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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沈琛說道：“如果真查出來一些事情，你盡管把人從劇組裏開除。”

他知道劇組裏某些工作人員是“關系戶”，有些還是投資商介紹過來的，于景明被迫對他們做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這麽說是為了讓沈琛心裏有個數。

池煙很領情，她說道：“那麽就麻煩你們了，謝謝。”

“別這麽客氣，”于景明說道，“這是我該做的。不過，還是得等拍完之後再去調查這件事。池煙，你還能拍麽？”

“我能忍住。”

于景明嘆了口氣，說道：“辛苦。”

池煙接下來的戲份就只有卧床的，還算輕松。

她跟歐洋演了場對手戲，兩個人都沒有出差錯，這條很快就過了。

于景明在她順利拍攝完後，叮囑她早點回去。

“回去之後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來你就沒什麽戲份了，有時間的話抽空去個醫院，要是身體真出問題了，醫藥費劇組報銷。”

“謝謝導演，那我就先回家了。”

“我送你吧，”沈琛提議道，“正好我也不想待在劇組了。”

池煙微微愣神，她很快反應過來，“那就麻煩你了。”

沈琛今天沒帶司機，他自己開車，他将車停到池煙面前，等她上車。

池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坐在後座有些太不尊重人了，更何況沈琛現在相當于她的半個老板，坐後座實在不可取。

“你家住哪？”

池煙乖乖報了地址，說道：“你要是不順路，就在岔路口把我放下來，到時候我打車回去。”

“順路，你不用怕麻煩。大半夜的讓一個女人自己在外面打車回家，這種事情我不會做。”沈琛邊說邊往導航器上輸了地址。

其實池煙家跟他的房子南轅北轍，距離有些遠。現在已經九點了，送池煙到家估計得九點半左右，然後他回家還得開四十分鐘的車。好在晚上路上不堵車，不然他到家都要十一點了。

池煙在車上坐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沈琛也沉默着。

直到經過了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沈琛才出聲打破平靜，他問道：“你們拍戲辛苦麽？”

池煙有些訝異，她說：“還好，拍戲也就是個工作嘛。”

“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去劇組看拍戲，之前公司投資的其他影視項目我都不怎麽感興趣。”

“這次沒在屏幕上看，你是不是感覺沒那麽好看了？”

沈琛說道：“倒也還好，現場看別有一番滋味。”

他忽然瞅見路邊開了家月籠家的甜品店，說道：“待會我會在路邊停一下，去買點東西。”

池煙點了點頭，“好。”

過了綠燈，沈琛将車停在停車泊位上，他開車門直奔月籠甜品。

沒多久，他拎着兩個包裝精美的袋子回來了。

沈琛把袋子放在後面，說道：“我們可以接着走了。”

池煙說道：“沒想到你喜歡吃甜品。”

“沒有，是我媽愛吃，明天我恰好要去看她，正好一塊送過去了。”

“這樣，”池煙笑了下，“我媽也愛吃這些。”

“是嗎？”沈琛順其自然地說，“那待會你拿一袋走。”

池煙拒絕了，“不太好。”

“我買兩袋就是打算分你一袋的，”沈琛說，“我媽不能多吃，不然我拿回去我爸肯定要說。”

池煙有些為難，她不是愛欠人的性格，她說道：“那我們之前說好在我殺青的時候吃的飯，就由我來定地點吧。”

“不能單獨請我嗎？”莫名的，沈琛并不想在池煙那跟于景明劃等號。

池煙沉吟一會兒，說道：“也行，不過我接下來要參加比賽，會比較忙，抽不出什麽時間，得過段日子了。”

“行啊，等你火了再請我吃飯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池煙笑了，“借你吉言。”

看見前面熟悉的小區大門，池煙開口說道：“沈琛，我就在前面那個門那這下車吧。”

沈琛開到那停下，還不忘囑咐：“記得拿一袋。”

“知道了，明天見，”池煙下車前說道，“還要謝謝你送我回來。”

次日，池煙上午拍了些不太重要的卧床戲份，下午就要拍殺青戲了。

嘉音公主最後這場戲情緒表現得比較複雜，于景明怕她情緒不到位，特意将池煙的戲份調後，讓她醞釀情緒。

裘思思很是羨慕，她趁着短暫的休息時間湊過來跟池煙聊天，“真好，你今天就殺青了，我跟歐洋還有得拍呢。”

池煙安慰她道：“其實忙起來的話，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等你殺青之後反而會想起在劇組的日子。”

她說道：“你跟歐洋保持狀态，說不定還能提前完成任務。”

這時，于景明喊道：“皇後就位！”

裘思思長嘆一聲，對池煙說道：“那我過去了，不打擾你，你好好準備。”

“嗯，加油。”

其實池煙早就将臺詞背得滾瓜爛熟，對嘉音公主這個人物也有了充分的了解，随時都能進行拍攝。

但她尊重導演的想法。

池煙看完劇本的結局後就明白為什麽于景明會一眼看中她，想讓她來演這個角色了。

池煙初賽的表演片段恰好符合人物最後一幕的表現，既天真無邪又充滿心計。

這樣一個角色，不是年輕演員能駕馭好的，她們很容易就用力過猛，反而演不好，但池煙把握的那個度卻剛剛好。

池煙腦子裏想了很多，嘉音公主的生平在她腦海中出現。

在她進入狀态後，她跟于景明說道：“導演，我能演了。”

恰好這時剛結束一個拍攝任務，于景明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讓工作人員再辛苦一下。

“咱們拍完這條就休息！各部門準備！”

“Action！”

嘉音公主坐在長春宮的主位上等皇後過來，她已經知道皇帝給自己下毒的真相。

雖說皇帝答應了她，只要他在皇位上一天，便不會讓人傷害她母族，但她不信。

她死前，必須得做點什麽。

旋即，宮人們喊道：“皇後娘娘到！”

嘉音公主坐直了身體，眼睛牢牢盯着門口。

見皇後進來了，她說道：“妹妹給姐姐請安，妹妹身子不大爽利，不方便行禮，希望姐姐不要怪罪。”

皇後道：“怎麽會？妹妹叫本宮前來，所為何事？可是太醫院伺候得不盡心？本宮這就差人責問他們！”

“不是，姐姐別跟他們計較。是臣妾估摸着自個兒時日無長，想跟姐姐說些真心話。姐姐能否禀退左右？”

皇後看着賢妃，見她神色誠懇，答應下來：“你們都出去，本宮跟賢妃娘娘說說話。”

“姐姐坐，”嘉音招呼着皇後坐到她下手位，“其實姐姐也懷疑臣妾這病不是病吧？”

皇後說道：“妹妹病糊塗了不成？這種話也是能出口的？”

嘉音朝皇後一笑，她說道：“滿宮裏就你還剩下一點真心，這話除了你，旁人我是不肯對她說的。我這的确不是病，我是被人下藥了。”

皇後神色嚴肅，問道：“你可有證據？”

“我身邊的宮女是我父王特意給我選的醫女，她懂一些醫術。早些日子她察覺我的病不大對勁，最後在我喝藥的碗底找到了貓膩。”

嘉音公主遞給皇後一包東西。

“證據都在這，皇後不信，大可自己去查。”

皇後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接下了。

“下毒之人，是皇上？”這是皇後最不願意接受的。

“是，因為那晚我救了他一命，他怕我的族人以此居功、變得不安分，便想處理了我。還有件事，他賞給我的坐胎藥其實是不能懷上的。”

嘉音越說越痛，眼淚奪眶而出，“他竟防備到如此份上！姐姐，我告訴你是想讓你也提防這位皇帝陛下。”

皇後怔忪地看着她，嘉音說下的話如轟天巨雷讓她久久不能回神。

“帝王心，海底針。姐姐曾經幫過我，我不想看見姐姐陷進去，臨死之前找姐姐所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斷不敢欺滿！”

眼見嘉音咳嗽得越來越厲害，皇後急道：“好了，你別激動。”

她起身給嘉音遞了茶。

嘉音喝過茶後，說道：“多謝姐姐，我言盡于此，信不信在你。姐姐回宮吧，我這就不招待了。”

“你莫再傷心，小心哭壞了身子。”

嘉音艱難地扯出了一個笑，她搖了搖頭，“不傷心，我不傷心。”

皇後走前回頭看了眼她臉上殘留的淚痕，心裏極其震撼。

嘉音的宮女迅速跑進來，急道：“主子怎成這樣了？我給主子端藥！”

嘉音全然不在意，她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皇後離去的方向，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

最後，她沒等來宮女的藥便眼前一花，一頭栽倒在旁邊的案幾上。

嘉音公主夢見了彼時還未曾進宮的情景，她是帶着幸福的笑走的。

“咔！恭喜嘉音公主殺青！”

于景明說完後走到池煙這，遞給她一個紅包，“去去晦氣。”

劇組的導演會在演員扮演的角色死去後，給演員發紅包，這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了，因此池煙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我覺得我有點進到角色裏邊去了，導演，讓我緩一緩。”

池煙靠在旁邊的案幾上，拿手撐着頭，努力緩和着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