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真心(二更)

第53章 真心(二更)

暗衛從雜物間找到寶珊時, 屋裏早沒了陸喻舟的身影,只見寶珊躺在床上,身上披着一張薄毯, 身側還窩着一只小白貓。

暗衛互視一眼, 不敢僭越, 合上房門守在門口。

皎月懸空,傾灑一地銀芒。陸喻舟孤身一人走出客房後院,徑自走向停在巷子口的墨綠小轎, 哪知,樹影中忽然蹿出一人。

扇面劃過高挺的鼻梁, 陸喻舟被迫後退, 一縷揚起的發梢被扇面割斷,飄飄然地落在青石路面上。

後巷昏暗的燈火中,慕時清一身白衣, 手執折扇, 面容淡淡地凝着他。

昔日師徒像是快要反目成仇, 在寂靜的深夜中對峙。

短暫的詫異後, 陸喻舟躬身作揖:“先生別來無恙。”

夏夜的風并不冽人,反而帶着缱绻柔情, 環繞在劍拔弩張的兩人周身。

慕時清收好折扇,別在腰間,抱臂靠在對面的矮牆上,“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你識破了我父女的行蹤。”

陸喻舟淡笑, “弟子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先生抓包了。”

之後, 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這是一場狐貍與狐貍的對弈,雙方都在腦海中快速辨析着對方的弱點以及能夠妥協的地方。

最後還是慕時清先開了口:“如何識破的?”

陸喻舟也不相瞞, “弟子在培養暗衛前,就會教他們如何傳遞重要消息,若是連最初的考驗都不能通過,也成為不了弟子的暗衛。”

這話聽着頗為狂傲,但偏生出自陸喻舟的口,又不會讓人覺得他自負。

既然已被識破,那就沒什麽好藏着掖着的了,慕時清哼笑一聲,“說吧,到底怎樣才能放過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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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喻舟狹長的眼型微微下彎,“弟子不會放棄寶珊。”

“那你倒是說說,為何對小女苦苦糾纏?”慕時清跨前一步,臉上的神情越發嚴肅,“別對我說是因為虧欠,想要負責到底。”

在慕時清看來,這通常是男人用來搪塞女人的話,也是對女人的傷害。

面對逼問,陸喻舟垂了一下眼簾,随即迎上慕時清的眼睛,“弟子若說對寶珊動了真心,想要呵護她一生,先生會信嗎?”

聞言,換作慕時清緘默。

被很多人認為薄涼寡性的陸喻舟會對一個單純的姑娘動真心?說起來,慕時清并不相信,但驕傲如陸喻舟,若是不喜歡,又何必自讨沒趣?

那日在碼頭,自己親眼看着他從馬背上吐血墜落,那個場景是騙不了人的。

沒等到慕時清的回答,陸喻舟退後一步,再次作揖,這一次,語氣較之誠懇許多,“弟子知道自己有多混賬,傷害了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讓她承受了很多閑言碎語,但談及後悔已是無用,弟子希望用餘生去償還這份虧欠,也希望用餘生去證明自己的真心。”

餘生很長,他相信自己能夠讓寶珊走出陰霾,讓阿笙拾起自信。

靜默良久,久到陸喻舟彎着腰都感到背疼,才聽見慕時清的答複。

“不行。”

一抹冉起的期待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陸喻舟面色未變,“行與不行,要寶珊說了算。”

慕時清泛起冷笑,“你覺得,寶珊會原諒你?”

一想到寶珊從産子到獨自撫養阿笙長大的情景,慕時清就怒火中燒,“不瞞你說,我覺得自己不配做寶珊的父親,而你,更不配留在她身邊。你府中的事,我略有耳聞,缃國公看不上寶珊,那我現在鄭重告訴你,我也看不上缃國公這個親家公。我的女兒,值得更好的。勸君一句,莫再糾纏,否則撕破臉,對誰也不好看。”

說罷,大步離開,勝雪的白衣頭一次讓陸喻舟感到陌生又疏離。

陸喻舟靠在矮牆上,微微仰頭,漆黑的瞳眸映出一輪孤月。

次日一早,寶珊從客房的大床上醒來,頭腦發暈。

見她醒了,一身清爽打扮的慕夭端來稀粥,“趁熱喝了。”

“昨晚......”寶珊捏了一下側額,依稀想起一抹挺拔身影,她不确定那人是誰。

“你昨晚醉了,入了陸喻舟的甕,被二叔抱了回來。”慕夭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那只小白貓,多半是陸喻舟帶來的。”

寶珊錯愕,沒想到陸喻舟這麽快就發現了他們。

“不過也不必擔心,有二叔和我在,量他本事再大,也再帶不走你和阿笙。”慕夭端着碗喂她,“把粥喝了,我也好出發去救太子。”

“姐姐要同誰去?”寶珊端過粥,關切地問。

“二叔通過許家家主聯系到了不少門生,我們今早彙合,務必将太子救出來。”

說這話時,女子眼中泛起熠熠柔光,帶着不自知的溫柔。

寶珊知道自己沒有救人的本事,沒打算去扯後腿,叮囑慕夭幾句,帶着邵婉和阿笙目送叔侄離開。

日光籠罩着街道上的行人,寶珊的視線卻一直黏在叔侄身上,直到他們消失在街頭,也不曾收回。

一旁的邵婉扯了扯寶珊的衣袖,“他們要去救誰?”

寶珊彎唇,“他們要救的人,是大啓的希望。”

“轟隆——”

黎郡繡城豔陽高照,汴京卻電閃雷鳴。

官家從噩夢中醒來,驚魂未定,夢裏有個穿着紅兜衣的小娃娃,跟自己長得很像,可小娃娃的眼睛看起來很是空洞,看着有些慎人。他掀開帷幔,看了一眼天色,已過了上早朝的時辰。

自從铩羽而歸,他就疏于朝政,時常以各種理由不上朝,已經養成了習慣。

聽見動靜,徐貴小跑進來,“官家?”

官家披上龍袍,面沉如水,“朕最近總是夢見小孩子,今兒你讓欽天監的人過來一趟。”

“諾。”

可沒等欽天監的人過來,刑部和太醫院的人先到了。

“官家,弦兒害喜了。”

“轟隆——”

又是一陣電閃雷鳴,官家哐當坐在床沿。

繡城的一座密室外,幾名侍衛正在巡邏。

慕時清等人潛伏在雜亂的灌木叢裏,伺機而動,他們沒有選擇黑夜,而是選擇了辰王警惕性不高的白日。

與他們不謀而合的,還有陸喻舟和禁軍侍衛。

當兩撥人撂倒密室前的看守時,默契地選擇了配合。

密室陰暗,有三個岔口,陸喻舟、慕時清和許淺諾分成了三撥。

慕夭與陸喻舟一撥,身後跟着三名暗衛,五人沿着石壁行進,當聽見鎖鏈聲時,幾乎同時拔出佩刀,徐徐向前挪步。

驀地,身後的暗衛不知觸碰到了什麽,一只鐵籠從上方落下,陸喻舟健步逼近慕夭,将她托了出去,其餘三人被鐵籠罩住。

這邊觸碰了機關,辰王的侍衛必定有所警惕。被困的三人當機立斷,讓陸喻舟和慕夭迅速離開,“相爺不能被鎖在這裏,救出太子要緊,快走!”

陸喻舟握了一下拳頭,指骨發出咯吱聲,忍下沖動,拉着慕夭原路返回,又從另一個岔口走了進去。

可沒等他們追上前面的人,就見許淺諾等人捂着口鼻向外跑。

有迷煙。

兩人快速退了出去。

待到第三個岔口,幾人沒有貿然進去。他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沒再聽見動靜,才并肩走了進去。

“喂,”慕夭邊走邊問,“若是辰王用你交換太子,你願意嗎?”

陸喻舟淡淡道:“我不做沒意義的假設。”

話雖如此,可男子的腳步未停。

慕夭忽然覺得,陸喻舟那股少年義氣又回來了。

前方出現兵刃交接的聲音,幾人快步向前,加入了打鬥。

牢房裏,辰王侍衛想要帶着趙祎從後門逃離,可剛靠近趙祎,就被趙祎用手上的鎖鏈扼住了脖子。

侍衛大驚失色,沒想到太子已經恢複了體力。

當慕夭沖進來時,趙祎已經從侍衛的身上找到鑰匙,解開了鎖鏈。

“殿下!”慕夭撲過來,差點摔在男人身上,激動地握住他的手腕,“我們走。”

趙祎雙腿本就有疾,這兩年又沒有得到醫治,導致腿疾加重,僅靠慕夭是扶不住他的。

這時,陸喻舟踹開一個侍衛,快步走進牢房,二話沒說,架起趙祎的一條胳膊,與慕夭合力将人扶了出去。

一見他們得手,慕時清下令道:“不可戀戰,撤!”

衆人為太子殺出一條血路。

趙祎手捂胸口,艱難地向外走着,當看見為自己受傷流血的将士時,一雙長眸泛起獵殺的光。

他定會讓背叛者百倍償還!

當久違的日光映入眼簾時,趙祎微微眯眸,攤開掌心感受着這股溫暖。

陸喻舟将他們送回客棧,叮囑道:“太子被劫,辰王必定認為是我所為,我也順勢将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你們暫且躲在此處,等時機成熟,我會派人送你們登船。”

趙祎問道:“那你呢?”

為了殺一儆百,辰王是不會放過陸喻舟等人的。

陸喻舟拍拍他肩膀,“我自有計策對付他,殿下只管養好身子。”

等陸喻舟要離開時,趙祎喊住他,“請替孤将這次被困的将士盡數救出來。”

背對着他們,陸喻舟“嗯”了一聲,闊步離開。

當在廊道上與寶珊相遇時,男人眼中的柔情讓寶珊覺得別扭。

可他剛帶傷榮歸,寶珊并不想給他臉色看。優美的鵝頸微微一彎,算是打了招呼。

對于她的回應,陸喻舟心裏湧入一股暖流,卻因情況緊急,沒有逗留的時間。他放低聲音道:“等我。”

寶珊愣了一下,扭頭時,男人已經步下旋梯。

誰要等他......

然而,沒等陸喻舟走出客棧,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稚嫩的童音——

“陸叔叔!”

陸喻舟驀地轉身,見阿笙拎着布老虎小跑過來,帶着眼淚花。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喻舟蹲下來,抱住了奔過來的小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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