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思念

第50章 思念

風和日麗, 寶珊一行人登上客船,駛向黎郡方向。潺潺流水,碧波蕩漾, 船帆似展開的羽翼, 攜風遠航。

阿笙瞪大眼睛看着河面躍起的游魚, 指着最肥碩一條,“魚!”

河面風大,寶珊替兒子拉好圓帽, 和兒子一起分辨着河魚的種類,認錯的時候, 惹得身側的父親直笑。

寶珊紅着小臉問道:“爹爹, 那只背脊泛金光的是什麽魚?”

慕時清仔細辨認着,“應該是鲴魚。”

術業有專攻,即便是學富五車的大儒, 也未必認得全種類繁多的魚兒。

父女倆沒有糾結, 迎着日落餘晖, 兩大一小靠在一起, 聊起了其他,多圍繞着阿笙能聽懂的話題。

被陸喻舟困住那些日子裏, 慕時清像認命一般,每天烹茶煮酒、遛狗逗鳥,跟尋常人家的家主沒有區別,暗衛們也逐漸放松了警惕。

一日, 他故意将大圓放出府外, 謊稱看丢了狗,要兩名暗衛陪着他出門尋狗,沿途給自己的扈從留下暗號, 讓他們去附近尋一位友人,再通過這位友人聯系到更多的友人和門生。

那場大火是假,內外夾擊陸喻舟的暗衛是真,當數百暗衛被盡數制服,慕時清威逼其中一名暗衛來給陸喻舟報信,并沿途監視。

陸喻舟被封黎郡監軍一事并非秘密,慕時清很快鎖定他的行蹤,提前抵達碼頭,等待在此。

慕時清是一個有着雄才大略的謀士,別說一座府宅,就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城池,也不在話下。

水鳥發出了咕咕的叫聲,慕時清轉頭對寶珊道:“夜風太大,帶阿笙回船艙歇息吧。”

這艘客船是慕時清提前訂下的,只承載他們一家,船艙內只有一間卧房,不算寬敞,但足夠阿笙撒歡了。

小家夥光着腳,從一頭跑到另一頭,一會兒讓娘親抱,一會兒又讓外公抱,一張小圓臉溢出汗水,但童真的笑顏很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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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因為興奮睡不着,寶珊拉住他,“娘給你擦擦身子。”

阿笙掀開紅兜衣,露出鼓鼓的肚子,“擦這裏。”

寶珊笑着拍拍他的肚皮,擰了濕帕為他擦拭,“阿笙一會兒跟外公睡好嗎?”

艙內就有兩張床,怕娘親不适,寶珊不敢讓爹娘同睡一張,之前在小宅時,也是自己同娘親和阿笙睡一起,可船艙的床太小,睡不下三個人。

阿笙拍着小手,無心道了一句:“外公外婆是夫妻,夫妻該睡一張床。”

小家夥有自己的邏輯了...寶珊失笑,“嗯,外公外婆是夫妻,可外公想跟阿笙睡。”

這時,慕時清剛好帶着邵婉進來,一聽女兒這話,面龐泛起一抹異色,瞥了身側的女子一眼,“今晚同寶珊睡?”

邵婉對男女之別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更不知道夫妻應該睡在一起。聽了慕時清的話,點點頭,“好。”

心下無奈,慕時清淡笑着揉揉她的頭,“去洗漱吧。”

他還欠邵婉一場盛世婚娶,不想随随便便委屈她,而且,即便他們已經成親,以邵婉的心智,也不适合做太親密的事。

看着邵婉走進狹小的湢浴,慕時清撩袍坐在繡墩上,沖光着膀子的阿笙道:“來外公這。”

阿笙颠着胖胖的身子跑過去,撲在慕時清腿上,“外公,你怎麽不跟外婆一起睡?”

“......”

慕時清拍拍他的後腦勺,“小老虎該睡了,阿笙也該睡了。”

阿笙跑回床邊,抱起泛舊的布老虎,乖乖跟慕時清躺在了床上。

等把阿笙哄睡,慕時清披上外衫走出船艙,手肘撐在船頭的欄杆上,望着粼粼河面。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慕時清以為是寶珊,沒有回頭,“怎麽不睡?”

“你怎麽也不睡?”

聽見邵婉的聲音,慕時清驀地回眸,有些詫異,“睡不着。”

沒想到邵婉會主動同自己講話,一時間有些無所适從,這段日子,因為自己總是不自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惹得她怎能不自知,時常躲着自己。

“我也睡不着。”邵婉趴在欄杆上,俯身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河面,一頭烏黑的長發垂落,像一只搖曳在夜色中的玉兔。

既然她願意在外面呆着,慕時清自然願意陪伴她。月華如練,溫柔地傾灑在兩人身上。

為了不讓邵婉産生心理的不适,慕時清一直盯着別處,表現得有些冷漠。

河面吹來的風本就大,加上男人冷漠的氣息,邵婉感覺有些冷,“我回去了。”

說罷轉身要走,可剛走出兩步,手腕被男人攥住。

邵婉扭頭,還沒問出他為何拽着自己,身子忽然失衡,整個人落入一方溫熱的懷抱。

慕時清攬住她的腰,感受到懷裏女子的僵硬,低眸問:“冷?”

下意識的,邵婉繃緊身子,磕巴道:“嗯...嗯。”

記憶裏好像沒有人這麽抱過自己,可對方的氣息是那樣的熟悉,使她有種想要親近的沖動。

慕時清也不知自己怎麽就沒管住手,冒犯了嬌人兒,可抱都抱了,并不想松手。

“陪我呆會兒。”他脫下外衫,披在邵婉身上,隔着衣衫攬住她的腰,将人帶到船頭,像兩只依偎的飛鳥迎風伫立。

邵婉從不知自己喜歡被人抱着,但怦怦亂跳的心讓她感到熟悉又陌生。

“怎麽了?”明知她羞赧,慕時清還是一本正經地問了出來,眸中泛着不解,如一只披了老實皮囊的千年狐貍。

“我心口跳得厲害。”不懂掩飾的癡女當真同他聊起了心事,還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一見到你就緊張。”

綿延之上...慕時清驀地縮回手,指尖似被熨燙,耳尖漸漸紅了,一幀幀的記憶浮現腦海,全是女子在自己掌心妖嬈綻放時的美妙。

可邵婉渾然不知自己的行為有了挑弄的意思,還捂着心口問道:“我是不是病了?”

慕時清握下拳頭,忍住那股悸動,道:“我的婉兒會長命百歲。”

他的...婉兒...

邵婉斜睨他一眼,心口跳得更厲害了。

忖度着她剛剛的話,慕時清問道:“所以,你是因為緊張才躲着我?”

“嗯。”

心裏舒坦了,慕時清淺勾唇角,沒有再問下去。

船艙內,寶珊站在窗前靜靜凝睇爹娘的背影,心裏祈禱着有情人終成眷屬。眼前不自覺浮現陸喻舟的身影,默嘆一聲,為自己感到悲涼。

幾日後,客船停泊在辰王府所在的城池前,寶珊一家人步上石砌的碼頭,因慕夭沒有在辰王府暴露行跡,寶珊幾人不在辰王的監視範圍內,故而幾人在去往客棧的途中并沒有喬裝易容。

而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碼頭的船工裏混進了陸喻舟的眼線。

在得知自己被慕時清和寶珊诓騙時,陸喻舟就已猜到他們父女會來黎郡接應慕夭,這也是為何從一開始,陸喻舟就沒有将慕夭的行蹤瞞下,因為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廟,他們也跑不出親情的牽絆,必然會在脫身後來到黎郡。

與自己不同,慕時清看重親情,而寶珊渴望親情。這就成了他們的軟肋。

聽完眼線的禀告,陸喻舟轉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繼續與将士們探讨着黎郡的兵力分布。他們将在明日給辰王送上拜帖。

原本,身為欽差,該被一方節度使迎接才是,可辰王已猖狂自負到瞧不上任何朝廷來的欽差,不但不親自來接,就連一個副将都沒有派來。不僅是他,九大節度使中有三人都有同樣眼高于頂的通病。但這恰好給了陸喻舟一行人熟悉地形的時間。

辰王府。

一身雪青色侍女服的小黑丫頭照常來到耳房送藥,腮邊嵌着兩個酒窩,“守衛大哥,勞煩開下門。”

守衛沒好氣地道:“喊誰大哥呢?隔牆有耳,我可不想讓人誤會咱倆的關系。”

嘴甜有何用?長得比煤炭還黑。守衛心裏想着,臉色更為難看。

小黑丫頭笑意不減,露出潔白的貝齒,“既然怕人誤會,那你還是快些開門。”

守衛哼一身,轉身解開鎖鏈,放她進去了。

“砰。”

慕夭反腳帶上門,沖着門板扮個鬼臉,蹦蹦跳跳來到床前,“殿下,我來了。”

趙祎從“昏迷”中睜開眼,緩緩坐起身,舒展起筋骨。自從喝了慕夭的藥,他身上的軟筋散已沒了效力,如今行動自如,但礙于被監視,每天還是要假裝昏睡。

慕夭坐在床邊,遞上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殿下把這個喝了。”

趙祎瞥了一眼,沙啞開口:“這又是什麽藥?”

“軟筋散。”慕夭露出一抹狡黠,顯然在說笑。

看着她的嬌靥,趙祎狹眸微動,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今日外面可有什麽動靜?”

如今,慕夭成了他的傳音筒,每次過來都會給他講述外面發生的事情,比如朝廷的眼線已經成功潛入王府,與她取得了聯系,随時等待出手救援,再比如九皇子趙澈假意前來投奔辰王,實則是為了與朝廷裏應外合。

趙祎無法想象,若是這段日子裏沒有慕夭的陪伴,他将被寂寞折磨成什麽樣子。

再心向暖陽的人,也無法在不見光的囚室中度日,更何況,他本來就不陽光,反倒性子陰鸷。

慕夭将藥碗抵在他唇邊,“先把藥喝了。”

沒再糾結是什麽藥,趙祎閉眼喝下藥汁,睜開眼時,唇齒間被塞入一顆饴糖,舌尖還碰到了女子的指尖。

慕夭收回手,在裙擺上蹭掉了指尖上的濕潤。

見她如此,趙祎挑眉問道:“嫌我?”

“哪有。”只是随意的一個動作,卻察覺出男人的不悅,慕夭在心裏腹诽一句小心眼,“我有一個好消息,殿下要不要聽?”

“講。”

想起守衛那句隔牆有耳,慕夭傾身靠近趙澈耳邊,吐氣如蘭道:“陸子均明日就會來到辰王府。”

是不是好消息?慕夭坐直身子,等着看他臉上的表情。

熟料,趙祎不但沒表現出欣然,還蹙起眉頭,“明早之前,辰王會将我轉移到別處去。”

一聽這話,慕夭慌了,下意識地握住他搭在膝頭的手,“他會把你帶去哪裏?”

若是那樣,她會不會尋不到他了?

對于慕夭的反應,趙祎有些詫異,“你在擔心我?”

慕夭愣住,自己的确是在擔心他,可被他這麽一問,莫名有些心虛,想要抽回手卻抽不回來。

“殿下......”

趙祎攥着那只溫熱的小手,如浮萍與浮萍相遇,相偎相依不再孤單,“承認擔心我,有那麽難?”

因長期被囚,男人的聲音偏于沙啞,偏偏帶着不自知的誘音,令慕夭從尾椎酥麻到頭皮。

她忽略掉異樣,用另一只手撓了撓鼻尖,“殿下要是涉險受傷,我這兩年的努力不就付之東流了。”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單純的擔心他,慕小姑娘違心道:“若咱們能安然歸朝,朝廷一定會重重褒獎我護君有功,官家也不會在追究我逃婚的事了。”

“口是心非。”趙祎靠在床頭閉上眼,似乎來了氣性,不想再跟她聊下去。

被晾在一邊的慕夭嘴一嘟,掐起腰,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白兔,“誰口是心非?殿下不要血口噴人。”

那激動的勁兒,就跟随時要說出“我不喜歡你,你別做夢”一樣。

趙祎眼未擡,狠狠攥了一下她的手,惹得小姑娘嬌呼一聲。

被囚兩年,手勁兒還這麽大...慕夭抽回手,發現他掌心被自己的黑色胭脂染髒,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趙祎斜睨一眼自己的掌心,又睨了一眼她雪白的指尖和黑乎乎的手掌,淡淡道:“一會兒出去別讓人發現端倪。”

慕夭氣不過,用另一只手在他臉上蹭了幾下,吟笑一聲,從衣袖裏掏出小銅鏡,“殿下看看自己。”

鏡中的男子依舊俊美,卻因長期見不着日光,皮膚有些蒼白,為他添了一絲憂郁的美。

只是,臉上的黑色胭脂過于突兀。

趙祎抓起她另一只手,替自己擦淨了臉,“若是能跟陸子均聯系上,告訴他,不必為了救我讓衆将士涉險。只要辰王沒動殺我的心思,我可以見機行事,逃離這裏。”

在大局上,慕夭一向拎得清,“放心,我會轉告給他的。”

“你自己也要小心,如今朝廷的人來了,你尋個時機離開辰王府。”

在自己的事上,慕夭卻拎不清了,“我不。”

“聽話。”

慕夭低頭把玩手指,嘀咕道:“就不,我要跟殿下一起離開。”

這又怎能不讓趙祎産生旁的想法,他掐住慕夭的下巴,用拇指摩挲了下,“我只與我的妻子生死同行。”

這話像是将她推遠,遠離危險,又像是一個鈎子,勾住她的心,讓她想要成為他的......

慕夭拍開他的手,哼道:“殿下要與妻子生死同行,我要與殿下回宮領賞,不沖突。”

“......”

言語上略勝一籌,慕夭揚起脖子,像一只得意的小兔子,翹着唇離開了。

房門一開一翕,趙祎聽見慕夭在巴結守衛,心下嘆息,小丫頭有勇有謀,卻又糊裏糊塗。

月明星稀,慕時清打點好一切,将妻女和外孫留在客棧,帶着暗衛去拜會當地的舊友,想要從那邊得到一些關于辰王的消息。

天字號房內,寶珊哄睡了邵婉和阿笙,一個人坐在窗邊俯瞰小城的夜景。

倏然,屏風那邊傳來動靜,寶珊起身走過去,見支摘窗被風吹開,發出咯吱的聲音。

她俯身剛要合上窗,卻見窗臺外蹲着一只小貓,雪白的毛發,鼻子和爪子都是肉粉色的。

哪兒來的貓兒?站在窗臺上萬一掉下去怎麽辦?

寶珊抓住它的後頸,将它拎進來,抱在懷裏。

貓兒實在太小,柔弱無骨,寶珊推開門走到賬臺前,“店家,我撿到一只貓。”

正在敲算盤算賬的店家瞥了小貓一眼,“很可能是哪位客人丢的。”

“那就先放你這兒,等着誰來認領吧。”

放下貓,寶珊回了屋子,可沒一會兒,店家就來敲門,說他對貓過敏,還是放在她這兒先養着吧。

寶珊推辭不了,抱着貓站在門口,有點不知所措。

“喵——”

小貓發出一聲叫,窩進她臂彎。

夜色中,姱容俊逸的男子靠在窗下的牆壁上,望着狹窄巷子上方的明月,眸色變得淺淡。

少頃,客棧掌櫃小跑過來,點頭哈腰道:“這位爺,小的按您的吩咐,把貓送還給那位娘子了。”

“嗯。”陸喻舟撇給他一錠銀子,交代道,“衣服拿來了嗎?”

“拿來了。”掌櫃笑着收起銀子,遞給男人一套店小二的衣裳......

當晚,慕時清回來,與寶珊聊了幾句,帶着暗衛住進隔壁。

鞍馬勞頓,寶珊剛要回房休息,門外忽然傳來掌櫃的聲音:“小娘子,小店蹿進一只倉鼠,好像在你開門時蹿你屋裏了。”

倉鼠?

寶珊拉開門,見門外站着掌櫃和一名小二打扮的男子。男子相貌平平,勝在氣質清隽。

側開身子,寶珊叮囑道:“家母和犬子歇下了,你們動靜小點。”

“诶好。”

掌櫃剛要邁進門檻,被店小二扯住後脖領拽至身後,只聽店小二低聲道:“外面等着。”

掌櫃嘴角一抽,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與寶珊擦肩時,店小二眸光微轉,上挑的眼尾帶着一抹深意。

寶珊沒有察覺,為了與男子避嫌,靠在門邊沒有跟進去,看着他從客堂到湢浴又到卧房。

雖然卧房垂着帷幔,但寶珊還是覺得不妥,想要開口阻止,可男子已經走了進去。

靜悄悄的卧房內,一只小貓正蹲在地上喝奶,一見來人,喵了一聲。

男子擡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小貓別出聲。

帷幔被一只肉肉的小手撥開,旋即,帷幔裏探出一個圓圓的腦袋,左右看看,“咦”了一聲,“小貓咪!”

男子趕忙跨前一步,仔細看着阿笙的臉,确認他無恙,又退回合适的距離。

突然見到陌生人,阿笙吓了一跳,卻沒有叫出聲,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呆呆地盯着。

這時,寶珊款款走進來,見男子在低頭尋找着什麽,沒有起疑,走到床邊抱起兒子,“要去如廁嗎?”

阿笙搖搖頭,指了指喝奶的小貓,甕聲甕氣地問道: “哪兒來的小貓咪?”

“娘撿的。”

“我想摸摸。”

猶豫一下,寶珊抱着他蹲在地上,教兒子輕輕撫摸小動物的頭。

肉肉的小手撸了撸小貓,小貓立馬倒在地上,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阿笙覺得有趣,拍起手,“大圓有夥伴兒了。”

寶珊失笑,把兒子抱回床上,轉身看向站在門口的男子,“找到了?”

男子沒有回答,拎起一只瘋狂往嘴裏塞花生米的倉鼠,往客堂走去。

寶珊跟過去,剛想道一聲“麻煩了”,忽然眼前一晃,身體不可抑制地向前栽倒。

可預期的疼痛沒有來臨,她被男子抱在臂彎,之後便沒了知覺。

男子卸去薄如蟬翼的面具,露出刀削斧鑿的俊顏,放下倉鼠,橫抱起寶珊去往對面的卧房。

混沌間,寶珊感覺呼吸困難,似有什麽在攻陷她的唇齒,可她醒不過來,無意中發出一聲呢哝,換來更為狂躁的攻城略地。

直到把女兒家的唇嘬紅,陸喻舟才松開,靠在一旁平複呼吸。

他告誡自己不能再這麽對她,可許久不曾單獨相處,一時間沒有控制住。

看着眉眼如畫的女子,陸喻舟心裏鈍痛,不是沒辦法将她藏起來,可真要那麽做,她會更恨他吧。

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産生深深的無奈,陸喻舟握住寶珊纖細的手,抵在額頭上,不知該拿她怎麽辦。

髣髴,她将溫柔小意留給了家人,把冷若冰霜全都給了他。

這些日子,他思忖良久,想要好好補償她,可她會接受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那只小白貓是他買給她和阿笙的,想讓貓兒代替他陪在母子二人的身邊,也算是他送出去的第一份手信。

天微微亮時,寶珊從桌前醒來,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至于昨晚的事,她有些記不清了...一聲貓叫吸引了她的注意,低頭看去,發現小白貓正依偎在她腳邊,沖她喵喵叫着,好像是餓了。

給小貓倒完奶,寶珊推開支摘窗,随意掃了一眼街市,發現一身戎裝的陸喻舟攜着禁軍侍衛打馬經過,正朝着辰王府的方向而去。

她知道,一場無煙的博弈暗藏在了小城的晨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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