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裏面找到答案,“你總把錢花我身上幹什麽?”

張清皓的淺色眼珠雖然生得澄淨,像迪士尼電影裏的仙境的湖水,但那只是假象,這對眼睛裏什麽秘密都藏得住。

他慢騰騰地開口:“不知道還能花哪去。”

郭承雲差點一口氣卡在喉嚨上不來。

那群惹事的學生并沒有收手。其中一人是纨绔子弟,對自己的弟兄們縮手縮腳的處理方式感到不滿,便瞞着那些人自己提前行動,找來了社會上的混混。

從校門口出來,在必經的鄉間小道上,張清皓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提前就放郭承雲下車,讓他原地找個地方躲起來,直到自己回來接他。

郭承雲從張清皓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拉住張清皓,問他要不要繞路。

張清皓直搖頭:“應該幾條路都堵了。”

說完他掏出手機給不知翹班到哪去的蘇宇打電話。

“你找蘇宇不頂事,他不是打架的料。幹嘛不讓何新成叫人過來?”

“何新成那邊的一般都算外人。”

郭承雲想想張清皓那不穩定的紅眼睛,覺得也對:“那你也不用去幹架吧,要不我們都躲起來?”

“不行,他們如果見我太久不到包圍圈,會巡過來的。”

張清皓從書包裏掏出一把槍,遞給郭承雲防身,自個騎腳踏車離開。

郭承雲等了10分鐘便有些站不住。他順路跟過去,找到了那群人,閃身藏在一棵樹後面。

一邊倒的場面讓郭承雲大跌眼鏡,張清皓沒多久就被揍翻在地,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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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承雲心想這不對勁,是不是張清皓中了麻醉藥之類的。

那群施虐的人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讓郭承雲急得直跺腳,幾次都想要沖出去叫張清皓還手,但是又怕那幫人拿自己當人質,給張清皓添麻煩。

萬一那家夥只是裝死,自己現在出去豈不是豬隊友?

那些混混的架勢郭承雲看了個一清二楚,他忽然怕他們把張清皓打死了。

不管那些人之前收到的指示是照死裏打,還是打到死,然而死與生畢竟是一線之隔,誰能自信能掌握好這個度?

眼看着有人開始從身上摸出刀子,郭承雲再也呆不下去,從樹後面跑出來,站到這群人後面,大聲叫道:“住手!”

張清皓正倒在地上被那群混混一通猛踩,生死不明。

混混們聽到郭承雲的聲音,紛紛回頭看郭承雲。

“喲,這兒有個見義勇為的美女。”

“一看就是城裏人吧?”

“嘿嘿,這次我先來。”

混混們爆發出了一陣瘆人的笑聲,打頭的幾個人往蜷縮在地的張清皓身上補了幾腳,丢下了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張清皓,朝郭承雲走來。

郭承雲恨不得能扇自己幾個大嘴巴。

他槍械使得好又怎樣,現在只有一把小槍,他的格鬥技巧平平,穿的還是該死的長裙,剛才到底是出于什麽念頭才沖出去?

眼看那些身形壯碩的大個子逼近,郭承雲雙拳握得咯咯直響,心想能擱倒幾個算幾個。

轉瞬之間,聽見後面的混混之中有人發出嚎叫,緊接着是重物砸地的聲音。

領頭的混混們回頭看去,頓時一片嘩然。

不明情況的郭承雲也從人群縫隙裏看到,張清皓正彎着腰歪斜地站着,身體重心落在一只腳上踩着的一個混混身上,鞋底在混混翻着白眼的腦袋上轉了又轉,轉得那人直淌鼻血。

張清皓踩夠本了,頭顱從弓着的背上高傲地揚起,臉上糊滿了塵土,卻掩蓋不住一雙閃爍着危險光芒的血紅眼睛。

又來了,那如鬼神降臨般的危險壓力。

混混們很快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仗着人多勢衆,對張清皓一擁而上。

郭承雲想幫忙,卻在認清當前形勢後,默默站到一旁,顯然不需要他摻合什麽了。

張清皓奪到了刀子,身形在十數個人中間穿梭如電,所到之處的混混都像割稻草般地倒下。

☆、弟弟的詭谲身世(六)

郭承雲設身處地的為張清皓着急。照這個殺人的速度,要是惹了什麽比他家勢力大的人物,該怎麽辦?

張清皓将插在最後一個活人喉嚨上的尖刀扯出來,頓時血噴了一地。

郭承雲繃起臉教訓道:“你什麽時候才能殺人不留證據?又不是總有人幫你清場。”

他覺得自己說出來的這話也是醉了,正常人應該說“你什麽時候才能不殺人”,而他俨然已經從包庇罪犯,上升到幫助罪犯成長了。

這句斥責讓張清皓注意到了他,把刀抵到唇邊,看向郭承雲,舌頭伸出來,在刀身上饒有興致地舔了一下。那堪比刀刃的眼神直看得郭承雲頭皮發麻。

郭承雲看着這反常的舉止,有點懷疑這野人到底還認不認識他了。

沒等郭承雲再想,張清皓忽然撲通一下坐到地上。

郭承雲蹑手蹑腳湊近,奪過刀子,往遠處一甩,正好飛到溝壑裏。

張清皓虎視眈眈地盯着郭承雲的舉動。

潔癖的郭承雲坐下來,掏出紙巾想抹掉張清皓臉上的泥土,張清皓忽然翻臉,一伸手鉗住郭承雲那伸向他的右手臂,把郭承雲往自己身上猛地一拽。

郭承雲虎口一松,手中的紙巾飄飄搖搖地落到地上。他撲騰了兩下見不成,瞬間提起左手想制住張清皓,可速度哪有張清皓快,他的左手腕又被張清皓另一手抓住。

得,這下雙手都動不了。

張清皓維持着拽住郭承雲的雙臂不放的動作,随後又狠拉了一把,張口就咬在郭承雲右肘關節上。這一啃正好啃上了軟骨,郭承雲痛得向上一跳,右手瞬間完全脫力,痛楚并着酸麻的感覺從手臂傳遍全身。

“我擦!好你個死混混,不收拾你我還真他媽跟你姓張!”

郭承雲用唯一能使出力氣的左肘朝張清皓身上狠狠放了一拐子,見張清皓還是啃着自己的右手肘不為所動,便更加使力地又給他一拐子。

郭承雲連着揍了好幾下,張清皓還是一臉頑固地沒松口,反而是郭承雲被自己的動作扯到了被咬住的神經,自找沒趣地痛得要命。

“你夠了沒?現在沒危險,他們都死光了,”郭承雲冷靜下來後,忍着被啃咬的痛楚說道,“我不是他們,我對你沒危險。”

郭承雲不懂這變态現在是否敵友不分,但他又不得不相信,自己在變态眼中,還是有那麽點不同的,至少他在自己面前因為放松而倒了下來,而且也只是讓自己不能動彈而已。

“這位公主,你不認識我啦?我是你王兄啊,”郭承雲說起了冷笑話,“我親你一個,你麻溜地變回原樣,咱們回家。”

郭承雲被自己的笑話凍壞了,試圖向前湊了湊,發現張清皓表面上沒有動,實際上竟然在隐隐地發力抵住自己。

迎着張清皓眼中那騰騰的殺氣,郭承雲伸着脖子朝張清皓的臉夠了幾下,沒夠着,因為右肘還被人叼在嘴裏。他挪了幾下,試圖拉近雙方的臉的距離,但最近也是隔着自個的手臂,連對方的鼻尖都親不到。

“松口啊!你當你是什麽金龜婿了,親一下比登天還難?我詛咒這輩子跟你的女人全都沒有好下場,我詛咒你家種的竹子全部開花——斷子絕孫!”

張清皓被罵得動作一滞,放開了郭承雲的左手腕。

郭承雲見到自己的左手得到了解放,意識到接近勝利了,便本着速戰速決的心理,仰頭作勢要把自己的右手肘向外掙動。

誰料到張清皓手一伸,竟然狠狠鉗住了郭承雲的脖子。郭承雲心中暗暗叫苦,原來張清皓剛才松開自己左手,是為了騰出手來掐自己脖子?

郭承雲雖然左手能動,完全可以像往常一樣揍人,或者扳開張清皓掐自己脖子的手指,可他在這種沮喪的心境下,什麽都做不出來。

他挫敗地沒做任何抵抗,滿臉不可置信地瞪着張清皓,看到的是對方抗拒的眼神,那眼神裏或許還摻雜着一絲,懷疑?

果然還是不信任自己。

郭承雲氣頭上來的時候,才不管什麽形象,用叽裏咕嚕的奇怪調子大叫道:“得,等蘇宇來再說吧,我不管你閑事了。以後你把方圓幾裏的人都屠光,我都不管,夠了嗎?等到就剩你一個,你得到什麽了?你倒是掐死我啊!”

郭承雲反複說着賭氣話,一直說到氣消了,忍住被掐得想嘔的感覺,往前又蹭了蹭,用空出來的左手撈起長裙下擺,把張清皓的臉擦了擦。

張清皓咬住郭承雲手肘的牙齒松動了一下,手仍維持着掐住對方脖子的動作。

郭承雲終于抽回了麻木的手肘,懷着舍身取義的壯烈思想,認命地逼近那個神志異常的老弟,深吸一口氣,大睜着眼睛,親了上去——他就是死也要看着自己是怎麽死的。

張清皓的手還掐在郭承雲脖子上,雖然依舊掐得死緊,卻只有掐勁沒有推勁,最終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被郭承雲吻在了臉頰上。

等郭承雲一口氧氣用完,終于離開張清皓的臉,呼出了一口氣。而張清皓那掐住郭承雲脖子的手,瞬間丢了魂一樣滑落了下來。

張清皓的眼睛顏色已經恢複如常,神情窘迫地看着郭承雲。

我勒個去,還真的有效?郭承雲對于自己這種史瑞克吻公主的行徑非常之後悔,盡管從最終結果上來說是奏效了。

他開始用思考人生大事的态度,來思考是否要把張清皓毀屍滅跡。

郭承雲思考過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從地上爬起來,到路邊去撿那把之前被他甩飛的小刀,面紅耳赤地走了回來。

他下定決心,如果對方敢嘲笑,自己一定會撲上去把他撕碎。

張清皓沒吭聲,低頭盯着自個鞋尖。

等了半天,郭承雲還是沒等到撕碎對方的機會。

他放棄了,唉聲嘆氣地翻轉着手肘,檢查那上面兩道冒血的牙印:“你啃了我,我惡心了你,我們扯平了。”

張清皓既不道歉也不打圓場,沉默如金地拾起倒在地上的腳踏車。

蘇宇拍拍郭承雲的肩膀。

郭承雲沒注意到蘇宇是什麽時候過來的,等注意到的時候,蘇宇已經到了背後。他被拍得一跳後,心想,也許蘇宇是非常善于隐蔽自身氣息的也不一定。

張清皓也許是習慣了蘇宇會憑空出現的特質,臉上沒什麽驚訝的表情,叮囑了蘇宇幾句,無非是讓他把這裏收拾成像內部火并的結果。

之後張清皓把蘇宇留在那裏,用腳踏車載着郭承雲朝家中騎去。

雖然二人不至于沿路無話,但明顯都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郭承雲見扯了半天還不到點子上,率先投降了:“你去買副美瞳,也只能這樣了。還有,你想辦法搞清楚自己什麽時候會失控、為什麽會失控,然後轉學,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張清皓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

第二天上午課間,郭承雲一個人站在走廊,撈起袖子檢查自己時時作痛的傷口,看看那一圈傷疤,這個小動作不幸被歐陽明哲看到了。

在歐陽明哲刺骨的拷問目光中,郭承雲只好說:“我自己抓的。因為有只煩人的蟲子。”

“這季節有個毛的蟲子。”歐陽明哲狐疑地瞅了一眼郭承雲,轉身走了。

郭承雲趕緊腳底抹油,朝反方向溜之大吉。

他溜過轉角,差點撞上了站在那裏的張清皓。

“你跟蹤我?”郭承雲有些氣急敗壞。

張清皓不點頭也不搖頭,目光炯炯地盯着郭承雲。

郭承雲受不了二人之間這種氣氛:“有什麽話就攤開說,要我滾還是要我命,憑你一句話。我看你整天跟着我,監視我,活得太特麽辛苦了,萬一你沒跟緊,我就把你的秘密說出去了。你要不要考慮把女廁所拆掉,我在女廁的時候你可管不着我。”

張清皓半晌沒說話,郭承雲呸了一聲:“啞巴。”

郭承雲在接下來的半天裏,沒搭理張清皓,放學後準備自個回家。他恨透了連回家也只能回張清皓家的自己。

他越想越不願回去,走來走去都走不出這個校園的圍牆,就像走不出他內心周圍的那堵牆。

走了沒多遠,被蘇宇叫住。

郭承雲沒好氣地看着臉上寫着“八卦”倆字的蘇宇:“有話說話,沒話滾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扒住蘇宇】你快讓這兩條友下章和好,不然這文就要被從輕松劇改成正劇了!

蘇宇:還有臉說,昨天你才從朋友那裏聽說什麽是“正劇”,你以前都以為那是“正統戲劇/歌劇”

小郭:但是,到底是怎樣的勇氣促使你選了“輕松”?

☆、弟弟的詭谲身世(七)

蘇宇湊到郭承雲跟前,從包裏掏出一張照片:“昨天我來的時候,正好趕上給你們拍張照。少主說好看,叫我曬出來給你瞧瞧。”

“甭管你拍的什麽狗屁玩意。把他留下,把我撕了。”

“為什麽啊,我覺得氣氛挺好的,那詞怎麽說來着,‘迤逦’。”

郭承雲把那張照片強奪過來,一看內容,雙目立刻瞪得溜圓。

那是郭承雲強吻張清皓的特寫。

郭承雲雙眼中帶着一絲糾結,抿起的嘴角卻帶着調皮。

而張清皓眼睛微微閉着,睫毛在臉上投下倒影,手卻還卡在郭承雲脖子上死死抵着,怎一個欲拒還迎了得。

蘇宇還在郭承雲耳畔不停地贊揚:“是吧,我就說拍得不錯吧。少主他這像什麽,像是被喜歡的人合jian的良家閨女。”

郭承雲完全聽不進去,捏着照片的手指止不住顫抖。

一旦郭承雲看到照片裏有自己的臉,他的腦海裏就直接替換成那張被母親戳得稀巴爛的臉。

郭承雲三步兩步走進教室,拉住正獨自一人埋頭寫作業的張清皓的衣服,沖他用力地抖了兩下照片,氣得說話腔調都掄不圓了:

“你,你他媽的……混蛋!”

不明所以的張清皓,自然是滿臉無辜。

張清皓此刻腦瓜裏想的是:不是叫蘇宇去幫他讨好他哥了嗎,就算沒成功,也不至于成仁了吧!

郭承雲把照片一撕兩半,用力扔在地上:“我承認我不小心犯個蠢,但是出發點也是擔心你,你至于讓蘇宇曬出來?你那天不是咬我來着,有本事你把我咬死,何必跟我打太極,看我笑話?”

張清皓依然一頭霧水,他不善于安慰人,只會幹巴巴地道:“我死黨一直說你長得好看,被拍一下不要緊吧。”

作為一頭不具備人類審美标準的狼,他确實不知道郭承雲長得算不算好看。

“姓張的,你跟我養那白眼狼一個德行,演一套做一套,表面上裝純良,背地裏惡心我,拍、拍、拍,拍你媽的照,我拍死你!”

郭承雲氣急敗壞地沖上去,啪地在張清皓後腦勺上打了兩巴掌,把張清皓打得往旁邊一栽,郭承雲順勢把他推到地板上,沖他的腿就跺了一腳。

張清皓縮起腿,摸了一把腦袋,坐在地上只是喘氣,眼神卻變得無比狠戾。

郭承雲指着張清皓鼻子:“你瞪什麽瞪?你爹我還不奉陪了。反正狼這種野種,永遠都升級不成狗。”

張清皓嘴巴一張,郭承雲聽到含着戾氣的人聲,像一聲低沉的狼嚎。

“我是狼我有錯了?”

“你是沒錯,那你就去真的去學我養的那頭狼啊,打架,咬人,哪天被人關到研究室去挖眼睛,我特麽管不着!”

郭承雲越想越怕,氣紅了眼圈,為了掩飾,他蹬蹬蹬走到教室門口,作勢要跨出去。

“爹。”

郭承雲全身搖晃了一下,扶住了門框,腿都軟了。

那時候一人一狼在漫山遍野的花田中打滾。曾經只是一顆豆丁的自己,擰着撲到自己身上的小狼鼻尖,樂呵呵地嫌棄道——啞巴狼,如果你喊我爹,我就賞臉去你的狗洞玩。

郭承雲對童年玩伴愛極的結果就是恨極。

“你叫我什麽?我給你一次機會,不要叫我失望。”

他嗖地一下回頭,對張清皓下最後通牒。

能伸能屈的張清皓在思索過後,選了個明哲保身的答案。

“哥哥。”

“這才是我的好弟弟,”郭承雲轉身跑上講臺,拿起黑板擦往張清皓那邊砸過去,“你站起來,讓我砸你幾下壓壓驚,剛才那個字我就當沒聽見,我們還是好兄弟。”

小狼從幼狼時期就沒少被砸,張清皓絕不敢輕視對方的臂力。

雖然張清皓順從地從地上爬起來,但他直覺郭承雲絕對不是要壓驚,而是要把人打半死。

那板擦砸過來的時候虎虎生風,陣勢足以讓人腦震蕩,張清皓趕緊偏轉腦袋躲了過去。

果然那板擦從講臺一直飛到教室後邊的文化牆上。

張清皓聽着那“哐當”一聲,見郭承雲開始去撈粉筆盒打算繼續砸,頓時委屈了。

“爹。”

郭承雲舉着一盒粉筆的手停在半空,粉筆盒子掉下來,粉筆嘩啦啦灑了滿地,表情停留在張嘴結舌的時刻。

張清皓大步流星地走上講臺,把郭承雲逼得倒退幾步,直到後背抵在黑板上,張清皓才用晦澀的神情說道:

“你活了那麽大,除開我,誰拿你當回事?姓段的,你爹娘,還是潘世昭?”

郭承雲的腦袋中忽然轟地一聲炸開,嘴巴一張一合好半天,說不出話。

他知道張清皓這人的存在違反科學,但未曾想過會如此靈異。

連郭承雲自己都早已忘記世昭哥姓潘了,憑這點就坐實了張清皓是那頭狼無疑。

白眼狼在世昭哥家呆過幾天,有的是機會聽到世昭哥家的姓氏。

郭承雲恨得想殺人,他竟然曾經跟這頭白眼狼稱兄道弟,唱那首該死的歌給它聽,并且訴說自己有多想它,還在這頭狼第二次咬自己的時候親了它!

他想生吞活拆了自己。

憤怒值及羞恥心爆棚的郭承雲呵斥道:“我才不稀罕被你當回事,你個低智商低情商的野獸,少高看你自己了,也不看你沒斷奶時候誰把你拉扯大,你的人樣又是從誰那學的。你以為披了個人皮就能混進人堆?你能照顧好自個小命,你老爺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郭承雲抵觸地推了張清皓幾把,卻意識到張清皓越逼越緊,一張臉已經和自己的臉貼得死近,郭承雲傻眼了。

“你敢!”郭承雲聲嘶力竭地威脅道。

張清皓的臉又湊近了些許,整個人壓在郭承雲身上,像一堵陰暗的城牆。

他的聲音像悶雷一樣在郭承雲鼻梁附近轟響:“所以,你覺得我沒資格跟你呆在同一張照片?”

郭承雲被張清皓的腦回路弄得瞠目結舌,說話時舌頭都捋不直了:“我可沒這麽講過,是我自己不想上鏡頭而已。說起來,我看你當時反抗得可帶勁,連咬帶抓,不想被我靠近的明明是你。”

“狼配不上人,你幫我擦了臉上的灰,也還是一樣。”

“怎麽配不上了,我也沒有歧視過你。是我配不上你才對,我的臉爛了!”

“什麽時候?”張清皓一時間沒聽懂郭承雲最後半句話,“沒有啊。”

“爛了!被我娘戳爛了。”

張清皓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仍是抓住郭承雲的肩膀,使勁兒地搖晃他,嘴裏冷靜地說:“這麽小一個痘,上月也冒過兩個,不會爛。”

郭承雲從臆想中被硬生生地搖醒,看到張清皓那近在眼前的臉,噎住了:“你敢再咬我,畜生,郭家不會放過你,你也別想有好下場。”

人總有種奇怪的慣性。如果一個人站在高處向下望的時候,就會因為一種莫名的吸力,産生想要跳下去的欲望。

而當面對眼前這種情況,張清皓的鼻息拂過自己臉上,郭承雲竟然差點沒控制住,想擡起下巴吻上去。

想起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強吻場景,郭承雲恨恨地一跺腳,在一頭狼的面前做這種蠢事。

“我那天是真的在擔心你,你別跟我打馬虎眼。”郭承雲怒目道。

很快身上的壓力就消失了。郭承雲這才發現剛才壓住自己的力量如此之重,當那股力量消失時,自己身上居然傳來沒有寄托的感覺。

郭承雲目瞪口呆地看着張清皓收拾書包,手足無措了好半天,才憋出心中想說的話:“你去給我搞把槍來。如果哪天你想撕了我,給我一個看不到的權利。”

“如果你覺得危險,應該遠離我。”張清皓垂下頭,臉上烏雲密布,回座位收書包想要自行離開。

“人類的感情,你個畜生哪能懂。有時候,就算知道沒好果子吃,也不會走。”

張清皓腳步停了一下,但最終仍是繼續往教室外面邁步,郭承雲慌不擇路地問:“喂喂,你走了,我去哪?”

張清皓轉頭,陰森地看他一眼。

郭承雲趕緊跳下講臺,撈上自己的書包,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他總歸是放不下這狼小子,哪怕被說不要臉也好。

☆、弟弟的詭谲身世(八)

郭承雲想,他決定過的,要麽不再回頭,要麽死賴上去。

既然上天真的再給了他一次機會,他絕不放棄。

但是,那頭咬過他兩次的狼,究竟把他當什麽?

玩具,儲備糧,可利用物,還是愚蠢的人類?

他同時又想起了張清皓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對方似乎并無惡意。

郭承雲自己都沒注意,當他想到這茬的時候,自己的腳步因為猶豫而放慢了。

張清皓把郭承雲的書包接了過去,走到了要轉彎的路口。

他見郭承雲在恍惚中走偏了道,拉了他袖子一把,将他拽過身邊來。

剛才還沉浸在黑色沼澤中的郭承雲,見到張清皓注視着自己,心中突然咚咚咚地擂起了小鼓,雙手都在發抖。

他奶奶的,自己居然心跳得那麽快,這是個什麽事啊?

郭承雲擡起兩只手掌,看着上面的汗珠。

張清皓走幾步再次感覺不對勁,見郭承雲停在了原地,看着自個手心上冒出的虛汗。張清皓直嘆氣,回身又拽了有始沒終的郭承雲一把。

郭承雲被拽回了神,擡頭看着散發着駭人壓力的張清皓,這人從一舉一動上都滲透着狼性——隐忍,兇悍,頑固。

難怪自己從見到他開始,就不斷聯想到那頭狼。果然不是他在異想天開。

但郭承雲還沒有将張清皓和小狼完全劃等號的自覺,他不知道怎麽處理二者之間的關系。

張清皓把郭承雲兩只冒汗的手抓過來,在自己衣服上糊了兩把,還翻起郭承雲的手掌左看右看,吹了幾口氣,确認上面沒有汗了,才把郭承雲的手放下。

郭承雲糾結得幾乎要把下唇咬破。這家夥行為不怎麽上道,甚至舉止粗魯,可是卻不能說他的人不好。

聽見自己胸口又擂起了小鼓,郭承雲被自己那表現直白的心髒氣得簡直要暈過去。

當晚,郭承雲賭氣不肯吃飯。

到了臨睡覺時他才說:“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把舊帳算幹淨。”

張清皓張口就說:“你在我們第一天上學的中午說過,如果我叫你爹,你就原諒我。可今天白天我叫的時候,你更生氣了。”

“閉嘴。”

郭承雲想到白天張清皓叫的那一聲“爹”,真是又窘又雷,不堪回首。

“錯了?……爹地。”張清皓回憶起來了上次郭承雲說過的話,信心十足地說。

“閉嘴!”

“啪”,張清皓收獲一個脆生生的大巴掌,他露出了非常冤屈的表情。

出爾反爾的郭承雲往沙發上一撲,其實他是臊的:“你必須誠實回答我的問題,不許摻假。”

張清皓也端正地坐在對面床上:“最多問五個。”

“跟我擺譜,以為你大腕呢?……第一,你為什麽咬我。”

張清皓沉吟半晌。

這一時間的不坦率頓時讓郭承雲極為不舒服:“很難嗎這個問題,牙癢了還是餓蠢了,選個。”

他準備在張清皓二選一之後,上去把他揍成熊貓。

張清皓把腦袋低得讓郭承雲看不見臉:“都不是,我沒想吃你。你應該知道的,我是狼王,如果你身上有我的記號,你到山裏去的時候,百獸就不敢動你。”

感情自己半年來的貓狗緣就是拜這家夥所賜嗎?

郭承雲覺得這個世界太特麽玄幻了,他曾經一直企圖讓自己相信,所謂狼王,就是強壯而且帶毒的頭狼之類的變異存在而已。

“多此一舉。我那時候都要去德國了,根本沒機會跟什麽野獸接觸。”

“我以為你會跟我回山裏。”

郭承雲沒想過對方竟然對自己有這種期待,他呆了一秒,旋即道:“你真是蠢斃了,我被你啃,肯定直接關系破裂,怎麽可能會跟你去!”

“對不起,我是狼,沒法說話。”

郭承雲默然。

“我犬齒裏有毒液,可以讓你的體質盡量接近我,不會生病。還有,想殺你的人也會掂量掂量。”

“這些我早知道了。”

“那你還怪我那麽久。”

“閉嘴!你又沒有親口證實,我那時只覺得我在自作多情,覺得這樣想的自己特不要臉。”

張清皓不開心地扁扁嘴。他被叫閉嘴三次了。

解決了最重要心結的郭承雲,現在一身輕松,簡直可以說是高興得快飄起來:“第二個問題,你現在怎麽變成人了?你到底是能化形的妖怪,還是說,你在我弟死以後,上了他的身。不對,你應該就是我弟,你之前說過,這人類身體是你的,只是被別個家夥霸占了。你有狼和人兩個身體?”

“嗯。我是狼,也是張清皓。人和狼都可以自由活動。”

“……”郭承雲突然想去睡一覺,也許睡醒以後,這些個玄幻的概念就不存在了。

“第三個問題,照你剛才的說法,你作為人生活的時間,應該只有今年這大半年。所以你的思維方式和價值觀,基本上是狼的?所以你學習很差。”

“對。比方說,我沒有美醜觀念,潘世昭說過你是個美少年,我就為了搞清楚美是什麽,搶了學校公認的許多美女過來研究,但還是分不清美醜。”

終于借此機會把自己的黑歷史洗白的張清皓,高興得傻兮兮地笑。

郭承雲扶額:“你高興個屁,就算你不是強搶民女的神經病,你也是個強搶民女的傻叉!”

張清皓刷地擡手,捂住剛才被打腫的臉,默默等着下一個巴掌,卻沒等到。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郭承雲一眼,那小眼神把郭承雲弄得哭笑不得。

“我不打你,你躲什麽。”郭承雲把張清皓擋在臉上的手扯下來。

在張清皓露出感動的目光的一瞬間,郭承雲突然發狠,揪住了張清皓那塊被打腫的臉頰,扯得他嗚嗚直叫。

郭承雲發完脾氣以後,繼續問問題:“第四個問題,我該把你的位置擺在哪裏?”

他之前的三個問題,都是為這第四個問題做鋪墊的。而這個問題,又是為了等下的最後一個問題。

“你在血緣關系上,是我這個身體的哥。”

“行,你要是叫我爹,我可無福消受。就好像你在詛咒我早死一樣。”

郭承雲換了個舒服姿勢躺好,喃喃道:“其實我不應該相信一頭狼的說辭。你剛才說的所有話,我就拿來僅供參考吧。”

“……”張清皓無語,“你睡了啊。還差一個問題。”

“被我打罵得還不夠爽是吧?”

“夠了,不,不夠。”張清皓知道自己嘴笨,趕緊斟酌詞彙。

“沒有問題了!”郭承雲在沙發上裹着被子翻滾了一下。因為他突然有些問不出口。

“一二三四五,剛才是四。”張清皓對自己的數學沒有自信,扳指頭數了數。

“蠢豬,連個數都數不清,是一二三四六,沒有五!”

郭承雲把手一揚,再次把自己的枕頭貢獻給了張清皓。

第五個問題,你眼裏,把我當什麽?

*****

深山裏,年輕的白狼王帶領狼群浴血奮戰後,正蜷在洞穴裏獨自舔舐傷口,好不凄涼。

半夜,郭承雲被翻來覆去的張清皓吵醒了,拉亮了床頭燈:“怎麽了?”

張清皓坐起來,額頭汗涔涔的,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幹嘛不說話啊?張小狼。”郭承雲作勢要跳下沙發過去查看。

張清皓打手勢阻止了他,心中斟酌着詞句,最後用寥寥幾字坦白道:“白狼受傷了。”

“它受傷關你什麽事,”郭承雲聞言,把伸出去的雙腿又收了回來,爬回自個蝸居的沙發上,毫不留情地道,“你大驚小怪什麽,它哪天不受傷?大晚上的它讓不讓你睡覺了?你幫我跟它說,它連帶吵到我了,我明天還要上課。”

“原來你讨厭它。”張清皓心底沒來由地湧出一絲濃濃的苦澀,自己是發了什麽瘋才會向對方做這種試探?明知道自己作為狼的那一段過往,會被否定。

畢竟自己曾經那麽狠心地咬過他。

郭承雲不滿地拍拍沙發:“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怎麽不喜歡它了?”

張清皓被說得臉一紅:“假如那時候,你真的跟着它住進了山裏……”

郭承雲咳了一聲:“那樣會遇不上你,挺可惜的。我承認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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