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向南

已經四十六歲的蘇父，外表看起來很年輕，四十歲出頭的模樣，身材沒有發福。常年執教面對着學生，雖然有幾分刻板，看起來卻儒雅有氣質。職業是老師，自來重視儀表，不管何時都是打扮的整整齊齊，毫不誇張說的，蘇父一直是小區腰鼓隊大媽們的偶像。

蘇父看到蘇盈也愣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尴尬，随後笑着道：“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爸，你是才回來？”蘇盈問，上下打量着蘇父，心裏升起無限疑惑：“去哪了呀？”

“去你張叔叔家裏喝酒，喝多了就睡下了。”蘇父說着就打了一個哈欠，道：“我再去睡會，別跟你媽說，不然又要念叨了。”

“噢……”蘇盈嘴上應着，心裏還是有些怪怪的，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蘇父沒啥毛病，唯獨有點愛喝酒，蘇媽這些年沒少唠叨。尤其是年齡大了，身體傷不起，蘇母管的更嚴。蘇父趁着蘇母回娘家，偷偷出去喝點小酒，可以理解。

一連四天蘇盈都窩在家裏，兇猛的大姨媽讓她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床上，肚子好疼，思緒好像停止了一樣，大部分時間都在屋裏發呆。蘇父也就是早晚出門散散步，或者到鄰居家裏下下棋說說話，一成不變的生活繼續着。

向北倒是打了兩個電話叫蘇盈出去玩，只是心中亂成一團，蘇盈如何能去見向北，姨媽成了她的借口，給她了暫時緩沖。

直到第五天早飯後蘇盈收到向北派人送來的包裹，裙子，鞋子，還有包，都很正式。還附着一張卡片：換好衣服，我二十分鐘就到。

蘇盈看着卡片和衣服發怔，這是第一次收到向北送她的衣服，卻在這種情況下。

“小盈，這是你買的？”蘇父換了衣服正要出門，看到沙發上拆開的包裹。

蘇盈不知道如何回答，含糊應了一句，抱着衣服進了卧室。

洗臉換衣服，蘇盈的動作異常快，看着鏡中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不過還好，二十二歲，正年輕的時候，幾天心情不好，影響并沒有那麽大。

已經逃避了六天，她不可能一輩子不見向北。

向北是愛她的，并不是愛她那層膜。她是被強的，她是受害者，那件事并不是她的錯。向北肯定能理解她，也會抱着安慰她。

找個恰當的時機，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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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自己打着氣，蘇盈換鞋到樓下，遠遠的就看向北的跑車，張揚的大紅色，她并不懂車，也不會問向北車的價格。只知道向北送她時，被鄰居羨慕，說她談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二十三歲的向北有張朝氣蓬勃的臉，身材高挑，熱愛戶外運動，高中時還是校籃球隊的。在暧昩的最初就是向北的籃球不小心砸到她，就好像小說的裏橋段那樣，少男少女的甜甜校園戀情。

“本以為終于能讓我等你一回，結果還是你先下來了。快上車，今天的活動多着呢。”向北搖下車窗笑着說。交往這麽久，蘇盈從來沒有遲到過，沒有等女朋友這種經歷，遺憾之餘有些小開心，他不喜歡太矯情的。

看着向北陽光的笑臉，蘇盈的心好像被紮了一下，早知道會那樣，還不如跟向北……

“突然送我衣服，有什麽活動？”蘇盈問着，打開車門上車。

向北發動車子，笑着道：“先帶你去做頭發，然後去見我大哥向南。”

“啊？見大哥？”蘇盈怔住了，她知道向北有個堂哥向南，雖然沒見過，向北卻是跟她提過許多次，每次都是仰望的口吻。

少年時與家裏意見相左，自己出門打拼天下，三十不到已經是上市公司的總裁。倒是向家這些年大不如以前，反倒要向南幫扶，長輩們反倒要看他的臉色，這幾年越發厲害，在家裏是說一不二，在向家屬于老牛級別。

向北也有些意外，笑着道：“前幾天通電話，我跟大哥提起你，大哥就說想要見見。本來大哥說的前天，我想你身體不好，就推到今天。”

蘇盈想到向北一直以來仰望的口吻，不自覺得緊張起來，道：“要見我？”

“這不是很好嗎，要是大哥覺得你好，我們倆交往也就更順了。”向北笑着說。

他很喜歡蘇盈，二十三歲雖然還考慮不到結婚的事，但家裏肯定會安排合适的女孩子給他相親。蘇盈是很好，但蘇盈的家境，父母多半不會願意。要是向南看着蘇盈好，同意兩人交往，父母那邊倒是好說了。

将來會不會結婚，現在還說不好，他确實是抱着結婚的想法跟蘇盈交往。不然他也不會在向南面前提起蘇盈，向南主動說要見蘇盈，他也挺高興的。

蘇盈心揪了一下，輕輕咬了下唇，向北已經在考慮他們之間的将來，她該如何說……

花了一個小時美容做頭發，上車走時向北給向南打了一個電話，只說馬上就到。挂了電話發動車子，向北笑着對蘇盈道：“這次我還是沾了你的光，永安會所我也沒進去過。”

“永安會所？”蘇盈愣住了，作為升鬥小民，天河那種高級俱樂部她不知道，但永安會所這種如雷貫耳的高級私人會所她倒是聽說過，實在太有名氣，想不知道都難。

向北有幾分自豪的道：“我大哥是會員。”

“哇。”蘇盈驚了一下，她以前只知道向北這個大哥很能幹，但能幹成什麽樣她并不知道，現在多少有點概念。

永安會所的大門在胡同裏，這也是永安會所與A市其他會所最大的不同之處，并不是高樓大廈，原本親王府邸，古色古香的五進四合院翻修改建而成。

向北把車交給泊車小弟，兩人開門下來，向南的助理就迎了出來。簡單招呼之後就從旁邊角門進去，別說蘇盈了，向北進門時也有幾分小心。出乎意料外，進門就是一顆大榕樹，枝繁葉茂，兩旁廂房，中間甬道，沒有宣嘩也沒有吵鬧聲，安靜古老帶着百年的厚重。

繼續向前走，助理輕輕推開門，房間并不算大，應該算是雅間包廂之類。當中擺着大理石屏風，全紅木仿古家具，牆着挂着名人字畫，古董挂瓶，如此的古色古香，一瞬間蘇盈還以為自己穿越了。

饒過屏風進去，她看到了向南，多少有些驚訝。向北說他今年三十二了，看起來卻像是二十三的。俊秀稍顯得文弱的臉孔，金框眼鏡更顯得厮文儒雅，很随意的休閑裝束，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

明明溫和的人畜無害，但等向南擡頭看向她時，她的心不自覺得頓了一下，冒出幾分寒意。有種被盯上的感覺，尤其是向南看到她的一瞬間，被眼鏡擋住的細長眸子裏明顯閃過一絲錯愕。

“這是我哥向南，這是蘇盈。”向北愉快的介紹着。

向南微笑着颔首，道：“蘇小姐，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标準的客套話，讓蘇盈的心打起鼓來，跟着道：“你好，向先生。”

“坐吧。”向南笑着。

三人圍桌而坐，圓桌不大不小，正合适的四人位。上頭擺着茶具，剛落座，桌子上小茶壺的水開了，向南提壺泡茶，動作優雅，氣質高貴，要是再換身古裝，真有古代大家公子的味道。

“有口福了，好久沒喝到過大哥親手泡的茶了。”向北笑着說。

向南微笑着，卻是看向蘇盈道：“你這是沾了蘇小姐的光，單是你，我是不會動手的。”

“謝謝向先生。”蘇盈笑着說。

向北笑着道：“叫先生太客氣，叫大……”

“叫我名字就好了。”向南笑着打斷向北的話，随手把第一杯茶遞給蘇盈，笑道：“嘗嘗看。”蘇盈接過杯子，臉上的笑容多少有點僵，向北臉色也有些不大好。要是能接受蘇盈，肯定要改口叫大哥，叫名字不過是打斷他的客套話。

“蘇小姐是今年大學畢業吧，對前程有什麽打算？”向南突然問着。

蘇盈稍稍愣了一下，答道：“打算考公務員，正在準備。”

“公務員？也不錯，倒是合适你。”向南笑着說，又道：“挑個單位了嗎？”

“到時候看吧。”蘇盈說着，很好的單位她肯定進不去，冷門單位估計問題不大，不是學霸，肯定不能由着她挑的。

向南笑着道：“也是，計劃從來都趕不上變化。”

服務員上了茶點，向南向蘇盈鄭重推薦，笑着道：“嘗嘗看，我特意問了服務生，說你們小姑娘愛吃我才要的。”

蘇盈心裏有些打鼓，道聲謝，也沒推辭，嘗了塊點心。點心很好吃，入口即化，香甜而不膩，但裏頭就是摻龍肉了，她吃着也很沒滋味。

她不知道向南對她的态度是怎麽回事，要是中意她，應該更随意點，畢竟大哥大的身份在那裏擺着。要是不中意應該更冷漠一點，現在這樣……好像她真的就是一個普通朋友，不算疏遠，又不是對弟弟女朋友那種感覺。

向南主導着話語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蘇盈閑聊着，向北偶爾也插一句嘴，氣氛既不是太冷場又不是太熱絡。茶喝了兩杯，清香撲鼻，蘇盈也不敢接着喝，喝多了要上廁所的。

正說着包廂的門再次開了，進來的是個領班打扮的男子，在向南耳邊說了幾句。

向南頓了一下突然看向蘇盈，道：“會打橋牌嗎？”

不等蘇盈回答，向北就笑着道：“會打，我教的。”

“那正好，正好我們三個過去，搭把手。”向南笑着說，起身對領班道：“我們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