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第11章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36)
鬼來到一座大庭院附近。
庭院之外有個木質牌坊,上面沒有字,只有一個正五芒星。
這讓郭承雲聯想到了冥帝胸前的倒五芒星标志。
看來這兩個世界的共同點的确很多,或許都是妖魔鬼怪橫行、人類茍延殘喘的蕭條末世。
與冥帝那邊率領的惡魔大軍相比,這裏的百鬼更加虛實不明,善惡難辨,陰氣也更重。
百鬼們并未進入庭院,而是在外面聚集了一陣,像是在祭奠什麽。
庭院空曠無人,似乎已經久無人煙,但屋檐下卻亮着一排排的紙燈,上書“禦神燈”三字,還畫着五芒星符號,看性質應該是驅鬼用。
可惜現在這些詭美幽暗的紙燈,已經失去了驅鬼的意義。
郭承雲被包夾在鋪天蓋地發出各種火光的妖怪中,與其說感受到了莊嚴肅穆的氣氛,倒還不如說被吓得噤聲了。
因為此時此刻,庭院裏竟然傳來叮鈴叮鈴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
清脆悅耳,但卻孤獨難捱。
郭承雲聽得後背直起毛:“裏面有什麽東西。”
僞·冥帝被問到這個時,似乎心情甚好:“那是風鈴,本國一大景致。”
“景致?……拉倒吧。”
很快,妖怪大軍離開了庭院,來到距離庭院一百多米的石橋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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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橋并不大,連葉長晴那邊的斷橋的一半大小都比不上。
石橋的左邊自上而下寫着兩個繁體字“戾橋”,右邊也是上下兩個繁體字“一條”。
“‘戾橋一條’……橋的單位不是‘一座’嗎?”郭承雲喃喃道。
在收獲僞·冥帝的白眼一枚後,郭承雲迅速反應過來,這是在古代,得從右往左讀,趕緊改口:“一條戾橋……”
然而,僞冥帝的白眼依舊快把郭承雲刺穿了。
郭承雲努力地發掘着自己的錯誤,終于發現了錯誤的關鍵點:“這橋的名字叫‘一(yī)條’,還是叫‘一(yì)條’?”
“一(yī)條戾橋。”僞冥帝臉上盡顯無奈。
“啊……好吧,算我沒文化,”郭承雲撓頭,“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這是晴明公生前封印他的十二式神之地,也是連接你們人界與我等鬼界的通道。”
郭承雲問僞·冥帝:“晴明公不在了,沒人能守着這個通道,那你們可以自由出入了吧。”
僞·冥帝點頭:“現在掌管十界生死的,便是鬼界和地府。如果死者生前作惡多端,便交由地府的佐伊發落;其餘靈魂,死後皆進入鬼界,由吾等安排其進入輪回。”
郭承雲覺得這裏的人類實在不争氣,居然把生死簿交到了妖怪的手中。
“以前人類和妖怪不是勢均力敵的嗎,怎麽現在成了這種景象?”
“晴明公在逝前,将平安京的人民托付給了百鬼的第一任首領,酒吞童子。”
“你們會濫殺無辜嗎?”郭承雲忍不住說。
“并不會。人類最擅長之事,便是以訛傳訛。”
僞·冥帝望着霧蒙蒙的遠方。
月亮正在降下,夜晚快要結束了。
他緩緩說道:“我等妖怪,雖說接下了守護人類的使命,但妖怪本是無拘無束的自由之物,不會幹涉人間諸事。只可惜人類并不領情,他們針對妖怪的捕殺行為,愈演愈烈。”
郭承雲聞言不由得擔憂起來:“當時的頭目酒吞童子,現在哪去了?”
“酒吞童子被晴明的後代大傷元氣,現已隐居,養精蓄銳。接管百鬼的第二任統帥是蜃氣樓,蜃氣樓感慨于人妖殊途,不能兩全,遂化形為霧氣,将平安京變成這副霧霭重重的模樣。”
“原來這些霧氣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海市蜃樓?難道人類就永遠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環境裏?”
“那樣的确太殘忍。自我擔任第三代頭目以來,最終令人類與妖怪劃界而治。吾等入主黑暗,而人類則居于光明之中。”
“光明在哪裏?我沒見着。”郭承雲表示不解。
“當漫漫長夜走到盡頭,光明便從東方誕生。”
“你就沒想過做些什麽來改變現狀,讓人與妖和平相處?”
僞冥帝望向東方的天空:“在下原本就不是開拓之物,唯守成而已。”
“‘之物’?你是個物品?”
“吾乃付喪神之一。”
“你是神?”
僞冥帝輕輕搖頭,表情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郭承雲猜想,在日本,神、鬼、妖的概念,似乎有點混淆。
☆、霧都死城千重霞(十)
天空泛起魚肚白。
月亮沒入地平線,霧海翻湧。
郭承雲被僞·冥帝帶到山頂,飛到一顆高大的枯樹枝頭,放了下來。
他抱着樹枝,望了望站在他旁邊略高一根樹杈上的僞·冥帝,又望望腳下的都城。
紅日初升。
郭承雲發現,縱橫整夜的滾滾濃霧,竟然在那輪紅日的照耀下漸漸淡薄。
對這座在陰寒中喧鬧了一整夜的古都而言,哪怕夜晚再漫長,新的一天也終将開始。
街道兩旁的枯木下方,忽然生出了嫩綠的長藤,上面的小葉片就像蜷曲的茶芽。
郭承雲撫摸着爬到他身邊的藤葉,不由感慨萬分:“謝天謝地,春天終于還存在。”
他都幾乎要忘記了,現在時值春天,而這裏既然屬于十界之一,也脫離不了自然的循環。
“這些綠藤怎麽會長得那麽快,不科學。”郭承雲百思不得其解。
僞·冥帝的聲音從上方的樹幹上飄下來。
“此物并非藤蔓,而是百鬼之中的紫藤妖,非纏樹而不能茍活。當年為情而生,乃至為愛而亡。亡後守望千年,只為見心中之人一面。只可惜,物是人非。”
“沒錯,确實‘物是人非’……”郭承雲低聲應道。
綠藤的嫩芽舒展開來,将城中枯木裝點一新。
當綠藤纏到枯木頂端時,從翠羽般的綠葉之間,鑽出了一串串繁茂的紫色花穗,迎風搖曳。
京城一時間繁花滿樹,燦若雲霞。
“此城之中,人間一日逢一春。”
郭承雲聽着頭頂上僞·冥帝的聲音,忽然覺得音色有變,似乎變得溫雅明麗了。
他乍一擡頭,就“啊”了一聲,差點沒從樹上掉下去。
冥帝早已不是那個冥帝。
映入郭承雲眼簾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佳公子,身着白色狩衣,手持一把繪櫻折扇,将灰色長發束于身後,風華內斂,不事張揚。
那公子在衣裝上打扮成陰陽師模樣,額前卻有一只朝前彎曲的嫩紅色妖角,身畔萦繞着行跡不定的紅色妖氣,猶如隔世燈火。
雖是人形,實為妖物。
他朝郭承雲轉過臉來,那掩映在花藤中的笑顏,與其說是來自他本身的笑意,更不如說是他所守護之萬物的返照,和煦芬芳,就像能一直暖到人的心底。
郭承雲支吾兩聲,終于開口問道:“你是……誰?”
“在下乃‘雲外鏡’。”
“什麽?”
美好如碧玉的少年公子一揮衣袂,翩翩飄落在郭承雲所在的樹枝上,卻并未讓樹枝産生過大的震顫,就像是降落在郭承雲面前的一場幻夢。
郭承雲看到,對方的雙眼與常人不同,眼珠是水銀般的鏡面,裏面倒映着左右兩個郭承雲。
“雲……外鏡?”郭承雲再次确認。
被他所呼喚的妖怪頭目,忽然間收斂了臉上的一切柔情。
很顯然,他不高興了。
郭承雲察覺到自己令對方不快,于是按照日本的名字結構,重新念了一遍。
“雲外……鏡。”
妖怪頭目至此才重新綻開微笑,眼中的光輝就像金魚的魚鱗一樣柔潤。
“你是人是妖,還是人與妖結合生出來的?”郭承雲問。
“付喪神乃物體所化,無父無母。在下的原形乃是一面銅鏡。”
“那你就是純妖怪了。”
有妖怪過來向雲外鏡報告道:“主公,天色已明,我們是否該回程。”
“那便回程罷。”
群妖驟然啓程,“嘩啦啦”地離開這座叫“一條”的戾橋,隐入漸趨稀薄的濃霧之中。
郭承雲拉住雲外鏡的袍袖:“你也要回去?”
雲外鏡颔首道:“若君要将那位金屬人偶帶到鄰近的人類世界,只要帶他穿過晴明神社前方的那座木牌坊即可。那金屬人偶既然如今活動不便,吾等可以協助。”
“先別出發,我還有話要問你。”
“請講。”雲外鏡不緊不慢地搖着折扇。
“你之前為什麽要假扮成冥帝?”
“在下身為銅鏡,昨晚所映照的是冥帝之貌。”
“我不是問你原理,而是問你動機。”
“随性而為罷了。”雲外鏡搖頭。
郭承雲見雲外鏡不願說,就暫時跳轉到下一個問題:“我好像丢掉了一段兩年前的記憶,那段記憶有四天那麽長。貓頭鷹的路線途徑你這裏,那時候我們認識嗎?我的記憶會不會落在這裏的某個地方了?”
“君之記憶并不曾遺留在我們鬼界,而是被封印在別處。”
“那段記憶是關于什麽的?”
“關于在下,關于琥珀,關于冥帝。”
“我以前還認識冥帝?”
人與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雲外鏡似乎不樂意再說些什麽,因為如果郭承雲什麽都記不得的話,多說也是無用。
雲外鏡像是嫌郭承雲不夠驚詫似的,繼續娓娓道來:“兩年前,與您最相熟的,并不是在下或琥珀,而是當年的惡魔佐伊。”
“啊?……不會吧。”郭承雲猶如被迎頭打了一棒槌,蒙掉了。
“那四天的記憶,被在下封印在冥帝本人那裏。若君有了足夠的勇氣邁出那一步,自然就能拿回。”
雲外鏡飛到另一株樹上,那宛如羊脂白玉的臉上泛着說不出的溫柔,也飽含着綿綿的期盼。
他飛入空中,白袍飄飄翩然若仙,就像是如雲似錦的大好韶光,一去不複回。
郭承雲抓住旁邊的大天狗,跳到它背上,追了上去:“我會試着去了解那個脫缰家夥的內心,讓他別再束縛着自己了。不過他都已經到了那種程度,我靠近他真的有用?”
雲外鏡微微颔首:“極盡人事,順其自然。”
郭承雲想了想,問:“你是凹凸鏡,還是平面鏡?”
“凹凸鏡為何物?”
“就是不真實的、扭曲真相的鏡子。”
雲外鏡微笑着做出了選擇:“在下所反映出的情感,與真實并無二致。”
“謝謝你,雲外鏡。”
“為何謝我?”
“你讓我不再那麽怕他了。”
郭承雲明白了雲外鏡所作所為的真實意圖。他僞裝成冥帝與郭承雲進行接觸,對郭承雲而言并非毫無助益。
郭承雲因他而搞懂了真·冥帝的思考模式,冥帝那家夥差不多就是葉長晴的殘暴加強版,但是無論如何,內心仍舊留有一寸餘地。
下次如果再遇上冥帝,興許依舊逃生艱難,但似乎也可以賭一把。
*****
在雲外鏡及其所轄一衆妖怪的幫助下,郭承雲返回到當初抵達古日本時的着陸點,撈起了夏啓明,準備從晴明神社那個畫着五角星的牌坊那裏,返回人類世界。
郭承雲趴在大天狗背上,将古日本的晴日風采盡收眼底。
沿途,一對新人在另一座神社中舉行婚禮。
整個神社中拉着成排成排的玻璃球風鈴,音色清脆悠遠,就像春風在對那一雙佳偶傾訴祝願。
那祝願很長很輕,卻也厚重珍貴,恰如一本無字天書。
人類是看不到妖怪以及和妖怪在一起的郭承雲的,于是雲外鏡堂而皇之地躍上神社屋檐,從窗上摘了一個穿着雪白長裙的娃娃,送給郭承雲。
郭承雲道了聲謝,把娃娃收進背包裏:“這娃娃有什麽寓意嗎?”
“此乃晴天娃娃,關于它有一首歌謠。”
衆妖怪用似有若無的聲音歌詠起來。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但願明天是個好天氣。如果是這樣,就給你個金鈴铛。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但願明天是個好天氣。如果是這樣,就給你美味的酒……”
郭承雲“哎喲”一聲,差點沒從大天狗背上摔下來。
他剛來這個世界時,就在夜間聽見了一些惡意的呢喃聲,好像是這樣的——“但願明天是個好天氣。如果不這樣,就把你的頭割下。”
郭承雲像抓瘟神一樣把晴天娃娃從背包掏出來,砸給了雲外鏡。
雲外鏡笑眯眯地接住,面上沒有絲毫不悅。
恢複基本浮空功能的夏啓明,在旁邊引經據典:“這是明智的決定。哪怕是在現代社會,一般也不主張從日本帶回任何風鈴、人偶、符紙,因為它們陰氣深重,甚至可能帶着詛咒。盡管這些都是傳說,但我還是建議小心行事。”
“那娃娃在我背包裏呆過了,我回去是不是要買個新包。”郭承雲萎着臉說。
但是沒過多久,郭承雲又跟雲外鏡讨回了那個晴天娃娃。
他對雲外鏡做出了這樣的解釋:“艾德裏安曾經希望,我能夠尊重其他世界的文化風俗。所以我想來想去,晴天娃娃雖然跟一首恐怖的歌謠有關,但是古老的文化在傳世的過程中,它的寓意有時候會改變。既然它在當今能被人們挂起來,應該是為了祈福吧。”
“是的。”
“我會盡力接受你們這種恐怖文化的……大概吧。不過看日本鬼片就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俺肥來啦……吃了五天的齋飯……都江堰現在建設得真美【口水】,聽出租車師傅說是上海老攻援建滴?難怪~~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
郭承雲站在大白天裏,做了一個白日夢,夢的內容他大概很久都不會忘記。
夢中的他帶着夏啓明走進張清皓院子的大門口,那幾個人見了他倆,手上的東西叮叮當當地掉在地上。
“咳,”郭承雲有點尴尬,又有點小得意,“老弟,快來歡迎另一個你自己,以後他就跟我們住了。”
沒等他觀察張清皓的反應,燕別秋已經自覺自發地擋在了張清皓前面,一副大敵降臨的樣子。
郭承雲那顆興高采烈的心一下就歇菜了,他氣沖沖地垮下肩膀,拉過夏啓明的手,故意對夏啓明說道:“我們走。你會掙錢養我、供我上學的吧?今後有了你,我也不再需要張……”
張清皓見狀,立刻下重手,把燕別秋推倒在地,蘇宇早就預見到這結果,默默将燕別秋扶了起來。
郭承雲對張清皓的反應相當滿意,其實他剛才也只是試探張清皓對他帶夏啓明回家一事的态度而已。
于是他見好就收,熱情地招呼道:“弟兄們,快歡迎房子的二主人回家。這是張家的小少爺,大名‘張……’,什麽來着?算了,蘇宇,快喊二少主。”
郭承雲一面介紹,一面極為滿意地觀察着對面那幾個人的臉色變化。
哈哈,他們臉上什麽顏色都有,真是太有趣了。
張清皓卻是唯一露出難過神色的人,他糾正郭承雲:“是房子的三主人。你漏算你自己了。”
郭承雲的笑聲戛然而止,心中卻泛出暖意:“……好吧,算我錯。”
然而這只是黃粱美夢而已。
當郭承雲從白日夢中醒來的時候,他正一個人站在院門口傻笑,手裏還拿着一支綠玫瑰——他老早就想送給他弟了。
門口站崗的兩名衛兵見狀,一個打電話通知房子裏的人出來,另一個保持沉默但一臉擔憂地看着郭承雲。
是的,郭承雲回到了現實。
現實是,他身旁沒有夏啓明。
在郭承雲帶着夏啓明與雲外鏡告別,穿越回人類世界時,就看到了從冥帝的軍隊手中死裏逃生的周複。
冥帝那時候守了信用,放過周複一命。
周複見他倆回來了,就提出要把夏啓明帶走,說是要和夏啓明共同籌備預防張清皓變異的事宜。
郭承雲使勁地拉着已經被他當成自己人看待的夏啓明,足足拽了10分鐘,始終不肯放手。
夏啓明用毫無說服力的語句勸導道:“我與周複之間的雇傭關系尚未解除,我有我的工作任務,有我所站的崗位,不能輕易離開。”
“我當然不是不讓你給周老板打工,畢竟張家的孩子早當家。但是你必須把我的問題給答對,否則我不放心你走。我問你,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你家在哪?”
夏啓明毫不遲疑地回答:“我家在德國。”
“說具體。”
“在你和張清皓住的地方。”
“這個概念是我灌輸給你的,但是我想知道你個人的想法。你對我的說法到底認不認同?”
郭承雲反省自身,他居然在問一個機器人“你有什麽想法”,真是巨傻。
“我認同。因為在此之前,我腦內芯片所存儲的資料中,并沒有‘夏啓明的家’或者‘張铮皓的家’的概念,你那天為我植入的概念目前尚未被周複改寫。”
“你不會改寫吧。”郭承雲瞪着周複。
周複聳聳肩:“我不會做這種跟兒女情長有關的蠢事。”
郭承雲得到夏啓明和周複雙方的保證後,好不容易才把拉住夏啓明的手放開:“夏啓明,記得你的答案。如果你敢忘記……”
呃,怎麽罰他來着。
“我不會忘記。”
郭承雲再次瞪了周複一眼:“周複,夏啓明在你這邊打的是童工,你要給他過雙休,讓他享受所有的公假、探親假,每月十號前給他發工資,工資打到張家賬戶上。別騙我說你不懂張家賬戶,我知道夏啓明有。”
周複越聽越無奈:“祖宗啊,等你弟覺醒完、折騰完過後,估計我也不是你弟的對手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好嗎。”
“你放心,作為交換,我一定給你安排個好歸宿。”郭承雲一邊允諾周複,一邊策劃該把周複拐賣到哪個世界去。
如果他能真正走通地獄界,就把周複丢到那裏,嫁給一只惡魔。
哈哈哈哈哈!……
“你傻笑什麽。”周複拐了郭承雲一掌。
郭承雲囧了一下,言歸正傳:“那……為了表示你的誠意,你要允許我待會兒帶夏啓明回家打個卡,然後我再把他給你。”
“不行。我要暗地裏在張清皓家的地下室布下裝置,因此不能驚動他們任何一個人。你最好配合我的工作,讓他們以為事态已經恢複了正常。一旦讓張清皓起疑,讓他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變成異類,這會催化他的生理變化進程。雖然你沒學過心理學,不過這種東西你該懂吧?”
郭承雲做了個深吸氣,然後嘆出了他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口氣。
這發展方向實在奇葩,他現在怎麽反而跟反派BOSS以及BOSS小弟搞到一起,與自己親人做對,進而拯救人民大衆了?
他其實是想當蝙蝠俠蜘蛛俠那種懲奸除惡的孤膽英雄啊!
郭承雲最後問了夏啓明一個問題:“你剛才不是說你叫張zheng皓嗎,怎麽寫來着?我上次在車裏見過那個字,但是忘了。”
夏啓明回答:“張铮皓。鐵骨铮铮的铮。”
“哈?……張爸爸的兩個寶貝兒子,一個是水字旁一個是金字旁嗎?”郭承雲忍不住笑了,“可能他們老爸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結果呢,水字旁的兒子成了旱鴨子,金字旁的兒子倒真的變成了鐵疙瘩。”
周複使勁地搖頭,其實他以前也這麽吐槽過。
他和郭承雲兩個從未有過共同語言的人,居然在這種詭異的地方,神同步了。
大概是地球人與地球人之間的心電感應?
*****
于是郭承雲後來只得送走了夏啓明和周複,孤身一人帶着朵綠玫瑰站到了張家院子門口。
哨兵的電話是張清皓本人接的。
與心事重重卻又不敢表露在臉上的郭承雲相比,張清皓聽到哨兵說郭承雲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從門口沖出來,幾乎像餓了一個冬天的狼一樣,呼地撲向郭承雲。
郭承雲當着兩個哨兵的面被張清皓緊緊摟在懷裏,手裏的花都掉了,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對着哨兵尴尬地笑了老半天。
雖然張清皓沒說什麽“歡迎回家”之類的話,但光看他做出這種出格動作,嘴裏還左一個“哥”右一個“哥”地咕哝了好半天,郭承雲就知道他別提多高興了。
張清皓的幾個手下在聽到響動後,才陸續出現。
陳雙谏和蘇宇見到郭承雲沒事,都松了口氣,至于燕別秋當然還是繃着那張憤青臉。
上次郭承雲直接在學校被周複綁走,郭承雲的離家出走用小背包随之被偷竊,沒過多久張清皓也莫名其妙地靈魂出竅,把他的三個手下吓得魂不守舍,還好他在半夜的時候好歹是醒了。
事後張清皓把那幾個人封了口,不許他們将他曾經昏倒過的事情告訴郭承雲,省得郭承雲瞎擔心。
至于張清皓本人,自然是知道發生過什麽事的——他哥對他表白了,還對他做出那種越界之事。
可他哥怎麽又給他送花了?算上今天已經送了第三次,他又不是女人。
他哥的求愛方式雖然直接,但似乎颠倒了角色,這可不行,得找機會糾正一番。
郭承雲四下裏看了看院子裏的花草樹木,覺得雖然貌美,但排列狀況有些無序。
他心裏清楚,夏啓明為了在這個家裏布下某種裝置,肯定會在近期潛入這裏。
郭承雲想讓夏啓明下次來的時候,看到個新氣象。
院子的美貌度提升,對于不懂情趣的夏啓明來說,用句流行的髒話來形容,并沒有什麽卵用。
但郭承雲還是想改造夏啓明,讓他重拾人性。
他準備先讓夏啓明從概念開始記起,那就是“我家院子的可觀賞性上升了X個百分點”。
就算現在夏啓明不知道“美”這個字在感官上的意義,但郭承雲相信,以後有很多時間可以教會他。
就好像夏啓明曾經對郭承雲說過的,郭承雲的一輩子還很長。
希望能長到可以教會那個像金屬一樣頑固的腦袋。
郭承雲吐了吐舌頭,兩個弟弟,一個金屬腦袋,一個木頭腦袋,真是……可他似乎也沒機會淩駕于這兩個弟弟之上,感覺挺對不起人類腦袋的。
燕別秋和陳雙谏一聽郭承雲說要在院子裏勞動,就像火燒屁股一樣,迅速溜回他們兩個的住所。
郭承雲嘴裏痛罵他們兩個無情無義,蹲在地上修剪花枝,并且差使張清皓去遠處接水。
不一會兒,郭承雲聽見張清皓踩在石板小路上的腳步聲。
在郭承雲的心理上,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跟本尊在一起平靜地過日子了。
雖然在現實上,他倆真的沒有分開多久。
☆、山雨欲來風滿樓(二)
郭承雲擡頭朝張清皓那邊望去,入眼的是幹淨的石板路,路旁是綠茵茵的草地,以及絢爛的藍色矢車菊花叢。
兩年前,郭承雲來到張清皓居住的空曠大宅子裏,随着時間的推移,這院子在郭承雲、張清皓、園丁三個人付出的(不等價)勞動力的共同作用下,從長滿雜草的荒廢狀态,變成了現在的花園式庭院。
張清皓從藍色矢車菊花叢中間走過,距離郭承雲越來越近。
最開始種矢車菊的時候,郭承雲教育過張清皓:“這是德國的國花,它的花語是遇見幸福。你種下它們,就相當于種下你的願望。當它開花的時候,你的願望就接近實現了。”
但願張清皓所希望的都能成真,但願夏啓明每次回家都能看到似錦繁花。
郭承雲聯想到那個呆子二號夏啓明,以及夏啓明講的那個蹩腳的七個小矮人擒獲繼母的故事,不由得失聲發笑。
張清皓被沖着他笑的郭承雲弄得摸不着頭腦,因為一般情況下郭承雲都是處于兇神惡煞模式,要麽正在揍他,要麽就是在揍他的準備過程中。
張清皓走過來,腦子一熱,突發奇想地問:“你覺得我的院子還能怎麽改造。”
“改造成小時候我們村的懷舊主題怎麽樣。”郭承雲說完這個雷人的建議後,偃旗息鼓了。
“怎麽了?”張清皓似乎沒有發現這建議有多麽雷人。
“好像不太現實。”郭承雲剛才的打算純屬幻想,如今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一半。
“為什麽。”張清皓還是沒有get到點。
郭承雲手搭涼棚,對着張清皓的院子四下裏望了望,給二人陷入僵局的對話找了個臺階下:“其實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咳,雖然我不在家鄉,可是,能有歸屬感的地方就是家……”
“我懂。雖然我不是小狼。”
随着張清皓的這句話,時間仿佛退回了從前,一人一狼還在原來的地方,從來未曾分開過。
郭承雲發現自己扯得太遠,就主動打了個圓場:“算了,仿的景觀畢竟成不了真,還是真實的世界值得去看一看。如果這輩子有機會到處旅游一番就好了。”
之前為了逃避勞動而隐形的蘇宇,此刻從一棵大樹後頭走出來,笑得跟朵花似的:“你想去旅游?以後叫旁邊這小子帶你去。”
“好。”張清皓簡潔地應道。
郭承雲羞窘萬分,他難道要對這貨說“一言為定”?
随後他想到了一個把自己從羞窘狀态中解救出來的辦法:“哼,他要帶我去也得有那水平,我要游遍全世界。”
他還差三個世界沒去過(包括地府和兩個未知世界),反正張清皓是肯定沒辦法陪着他去,除非讓夏啓明陪。
“小乖乖,你胃口真大,”蘇宇沒理解郭承雲的言外之意,以為郭承雲想要周游全球五大洲,搖頭道,“這是嫁不出去的節奏。”
“嫁你姥爺,”郭承雲的臉上飄過一朵烏雲,他偷偷湊到張清皓耳邊,調戲他,“反正你不能到處陪我去玩,但是夏啓明要是肯給我做媳婦,我帶他去。”
張清皓慢騰騰地從花間摘下幾片枯葉,不徐不疾地道:“‘媳婦加油!’,‘媳婦救命~~’,‘媳婦過來給你家漢子揉腿’……這樣?”
郭承雲對這個連呆子都能變毒舌的世界絕望了。
等等,這貨怎麽知道他跟夏啓明的相處模式的?
*****
學校舉辦了一場花藝大賽。
因為報名的人多,所以分為了上午和下午兩場,兩場比賽的主題都不一樣。
郭承雲報了上午場,張清皓報了下午場。
上午的比賽主題是插花,郭承雲從張清皓家裏帶了一個花瓶過去,手腳麻利地把各種花往裏面塞,什麽熏衣草、茉莉、玫瑰、紫羅蘭、薄荷,毫無美感地擠了一大堆。
張清皓風中淩亂了。這能得獎?
郭承雲等不到評分環節,就抱着花瓶揚長而去。
張清皓只得跟上,內心暗道,怎麽這就回去了,不打算拿去評比?
難道他哥只是想找個借口把學校免費提供的那些花撈回家?
到底在他哥心目中,他有多窮!
還有就是……他哥到底想送幾次花給他才過瘾!
郭承雲絲毫不懂張清皓內心那奔騰不息的想法,他以布置鎮宅之寶的氣勢,将花瓶鎮放在卧室,完事後對張清皓說:“你知道植物有光合作用這回事吧?晚上聞見花香有安眠的功效,能讓人多睡安穩覺,少做夢。”
張清皓沉默了一陣,的确,拜夢中那些家夥所賜,自己時不時會半夜驚醒,或者在半睡半醒狀态中往日記本上寫字,這種情況近日發生得越來越多。
他哥還是挺關心他的,不過方式不對。
張清皓說:“以後你放仙人球吧,這些花晚上吸入氧氣,呼出二氧化碳,對睡眠不好。你要真怕我睡不好,回頭我給你一個花茶的方子,你照着抓就是了。”
張清皓說着說着,怕掃了他哥的興,讓他哥下不來臺,就抱起花瓶轉身出去,把花瓶轉移到客廳,違心地來上一句:“挺美的,放卧室浪費。”
郭承雲有點摸不着頭腦,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麽沒常識,恨恨地一跺腳:“我當然知道了!像你這種妖怪,多嗑點二氧化碳才睡得沉。”
抱着一大瓶插花的張清皓,回頭望了郭承雲一眼,整個人籠罩在日光裏,神色寧谧,郭承雲看得呆了。
郭承雲暗暗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這貨危害社會,因為到那時候,這貨在社會上就一輩子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郭承雲跟在張清皓身後,晃悠晃悠走了幾步路,心中開始盤算該怎麽惡整張清皓,好讓自己扳回一城。
他忽然問張清皓:“你們家起名字有什麽規律嗎?”
“?”張清皓眉毛微挑,表示自己沒聽懂。
“就像段家兩兄弟,段寓希,段馭鴻,中間都帶個‘玉’字音。你看,你叫‘張清皓’對吧?最近我從夏啓明那裏,聽說他實際上叫張铮皓,你們倆都有個皓字。但是我好像記得,你們在日本還有個堂兄,他名字的中間那個字我忘了,但最後一個字也是‘皓’。我搞不明白,為什麽你們和堂兄明明不是同一對父母生的,都有個‘皓’字?”
“你記得沒錯,我們的堂哥叫張遠皓,”張清皓想了想,回答郭承雲的問題,“張家對同代人的血緣看得很重。不過我堂哥已經改了東洋名字,淺井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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