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第11章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35)
眼望去沒一個正常人,但是我還是沒辦法不去在意……對了,學過吻別嗎?人類之間互相道別的時候要親一下對方。你也是人類,所以你也得給我學會了。”
“我沒學過。”夏啓明實誠地搖頭。
“傻帽。”
郭承雲伸手環抱了夏啓明,偏過頭,毫無預兆地和他吻到一處。
夏啓明垂在身體兩側的指尖掙動幾下,最終沒有反抗。
“吶,弟弟你說,你哥怎麽就那麽丢人呢?”
身外霧霭彌漫,心內思潮缱绻。
郭承雲無奈地揉揉夏啓明濕潤的嘴唇,看向身後的未知之路。
“我大概永遠沒有勇氣對着真人做這種事。畢竟那是我的寶貝弟弟,如果不殺人的時候規規矩矩的,就像個蔫壞的小古董。我不能摔壞他。”
郭承雲瞧了瞧夏啓明的臉,想從他臉上确認些什麽。
之後他像是找到了答案,繼續說道:“我大概是喜歡他的,不然我要拿什麽來支撐自己走完接下來的路?我從他身上,根本拿不到什麽。唯一能拿走的,就是單方面的回憶——那些回憶說是美好也罷,說是難受也罷,其實說白了就是種自欺欺人的背德玩意。
“如果此行我能活下來,或者死了以後還有意識,在很多年後我一定會嘲笑自己。但是我目前還是得靠着這坑爹的背德玩意走下去,為了他能好好活着。”
郭承雲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像是怕多看夏啓明一眼就不敢邁步似的,頭也不回走掉了。
夏啓明用端正的姿勢坐在地上回複能量,想起了他送給郭承雲那句話的出處。
我随時都能來到你身邊——那是佐伊要他轉達給郭承雲的信息的大白話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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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啓明原本只是想實事求是地傳達那種恐懼感,讓郭承雲再掂量一下到底要不要去涉險,然而夏啓明卻沒想到,聽在郭承雲耳裏,竟然變了模樣。
佐伊在之後說的那句話同樣回蕩在夏啓明耳邊。
“如此也好。”
*****
晚上0點。
郭承雲在能見度極低的霧都中,提心吊膽地跋涉前行。
這是一座荒涼的古城,房屋風格近似于古代,但又與葉長晴所在的世界有些不同,每座屋子外面都圍着一個安靜寧谧的庭院,房裏亮着燈。
屋子大都是兩層或者三層的飛檐屋,下部镂空,白牆朱梁,紙窗拉門。
這像什麽呢?郭承雲絞盡腦汁想不出來。
直到郭承雲看到了一些房屋上的文字,這才發現,他的所在地是古日本。
想不到那些惡魔居然生活在如此具有文化氣息的古都,以它們的文明程度,怎麽能夠駕駛直升機和防彈車,難道不奇怪嗎?
郭承雲猜想,大概是它們讀取了人類的大腦,獲得了相關知識也不一定。
還有,佐伊穿的不是燕尾服嗎,難道他的燕尾服是從西洋人手中搶奪來的。
由于現在是夜晚,城中鮮少有人來往,郭承雲即使偶爾見到一些人,也是雙目無光,無論郭承雲怎麽詢問,也不肯回答。
他們說的是日語,郭承雲雖然托艾德裏安的福能夠聽懂,但也同樣不代表郭承雲現在就能說日語了。
日本的古代有很多時代,郭承雲搞不懂這裏是平安時代、江戶時代、大正時代,還是兵荒馬亂的戰國時代。
張清皓的家族裏,因為一部分人遷去了日本,所以張清皓平時必須學日語。
以上那些時代是郭承雲從張清皓的課外書中看來的,他也就看得懂裏面的繁體字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在家,不更新~
☆、霧都死城千重霞(七)
郭承雲拿出紙筆,企圖用繁體字或者圖畫與當地人交流。
但不管郭承雲怎麽問,他們都三緘其口,哪怕是弄明白了郭承雲的意思,也不肯回答。
郭承雲搖頭嘆息,看來這裏的人類社會已經完全被冥帝及其爪牙控制了。
半夜兩點鐘,一無所獲的郭承雲又饑又渴,心灰意冷地靠着牆休憩。
他在心中為冥帝找了無數個理由,比如說冥帝作為他弟的分人格,總該有些閃光點,說不定冥帝有什麽苦衷,又說不定冥帝實際上是個明君,只是雙方産生了誤會,比方說把他們跟周複看成一夥兒的……
郭承雲替冥帝找了無數個不靠譜理由後,擡頭看着星空,嘆了不知道是五次還是六次氣。
總是想要相信這家夥的自己是怎麽了?以前對着龍宮大太子的那張臉,怎麽就狠得下心?
他這第六感到底是幹嘛吃的,時靈時不靈。
郭承雲有點犯困,腦袋一點一點。
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一陣陰風吹過身邊,冷得他直發抖。
他仿佛還聽到了飄渺的呢喃聲,一波一波猶如浪潮湧動,聲音的來源不知道是他的腦中,還是遠方:
“……但願明天是個好天氣。如果不這樣,就把你的頭割下。”
郭承雲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膽子都快給被眼前的景象給吓炸了。
他敢說這是他生下來所見過的最恐怖的場景,吓得他現在半口大氣都不敢喘。
古都完全變了個模樣,與之前相比就像個完全不同的城市。
放眼望去,磷火遍地,道路兩旁聳立着只有枝桠沒有葉片和花朵的枯木。
天上飛過黑色的大烏鴉,街道上堆滿了人類的頭蓋骨,下半身拖着長長一串鬼火的惡靈在白骨中穿行,邊走邊踢開路上的頭骨,發出吓人的咯咯聲。
郭承雲不得不說,與這鋪天蓋地的幢幢魔影造成的恐怖氣氛相比,上次遇到的昆蟲大軍和惡魔大軍簡直太有人性化了。
他緊緊倚靠着牆,看着幾只兩人高的惡魔逼近他的所在處。
它們說的同樣是日語。
“居然還有不受控制的人類存在啊,真是稀奇。”
“吾等主公所求之物,就是他罷?”
“意即是說,不能吸幹他的精血?真是遺憾。”
一只幹瘦的手覆上了郭承雲的臉,害得郭承雲一哆嗦。
郭承雲悲哀地發現,自己又要被綁架了,為什麽他每次都要遭受這種虐待?
有權有勢了不起啊,敢不敢用點文雅的方式,難道他的老弟們全都是虐待狂或者抖S?
郭承雲覺得此行結局堪憂,這就是他急于托夏啓明向他弟囑托後事的原因。
如果此行能成功地勸冥帝佐伊從良,他大概也不用混得那麽慘,可以去競選哪國的總理或者首相了。
他們接近了一處有四層高的金色城樓,城上寫着繁體字“閣□□”,應該是從右往左讀的,右邊的字已經被戰亂或者是別的什麽力量磨損掉了。
郭承雲被丢進大殿,大殿上破舊的紅毯之中有個巨坑,靠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個連接着地底的洞穴入口,下面是幽深的臺階。
臺階上堆滿了如山的頭蓋骨,郭承雲向內一望,深不見底,不知洞裏面有什麽東西在等着他。
他磨蹭到洞口,枯坐了15分鐘才終于認命,跌跌撞撞地爬下堆滿頭蓋骨的臺階。
臺階的傾斜度幾乎是70度,陡峭程度近似于懸崖,郭承雲無法直接走下去,只好以後背朝外、面朝臺階的姿勢爬了下去。
這姿勢對他而言相當不利,因為他看不到迎接自己的是什麽。
魔音四起,從洞穴的深處傳來。
于是他在時不時回頭往下看的過程中,看到了飄在鬼火兩旁的惡魔們,而它們的長相統統超出了他的認知。
一頭渾身長刺的野豬,一個燃燒着紅色火焰的人頭,一只身形魁梧的蜘蛛,還有一位雙手持蛇的老太婆,距離郭承雲最近的是一個渾身散發着怨氣的女人,仔細一看,她長長的頭發下面藏着十幾張臉。
郭承雲被那個長着很多臉的女人瞪得不自在,趴倒在臺階上。
“……”他全身近似于麻痹,嘴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悲鳴。
郭承雲!老實在手掌上畫一條線逃回德國去吧,這地府是要人命啊!
郭承雲!你管張清皓去死!他要是變成異形毀滅社會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你郭承雲造成的對吧?
可是,夏啓明還被你丢在地府入口那地方,怎麽辦?
對對對,趕緊轉身跑路去找夏啓明,然後走原來的路線回到中立地帶,說不定周複已經幹掉了佐伊,正在迎接我們。
……
怎麽可能啊!!
郭承雲狠狠地抓撓自個的頭發,繼續抖着腿一寸寸地往臺階下面挪動。
他也真是服了自個了,每次他的恐懼總能戰勝理智,卻總是管不住腿。
“哧溜”一聲,好樣的,由于他腳下太滑沒爬穩,整個人裹挾着身旁的頭骨,以山洪洩地之勢,場面壯觀地掉落了下去。
他眼前一黑,最後的念頭是,要立志當個死不瞑目的惡靈,跟那糟心糟肝的冥帝死磕到底。
郭承雲睜開眼的時候,正對着兩個深深的眼窩子,他竟然抱着一個頭蓋骨,和它親密地面對面躺在一起?
“呃!!”他吓得嗖地爬起來,幾乎聽見自己的冷汗滴落的聲音。
他四處一瞧,自己正狼狽地坐在大堆的頭骨中央。
身邊再次傳來各種或尖銳或飄渺的嘲笑聲,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郭承雲面前是一片近似于圓形的平地,遍地的頭骨下面鋪着黃色的稻草,難怪他沒摔傷。
平地的旁邊是四通八達的地下洞窟,通往更深的地底,或許下面連接的是更深層的地獄也不一定。
各種惡魔你推我擠地擋在郭承雲面前,見他醒了,就嬉笑着讓開了他面前的道。
郭承雲的目光穿過漸漸散開到兩旁的惡魔們,身板一凜:
是那該死的冥帝佐伊!
佐伊曲起一條長腿,坐在一塊大石上,側身對着郭承雲。
他明知道郭承雲來了,卻像是忽視了對方的存在,只顧着專注地檢視一顆托在掌心的人類下颌骨。
血液從那顆下颌骨上白森森的牙床部分流淌下來,流過他的手指,滴落在地面的稻草之上。
“佐……佐伊。那個,殿下。”郭承雲覺得他那聲音變調得聽起來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佐伊終于肯賞個臉,将眼睛斜向郭承雲這邊,嘴角彎出個弧度,長舌頭朝前一伸,舔了一口手中人類下颌骨上的血跡,末了那長舌還在自個臉上轉了一輪。
郭承雲手一抖,把手旁邊的頭骨往外推了一把,在寂靜的空間中發出刺耳的響聲。
佐伊将下颌骨扔在地上,下颌骨即刻被旁邊的惡魔撿起來啃食,那骨頭被咬碎的聲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人類,汝既然要尋死,犯不着找到本帝來代為操刀吧。”
旁邊的惡魔們紛紛發出附和的獰笑聲:“以為自己是哪根蔥!”
等等!郭承雲覺得有個荒謬的想法從自己腦中一閃而過。
他和崇明從被佐伊追殺的山洞中脫出後,佐伊不是在大半夜時追殺出來了嗎,當時佐伊那家夥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經被之前車輛的爆炸破壞了一部分。
可現在佐伊的衣服是完好的,依然是那件除了鮮血以外一塵不染的深灰色燕尾服。
佐伊有兩件一樣的衣服?
不不不,不是的。
那時候佐伊的惡魔仆從對他說過,已經為他準備了第二天的衣服,是紅色的。
郭承雲雖然覺得很怪異,但就憑這點奇怪之處就賭一把,是否有點過于铤而走險?
說不定冥帝這變态,還真特麽有件一模一樣的灰色燕尾服,或者冥帝幹脆大手一揮,把那件燕尾服恢複如新,今天繼續穿。
不過,郭承雲記得,在郭承雲和佐伊對性命讨價還價的時候,佐伊曾經對郭承雲說過一句話:“本帝之言,就像沒有回頭路的死亡。”
這個人格應該是那種話一出口絕不反悔的類型,如果他說要穿紅的,就肯定不會穿灰的。
那就可以賭一賭了。
“你不是冥帝。”郭承雲心中激烈地打着小鼓,說出了這句連他自己都覺得極度不可思議的話。
“哦?”冥帝佐伊把整張臉轉了過來,戲谑地眯縫着眼睛,“那本帝是什麽。”
郭承雲決定從最明顯的地方切入主題:“冥帝大人,你的手下們不是說惡魔語的嗎,怎麽現在都說日語?”
“這人類竟然認為,惡魔的仆從不會說惡魔語。”冥帝扭頭,用聽起來侵略性極強的惡魔語對手下們調侃道。
旁邊的惡魔們紛紛大笑起來,嘴裏接連蹦出一大串各色惡魔語。
郭承雲覺得後怕:難道猜錯了?
這下子不僅丢人,還丢智商啊!
作者有話要說: 18號至22號要去都江堰吃齋念書,木有網上,奈何沒有太多存稿,只能隔一天發一次存稿箱~
【爾康手】老板,不要總是外派俺!俺想趕在十一去長沙旅游之前完結這篇的說!
☆、霧都死城千重霞(八)
郭承雲想在旁邊的地洞裏随便找一個跳下去,埋葬他的臉皮。
他不死心地提出下一個疑點:“我曾經聽見你的仆從叫你‘主公’,這不對勁。”
“人類,汝記得可真仔細。”
“不好意思,我記性好得很,琥珀的頭銜是‘主子’,我弟的頭銜是‘少主’,巫師的頭銜是‘主人’,我呸,‘少巫大人’,冥帝的頭銜是‘帝上大人’……至于你這個‘主公’頭銜,我之前聽都沒聽過。”
剛剛稍微騷動了一番的空間裏,再次安靜下來。
郭承雲如今沒有剛開始進來時那麽緊張,說起話來漸漸順溜了:“主公是古代人對上級主人的稱呼,但是惡魔懂得操作現代科技,應該生活在現代世界,所以你這個‘主公’稱呼,和這裏的意識形态對不上。”
冥帝佐伊發出了笑聲,那笑容中蘊含的深意令郭承雲悚然:“還有呢?”
“還有,冥帝從來沒叫過我‘人類’,而是叫我‘凡人’,”郭承雲的聲音低了八個度,因為他對自己接下來的判斷更不确定了,“可能你覺得一字之差沒什麽大不了,但是實際上問題大了。‘凡人’說明冥帝自認為身居帝位,高人一等,把我看作比他低一層級的生物;你叫我‘人類’,則是說明你把我擺在了同樣的高度,但你的專注點在于我們的種族不同。”
這分析到底牽不牽強,郭承雲不知道。
郭承雲想了想,接着補充:“再說了,你們這裏個個都穿着古日本的衣服,只有你穿着燕尾服,不是太奇怪了嗎?”
冥帝從大石頭上站起,郭承雲熟悉的那位惡魔仆從飄了過來,為冥帝遞上華麗的雙頭大鐮刀。
郭承雲感覺自己即将小命不保,但還是決定趕在死前将最後的一點猜測說完:“我記得冥帝的仆從們都是同一種惡魔,就是現在給你遞刀的這一種。但是你的手下,種類挺多的哈。”
冥帝拿起大鐮刀,将黑森森的刀刃尖端抵在郭承雲左前胸。
“不如,汝用生命來試一試,看是這顆心髒比較真實,還是吾之利刃更真實?”
郭承雲低頭看了刀尖一眼,咬牙道:“你這急着要澄清的樣子,更像是狗急跳牆。”
糟糕……嘴太快,有點言重了,他怎麽敢把這個報社神經病形容成狗?!
“狗急跳牆?”冥帝果然對這詞語極為反感,用刀尖在郭承雲胸上點了點:“這具顫抖的身體可不是這麽教人說話的。”
郭承雲扯着嘴角,有種五髒俱焚的感覺。
冥帝挑眉問道:“如果吾是冥帝會怎樣,如果不是又會怎樣?”
郭承雲這次說不出什麽大話了,只能實事求是地坦白來意:“如果你是冥帝,我會試着相信你心底還有那麽一丢丢善良或者理性,勸你放過夏啓明,讓他穿過這個世界,回到人界。畢竟夏啓明也是其中一個你,你沒必要趕盡殺絕。”
“即便是本帝這樣的惡魔,汝也企圖相信?”
“不知道啊,大概吧。”
郭承雲低頭,再次看着那黑色尖刃——他可以懷疑這、懷疑那,但他沒懷疑過這武器的真實存在。
不管這大鐮刀是真刀還是假刀,它肯定是實物而非幻影。
“最近凡是牽涉到你的事情,我總是腦殼不清醒。”
“哪個‘你’?”
“大概是……”郭承雲頓了頓,“各種?”
“汝這是何必。”佐伊的笑容意味不明,既不是嘲諷也不是憐惜,倒更像是會意。
郭承雲頂着周遭一大圈妖魔鬼怪的壓力,執起佐伊胸前的一縷紅發,那是近似于将死之人的傷口上噴出的鮮血之紅。
“是啊,我這是何必。本來跑得遠遠的就好了,管這世界怎麽變化,管你們怎麽活怎麽死,我一個人活得好好的不就完事了?”
郭承雲又壯着膽子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冥帝頭上那四只中間長兩邊短的山羊角。
節次分明,帶着粗糙感,指尖撫在上面的時候,如同閱遍了人間地獄的所有滄桑,聽到了生靈們死前的故事——
尖銳凄厲,卻重得難以負荷。
正如同那一把巨鐮。
為了扛起判斷善惡的重任,維持生與死的平衡,冥帝必須壓抑屬于他自身的所有私人感情,只關注于是非判斷。
這樣明明很令人憋屈,不是嗎?
“如果你是冥帝,那我還想對你說,請你別把人情冷暖都扔光了,變成第二個周複。像周複那種無限重生的人已經夠慘的了,你別跟他整得一個模子似的絕情樣。讨不上老婆的只要周複一個人就夠了。”
“……”冥帝的火氣明顯上湧,那雙藍得太深,望不到盡頭的眼睛登時顫抖起來,“人類,汝倒是管得挺寬!”
“眼睛真好看……呃。”郭承雲說溜了嘴,但是現在才産生這種自覺已經晚了。
“什麽?!”鐮刀尖端眼看就要因為失手而刮破郭承雲胸口的布片。
郭承雲囧囧有神地露出一副“求原諒”的樣子:“你可是我弟的人格之一,他們是一條鏈子串起來的,如果中間有哪個掉了鏈子,勢必會影響旁邊兩個。你這個地方是我弟的隔壁對不對?所以我更得管管你了。”
郭承雲用手指夾住鐮刀的刀鋒,把它推離自己的胸口一寸遠,空出來的另一只手摸上了冥帝脖子上的黑色紋身。
冥帝大概這輩子都沒被人這樣猥亵過,一個皺眉,刀刃不自覺地往前蹭了蹭,在郭承雲抵住刀尖的手指處劃下,劃破了皮。
“啧!”慣于表現出暴戾無常姿态的冥帝,此刻臉上竟然出現了懊惱的神情。
他想都不想,火速把郭承雲夾住刀鋒的手拿開,抓起那只淌血的手指,塞進嘴裏。
“才這點程度就後悔了?”郭承雲笑道。
他有些搞不懂自己,怎麽會三番五次地調戲這心狠手辣的家夥?上帝啊他到底在做什麽!
還好冥帝似乎沒介意,還在懊悔的漩渦中糾結。
這家夥的表現還真是直接。
身體比語言誠實的到底是誰啊?
“你的牙!磕到我傷口了,你真是……快讓讓,你刀還杵在這呢。”郭承雲雖然想發抖,但是他不敢,因為他感覺到兩大排尖利的物體從上下兩方同時卡在他的手指上,而冥帝另一只手上拿的那把大鐮刀更是又伴随着冥帝的動作,再次抵到了郭承雲胸口。
唉,算了算了。
郭承雲看着那如同大型犬一樣在吃別人手指的冥帝,決定不提醒他關于鐮刀的事情。
“主公!”
從上頭的空間中飛竄下來一只妖怪,口中銜着一支箭,箭上裹着一張字條。
冥帝放開了郭承雲,這時候他有點後知後覺地尴尬了。
但他很快用看字條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不要過分欺負……嗎?”冥帝不屑地皺起雙眉,把大鐮刀抛給旁邊的惡魔仆從,“哼。”
“欺負誰?有誰是沒被你欺負過的?”郭承雲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看着冥帝,好吧他承認他問出這種話就是在作死。
他的作死非常奏效。
冥帝把剛才抛給惡魔仆從的大鐮刀奪回來,郭承雲眼見一道黑光閃過,刀刃已然擱到郭承雲喉結旁邊一寸多點的地方。
所謂的一寸多點,換個名詞來定義,就是頸部大動脈。
“本帝在欺負人?”冥帝擲地有聲地威脅道。
郭承雲朝後一仰,額頭上直冒冷汗,雖然他緊張得想吞口水,但卻還是不敢動,連喉結都不敢滾動半下——這反複無常的大惡棍!
“沒有,你很好客,”郭承雲目光虔誠地說,“你的手下們也都太特麽親切了。我被你們招待得爽歪歪的,現在站都站不穩了。”
冥帝收了大鐮刀,一甩手丢到惡魔手中。
由于那把武器太重,冥帝這次甩得又太不客氣,惡魔屈了一下腰腿,差點沒接住。
郭承雲撇嘴:暴君無疑。
話說這家夥既然已經被拆穿不是冥帝了,怎麽還沒變回原身?
一個看上去是美麗少婦但實際上不知道是什麽鬼怪的部下嗲聲道:“主公,我們是否該出發了?若是再不出門,今日就要晚了。”
郭承雲在心中艱難地吐槽,這是半夜3點吧,還能有更晚的嗎?
“走!”
威風凜凜的僞·冥帝,用惡魔語一聲令下,拍動身後的蝙蝠翅膀,從洞穴裏一飛沖天。
那一大群不知道是不是惡魔的妖魔鬼怪,紛紛呼啦啦地跟在後面,登時整個洞壁都在戰栗。
郭承雲詫異了——怎麽說走就走,他們打算幹嘛去?
他趕忙追在後面,抓住路過的一只大青鳥的雙爪,雙腿猛蹬,翻身爬上鳥背——他選擇這只青鳥是因為它至少看起來還比較正常。
眼看着那僞·冥帝沖在太過靠前的地方,一時間難以追上,郭承雲就用最大的音量高聲問道:
“喂!等等,你還沒說你到底是誰?”
身份至今不明的僞·冥帝,回頭見到郭承雲跟來了,便道:“倘若汝能活到天明,自會知曉。”
郭承雲私以為,他弟的人格之間,除了夏啓明和張清皓以外,不大可能再出現性格和樣貌重複的例子了。
難道還真的有重複?
還有,既然眼前這個人格并不是冥帝,那麽這裏也就不是地府?
然而貓頭鷹先前曾經說過,昆蟲國的兩個漩渦分別通往地府和人界,那麽這裏既然不是人界,無疑就是地府,雖然意識形态有點怪異。
但是如果貓頭鷹在說謊,那可就有得猜了。
貓頭鷹當時到底說謊沒說謊?郭承雲認為貓頭鷹實在沒有說謊的必要。
郭承雲回想起當時貓頭鷹的言行。
那時候,貓頭鷹說它記不清是在左邊還是右邊,原話似乎是“這兩個漩渦經常換地方。我只知道一邊通往地府,一邊通往……”
當時貓頭鷹沒有說完,就被吓得反應過度的郭承雲以一句“你叫我在地府和人界裏二選一?”給塞回去了。
難不成貓頭鷹當時說話的時候,其實是準備說,那兩個漩渦一邊通往地府,另一邊通往現在這個奇怪的古日本世界,而并不是打算說人界?
郭承雲後悔不疊,當初自己那麽激動幹嘛吃。
假如這個假設成立,人界就應該在這個世界的另一頭。
貓頭鷹在當年的旅途中,其實還穿過了這個古日本世界。
它兩年前的旅途順序其實是這樣:從地府出發,穿過昆蟲世界,古日本世界,人類世界,最後到達深山世界,這才叼走了郭承雲的靈魂,回去喂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很不幸周末被女神給喂傷了,并沒有寫出太多來,只好老老實實卷鋪蓋去都江堰吃齋~~~話說小米我念了那麽多佛,小攻裏面也沒有誰是大光頭呀?
☆、霧都死城千重霞(九)
“這個世界叫什麽?”郭承雲問被他騎着的大青鳥。
對方不回答他。
郭承雲這才想起,人家聽不懂中文啊……
好吧,反正如果不是地府,總是件好事。
但這個世界的住民們怎麽能把地府模仿得惟妙惟肖,連惡魔語都會說?
按照“地府-昆蟲-這裏-人界”的通道排列,此處的住民不可能與地府發生直接聯系。
冥帝佐伊也不可能穿過昆蟲界,率領惡魔軍跑到這裏來搞聯誼。
于是就有N多種可能。
最有可能的一種是,冥帝既然最近占領了中立地帶,那冥帝完全可能以中立地帶為紐帶,找到這個古日本世界的入口,與這個世界取得聯系。冥帝和這裏的僞·冥帝只要隔着分界線就能正常對話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琥珀通過來往于左右兩個世界的融合地帶,起着溝通這兩個世界的紐帶的作用,替冥帝和僞·冥帝傳話。
郭承雲有點抓狂。
他弟的這幾個人格,到底是組成了一種類似于接力棒的聯絡關系,還是說冥帝安裝了一個騰^訊Q^Q,裏面添加了兩個名叫“我自己”的好友?
*****
大群屬性不明的妖魔鬼怪,浩浩蕩蕩地在這座古老的城市穿行,郭承雲總覺得這場景和陣仗有點熟悉。
幾只拿着三叉的烏鴉飛到郭承雲跟前。
郭承雲在之前只見到這種烏鴉在空中飛,現在烏鴉到了近前,他才看清楚了烏鴉的面目。
它們身材高大,看上去像身穿盔甲的日本武将,那張臉雖是近似于人臉,但有個大紅鼻子。
這不就是張清皓在卧床期間所看的書中,插圖裏出現的東西?
這些烏鴉是日本三大妖怪之一的大天狗,它們和葉長晴那邊的妖獸不是同一種,并且和地府那邊由罪人死後化成的惡魔相比,也截然不同。
這裏的妖怪更近似于鬼魅,或者用更專業的詞來說,是魑魅魍魉。
當線索串聯起來的時候,這個世界的性質就昭然若揭了。
這裏正是古日本的首都平安京,而現在郭承雲所在的妖怪大軍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日本傳說中聲名顯赫的——百鬼夜行。
郭承雲以前以為,“百鬼”就是指一百只鬼,但是如今看着遮天蔽月的妖怪,他明白了古人果然只是用“百”來形容數量衆多了。
那麽從那些妖怪叫僞·冥帝“主公”的樣子來看,眼前這個僞裝冥帝佐伊的家夥,就是百鬼夜行的領頭妖怪。
它到底是什麽妖怪?
張清皓曾經給郭承雲介紹過幾種妖怪,據說裏面比較強大的有酒吞童子、九尾狐、紅葉狩什麽的。
“難道你是……酒吞童子?”郭承雲駭然。
“何出此言?!”目前樣貌依然為冥帝佐伊的妖怪頭領,顯然在聽到這個詞彙後,惱火了。
不是嗎……郭承雲心中暗道,還好還好。
他記得張清皓曾經指着酒吞童子那張漂亮的少年容顏說,“這是愛喝酒的處女殺人魔”。
由于張清皓采用了粗俗而又正中紅心的解說方式,所以郭承雲直到現在還記得頗為清楚。
他可頂不順一個吃遍天下處女的老弟。
他弟張清皓,是故意讓他看那本書的吧……那小子大概在夢中察覺到了這個古日本世界就在人界的近處,他學日語正是為了對這個世界窺探一二,而不僅僅是為着了解身處日本的堂哥淺井楓的動向。
郭承雲用手抵住了額頭。
幸虧有他弟的未雨綢缪,否則他在這裏可就太抓瞎了。
夜行的百鬼們飛在雲層之上。
這座古城沉于霧霾之中,郭承雲看不清它的全貌,但依舊能感受到妖怪統治之下的肅殺之氣。
郭承雲猜,百鬼們晚上的巡游,是為了維護它們對平安京的統治,建立對人類民衆的威懾力。
眼前這僞·冥帝不僅是妖怪頭目,大概還相當于一國之主,淩駕于天皇之上——這裏的天皇估計早已是它們的傀儡。
“這裏沒有你們的天敵陰陽師嗎?比方說那個什麽明。”郭承雲向僞·冥帝提問。
他出于對夏啓明的熟悉,就單單記得當初那本日本妖怪志裏的陰陽師名字裏有個“明”了。
“天敵?晴明公?”僞·冥帝發出一陣嘲諷味十足的笑聲,“晴明公是白狐之子。”
“還有那個誰呢,什麽滿來着……”郭承雲怎麽也想不出另一個陰陽師的名諱,畢竟日本人的名字實在是長。
“道滿公乃是晴明公的宿敵,既然晴明公與天皇走近,那道滿公就沒理由不是吾等的老相識了。”
看着僞·冥帝那飛揚跋扈的臉,郭承雲蔫了,說白了這兩個大陰陽師都跟妖怪有扯不清的關系,這地方的人類的生存狀況可想而知。
僞·冥帝無所謂地笑了兩聲:“晴明公及道滿公所生活的時代,也都是過去之事。”
“不會吧,我記得晴明可是活了很久的……”郭承雲低頭看了看下方古舊的城池,忽然恍然大悟。
對了,他為什麽沒意識到呢,誰說過這裏現在是平安時代?
如果是平安時代本身,這裏的建築物就不會如此古舊,應該是嶄新的才對。
這裏的建築的确是平安時代留存下來的,然而時至今日,時間的車輪已經碾過了許久。
或許是幾百年,或許是幾千年。
由于人類勢微,這座城池已經很久沒有向前發展。
郭承雲壯起膽說:“你也該把你的真身給我看了,藏頭露尾的幹什麽。”
但僞·冥帝沒再搭理他,而是率領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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