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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謝卿在看到這條消息時,也愣了一下。他點進鏈接,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才确認這并不是哪個無良媒體的玩笑,而是事實。
消息爆發到現在不過一個小時而已,但該條微博下面的評論已經破了十萬,足以而見網友的懵逼和震驚。爆料微博內沒有過多說明所謂的教唆他人自殺事情詳細經過,但有人放出了俞凱澤從工作室大樓被警察帶走的照片。
俞凱澤似乎也沒有意料到此刻的情況,臉上還挂着勃然大怒的表情。一旁,撐着拐杖的助理小徐以及經紀人孟傑等人皆是一臉迷茫的表情——
怎麽還能扯到教唆他人自殺了?
他們家藝人最近黑料是多了點,可也不至于教唆他人自殺吧?
然而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盡管孟傑很想攔住警方,卻最終只能呆愣愣地望着幾個人上了警車,迅速離開。
一直到警車呼啦啦地從視野之內離開,孟傑無聲地張了張嘴,扭頭望着同樣表情怪異的小徐道:“這是怎麽回事啊?昨天晚上俞凱澤還跟我說不用擔心了,之後進組再出來,他還是那個受歡迎的影帝。”
小徐撓着頭,小聲嘟囔:“俞哥之前也跟我說他會一直紅的。”
孟傑幽幽道:“黑紅的話,說不定是會一直紅啦。”
反正孟傑在娛樂圈是找不出第二個像俞凱澤這樣的人了。
前腳被各種爆黑料,後腳就被警方以駭人聽聞的罪名給帶走了。
整個娛樂圈,只他一人。
可謂是相當牛逼。
小徐表示贊同地點點頭,緊接着他又問:“那我們怎麽辦?”
孟傑:“今晚吃個散夥飯,以後各自安好。”
反正他已經對俞凱澤不抱任何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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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夥飯開始之前,孟傑接到了謝翎的電話,孟傑雖然不大喜歡他,總覺得俞凱澤作到如今這個地步和謝翎是脫不了幹系的。但謝翎人模人樣的問他問題,他也人模人樣的回答,将俞凱澤眼下的情況如實告知以後,謝翎沉默一瞬,回了個謝謝。
緊接着,他便打通了黎佑白的電話。黎佑白還是一如既往,電話一接通周圍的談論和笑聲不斷傳來,謝翎厭惡地皺了皺眉,直接道:“俞凱澤被警方抓走了你知道嗎?”
黎佑白今天被灌了不少酒,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這會兒一聽,瞬間清醒。
“抓走了?”
“嗯,說是以前教唆過他人自殺,被帶走了。”謝翎抿了抿唇,有些猜測藏在心裏卻不太好開口,倒是黎佑白有所感應似的,充滿玩味的問,“你該不會覺得是我幹的吧?”
被戳穿了想法,謝翎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好在這會兒他們也不是面對面,謝翎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自己的焦急,“當然不是,只是覺得很意外。那天阿澤還跟我說他沒事了,他說你幫他找了貴人。”
黎佑白:“……”
黎佑白想到了戚淮玉。
他皺起眉,有些摸不着頭腦。
戚淮玉說了會幫俞凱澤解決爛攤子,難道想要俞凱澤死的人比戚家還厲害?謝卿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本事?這怎麽也說不通啊。
黎佑白心中隐隐浮起不好的預感,他沒和謝翎多說什麽,扔下一句‘我去問問看’,便扭頭去打聽戚淮玉的聯系方式了。
戚淮玉回來後雖然出席了很多場合,但實際上有他聯系方式的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求爺爺告奶奶的欠了一個個人情,黎佑白終于打通了戚淮玉的電話。
彼時戚淮玉正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整個客廳空蕩蕩的,空調的風吹得窗簾四擺。戚淮玉渾身都透露出一股懶意,瓷白的手指撚着顆楊梅往嘴裏一丢,又安撫般揉着腿上呼嚕嚕的小黑貓。
他垂眸看了眼來電顯示,唇角含笑的接通了。
“黎少,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戚淮玉輕聲調侃,眼尾點綴笑意,“是有事嗎?”
很多和戚淮玉小時相處過的豪門公子哥都說過戚淮玉這人神神叨叨的,不大好相處。但黎佑白倒沒覺得,只相處過兩次,戚淮玉給他的感覺還算不錯——
他時常笑着,看上去并沒有什麽架子。
這也是導致黎佑白敢直接問俞凱澤到底是怎麽回事的原因之一。
聽到俞凱澤的名字,戚淮玉悠閑地晃了晃腿,“俞凱澤啊。”
黎佑白嗯了一聲,“您說您要幫忙,把他那些熱搜都壓下去的,您還記得嗎?”
戚淮玉:“記得啊,這不是壓下去了嗎?”
黎佑白:“什麽?”
戚淮玉的手指拂過平板上的熱搜圖标,原本前十中夾雜着一條和俞凱澤暴力傾向相關的話題,可如今那條熱搜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後面帶着‘爆’字的#俞凱澤疑似教唆他人自殺#。
青年的聲音比春風還溫柔,他眉眼帶笑,輕聲說話,“教唆他人自殺,這條話題不是把原先的話題壓下去了嗎?”
手指輕輕敲在平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一下一下砸在黎佑白的心髒上,莫名便讓人心情壓抑又緊張。黎佑白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看在他的好幾部電影都給我帶來了一定樂趣的份上,我讓他徹底紅了。”戚淮玉斂着潋滟桃花眼,從沙發上站起來。
青年赤着雙腳,瓷白的膚色與深色的地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莫名顯得萬分靡麗。
透過碩大的落地窗朝外看去,是一大片熱烈綻放的紅玫瑰。
“我說過會幫他的。”
黎佑白突然意識到那些人說過的戚淮玉不好相處并不是偏見,而是最真實不過的認知。而他,真的以為戚淮玉就像那天在會所表現出來的人畜無害小綿羊一樣,嘴上說着是俞凱澤的影迷便确信戚淮玉是想要幫助俞凱澤脫離困境。
可戚淮玉分明就是想要俞凱澤死得更慘更快一點。
“為、為什麽?”他讷讷的問。
黎佑白可以确保俞凱澤和戚淮玉井水不犯河水,俞凱澤家世在普通人這裏算好,但在黎佑白眼中完全不能看,因此俞家根本不可能也沒有機會得罪戚家。而俞凱澤就更不可能與戚淮玉有私交了。
他實在想不到一個合适的理由。
小黑貓在戚淮玉的腳邊打轉,軟綿綿的毛發蹭得戚淮玉心情都變好了些。他彎腰将貓抱起來,像無數次謝卿揉貓一樣,手指劃過小黑貓的脊背,換來對方舒服的呼嚕嚕。
他将手機扔到一旁,輕聲反問:“要什麽理由嗎?”
…
黎佑白被挂了電話以後沒過多久便又接到了謝翎的電話,而對此他只有一句:“救不了了,你就祈禱着什麽教唆他人自殺都是胡說八道吧。”
就算救得了,黎佑白也不會出手相助的。
那意味着和戚淮玉作對。
也意味着和戚家作對。
俞凱澤的事情沒有外界插手,警方調查起來十分方便。當俞凱澤的粉絲們還在苦苦掙紮控評的時候,事實真相已經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就連各個新聞臺都播報了俞凱澤事件。
俞凱澤為什麽會教唆他人自殺呢?原因非常簡單,對方喜歡謝翎。事情發生在俞凱澤的高中時期。一個叫做李川的男生向謝翎告白了,但是謝翎沒同意。俞凱澤聽說這事以後,當着謝翎的面自然什麽都沒說。但卻私底下以網友的身份與李川加了好友。
從此就開始在網上各種撺掇教唆李川。
李川得不到謝翎的注目,他就會讓李川當着謝翎的面做些自殘的事情。
謝翎當時害怕得很,回頭碰上俞凱澤便會拉着他的手跟他吐槽。此刻的俞凱澤就像天神一樣,為自己的心上人出謀劃策。
他将一步一步都計劃得很完美。
但李川真的死了。
當時李川向俞凱澤吐苦水,俞凱澤甚是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那你就死在他面前,他會記得你一輩子。
就這樣。
李川雖然沒有當着謝翎的面跳樓,卻給謝翎留下了一封遺書。
謝翎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俞凱澤就貼身陪在謝翎身邊很長一段時間。
事情的具體經過警方并未公布,但只從确認了俞凱澤的确做過畜生不如的事情這點出發,就足夠網友将他罵得連坨屎都不如。
“我靠我的眼睛以前竟然瞎成這種樣子的嗎?我人傻了。”
“……窒息。”
“哦。所以我喜歡一個殺人兇手喜歡了整整五年時間。甚至在此之前我還想過為他洗白。我髒了,我對不起大家。”
“涼了,這次俞凱澤是真的涼了。”
“從天堂到地獄真的只要一點點時間。俞凱澤這兩天的情況完美诠釋了什麽叫做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希望俞凱澤牢底坐穿。謝謝。”
“別的不多說,俞凱澤死就行了。”
“粉絲已經在準備他的頭七了。”
謝卿将微博上的話題簡略掃了一遍,大致了解了情況之後,看着電腦裏的好幾段語音嘆了一口氣——
這都沒用上啊。
簡直浪費。
不過,相比之下肯定是俞凱澤如今陷入的醜聞更有沖擊力。
他那些視頻語音倒顯得小打小鬧了。
溫敘端着兩杯大麥茶走到謝卿的身邊,将其中一杯放到謝卿面前,目光瞥過青年正在浏覽的頁面,壓下心中的疑慮,只說了一句:“壞人自有報應。”
謝卿斂着眼眸:“但報應也分早晚。”
三十歲遭報應和六十歲遭報應,完全是兩件事。
大熱的天,謝卿慢悠悠喝着大麥茶。下巴搭在木頭窗戶的窗框上,目光遠遠地望向正翻弄着土壤的溫敘。溫敘已經将他給的一部分仙草種子種了下去,但具體能不能發芽還要再等等。
“哥,那裏的是什麽?”
溫敘直起腰,掃了一眼,“人參。過兩天挖出來我帶去你家給伯父的。”
“他暫時應該用不上這個東西。”謝卿委婉道。
甚至,他爸的身體恢複得比他還快,昨天都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總能用得上,用不上就你拿着補一補。”溫敘眼睛也沒擡一下,手指撚着泥土,微微皺了皺眉,“聽天氣預報說這兩天得下雨,今天就不澆水了。”
事實證明天氣預報是相當準的。
謝卿剛和溫敘吃晚飯準備離開,嘩啦一下大雨滂沱而下,偶爾刮起一陣大風将謝卿的襯衫吹得飒飒作響。謝卿鑽進溫敘的車裏,拍拍溫敘的肩膀,非常不客氣:“辛苦哥了。”
溫敘忍不住笑,“算不上辛苦,我今天也要住山下的。”
這場雨來得快走得也快,大雨過後的空氣都帶着幾分幹淨和清新。謝卿想下車走走,便讓溫敘将自己送到了小區對出來的大馬路上。溫敘見雨停了自然也沒拒絕,交代了謝卿幾句照顧好自己後便驅車離開。
謝卿一路慢悠悠地逛回去,馬路周圍的大部分店鋪都已經關上了門,只有燒烤攤和夜宵小炒店的老板們探頭探腦,似乎在權衡考慮這場雨還會不會繼續,是否可以将小桌子擺到屋外。
可不等想出個所以然,大風四起,碩大的雨點子又飄了下來。幾乎在同一時間,謝卿接到了溫敘的電話:“下雨了,你是不是還沒走回去?路邊找個店等我一下,我立馬開回來。”
謝卿無奈地斂眸直笑。
溫敘對他,真的像對瓷娃娃似的。
“哥,不用回來,我跟燒烤攤老板借個傘就行了。就那麽點路,你開回來的時間都夠我走兩趟了。別麻煩了。”
“不麻煩,永遠都不會麻煩。”溫敘抿着唇,低聲道。
謝卿一愣,随即道:“如果真的有事情無法解決,我不會對你閉口不言。哥,真的只是走兩步而已,我沒那麽嬌氣。到家了我給你發信息好不好?”
溫敘最終還是拗不過謝卿,同意了。
謝卿轉頭跟燒烤店老板借走了店裏的大黑傘,細白的手指握着黑色的傘柄,獨自走在雨幕之中。雨已經越下越密集,滴滴答答的聲音接連不斷。白色的板鞋踩在地面上濺起的水珠染上了灰塵,将白鞋染髒。
大路走向小區時要經過一個拐彎的小巷子,謝卿一腳踏進巷子便聽到了可憐兮兮的貓叫聲,那聲音又細又軟,輕輕一聲帶着點些許顫抖,令謝卿的腳步立刻便停下了。
他腳下的步子一轉,朝着巷子的口子望過去。
角落裏,比他小上幾歲的青年正擡眸看他。雨水落下打濕了他烏黑的發。短發濕淋淋搭在臉上,襯得他膚色愈發白皙。注意到謝卿的視線,他似乎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懷裏被保護得毫發未損的小奶貓探出黑色的小腦袋,又被青年給推了回去。
他低垂着眉眼,鴉羽似的睫毛輕輕一顫,便有雨珠跌落。
好像掉進了謝卿的心髒深處。
十年前,他也曾在一個雨夜撿到過一個小可憐。
後來,對方成了他的小徒弟。
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謝卿向前走了幾步。他撐着傘,瘦削卻筆挺的身體站在青年的面前,黑色的大傘遮住了青年頭頂的陰雨。
望着青年襯衫下緊貼着的肌膚,謝卿很快轉過目光,輕聲問:“你怎麽不回家?”
青年仰頭看着他,纖細修長的脖頸如白天鵝,喉結微動間聲音有幾分啞,“我家人不喜歡貓,我們沒地方住了。”
謝卿定定看了他一陣,瞧見那小黑貓又不死心的鑽出來,薄唇一抿。
十分鐘後,他打開出租房的大門,身後跟着一個濕淋淋的小可憐和一只很自來熟的小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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