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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旗知道主子即将回京的消息後,便開始安排人手收拾行囊了。不過有關司月的事,他卻拿不定主意,遂跑去問沈遇:“主子,您過幾日便回京了。不知司月姑娘那邊,該作何安排?”
沈遇的潛意識中早認定了司月會留在身邊跟随他,竟沒開口問過司月的打算。只是方旗提及,方才恍然。
司月心想:“柳願師妹到這玉雀城已有兩個月了,那些被抓住的同門如果也在這裏,又怎會打聽不到半點訊息?聽說京城繁華,官員衆多,南來北往商客更是數不清,不如去那裏打探打探,或許有些消息也不定。”于是欣然應允沈遇的邀約。
方旗又喚丫鬟過來收拾司月的行裝,一切安排妥當後,過來書房回禀。
沈遇正在翻看賬冊,聞言淡淡地說:“知道了。”
方旗見沒有別的吩咐,轉身要出去,卻又被沈遇叫住,忙轉了回來,走到書桌前問道:“主子還有何事吩咐?”
沈遇放下賬冊:“回京路途遙遠,恐不能及時投宿,你多準備些松軟的被褥還有吃食,像蜜餞幹果這些小食也不防多帶些。”
主子出門在外雖然講究,但像蜜餞幹果類的小食,主子倒是不十分喜愛。如今卻特特地提出來,是怕後院那位貪嘴吧。
想通此節,方旗自是應下,剛要離開,沈遇又道:“還有,路上行走難免無聊,你去城中問問,是否有說書的女先兒願意同去京城,就算是價錢給多些也無妨。”
“是,主子。”方旗含笑着應下,“公子還有何吩咐?”
沈遇面色有些不自然,手一揮:“無事了,你下去吧。”
方旗退出去打聽說書的女先兒,也是巧了,日常專門來給司月說書的那位盲眼的女先兒聽聞此事,立刻毛遂自薦,願意同往京城。
方旗不敢立刻應承,私底下悄悄去打探女先兒的底細。
那盲眼女先兒也不是什麽神秘人物,在牙行處一問便将她的情況打聽了個七七八八。原來她早年倒是出身于讀書人家,父親還是個秀才。可惜後來家道中落,她也被迫賣身于青樓。之後年老色衰,眼睛又瞎了,于是洗盡鉛華幹起說書這個行當,同行的都喚她惜娘。
如今這惜娘吝屋于後街,平時也就家和茶樓兩個地方跑,并無其他的消遣。她獨身一人,平時寡言少語,街坊鄰居也并未見過她與旁人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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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盤查清楚後,方旗才敢過來回沈遇。在方旗看來,這位惜娘挺不錯的,無父無母,平時獨居又不惹事生非。
哪想到沈遇一聽說惜娘出身于青樓,立刻就否決了這個人選。
陰溝裏翻了船,方旗悻悻然重新挑人。也不知為何,主子總有不滿意之處,不是嫌人家聲音難聽,就是嫌人家學識不夠。
拜托,人家只是說書的女先兒,又不是考狀元做學問,需要什麽學識?
搞得方旗左右為難:“主子,你這個不滿意,那個也不滿意,方旗也沒辦法了。而且時間倉促,上哪去找那麽合心意的人選出來?不如這樣,主子你親自上陣,充當這個說書人得了。”
他也是膽肥,竟編排起主子來了。這話說完之後,自己也意識到不妥,吓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待要說點什麽挽回的時候,沈遇卻罵了他一句:“沒用的東西!”接着輕咳一聲,“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就……照你說的辦吧。”
方旗這回是真的驚到了。他不過是随口抱怨一句,竟戳中了主子的心事。
這運道,也是沒誰了。
終于到了出發那一日,他們幾人共是兩輛馬車外加兩匹馬。前頭的馬車載人,後頭的馬車載行李吃食。一行人跟着夔王的隊伍,曉行夜宿,向南下進發。
沈遇有時候棄車騎馬,和司月一起策馬奔騰,比試誰坐下的馬更快;有時候則陪着司月坐在馬車裏高談闊論,說些中原各地的見聞趣事。
他談吐隽雅,見識淵博,一言一語無不含意隽妙,直聽得司月悠然神往,如飲醇醪。
從祈綿山到中原時,一路景色單調,常常遙看漫天蒼茫唯已一人,無聊之極下司月經常心情煩燥難言。如今這一路南下,和沈遇談談講講,只覺心中快意喜樂。
沈寔見這兩人行動皆在一處,不免多想:莫非這位司月姑娘是皇兄的紅顏知已。這也難怪,皇兄也二十有一了,原本早就該成親的。只可惜前頭定親的兩位貴女皆是命薄無福之輩,一個兩個的剛定下親事不久就死于非命。為此,皇兄還被好事者編排了個克妻的名聲。
再之後父皇和母後為權位相争,父皇勢弱,無暇顧及皇兄的親事,母後本就對皇兄存在偏見,更加不可能管他,這就導致了皇兄二十多了依舊是孤家寡人一個。
沈寔心裏嘆息一聲,只盼皇兄這次情路順遂,覓得良緣。
跟在沈寔旁邊策馬的吳翌自然也注意到了沈遇那邊的情形,當下樂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寔瞥了他一眼:“吳翌,你又在笑什麽?”
吳翌咧着嘴,露出兩排大白牙:“我笑某些人,拿着黃銅當寶貝。我說阿寔,你那個皇兄也不想想,自己生母不詳,理當找個對自己有助力的岳家才是。可瞧瞧他現在,被個要出身沒出身、要地位沒地位的小女子迷得暈頭轉向。我還當他是個人物,原來不過如此!”
皇兄的心上人被人如此輕視,沈寔皺起了眉頭:“司姑娘雖然沒有出身地位,可她卻是位玄術高手。當初玉雀城之危,若不是有她在,哪裏能那麽快解除危機?你切莫小瞧別人!”
吳翌原先沒想到這一點,被沈寔點破,連拍大腿:“大意了!我就說沈遇這麽一個陰險狡詐之人,怎會看上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女子。原來人家圖謀更深!”
他又開始講起了陰謀論那一套,沈寔搖搖頭,雙腿一夾馬肚,快馬加鞭朝前頭去了,懶得搭理他。
一路走了六七日,這天途至昺昽道。昺昽道兩旁皆是垂直向上的石山,往上望,山高十來丈不止,陡峭不可攀岩。中間的昺昽道,像一把利劍般将石山劈作兩半,留下一條深四十來丈,寬丈餘的小道。
司月下了馬車,牽着馬繩在隊伍中緩緩走着。眼見道旁高山夾峙,怪石嶙峋,不禁暗暗心驚,說道:“這裏的地勢好險啊,兩邊的高山像是随時要蹋下來一樣。”
“呸,呸,呸!”方旗趕着馬車,剛好聽到這話,連呸了三聲,口中念念有詞,“觀音菩薩在上,壞的不靈好的靈!”他跟着主子從京城過來時,也是從這裏經過的。那時他也被這地勢吓得膽顫心驚,偏那些往來的客商還在那戲谑:“這要是咱們命不好,路過時山石剛好塌将下來,将我等埋在裏頭,那可真是叫天不應,喚地不靈了。”
“方旗,原來你也害怕啊!”司月道。
“誰、誰說我怕了?”方旗不承認。
“你瞧你,說話舌頭都打結了,還說不害怕。”司月笑他,又問沈遇,“沈遇,你來說說,方旗是不是害怕了?”
沈遇微微一笑:“我這仆人膽小,司月姑娘別吓唬他。昺昽道有記載至今已經千餘年,從未有過山石塌方的事故。所以,別自己吓自己了。”
方旗定定心神:“主子,我、我沒被吓到。”
話音剛落,忽聽得耳中一聲沖天巨響,腳下一陣地動山搖,險些讓他站立不穩。隊伍中不知誰扯着嗓子喊叫:“快跑!山塌了!”
果然頭頂上山石紛紛滾落。
一時間隊伍大亂,馬匹受驚,四下亂竄。
此時幾人墜在隊伍後頭,前方又是人又是馬又是馬車的,填滿了整條路,往前逃顯然不明智。沈遇眼疾手快,一把扯過司月護着她當機立斷掉頭往回走。
“方旗,快跟上!”
“是,主子。”
幾人一面躲過掉下來的山石,一面避讓亂竄的馬匹,有驚無險地回到昺昽道前端。
也算是他們運道好,回頭一望,塌下的山石轟隆隆砸向地面,有躲閃不及的護衛被石頭砸中腦袋,當場暈過去,瞬間便被不斷往下塌的山石所淹沒。他們但凡走得慢一點,定然和那些個護衛一起埋沒在裏頭了。
“好險!”司月驚嘆,“這是山石塌方還是地龍翻身啊?”差一點點,小命就保不住了。
這一下變生不測、險像環生,逃得生天後,依舊是心有餘悸,司月沒有留意到自己的手腕還被沈遇緊緊地握着。沈遇不動聲色地放開司月的手腕,指尖處仿佛還殘留着女子肌膚滑膩的質感,不由輕輕搓了搓指尖。
待心緒稍穩,回頭清點人數,除了他們三人外,沈寔、吳翌、李慎和幾個護衛也都幸運逃生。而方老頭等人因走在隊伍前頭,定是往前逃命,也不知此時有沒有從昺昽道裏逃出來,是死是活。
吳翌性子急,嗓門大,當下雙手攏在嘴邊便喊開來:“方老先生,你們逃出來了嗎?可有受傷?”
四下靜寂,只有幾塊松動的山石滾落的聲音。
這昺昽道又窄又深,且如今大半已被山石所淹沒。他們這支隊伍,前頭和後方的被這些山石阻隔到了兩處。那樣遠的距離,聲音很難傳過去的。
司月掏出一張白紙,折了個紙鶴:“這樣喊是沒用的,不過來試試我的紙鶴傳書!”
說着,就要施法将靈光點在紙鶴上。被沈遇阻止:“司月姑娘,你身體還未完全康複,不如讓我來吧。”伸出骨節分明的長指,在紙鶴頭上輕輕一點。
紙鶴忽地掙脫司月手掌,展開翅膀,忽上忽下地朝着昺昽道深處飛去。
再回來時,這紙鶴竟口吐人言:“多謝關懷,老夫只受了些許擦傷,并無大礙。只是好些個護衛沒來得及逃脫,竟命喪于此地,唉!”
是方老頭的聲音。
這些沒逃出來的護衛多是陪同沈寔上過戰場的,沈寔聽聞不由黯然。
吳翌紅着眼睛道:“事發突然,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逝者已矣,待回到京城,我們定當安撫好他們的家人,以慰他們的英靈。”說到這裏,哽咽了下,“只是如今昺昽道已被山石所封,咱們該從哪條道上回京城?”
沈寔從懷裏摸出地圖看了看:“我們從此地折道往北,到鳳凰城渡口搭船前往凡城,在凡城那裏與方老先生等人彙合,再一同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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