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一部分人吃酒,一部分人則去鬧洞房去了

李恒之和張悅坐在桌上,看着他們一臉幸福的模樣,他突然有點感慨,在桌底下輕輕握住張悅娘的手,“我都不記得當時我們成親是傻模樣了?你說要不要我給你補個婚禮怎麽樣?”

“發什麽 神經,你現在再折騰,人家還以為你要再娶一房呢。”

“哈哈!”李恒之輕笑起來,湊近張悅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麽,立即看見張悅的臉紅成了晚霞,十分嬌羞動人。

這一晚,因為張悅和李恒之的心情不錯,便喝的有些多,太晚了就沒回去,夫妻倆還是頭一次住在暖棚裏呢,感覺很不錯噢。

大概是喝了點酒的緣故,兩個人特別有精神,便起來看那些長勢很旺的蔬菜。

張悅娘拉着李恒之的手,讓她看那些已經長的有小半人高的玉米樁子,“相公,你看,再過一陣子,這些玉米就都長上來了,我打聽過了,這裏的人都不吃玉米的。等這批玉米長出來,我們多留些種子,到時候多種些,我們就重點推出各類玉米的美食,一定會賺一大筆錢的。”

李恒之則是臉上淡淡的笑容,眼眸裏皆是深情,溫柔的托腮看她,同時配合的點頭。

“親愛的,你看這些豆角馬上就能上市了,還有這些辣椒,長的都可愛呀,我想好了,等到了秋天,我要種許多辣椒,然後制造出辣椒醬來,保準讒死他們。”

“哇塞,你快來看,這冬瓜居然長這麽大了,還有這些,這些,太好了,這都是銀子呀,都是銀子,嘿嘿嘿。”

張悅娘先是自顧自的說,然後突然就雙手攤開,作飛翔狀,自己跳起舞來,後來發現李恒之坐在旁邊,只笑着看她不說話,便惡趣味興起,拉起他的手,要他一起跳慢四。

雖然沒有音樂,但是張悅卻是輕輕哼着,将頭靠在李恒之的肩膀上面,跳着跳着,她就淚流滿面,“老公,我們這樣真幸福,只是我總覺得欠淩兒很多很多,如果淩兒也能跟我們一起享這樣的福就好了。”

李恒之的身體一僵,随即輕輕拍着妻子的後背安慰起來,但語氣卻逐漸堅定,“你放心,一定會有那天的,我們的淩兒一定會有享福的那天的。”

李恒之聽見肩膀那裏傳來細細的呼吸聲,酒意上湧,張悅已經睡着了。

他輕輕将張悅抱到了榻上面,替她将薄被蓋好,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臉蛋,喝過酒後,紅豔豔的,嘴唇也嬌豔的像水蜜桃。

他輕輕俯下身,在張悅的額頭印下輕輕一吻,“睡吧,乖,我答應你,一定讓淩兒回到我們身邊來,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就着暖棚裏微弱的燈光,李恒之從懷裏掏出一個薄薄的布包,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居然是一本書,一個小冊子,還有一只炭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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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燈光下,認真的一邊抄書一邊默默的背了起來。

他不是原版的李恒之,沒有從小就讀這些古文四書五經的基礎,眼看童生考試就在兩個月後了,時間太緊迫了,他沒有異能,沒辦法過目不忘,只能用笨辦法。

他相信事在人為,只要他肯用心,他肯努力,一定會成功的!

為了妻子,為了女兒,他願意給自己戴上這層枷鎖,哪怕是犧牲某些自由也是在所不辭的。

直到暖棚外面天色微明,李恒之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筋骨,給自己捏了捏脖頸,掀開暖棚裏面的簾門,再打開木門時,一陣寒意撲面而來,他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也清醒了許多。

暖棚裏因為常期有人看守,所以洗漱用品都是準備好的,李恒之先自己洗漱過後,又打了水,輕輕推了推張悅,“娘子,醒醒,該起床了。”

昨晚喝了不少酒,後來張悅睡的太沉了,也很香,現在睜開眼來,便看見李恒之俊逸的臉,她的眼裏水蒙蒙的,水汪汪的看向李恒之,帶着一種朦胧的風情,突然嬌滴滴的喊了一聲,“老公,要抱抱!”

李恒之端了水盆,聽見這句話,差點腳下打滑,把水盆丢出去!

195、曬種忙

張悅看見李恒之那樣,便複又躺回去,捂着嘴偷笑。

李恒之假裝黑着臉走過來,“原來你是故意的,看我怎麽懲罰你,撓癢癢大法……”

“哈哈,相公,饒了我吧,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別撓,好癢,哈哈……”

兩個人正鬧的不可開交時,姚紅姑恭敬的聲音在木門外響起,“夫人,老爺,該起了,吳嬸子那邊的酒菜都準備好了,說是請夫人和老爺過去吃呢。”

兩個人立即如同被點了穴一般,停下來。

張悅暗暗朝着李恒之扮了個鬼臉,迅速跑下榻去給姚紅姑開門,把她拉進暖棚裏面。

李恒之滿是寵溺的輕笑搖頭,心裏卻是感慨,前世自從得知淩兒患病後,夫妻倆就再無一日笑臉,他倒真的很感謝那位神仙,給了他們夫妻再一世的活命機會,可以享受這樣悠閑快活的時光。

姚紅姑進來看見李恒之正在給張悅娘遞洗臉的毛巾把子,趕緊告罪一聲,就要上前接過活計,豈料李恒之卻是搖頭,讓她外頭等候即可。

姚紅姑滿眼是笑,心裏亦是很羨慕的退到軟簾之外,等張悅娘和李恒之收拾妥當,這才一起出了暖棚。

今天他們順便要帶一批蔬菜進城,吃早飯的時候,張悅娘吩咐平安帶幾個手腳利落的小子去拔菜,春妮卻是不太擔心,生怕他們把菜踩壞了,畢竟是小子們,可能會馬虎,便穿着水紅色的新襖子,滿臉嬌羞的非要過去幫忙。

拗不過她。便由她去了。

吃過早飯,吳嬸子和何春又是一番苦留,張悅都溫和的婉拒了,吳嬸子也知道東家在城裏的生意即将開張,忙的很,便殷殷的将諸人送到村頭,這才返回。

李恒之和張悅回去後。便向李嚴氏請安,說明了一夜未歸的原因,各自去忙碌不提,轉眼就到了初十。

肖鐵匠吩咐他店裏的小夥計,過來喊張悅娘和李恒之過去瞧瞧風扇的成品。

當李恒之看見肖鐵匠舉一反三的,根據他的圖紙制作出微型的鐵制風扇時,不由大為贊嘆。

肖鐵匠原還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自作主張,顧客會不滿意。這下總算放心下來。

“這鐵本來就重,就算是很薄的的片,但也重的很。而且為了制作這鐵扇,我還專門去你鋪子裏的大堂看了下,聽說了單間的想法,所以才有此改動。肖某想着如果只制作一個鐵扇。放一個冰盆,那麽只有中間的單間風最大,最涼快。其它四個角可能根本扇不到涼意。但是假如我們在最中間和四個角,各裝一扇呢?這樣只需要裝五個鐵扇,五個冰盆即可,讓滿室産生涼意。”

“肖老板,你果然很厲害,內人剛開始推薦你的時候,我還有些擔心,但是現在 我已經完全不擔心了,以後我們家鋪子所有的鐵器活兒,都包給你們家了。”

肖鐵匠沒想到自己的一番改造。居然還帶來了另一筆大的生意,當即那笑容就像盛開的花朵,一層一層綻放開來。

張悅便将新鋪子裏準備安裝鐵管地龍的事一說。肖老板當即表示沒問題,之前驿館改建他已經制作過一次了,後來暖棚又制作過一次,心裏有底,師傅們也在行,應該很快可以制作好。

還有一些擺放器具貨物的鐵架子,自然也都一一交給肖家制作。

雙方定好交接日期,簽了協議,交完定金,等拿貨的時候付下餘款即可。

這些事弄好,夫妻倆便跟着肖鐵匠,用獨輪車,推着鐵扇去新鋪子裏,準備試用。

鐵扇比較重,雖然體型已經盡可能減小,但是薄的層度還是有欠缺的,便由肖鐵匠本人和另外一個年輕些的工匠兩個人聯合爬上梯子安裝。

待滑輪的麻繩安裝好後,夥計用力開始拉動,電扇便緩緩的轉動起來。

那風果然木扇要大得多,最後越轉越快,那風也越來越大,把下面的圖紙吹的滿地亂飄。

衆人眼裏皆是喜色,這樣子就算是成功了吧?

“東家,這鐵扇的風如此之大,根本不需要加裝冰盆,我看到時候只要在大堂頂屋的中間部位放一盆花,或是桂花或是菊花,只等這鐵扇一轉起來,就滿室都是香味了。”

張悅點頭,突然想到前世看的某部宮鬥電視劇,張口就道,“是啊,從這牆裏打個洞,下吊放一個臺子出來,專門放置花盆或是冰盆都可以。其實不光是花,水果也可以放啊,這樣轉動起來,下面的客人亦可以聞到瓜果香氣。”

安正陽正那邊幫木匠師傅量線,聽見張悅的話,突然笑道,“安某倒是想到,如果以後我們要推廣新的美食,倒不如也用此法,用鐵扇将香味遠遠的扇出去,保準街面上的人都能聞到,那還能不進來吃嗎?”

“不錯,不錯,這主意可以留着,以後用!”

既然鐵扇已經試驗成功,那麽接下來,李恒之就吩咐肖鐵匠按目前這個實驗品的規格去制作了。

大堂裏至少需要五個,廚房裏亦需要兩個,如果想要扇風的可以自己邊拉邊吹風,樓上雅間雖然可放冰盆,但也要加裝風扇,根據客人需要,如果客人們不是談論特別機密的事,喜歡用風扇吹風,那就讓人去拉,如果客人要談機密的事,不喜歡有人在場,那就用冰盆。

衆人連連稱是。

忙忙碌碌轉眼便是立春了,李恒之在苦讀之下,現在的水平已經快和虎娃齊平了,據他自己感覺,童生考試應該沒問題。

農村裏也忙碌起來,吳嬸子早早過來回禀諸事,張悅娘當然是放手下去讓他們自己做,她的打算是那些田,一部分種春小麥,一部分種水稻,還有一部分要留出來種蔬菜。

新鋪子開張,不管哪樣食物都需要面粉,這樣大量的面粉,與其從別人處買進,倒不如自己種更劃得來。

各類包子餃子裏面的陷料也需要蔬菜,所以需要再擴大種些時令蔬菜。

水稻種來自然是為了自己家嚼用和店裏的稀飯加各類蛋炒飯了。

今年第一年恐怕這些材料還要進貨,但到了明年,基本可以自給自足了。

對于農民而言,立春一過,就是忙碌的時候了,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備種。稻種是稻農們的生命,一般而言,鄉農早就準備好了春播的種子。但有時候因為保管不當,已不宜做種子了。

而且吳嬸子家那時候保留種子時,是按自己家田地畝數算的,并不認識張悅娘,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進行全村範圍的買種,或是用普通的稻谷換種子。

一般借稻種的比例是春借百斤,秋還百十。

不過在請示了張悅娘的意思後,還是果斷的采用了買種,一勞永逸。

由于張悅娘的地所種的東西比較多,所以張悅娘怕何吳兩家忙不過來,有時候也會帶着平安等人過來幫忙。

這天天氣難得晴好,便是最佳的曬種時機,何春和何大爺,先把早就買好的種子一一搬出來,由姚紅姑、吳嬸子、春妮、張悅娘紛紛倒出來,用耙子攤勻。

如果天氣變陰或是要下雨的樣子,還要及時将他們收回來裝好,防止受潮,一旦受潮,就不能再當種子了,會影響發芽率的。

要連曬兩三天,才可以的。

張悅娘等人手裏拿着一種木板做的耙子,聽着何大爺介紹如何翻稻子,要輕柔的翻動,使其均勻的在太陽底下受熱。

種子曬好了,才能發芽率高,收成好!

一般常規方法是将曬好的種子,均勻灑進事先培育好的水田裏,待發芽長到兩指長,再拔出來,由人力一一移栽到其它地方去。

這些底下的活,都不需要張悅娘操心,她只要把銀子給到位,何大爺自然把事兒辦的妥妥的。

這天,李府門前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這是一對父女,老者頭發俱已白花花,臉上一片清苦之色,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手裏還柱着一只枯木杖,每走一步便要咳一聲,喉間痰鳴不止,想是得了什麽疾病。

老者身邊的少女穿着天青色的素裙,頭上一點首飾也無,倒是長的眉清目秀,只是眼角高挑,嘴唇有些薄細,人顯的有些刻薄,眼珠子總是轉的太靈活,給人感覺有點浮躁不莊重。

“父親,您說的真是這裏嗎?我看這府門氣派的很,還有兩個大石獅子,不太像你說的已經沒落了的李府呀?難道我們走錯了不成?”少女目光亂瞄,到處看,只見院牆高築,上面的青磚還是簇新的,門上的漆和銅環都是光亮如新,特別是那李府兩個字,像是新粉刷過,一派新氣象,不太像她爹說的家世沒落的樣子呀。

“咳咳!”老者又咳了幾聲,臉上的凄苦神色更重,擡起已經混濁的眼睛,左右看了看位置,似乎是在回憶記憶中的位置,卻正好看見一個婦人挽着籃子走過來,連忙讓少女上前詢問。

196、不速之客

“這位嬸子有禮了,小女想問下,這裏可是李府?”少女講話聲音嬌嬌滴滴的,十分溫軟動聽。

只是她用錯了對象,如果她問路的是個男人,那男人必定心軟身酥,為她做什麽都是肯的,偏她運氣不好,撞上了正準備回家的崔氏。

原本崔氏和張悅娘都是租住在那窮人區,可沒想到,才幾個月不見,人家就住在上宅子,還用上傭人了,崔氏心裏是既羨慕又嫉妒。

這便想到當初一品香剛開業時,她想去撈點白食吃吃,結果讓張悅娘用一葉飛花術整的很慘。

心裏越發怨恨起來,看着少女便帶着審視的目光,一看他們穿的窮酸像,比乞丐還要窮,講話便難聽起來,“你們是李府的什麽人哪?”

少女也不太喜歡這位嬸子那種赤果果的打量目光,不過有求于人,只能假裝溫婉的垂下優美的脖勁,柔聲道,“我和父親是這李府的遠親,是過來投奔親戚的,只是這李府看起來門戶一新,小女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找錯了人家?”

崔氏這才認真注意起少女來,肚子裏的八卦因子迅速活躍 起來,“你們是什麽親戚,你們家跟李恒之是什麽關系?”

說到李恒之,那少女原本粉白的臉蛋,便悄然染上了紅暈,聲音細弱嬌俏的說道,“恒之表哥已經回家了嗎?不是說失蹤了嗎?”

“你是李恒之的表妹?真是表妹?哈哈,太好了,你沒看錯,這裏就是李府,李恒之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發財了,現在手頭上已經有兩家鋪子呢,錢多的花不完呢。”

少女聽完崔氏的話,這才放下心來,只是她很不明白,眼前這個嬸子是什麽人。和李府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一聽說她是李恒之的表妹,就這般高興?

崔氏當然高興,她早就聽說李嚴氏不太喜歡張悅娘,如果李府又住進這樣一個嬌滴滴的表妹,那張悅娘的地位很快就要不保了,到時候看她拿什麽猖狂去?

她真是恨哪,沒想到用盡手段,也沒害到張悅娘。

先是游說小康子借無賴的手想偷一品香的銀子。結果那沒用的家夥卻被官府給抓了,李梅花沒吃到羊還惹一身騷。

後來,她聽楊玉嬌說,張悅娘派李恒之出城,便立即親自坐了馬車趕過去,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李恒之進城,以為這樣會得罪聖駕獲罪,沒想到非但沒獲罪。反倒被賞了鋪子田地和銀子,這可把她氣的呀。

真是禍害遺千金,原本她還在絞盡腦汁想辦法,要如何整治張悅娘呢,現在看來倒不用她動手了,這個少女,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這千裏投親,又知道李恒之有財有貌,她就不信那少女沒心思。

待崔氏心情愉快的哼着小曲走了之後。少女将老者扶到牆角坐好,少女滿臉擔憂的問道,“爹。你不是說恒之表哥已經死了嗎?為什麽又回來了?那我們的計劃該怎麽辦?”

老者喘了口粗氣,咳了幾聲,混濁的雙眼裏放射出一道貪婪的目光,“真是沒想到呀,我原想着張氏是外人,李恒之在的時候,也沒留下一兒半女,我們雖然是遠親,但畢竟也姓李,我尋思着讓你認李嚴氏當幹娘,再招女婿上門,這樣李家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沒曾想,這李恒之竟然回來了。”

少女的眼中閃過一道陰狠的光芒,“爹,我想好了,我們先去找姑母認親,如果這個李恒之是真的,那女兒倒覺得另外一個辦法,比認幹娘更可靠了。”

老者的眼睛立即眯了起來,随即綻放出光亮來,“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嫁給你李恒之?只是張悅娘還在,你只能是妾。我們家雖然敗落了,但也是清白人家,爹可不想你去給人家當妾。”

少女冷哼一聲,“妾,只不過是暫時的稱呼,只要我哄得表哥,休了那張悅娘,到時候再将我扶正,我不就是這李府真正的女主人了嗎?爹,你說到時候這李家的錢還不都是我們父女倆的?那時候李恒之膽小無能,李嚴氏年邁昏庸,那兩家鋪子,還不是由我這個少奶奶說了算。”

老者思考半晌,又細細看了看自家女兒眉眼,認真點了點頭,“我家閨女年輕又漂亮,這世上的男子哪個不愛嬌俏又年輕的。女兒,你這主意很好,我們先認親,等認了親,再做進一步打算。”

這父女倆設想的挺好,結果在敲門時,就直接吃了個閉門羹。

因為今天張悅娘只留了喜兒在靜心苑陪李嚴氏,其它人全去新鋪子裏幫忙幹活了,靜心苑離大門遠着呢,誰能聽得到?

可憐這父女倆滿腔雄心壯志,結果待在門外,又餓又冷,差點病倒,直到天色将要灰暗時,才看見前面有兩道燈籠的光芒迤逦而來,立即搓着手跺着腳站了起來,朝那邊伸長脖子探看。

張悅平常沒事時,也不會釋放六識,主要因為長期使用六識有些消耗精神,但到底是六識異常的人,比普通人更多了些警覺,是以才到門口,便發現了瑟縮在牆角的兩個人影。

“是誰在那裏?平威,你和平忠過去瞧瞧,小心點!”

“是,夫人!”平威把平忠護在身後,提了燈籠,照過去一看,居然是一個老者一個少女,兩人早已經凍的面呈青色,牙關直哆索了。

“夫人,這裏有兩外乞丐,怎麽辦?”

乞丐?怎麽會莫名奇妙的跑到他們李府門前來躲着,李恒之和張悅娘對視一眼,同時想到公孫淳的身份上面,同時心裏一激靈,也立即警惕起來。

“給他們幾個銅錢,打發他們走吧。”

“是,夫人!”平忠自口袋裏摸出十幾個銅錢,遞了過去。

那少女卻是不接,看着已經快要凍昏這去的爹,急忙站起來,只是凍的久了,腿僵硬了,還沒跑兩步,便撲騰一下子趴在雪地上面。

“我們不是乞丐,我是李恒之的表妹,那個是李恒之的舅舅。”少女又爬起來,也顧不得拍去臉上的雪渣子,急迫的說道。

安正陽看不過去,便伸手扶了她一把。

李恒之聽見自己的名字,便上前一步,想看看她是誰?

當少女起身擡頭,順着燈籠的光芒,看見穿了一身玄裳,披着狐裘,面目白晰俊美,恍若天人般的李恒之時,頓時整個人都飄然了。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好看的公子?她那顆少女的芳心,居然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臉上悄然爬上一抹紅暈,她私心裏暗想,若是能和這天人般的公子在一起,那将是何等的快活呀。

只是她忘記自己先前被臉凍的青紫,後來又摔一跤,沾上泥和雪渣,現在再有一絲紅,簡直比鬼還吓人。

她還自以為很有風情的朝着李恒之抛了個媚眼,嬌滴滴的行禮,“多謝公子!”

“噗嗤!”張悅娘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又不是傻子,哪裏看不出這個少女的意思,她哧笑的看向少女,“扶你的明明是安管家,你為何要謝我相公?”

真是太搞笑了吧!

少女臉色一僵,但是随即還是裝做很柔弱很溫婉的樣子,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李恒之,“這位夫人講話真是難聽,這位管家能扶我,定然也是因為這位公子教導的好,奴家自然要謝公子啦。”

張悅又想笑了,用手肘在後面搗了搗李恒之,在他耳邊悄聲道,“看來你撞上桃花運喽!”

李恒之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訴她,回頭收拾你。

“姑娘自稱是李某的表妹,但是我并不認識你,這親戚可不能亂認,如果姑娘只是缺少盤纏的話,李某雖然不富,但是手裏尚有幾倆閑錢,倒是可以贈些盤纏給你。”

少女身體不由一怔,仿佛聽到什麽驚天秘聞一般,驚訝的問道,“你,你就是那失蹤三年的恒之表哥?”

“拜托,你不要亂喊好不好,我相公都說了,他不認識你,你不要張口閉口表哥的,你倒底是什麽人,為何大半夜跑到我府前面來生事?”張悅很不喜歡那少女觊觎李恒之的目光,好像要将他整個人吞下去似的,立即開始宣示主權,講的話自然也不好聽起來。

少女這次更驚訝了,把張悅娘打量了又打量,她萬萬沒想到,站在自己眼前這個看起來比她還年輕嬌嫩的小娘子,居然是爹爹口中那個老實巴交,滿臉菜色姿色平庸的張悅娘。

他們二人站在一起,猶如金童玉女,男的俊美,女的嬌豔,是那樣般配,而她就像跳梁小醜一般,少女原本滿腔的自豪頓時化成了自卑,覺得身形低到塵埃裏去了。

但是,腦海裏一遍又遍的回放着李恒之的相貌,她暗自咬唇,不行,她不可以放棄,這麽俊美的表哥,她一定要得到!

哪怕只是妾,只要可以被這樣天人一般的表哥,抱在懷裏,那會是何等銷魂滋味?

想到這裏,她便覺得渾身都躁熱起來了。

197、哭訴

李恒之看都不看那少女,只是輕輕挽着張悅娘的手,任由那越發炙熱的目光落空,偶爾擡頭時,可見他眼底露出一絲嘲諷和厭惡來。

他朝着身後的平順擺了擺手,“去請老夫人過來,就說門口來了一對父女,自稱是李家的遠家,讓老夫人過來認認。”

非是他們不懂禮數,非要讓人家站門外等候,只是現在非常時期,不得不防。公孫淳的身份剛被揭曉,就有遠親來訪,也太巧了吧。

不得不說這對父女實在是倒黴,沒找準時機,若是再遲個把月,或許現在就不會站在雪地裏等候,還是直接被請到大廳喝茶了。

李嚴氏都快要歇下了,聽得平順的報告,也是滿心疑惑,但還是由着姚喜兒攙扶,平順打着燈籠,快速朝着門口走來。

那打扮如乞丐的老者一看見穿了富貴雲錦紋的李嚴氏出來,立即不管不顧的撲到李嚴氏的腳下,嚎哭起來,“妹子,三哥我終于見到你了,這回死了也瞑目了。”

這一舉動李嚴氏吓的不輕,差點跌倒,李恒之趕緊上前扶住老太太,而平威則是見機,一腳踢向老者,把他差點踢岔氣,滾到好遠的地方去了。

少女這種時候不去查看老爹死沒死,傷沒傷,反而是往李恒之的方向跪了下去,姿态柔弱的控訴着平威的罪行。

“表哥,你要為如煙做主呀,這等違逆主子命令的家奴,還要他們做什麽,還不趕緊打了板子拖出去發賣。”

老者趴在原地,身體被踢麻了半邊。但此刻緩過勁來,聽見少女的話,也不由嘆息一聲,這孩子太急躁了,這種時候管什麽家奴呀,趕緊過來扶起老子才對啊。

“婆婆,這二位自稱是您的兄弟和侄女。死賴在府前不走,麻煩婆婆好好認認,如果是冒認的話,媳婦立即就命人将他們抓起來送到官府查辦。我們李府雖然勢單力薄,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欺負的。”

李嚴氏平靜了下情緒,有些不滿的看向張悅娘,她那話啥意思?

不過眼下不是置氣的時候,她認真打量着少女,看了半天腦海中都沒有任何印象。根本不認識。

不過她卻是立即做出一副認親的悲傷表情來,上前一步,哆哆索索的問道,“你,你可是煙兒?”

少女心裏閃過一絲疑惑,這老太婆從未見過自己。怎麽搞的好像久別重逢似的?

不過她和父女的目的本來就是想進李府,管老太太認不認識,先進去再說。這冰天雪地的,要凍死個人哪。

誰說不是呢,誰能料到這洪都的時空當真奇怪,明明都立春了,卻還下了場雪。幸好何大爺把那些種子保護的很好,才避免了很大一筆損失。

如煙當即便含淚點頭,嬌弱弱的喊了聲,“姑母,煙兒尋你們尋的好苦啊。”

“可憐的孩子,快。快起來!”李嚴氏把如煙拉起來,如煙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剛被踢飛的爹,立即哭着跑過去把老者扶了起來。

老者滿臉凍的鐵青。被顫顫巍巍的扶到李嚴氏前面,李嚴氏借着燈籠打量,突然驚訝失聲,“你,你是嚴三太?!”

老者嚴三太有氣無力的擡起頭,看着明明和自己同歲,只是比自己小幾個月,但是卻比自己年輕不知道多少倍的李嚴氏,咧嘴笑了,“清瑕妹妹,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認識我的。”

李嚴氏的閨名叫嚴清瑕,自從嫁給李恒之的父親李冽,多少年了,都沒有人喊過她的閨名了,乍一聽見這名字,那眼圈立即就紅了。

張悅和李恒之互相看了一眼,心裏皆是疑惑,難道還真是親戚不成?

李嚴氏心裏電思急轉,原本她以為這少女是冒認,端詳一番看這少女長的算是嬌豔,便打了要替李恒之納妾的主意,也是存了氣張悅娘的意思。

沒想到,居然真是自己娘家那邊的遠房堂哥,這樣說來倒真是天大的好事。

且先不管這嚴三太為何在多年之後,找上門來,但是于現在孤掌難鳴的她來說,的确是個福音。

至少她這方的力量壯大了呀。

她立即拿出李府老夫人的氣勢來,指揮着那些下人,“都還傻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進去鋪設房間,準備食物熱水,侍候舅老太爺和表姑娘?”

衆傭人都沒動,安正陽直接把目光投向張悅娘。

張悅娘輕輕點了點頭,他這才帶着幾個人下去布置了。

這一場面被嚴如煙和嚴三太俱收在眼底,他們迅速交換目光,再低下頭去,極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李嚴氏已經氣的臉都白了。

這張悅娘太過份了,當着親戚的面,居然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她一氣,就用毒蛇般的目光狠狠盯着張悅娘,冷哼一聲,“我們進去!”便扶着喜兒先走了。

嚴三太撐着自己的老腰,每走一步都疼的龇牙咧嘴,但還是趕緊提了包袱跟上。

嚴如煙則是收拾了下自己頭臉,小跑幾步,一把扶住李嚴氏的胳膊,用胳膊肘這麽一撞,竟是把姚喜兒給擠到一旁去了,滿臉皆是讨好的笑容,“姑母,煙兒扶您。”

姚喜兒心生不悅,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微站住,等了張悅娘幾步,和張悅娘互相交換了眼色後,再度垂首跟了上去。

李嚴氏頓時覺得這個嚴如煙很讨人喜歡。她明明看見自己這個老太婆在府裏沒什麽地位,偏還要讨好自己,而不是去讨好張悅娘。

僅憑這一點,李嚴氏就對嚴如煙的好感直線上升,暗自得意,畢竟是自己的侄女,和自己親。

一行人走到了靜心苑,李嚴氏盯着安管家給他們父女倆打水洗臉換上幹淨的衣服又用了飯,這才上茶坐下說話。

嚴三太暫時穿提李恒之一件青色的袍子,而嚴如煙穿的則是張悅娘的一件水綠色的襖子。

沒想到這丫頭換上衣服後,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整個人跟水蔥似的,脆嫩嬌柔,那皮膚也好的能掐出水來,十指尖尖,看起來倒不像是來自窮苦人家。

“三堂哥,當年你不是舉家遷走了嗎?怎麽會落魄至此?”李嚴氏也是滿腹疑慮,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她暗示好幾次,想讓張悅娘走,但張悅娘卻坐在那裏,打着關心親戚的名義,悠然自得喝茶,絲毫沒有離開的跡象。

她又不能真的趕她走,只能陰着臉色問話。

嚴三太聽見李嚴氏問及自己的情況,便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我一心為那兩個畜生謀劃,不知道消耗了我多少心血,這才讓他們能夠成為高門女婿。豈料他們娶了媳婦忘了爹,翻臉就無情,居然把我和煙兒趕了現來,還要和我們斷絕關系。我們父女覺得冤枉,便去應天府狀告,豈料那兩個畜生竟然買通了官府,将我們亂棍打出。

那洪都到處都是那兩家人的天下,手底下更是勢力無數,我們父女倆真是走投無路,只能自力更生。便想着,就當沒生那兩個畜生。原本我找了份小差事,煙兒也接了替人家漿洗的活計,可是那兩個畜生,竟然連條活路都不給我們,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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