馬那件事後,他天天自危,如今游泳可是他的長項,再說了這麽個小池子,最多淹死豆丁。
張清皓站在池子外邊,扶着欄杆幹瞪眼,只恨自己為什麽放了這小子進去,另一方面腦袋裏卻在往外蹦各種酸點子。
要不給他拴根鏈子再下水?可這鏈子拴哪呢,拴手腕上拉的時候使不上勁,拴頸子上活像寵物狗在水裏游,拴腰上這像話呢嗎?
不行不行,看這小子在水裏倒騰來倒騰去,要是被鏈子纏住了會出事的。
郭承雲很快游了個圈回來,趴在池邊上,招呼張清皓也來學游泳。
張清皓張嘴就說:“學不來。”
旁邊的蘇宇也替他說話:“少主确實因為某些生理原因,不能下水。”
“生理原因?難不成他肚皮上有個洞,哈哈哈哈……”郭承雲笑得手一滑掉進了池裏,噼裏啪啦地拍打着水掙出水面,雖然嗆了兩口水,還是不住的笑。
張清皓緊張地過去想拉他,手卻被郭承雲一巴掌掃開了。
“少主每天都是經期。”蘇宇言笑晏晏地說。
郭承雲爬上來給張清皓套了個救生衣,叫他來陪自己,可無論郭承雲如何拉扯,張清皓仍然站在岸上一動不動。郭承雲只好自覺無趣地又下了水,但仍不甘心,總是游過來,對張清皓不住地吹口哨。
張清皓杵着不動一刻鐘之後,在郭承雲持續不斷的眼神和口哨攻勢下,妥協了。
但他也只是立着飄在水面上劃着水而已,完全不打算學游泳。郭承雲熱情地過來拉他的手,試圖教學,都被一口回絕了。
郭承雲看張清皓的嘴唇漸漸變紫,臉色開始發灰,始覺不妙,趕緊在後面推着張清皓,跟蘇宇一起把張清皓扶上了岸。
“他當真每天都是經期?”郭承雲腦袋裏往外蹦着各種活潑絢麗光彩四射的衛生巾廣告,至少不是病,郭承雲稍稍放了心。要是他的小心思此刻被張清皓知道,張清皓一定會氣得臉上鐵青:你放的哪門子心?!
蘇宇架着張清皓往外面走,正要說什麽,只聽張清皓軟綿綿地把頭轉過來,氣若游絲地問郭承雲:“你還游?”
“沒,我不游了。”郭承雲知道張清皓不打算留自己一個人在池裏,而且郭承雲現在也沒心情游了,便跟着二人一起撤退。
張清皓虛弱得連路都走不動,全程也一言不發,手腳軟得像章魚腿,仿佛是剛從溺水狀态被搶救回來。
見天色也不早,蘇宇不由分說把人扛到了床上。
張清皓的頭發還沒吹幹,整個人耷拉着腦袋,蔫搭搭地坐在床沿上,那架勢似乎時時都要往前傾,一頭栽到床下。
郭承雲見張清皓抖得厲害,伸手照着張清皓臉上一摸,得,還發燒了。
這發燒的速度也忒神速了吧!
蘇宇把吹風機遞給郭承雲,不厚道地往屋外面挪,臨走還學着郭承雲當初在水裏沖張清皓吹口哨的聲音,惟妙惟肖地吹了幾聲:“接下來輪到你伺候了,我約了女孩子。你們別怪我無情無義,首先,非要叫人下水的不是我,其次,明明不能下水還非要下水的也不是我——別這樣看着我,我真約了人。”
目送着蘇宇的背影,郭承雲把吹風機插上電,一只手托起張清皓的肩膀,用慈悲為懷的眼光看了張清皓一眼:“你怎麽那麽柔弱,不像啊。”
腦袋中過電一樣地閃過這個弟弟在體育課上輕松破線,還不忘憐憫地望一眼跑道旁邊混在女生堆裏熱身的自己。那時候的這家夥可是飛揚跋扈得讓人牙癢癢。
看來這個山大王會變成瘟雞,真的是有什麽不能下水的隐疾吧,或許他只是不能着涼?
郭承雲想是這麽想,卻毫無眉目,只能按着照顧發燒的人的方法來照顧他。
半夜,張清皓從昏睡中醒過來,開始不安穩地動來動去,吵醒了本就心懷愧疚沒怎麽睡得着的郭承雲。
郭承雲爬下栖身的沙發,換拖鞋挪到張清皓那邊,擰亮床頭燈,發現張清皓半開半合着的眼睛,又變成了暗紅色。
他心中一驚,趕緊擰掉燈,轉身就往沙發那邊逃竄,一只腳已經爬上去,另一只腳卻被良心死拽着,怎麽也跨不上去。
郭承雲的良心和恐懼相互搏鬥一陣,恐懼勝利了,他成功爬上了沙發。
但一分鐘不到,他還是下了沙發,頭皮發麻地爬上了張清皓那邊的床。
他把張清皓滾燙的身體扳過去,讓他面朝牆壁,并且因此為自己騰出了一塊空地。他自己則霸占了之前張清皓躺的那塊熱氣滾滾的地兒,貼到張清皓背後,作勢拍了拍張清皓的背,用罵髒話來驅散恐懼:“沒事的,怕個屁,狼能咬人,人也能咬人不成。”
郭承雲咬緊牙關,一狠心繼續睡。
他忽然有了個笨主意,從後面圈住了張清皓的腰,把他固定住一動也不能動,這樣如果他發飙,就咬不到自己了。
他在心中反複琢磨,我真聰明!不,我真傻。
張清皓足足花了兩天才緩過勁來。
郭承雲仍不死心,為了測驗張清皓是否只是怕冷水,等張清皓一緩過氣來,便把他騙到某溫泉旅館,踹進了溫泉水裏。騙的理由是自己的東西掉進水,叫張清皓幫找。
測驗結果是只要碰水一段時間,張清皓就會開始眩暈,木呆呆地直往水裏沉,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體力。
郭承雲動作粗暴地把張清皓從水裏拽出來,揪着張清皓的臂膀往岸邊拖,滿臉嫌棄:“聽說過有恐高症,沒聽說過有恐水症的。難怪他家洗澡都是用蓮蓬頭,放着個大浴缸在那裝灰塵。”
蘇宇在岸上抱着衣服說:“話可不能亂說,恐水症是狂犬病。”
“那他是什麽怪毛病?”
“天知道。不過你最好把他這毛病治好了,畢竟不能泡浴缸的話,長大以後可是會少了某項樂子呢,你趁早把他治治,要是他一進浴缸就軟了,多沒勁。”
郭承雲把癱在自己身上的張清皓交給蘇宇:“你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他哪天變成怪物,把他女人剁了。”
蘇宇轉移話題繼續爆料:“嘿,不說這個了,他還有恐高症你知不知道。”
郭承雲樂得趁張清皓虛弱得反駁不了的時候,夥同蘇宇奚落他:“沒有才怪,他當初不是摔死的嗎。老天爺挺公平的,給他開了一扇門,又關掉了其他的門。往水裏一踹,王子一秒變青蛙。”
“不成,青蛙還會游泳呢。”
“王子一秒變公主。”
二人一齊“哇哈哈哈”起來,也不管張清皓實際上還剩下半口氣聽着。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這樣欺負張弟弟,張老爹知道嗎 =皿= +
☆、弟弟的詭谲身世(五)
打打鬧鬧的暑假過去了,在各種扯皮中感情略有增進的兄弟倆,又跟歡喜冤家一般地去上學。
在郭承雲幾乎要以為這種日子是理所當然的時候,有一名好事者跑過來問張清皓:“菲利普,你怎麽沒去撩女生了?”
郭承雲不慌不忙地整理着筆盒,頭也不擡:“他敢。”手指一彈,一顆橡皮飛了過去,撞在張清皓靠在郭承雲桌邊的大腿上,又彈回桌面。
張清皓伸手撈起橡皮,扔進郭承雲筆盒。
好事者看看理直氣壯的郭承雲,恍然大悟:“菲利普你這是被管制了。”
“是啊。”張清皓滿臉的理所當然,手上動作沒有絲毫停滞地把郭承雲桌上的水壺、本子收進郭承雲書包。
“什麽?”郭承雲的語氣明顯是對張清皓的回答有意見了。
“不是,”張清皓立刻糾正道,“沒管制,我是自我約束。”
好事者如果剛才是恍然大悟,現在便提升到醍醐灌頂的程度,笑着走遠了,認為自己領教到了“懼內”的最高境界。
郭承雲是在上學期末上的學,當時學校裏的高年級在複習考試。一般情況下,如果張清皓不主動去惹事,別人也不大會找上門來。以前那些架多數是他去挑起來,別人氣不過才拉幫結夥去報複。
但低調一時,無法低調一世。新學期伊始,大家都沒什麽事做,那些張清皓的老仇家們開始蠢蠢欲動了。
雖然張清皓自己沒有再去跟人搶女朋友,但那些曾經被搶過的人,可不會放過他。尤其是有個別男生當初因為對女友保護不力,讓女朋友頗有微詞,被冠以“連個低年級都不如”的草包名號,更是對張清皓懷恨在心。
有一個高年級男生,甚至被女朋友提出了分手。女朋友事後還跑去糾纏張清皓好一陣,拉着張清皓,說些“其實我覺得你上學期跟他搶我的時候,特別的MAN。可為什麽你搶到卻又不要了?我有哪點不好的,現在倒追你來不來得及”,弄得張清皓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尴尬地連連後退,眼睛往郭承雲臉上直瞟,怕郭承雲有什麽不良反應。
看到郭承雲滿臉蔑視,張清皓有些挫敗。
那個男生聽說前女友搞出這樣的事,頓覺顏面盡失,他本來就是睚眦必報型的性格,說什麽都要出一口氣。他跑去問了幾個有同樣遭遇的人,竟然幾人一拍即合,形成了所謂聯盟。
想到菲利普那小子是個黃種人,他們就更是義憤填膺。
群情激奮之下,有些先前就看不慣張清皓在學校裏橫着走的無關人員,也加入了進來。
第六感極為敏銳的張清皓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頭,每當大老遠見到老仇人們走近,就會悄悄拉着郭承雲繞路。
但總有躲不過的時候,當那夥不長眼的“前情敵”仇家找上門來,真要開打,郭承雲見勢不妙,也不攔着,遠遠地躲在後面。
他邊觀戰邊想,如果這貨敢超出自保範疇,晚上就等着吃拳頭。
郭承雲心想,要不要去告訴老師?可是如果告訴老師,自己老弟的前科就會被這幫人抖落出來,老弟又只有一張笨嘴,可敵不過這麽多張足以颠倒黑白的尖嘴猴腮——好吧,那些挑事者的臉已經被郭承雲自動過濾成猴孫形象了。
記憶中小狼與其他狼類的厮殺歷歷在目,郭承雲那時并不能阻止那些你死我活的厮殺,畢竟都是為了生存的權利。但如今這是人類社會,有更為理性的規則。
張清皓把找茬的揍跑之後,郭承雲在張清皓身邊猛轉悠,氣急敗壞地說:“這都是你自找的,誰叫你以前欠一屁股感情債。”
“是。”張清皓伏低做小,小心地陪着不是,心裏卻叫冤。
“你這木屑渣子敢給點別的靠譜反應嗎?”郭承雲對張清皓那些單字對答頗有些無奈。
但張清皓哪敢有別的反應,畢竟現在是把自己以往的糟糕歷史攤開來給郭承雲看。他無比痛恨自己當初的決定,為什麽要讓郭承雲上學,令他看到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
張清皓略加思考,掏出衣兜裏的手帕擦手,把郭承雲腦後的蝴蝶結擺擺正。
“起秋風了,下午去給你買秋裝。”張清皓如是說。
“啊?”話題跳躍度太大,郭承雲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他專心地觀察起張清皓的眼睛,想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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