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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被耍了,不由有些惱羞成怒,“悅娘,你平日裏不是這樣,今天怎麽變壞了,也學那賣肉的胡娘子,居然戲耍于我,哼,不理你了!”
“我再不學聰明點,就要被餓死了。看來你不想吃粥了,那算了,我繼續賣粥好了,至少還頂二個銅板呢。”
梨童嘴裏說着不稀罕,手卻是快速的将粥碗移過去,一邊咋咋呼呼的放過一個梨,“我的梨也是兩個銅板一個,不着你吃虧。”
張悅笑了笑,“梨童看在你今天幫我占位置的份上,我教你一法子,保你梨賣的快。”
梨童趕緊把埋在粥碗裏的頭擡起來,抹了下嘴說道,“什麽法子?”張悅朝他招了招手,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麽,他立即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試試看。”
“新鮮的甜梨,滋陰潤肺,止咳化痰,大家快來買呀。”梨童剛吆喝了一嗓子,別說還真吸引了一個人過來看,卻不是那等販夫走卒,而是一個穿着儒袍戴着方巾的中年人,他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梨童,又看了看石臺上的梨,點點頭,“嗯,這梨不錯,給我來二十個。”
梨童一下子傻眼了,平日裏都是一個兩個的賣,有些人還吃了不付錢,今天怎麽這樣走運,張悅看他發呆,便連忙推了推他,他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忙去數,結果發現籃子裏一共有二十二個梨,便有些呆住了。
如果都給了,他有些心疼,另兩個梨也值四個銅子呢,如果不給再單賣好像也麻煩。
005、巧舌如簧
更新時間2014-2-24 10:01:19 字數:2398
張悅看那孩子傻呆了,便忙替他應承道,“這位先生,你看二十個梨,兩個銅板一個,一共四十銅板,這多出的兩個梨權當我們送您,我看您空着手,拿起來不方便,反正也不值幾個銅子,不如你連着籃子一起買算了,拿着輕巧又方便,您給五十銅板行不行?”
張悅也沒指望他真給五十個銅板,但開價一定要往高裏開,因為很多人是會還價的,這樣起點高的情況下,就算還了價,賣主還是賺的,人心就是這樣,不管你開再低的價,他總覺得還能再低點兒。
梨童瞪大眼睛看着張悅,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敢這樣獅子大開口,這破籃子丢大街上都沒有人要,兩個梨也不過就四個銅板,她居然敢張口要十個銅板?
中年人溫厚一笑,“這位小娘子倒是很會說話,行,就五十個銅板。”說罷他從錢袋裏掏出一小角碎銀子遞了過來。
梨童已經徹底石化了,哪裏還反應得過來。張悅也愣了愣,不過随即看了一眼那先生的穿着,也知道他不在乎這點小錢的,當下心裏就有了計較。
“先生,你也知道我們都是小本買賣,你這一錢多銀子,我們實在找不開,我估摸着您這麽早出門,還沒吃早飯吧,我這剛出鍋的熱粥,三個銅板一碗,五個銅板兩碗。你不如先吃了粥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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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衫中年人失笑一聲,果然看見那碗裏的白粥,上面灑着紅紅綠綠的東西,還挺養眼的,只是他有心捉弄下眼前的小娘子,“就算我吃了你兩碗粥,你還是找不開呀?是不是還順便打算給我推薦點其它東西買買,最好湊足了這一錢多銀子才好呢?”
張悅被看穿了心思,也不羞,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這一錢銀子在先生您看來,可能不值什麽,平常上個酒樓吃個飯都要好幾倆到幾十兩,打賞下人的錢都比這要多,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卻是可以養家糊口的救命錢。我這白菘葉中包裹的是自己調制的鹹菜,和粥碗裏的是一樣的,先生您先嘗嘗看,如果覺得不錯,就買,如果覺得不好吃,我絕不強求,務必在您吃粥的空當裏,把餘錢給您湊出來。”
“好,既然小娘子都說是救命錢了,我如果還不吃,豈非是見死不救?”中年人笑了一下,眼角有一道細細的紋路,整個人顯的十分親厚。
張悅忙拿出小板凳遞了過去,那先生也不講究,直接撩起月白長袍就坐在石臺前面,捧起碗來就吃粥,才嘗第一口,他就驚訝的擡起頭看了一眼張悅,“小娘子手藝不錯呀,普通的白粥被煮的軟糯适口,這原本有些過鹹的鹹菜也被你調制的十分爽口有味,而且不是太鹹。”
“多謝先生誇獎,小婦人只是把鹹菜裏的鹹水先擠掉了而已。”張悅竟是直接說了出來,絲毫沒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倒不由讓那中年人多看了她兩眼。打扮的雖然樸素,臉色也有些蠟黃,但如果細細打扮出來,倒還有幾分姿色。
先生吃完了兩碗粥便站起來,張悅趕緊從木桶旁邊遞出來一張雪白的熱熱的毛巾帕子,他一愣,繼爾笑起來,接過來,很自然的擦了擦嘴角,又還了回去,張悅當着他的面,将那毛巾帕子放進了熱水裏。
“這鹹菜不錯,你一共有多少包,怎麽賣的?”
張悅忙道,“因為鹹菜成本比較高,所以五個銅板一包,正好十包,五十個銅板,另兩碗白粥,就算是小婦人送給先生吃的。”
“好,都一起拿來放進籃子裏吧。”
張悅趕緊将木桶裏剩下的白菘菜包都放進了籃子裏,又細心的在上面蒙了塊洗的泛白的藍色布巾,客客氣氣的提着送給那位先生。
中年人點點頭,笑了笑走掉了。這時候梨童才反應過來,看着自己手心裏那角一兩重的碎銀子,眨巴眨巴眼睛,滿臉狂喜的說道,“悅娘,這,這真是我們倆賺到的?”
旁邊的人也都紛紛跑來道賀,悅娘知道大家可能有點眼紅,她不過是說了幾句俏皮話就得了一兩銀子,便連忙招呼大家吃粥,說今天高興,這粥免費請大家吃,反正這裏左右站着的加她在內,也就五個人。
那三個人雖然沒有賣出銀子,但白吃了一碗粥,心裏也平衡了許多,又繼續招呼起自己生意來。
接下來又有幾個客人過來喝粥,竟都覺得那鹹菜味道不錯,不過聽說五個銅板一菜包就有些猶豫了,悅娘也沒在意,哪裏能時時有那麽好運,一直遇到有錢又好心的人呢。
粥都賣完了,張悅才帶着梨童來到胡家肉鋪子,找胡娘子換零錢,當梨童捧着五十銅子的時候,竟然哇的一下子就哭了。
張悅母性大發,連忙摟住他道,“可是心疼那籃子,傻孩子,那籃子難道還值六個銅板不成,你只要拿三個銅子,就可去那邊換個新籃子。”
梨童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衣袖擦了擦眼淚,“悅娘,我五歲起就出來賣梨,賣了三年了,從來沒有一次梨賣的這樣快,得的錢這樣多。有時候一籃子梨能賣得二十銅子就頂天了。今天我娘要是看見了,會不會說我是偷的呀?”
張悅聽了這話既心酸又想笑,“沒事,一會我送你回去,跟你娘說,都是我們梨童啊賺來的,我們梨童可厲害了。”
梨童本姓厲,單字一個童,只因為常年走街串戶的賣梨,漸漸被大家忘記了真名,只喚作梨童了。
梨童聽了悅娘的話,這才轉啼為笑,勤快的替她收拾碗筷和小板凳,然後一邊跟着她說話一邊蹦蹦跳跳的往自己家走。
梨童的家在南巷子最裏頭,一般巷子靠街道越近,住的大多是富戶,離得越遠,住的多是窮人。比如悅娘的住處就在東巷子最裏頭。
梨童的娘親正在院裏頭搓洗着一大盆的衣服,裏面有不少絲綢衣料,當然不可能是她家的,是從別家接來的活計。這裏的洗衣活按件算,普通的棉布衣服一個銅子一件,勤快人家的還奉送縫補和熨燙,質量好一點的則高一個銅板。所以有時候如果衣服多,洗到手爛也賺不到幾個錢,可是為了生活,還是不得不接的。誰讓她沒繡花的手藝呢,聽說那帕子小小一塊,繡的漂亮的,拿到鋪子裏就能賣小一兩銀子的。
“紅姑姐姐又拿了許多衣服在洗啦?”張悅把挑擔子放在她家小院的門口,走了過去,二話不說,撸起袖子幫忙搓洗着,這可能是以前的悅娘習慣,随着這具身體的融合,張悅好像也越來越習慣了。
再說看着人家洗一大盆衣服,她站在旁邊總覺得不好意思。
006、紅姑
更新時間2014-2-25 10:01:41 字數: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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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童的母親姚紅姑年紀看起來約摸三十來歲,高高的顴骨,長長的馬臉兒,嘴角有些下拉,看着就像要哭的感覺,臉上由于常年吃苦,呈現出焦黃色,穿的衣服也滿是布丁。
她忙攔着張悅,“大妹子,不用你幫忙,你整天要照顧婆婆,還要販粥,太辛苦了,哪裏還用得着你幫忙?你快先歇歇,阿童,今天怎麽回來的這樣早?難道又遇到了喬大那幫子無賴不成?”
梨童連忙上前,小心的把五十個銅錢從兜裏摸出來,攤在手心裏給紅姑看,紅姑一驚,“這許多銅錢你打哪兒來的?你不會是手不幹淨吧?”
“悅娘,你看呀,我就知道娘會這樣想?我就是小時候偷了那麽一次,娘總是這樣想我。”
紅姑把眼睛一瞪,“你這孩子,怎麽叫人的呢?這是你李家嬸子。”
只因悅娘夫家姓李,出嫁後的稱呼一般都是從夫姓稱呼的。
梨童連忙一吐舌頭,縮着脖子烏溜溜的眼珠子瞟過去,蚊子聲音一般喊了句,“嬸嬸”同時還伸出舌頭扮了個鬼臉。
張悅只覺得可愛,前世女兒才長到五歲就夭折了,那是她心頭的一根刺,現在看到梨童小小年紀就要出來讨生活,越發多了一種憐惜。
“紅姑姐姐,你還真誤會了,這錢啊是你家梨童今天賺來的噢。”說罷便讓梨童把今天的事說了出來。
姚紅姑一聽果然是兒子賺來的,立即高興的眯了眼,原本下拉的嘴角也彎了上去,将那五十個銅子細細的數了數,慎重的裝進一個錢袋裏,末了想想,又摸出兩個銅子遞給梨童,“拿去買糖人吃吧。”
梨童高興壞了,歡呼一聲居然蹿過來,在張悅的臉上叭唧親了一口,就跑出院子去買糖人了。
那柔軟而嫩嫩的小嘴印在她的臉上,張悅的眼圈不由紅了,又想起前世的女兒來了。
姚紅姑卻是想岔了,以為她想到了失蹤的丈夫,便輕輕拍拍她的手背道,“你也是個苦命的人哪,依我說,你家那口子怕是都不在了吧,要不你就帶着婆婆改嫁算了,省得一個人守着,多苦呀。”
張悅只是勉強抿出一抹苦澀的笑,啥都沒說,站起身來告辭,她還有正經事沒做呢,要不是怕梨童拿着五十個銅錢在路上不安全,她也不會送回來。
姚紅姑喊住張悅,卻是慌張的跑去屋裏頭用籃子裝了些東西帶出來,揭開一看,居然是一小碗面粉、二個生雞蛋,二個甜梨,她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家裏也沒什麽可送的,今天得虧有你幫忙,阿童才能賺這麽多的錢,這一點子心意,你千萬不要推辭,要不然就見外了。”
張悅說了兩句客氣話就收下了。沒什麽不心安理得的,梨童今天梨賣的這樣快,還真有她大半功勞。這些東西如果去市場上買最多也就是十個銅板頂了天了。
張悅挑着空桶在街上四處走走看看,最後挑了一間看起來比較大的酒樓,名為翡翠樓的酒樓,她将挑擔放在一邊,從後門走了進去。
一個夥計模樣的人立即走了過來,滿眼打量的神色,“這不是李秀才家的悅娘嗎,你來這裏是要做什麽,不會是來賣白粥的吧?我們這可是上檔次的酒樓,誰吃你那玩意兒啊?”他的語氣裏有明顯的譏諷。
張悅在腦海裏搜刮了下,确是沒有這個夥計的記憶,為何他卻認識她呢?她忽略他的譏諷和看不起,陪笑道,“小婦人想見見你們掌櫃的,是給你們酒樓送錢的好事兒,麻煩小二哥通報一聲。”
“就憑你?”小夥計哧笑了一聲,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搖搖頭卻是站着不動,明顯不信的樣子。
張悅被笑了也不生氣,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這樣狗仗人勢門縫裏看人眼高手低的人多了去了。
“有勞小哥通傳一聲了。”張悅遞了五個銅板給那小夥計,他把手裏的銅板掂量了下,面色這才緩和了些,從鼻孔裏哼出一股冷氣,“等着。”
不多時張悅便聽見了蹬蹬的下樓聲,她連忙整理了下衣冠,靜靜垂手站立一旁。
接着便聽見那小夥計略有些谄媚的聲音,“柳掌櫃,就是這位小娘子,她說要見您,還說要給咱們酒樓送錢呢。”
柳平潮随着夥計的指點看見了張悅,不由微一皺眉,這不是早上跟他推銷梨和鹹菜的那位小娘子麽?
“悅娘子,這位便是我們和氣酒樓新到的柳掌櫃。”
張悅也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不過只在眸中轉瞬即逝,然後便像不認識一般,盈盈一福,“柳掌櫃好。”
兩個人也不好就站在樓梯口說話,柳平潮便将張悅請到了二樓的帳房裏,張悅倒絲毫不懼怕,柳掌櫃讓她坐,她便坐,行事幹脆,落落大方。
“不知道小娘子怎麽稱呼?”柳平潮剛問了一句,那夥計立即讨好的介紹起來,“她是東巷子最裏頭李秀才家的媳婦兒,他家就是丈夫上京三年未歸的那位。我們大家夥兒平常都喚她悅娘。”
柳平潮臉上的笑容隐去,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夥計,他立即一縮肩膀低下頭去,滿臉尴尬,再不敢亂說話了。
“小婦人夫家姓李,柳掌櫃喚我李娘子即可。”悅娘是熟人叫的稱呼,這個柳掌櫃,雖然與她有二面之緣,畢竟不熟。
“既是如此,那某就直話直說了,不知道李小娘子所說的來送錢是何意思?”
張悅忙将剛才自己提的籃子揭開,從裏面端出一盤早上拌好的蘿蔔絲,“請柳掌櫃嘗嘗這道菜。”
小夥計立即屁颠屁颠的拿來了幹淨的筷子,柳平潮挾了一筷子紅綠白相間的蘿蔔絲,放入嘴裏,只聽見清脆的響聲裏,先是有股淡淡的鹹味,然後是絲絲辣意,讓他的舌尖一熱,繼辣味之後又有些甜意,竟是難得的爽口酥脆。
而且眼尖的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碟中菜的成份,心下已經有了主意,“這菜尚可,不知道李娘子此舉何意?”
張悅立即道,“這還是簡易版的,如果是所有的材料都放在一起,有足夠的調料,拌出來的味道更好。小婦人想出售這道菜的配方,柳掌櫃給看看,能給多少銀子?”
你直接,我也不拖沓。
007、好人?
更新時間2014-2-26 10:01:14 字數:2433
柳掌櫃不說價格,只是瞟了一眼那盤中的菜道,笑道:“這菜裏的材料一目了然,我看過便會,為何還要再浪費錢去買呢?”
張悅不慌不忙,似早料到他會這樣說,便輕輕颌首道,“材料好找,只是調味的順序和方法卻是不同,如果稍有差別,就會影響純正味道。柳掌櫃如若不信,請盡管讓後廚的師傅們嘗試,小婦人等得起。”
柳平潮不由高看了張悅幾分,不像一般的市井小婦,待人處事落落大方,倒是十分鎮定。
有點意思。
柳平潮清了清嗓子,“既是如此,那就請李娘子寫出所有的材料和調味的順序吧。”
張悅心下一喜,立即應了聲是。小夥計端上文房四寶來,她輕提筆尖,在宣紙上面慢慢寫了起來。
柳平潮坐在遠處,驚奇的發現,這位小娘子竟是寫得一手好字,顯然平日裏模仿的是柳體,只是因為是女子,所以筆鋒間少了些勁道,多了幾分柔美飄逸。
本來他還有點疑惑,這一鄉野販婦怎麽會寫出這麽漂亮的柳體來,但想到剛才店小二的多嘴,便瞬間明白了,想必是以前受到秀才丈夫的熏陶罷。
實際上是因為張悅的父親是老師,從小就逼着她學書法,各種字體都有臨摹過,不敢說和王羲之那樣寫了幾池的水,但是幾十萬張紙肯定是有的。
在前世原本女兒沒查出心髒病的時候,她除了開飯店之外,晚間的時候還業餘當當書法老師,帶幾個徒弟,賺點零花錢,只是後來女兒查出有心髒病,整日奔波于全國醫院,哪裏還能沉得下心來寫字。
待洋洋灑灑一篇字寫好,墨跡吹幹之後,張悅便大大方方的遞給了柳掌櫃,柳掌櫃不由莞爾,“李娘子下次遇到別人,還是不要這樣幹脆的好,我都還未曾付錢,你就将配方給我看,萬一我記住了配方,卻不給你錢,你豈非人財兩空?”
張悅自信一笑,“一盤菜能試出一個人的品質,值得了。況且早上小婦人與先生打過一次交道,知道先生是好人,所以才會如此坦誠的。”
柳平潮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把張悅笑的微有疑惑,柳平潮忍不住輕曬,看來自己果然是老了麽,今天早上心軟了一回,居然就被認定是好人了。
他也不解釋,直接取筆寫了配方轉讓契約,雙方各自按了手印,柳掌櫃給了五兩銀子,這價格在張悅可接受範圍,不過是普通的涼拌菜而已,她也根本沒指望靠此賺百金千金,那是不現實的。
柳平潮看張悅揣了銀子就要走,便連忙喊住她,“今天早上在李娘子處買的鹹菜味道不錯,不知道是否可以長期供應?”
張悅在心裏過了一遍,“腌鹹菜是需要時間的,小婦人恐怕不能長期供應,只能有一時算一時了。”
“那行,你什麽時候有了就拿過來,也不用再拿白菘葉子包了,只管連壇子裝來便是,我們按斤稱,一斤十個銅錢,李娘子覺得如何?”
張悅約摸在心裏掂量了下,那菜包大約也有三四兩重,她賣五個銅子一包,其實是有點貴的,相較于有個固定的買主,一斤十個銅錢價格還算公道,當下便笑着答應了。
張悅臨下樓時,柳平潮送了下來,并且囑吩以後若是想出了新的菜式,歡迎随時前來,保證給最優惠的價格。
張悅朝着他福了福,便挑着粥擔去了西巷坊邊的春晖堂,想請那個老大夫去看看她婆婆。
春晖堂的小夥計三七一看是張悅進來了,便眉頭皺的緊緊的,做出要趕人的樣子來,“李娘子,不是我們家不給你們看病,只是我們是開藥店的,不是開善堂的,哪裏能回回賒賬,你再來多少趟也是沒用的,也別再傻等磕頭了,還是趕緊回家去,有什麽就找點給你婆婆吃吃,讓她安安心心走完最後一程吧。”
張悅覺得說什麽都是無力的,只是将懷裏的錢袋提了出來,滿滿一錢袋,沉惦惦的,在三七面前晃了晃,嘩啦嘩啦直響,三七一愣,還未說得出話,她就一撇嘴角,跨了進去。
張悅走向一個頭發花白的何大夫,因為每次都是他到自己家去看診,而她今天來,并非是要大夫去看病,而是想要了解下婆婆的病因病情。
何大夫引述了一大通中草藥經上面的話,張悅将之轉化為白話文,也就是說婆婆得的是胃病了。
開始是受了風寒,因為沒錢看,所以一直拖着耽誤了治療時間,後來更因為家境過于困難,吃了上頓沒下頓,飲食不規律加上吃的東西又難消化,便得了胃炎,後來一步步加重,就導致了胃潰瘍。
“多謝何大夫了。”張悅行了禮,就走了出去。三七看着她出來,手裏沒有提藥包,便切了聲,原先的客氣再度變成了嘲弄。
張悅先去米油面店,再去工匠鋪,又在小市場轉了一圈,一共花了将近二兩銀子,分別買了菜油、面粉、生雞蛋。
經過胡家肉鋪的時候,張悅的目光突然觸及到那肉鋪牆旁邊随便丢棄的豬下水和內髒,不由靈光一閃,就向胡家娘子說要買那豬內髒。
胡家娘子還以為悅娘是讒狠了,居然連這臭哄哄的東西都想吃了,哪裏肯要錢,悅娘如果願意要再好不過,省得他們還要專門喊人拿去丢掉呢。
看着手裏的豬肚,張悅腦海裏突然想到自己前世飯店裏賣的藥膳,好像白胡椒豬肚湯就有治十二指腸和胃潰瘍的功效。
而且在很多時候,藥補都不如食補,因為是藥三分毒,很多時候是治好了根,但傷了本,但食補就不一樣了,它是利用食材之間的互補性來治療人體的病痛。
心動不如行動,她立即挑着擔子,返回幹貨店買了一兩白胡椒。
那幹貨店老板倒是個好人,一見是悅娘,也知道她家中情形,只說白胡椒只是用來配菜所用,不過幾個銅子一兩,便不要錢了,只當是送給悅娘的。
悅娘推脫不得,只能暗自将這份情記在了心裏,打算以後有機會報答。
張悅早上走的時候,還是有上頓沒下頓的情況,沒想到出來一趟,居然就滿載而歸了,心情自然是好,空的粥桶裏面也放滿了自己剛才買的東西。
經過那條大路時,她發現路旁邊多了個姿态奇怪的稻草人,遠遠就能聞到一股臭味,還有幾只鳥雀在上面跳來跳去,她只以為是哪個孩子調皮,也沒有在意,便走了過去。
稻草人後面的阿三仍舊是最初的姿式,只是現在從頭到腳沒有一塊好地兒,而且嘴裏全都是臭哄哄的糞,他看見悅娘就像看見親娘一樣,眼淚混着鼻涕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只是他仍然沒辦法說話,只能拼命眨着眼皮,眼睜睜看着張悅再度走遠了。
008、出師有利
更新時間2014-2-27 10:01:35 字數:2062
這麽一圈轉下來,已經是晌午飯的時辰了,張悅趕回家裏,看見婆婆正坐在門口,用手蜇摸着地皮,手裏拿把小鏟子正在鏟蘿蔔,她便連忙放下挑擔,扶起婆婆道,“娘,你身子不好,怎麽起來了?”
李嚴氏滿臉皆是皺紋,眼睛已經模糊的有些看不清了,左眼是因為丈夫去世時哭瞎的,右眼又因為兒子進京趕考三年未歸,日夜想念流淚導致的。
“整日裏躺着,感覺身上都酸疼的很,今天的粥賣的好嗎?”
“嗯,都賣完了,我今天早上看咱家鹹菜不錯,便切了些也拿去賣,不曾想那些客人竟是喜歡的緊,不但是粥,連同鹹菜都一起賣掉了,而且還被翡翠軒酒樓的掌櫃看上了,讓我們定期去送鹹菜呢。”
李嚴氏一聽高興的連連點頭,“是嘛,那真是太好了,嗝。”老太太一說着話一邊居然開始不斷的打起嗝來,好像還想要吐的感覺,面色也極其蒼白,加上大夫所言,張悅越發肯定,婆婆得的肯定就是胃潰瘍了。
她前世經營飯店時,最大的一項特色就是食療藥膳,有時候藥補不如食補,藥治雖然快,但是對人體傷害大,如果能夠用藥膳慢慢治愈,對人體更好,尤其是像婆婆這樣年紀大體質弱的。
而像這種胃病在古代就叫作富貴病,因為要吃得好吃得巧還不能太勞累飲食要規律,你想想在這種時候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哪裏還有得挑?
一旦确定了婆婆的病症情況,張悅心裏就有底了,信心十足的去準備材料了,白胡椒是剛才從幹貨鋪子裏買來的,豬肚則是胡家娘子送的。
張悅手腳麻利的将豬肚洗幹淨了,這豬肚一般人不會處理,但是她可是開飯店的,既當大廚又當老板娘的,這點活小意思。
豬肚處理幹淨後,再将白胡椒打碎,放入洗淨的豬肚內加少許的水,然後用麻線紮緊兩端的開口,又從木板床底下找出一個破舊的小鍋吊子洗淨了,放入其中加水,用文火炖到熟爛,等到熟之後放點鹽調了味,服下即可。這道白胡椒煲豬肚就是專門應對虛寒性胃痛,補虛去寒暖胃,主治胃、十二指腸潰瘍的。只要每天吃一劑,吃上十天半個月,保準症狀會緩解許多。
當然啦,心情要保持愉快,不能太過勞累,飲食要以清淡和軟和為主,要規律,也是要注意的。
張悅想想,去藥堂這樣一劑藥至少要一兩銀子,天天吃,家裏哪吃得起,不過幸好白胡椒十分便宜,豬肚也不要錢,既能治病又能省錢,何樂不為呢?
侍候完婆婆吃了豬肚,張悅自己簡單就着豬肚湯吃了些泡飯,然後一抹嘴就收拾利落,對着婆婆交待一聲,只說想去山上看看,先前大夫教了認草藥的本事,想去看能否采到,這樣也可以省些銀錢。
婆婆自是交待張悅要小心,張悅答應一聲,背着籮筐走了,經過那大路時,看見許多人圍着,又看見一個老婦人抱着一個稻草人哭的十分難過。
她走過去聽見人群議論到,“哎呀,我就說你們家阿三平時不學好吧,被神靈懲罰了吧,不能動了吧?活該!”
張悅探頭一看,正好瞧到幾個男人将稻草人身上的草都扒拉下來,再露出豬大糞後面的青紫色的臉,不由心裏一驚,這不是早起調戲自己的惡霸阿三嗎?
他怎麽還在這裏?而且為什麽僵硬無比,眼珠子都沒辦法動彈的感覺?
張悅已經完全忘記早上自己用一葉飛花的技能誤中了阿三的穴道,讓他無法動彈的。
她只在心裏暗自偷笑一聲,讓你欺男霸女,報應。
她還得上山采藥呢,當即心情極好的走了,看着遠處極目的青翠山林,心情特別的好,又想到剛才阿三那呆樣,突然腦海裏靈光一閃,似是記起之前看過的一些什麽內容。
一葉飛花,福神獨創點穴神功,非專業人氏不可解穴。
呃,原來竟是這樣麽,不過就算張悅想通了關節所在,也沒打算回去幫阿三解穴,想那惡霸平日裏不知道怎麽魚肉鄉裏呢,這次就好好的懲罰下他好了。
張悅現在所住的地方叫青峰縣,而眼前這座不大不小的山峰名為青峰山,上山的路不算陡峭,大約是經常有人上山砍柴,是以踩出一條可供人行走的小徑。
張悅背着藥簍,手裏拿着小鐵鋤,一邊仔細在草叢裏尋找着一邊撿起地上比較趁手的小石子。
“哇,是田七,真走運!田七可是個好東西呀,止血化淤。”張悅激動的快要尖叫起來了,沒想到今天到是開門紅,一上山就有好運氣,她蹲了下來,發現這周圍有好幾十株野生的田七,心裏高興壞了,連忙小心用花鋤将已經成熟的采了下來,還有些小的就仍留在原地,并且左右打量,暗暗記下這個位置。
往前再走十來分鐘,張悅又相繼采到了好幾種草藥,其中還有她專心至致想找的野黨參。
豬肚這東西雖然不要錢,但是如果她老是去拿,以胡屠夫的那個小氣個性,必然要說話,倒不如用黨參來煮糯米粥,作用和豬肚湯是差不多的,都可以治療胃潰瘍。
關鍵是黨參上山可以采到,糯米也很平常,百姓家裏也食用,她就算買的頻繁一些,別人也不會關注。
不是她小氣,只因為第一個福緣袋中有任務要求,她不但要解決一家溫飽,還得再開一家有特色的小店才算完成任務,才能得到第一個心想事成的獎勵,也不知道是什麽?
她仰望了這古代純無污染的蔚藍天空,仿佛在那裏看見了丈夫英俊帥氣卻滿是疲憊的臉龐,看見了女兒可愛稚嫩卻有些蒼白的臉,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經過嘴角,鹹而苦澀。
老公失去了女兒之後,又沒有了她,真不知道要如何過下去?她不希望他絕望,她希望他可以在悲傷之後振作起來,代替她和女兒,把那一輩子好好的過下去,再重新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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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被蛇咬了
更新時間2014-2-28 10:01:24 字數: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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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地獄,有福緣使,那當然也是有神明的,要不然如何解釋她的存在?張悅放下花鋤和藥簍,對着西邊的方向,雙手合十,誠心祈禱:“老天爺,我張悅沒有多大的野心,如果我能完成第一個福緣袋的任務,我希望老天可以讓我的女兒獲得新生,并且擁有一個健康的心髒,不管她會是誰的女兒,我都希望她能健康快樂。”
轟隆隆,原本還晴郎的天空居然響起了雷聲,烏雲也是慢慢翻滾了起來,張悅趕緊收拾好東西,照原路返回,她記得家裏的籬笆上面還曬了兩件衣服,婆婆的眼睛不好,如果被淋濕了,就沒得洗換了,家裏原本就窮破只有身上穿的和曬的那兩件。
“救命,救命,有人嗎?”張悅跌跌撞撞,眼看閃電雷鳴,天空就快要傾倒下大雨,卻在山腳聽見某處隐隐傳來低弱的女聲。
她有些狐疑的四處看了看,卻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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