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部分人吃酒,一部分人則去鬧洞房去了
款款的潇灑公子模樣。
“原來姑娘芳名叫如煙,果然是如煙如霧佳人。在下柳山,柳樹的柳,山岳的山。”
“原來是柳公子,小女見過柳公子。”嚴如煙本來就是勾引人的個中高手,加上柳三刻意遷就,很快二人便眉來眼去,好像情深意濃起來了。
柳三故意牽了嚴如煙的手帕一角,往身邊一拉,嚴如煙便也借故往他懷裏一倒,兩個人正眉目傳神之際,突然聽到幹咳聲。
嚴如煙臉如火燒般火辣辣的站直身體,轉身一看,卻是安管家,頓時臉色難看起來,因為安正陽的手裏提着她的包袱皮兒。
“安管家,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原本想要戾聲責問的語氣,突然被強行轉換成了柔弱無依,楚楚動人,欲語還休。
安正陽低着頭,視若無睹,“小人只是奉老爺之命,送表小姐和舅老爺返回故裏,表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請即刻起程吧,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我知道表嫂看我年輕貌美,便怕表哥迷上我,所以才假托了表哥的名義要趕我走,我不怪表嫂,畢竟我也是女人,我可以理解她的心,只是她真的想錯了我,我嚴如煙雖然家道敗落,只能寄人籬下,但是我還是有自己的自尊心的。表哥已經有了表嫂,我是萬萬不會再去打擾他的,安管家,你代我和表嫂好好說說行嗎?不是如煙不想走,只是我爹剛和姑母重逢 ,我實在不忍讓他們兄妹這麽快就分開。”
安正陽在心裏詫異了聲,再次體會了什麽叫人至賤則天下無敵!
柳三幹咳一聲,上前一步,“這位管家,在下柳岳,柳樹的柳,山岳的岳,乃是你們老爺的同窗,請恕小生冒眛的打擾一下。”
安正陽眼底快速閃過一絲詫異,心想柳先生想幹嘛,明明大家都是認識的,他為何特意還要介紹自己,還裝做不認識他,并且自稱是老爺的同窗。
難道,他突然想到一個不可能的可能,難道就在剛才那一會兒,這位臉皮比城牆還厚的表小姐已經勾搭上柳三先生了?
不不不,柳三先生是何等能人,怎麽會看上嚴如煙這等輕浮的女子?
安正陽再退一步仔細想想,突然有點明白柳三的意思,立即配合的說道,“原來是柳公子,我家老爺今天早上還念過你呢,隐約說是什麽會來着?”
柳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個管家是個聰明人,立即接嘴道,“以詩會友,詩會,你是下人,不懂很正常。恒之呢,難道是嫂子聽說我們請了紅院頭牌,所以不放人?”
“柳公子真會開玩笑,今天早上我家老夫人身體不适,所以老爺才留下來照顧老夫人的。那,現在小人就陪柳公子過去找我家老爺,只是能否麻煩柳公子稍等片刻,待我将如煙小姐送上馬車,再來為您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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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如煙很感激的看向柳三,感謝他出頭替自己解圍,原以為安正陽會就此忘記,沒想到轉一圈回來,安正陽還要讓她走,頓時就急了,正想裝昏倒,就聽柳三道,“管家,這位姑娘頭上傷成這樣,如果從你府中出去,被他人看見,豈不是壞了恒之兄的名譽,不如緩兩天,等她傷好了再走不遲啊。”
安正陽假裝遲疑的沉吟了會,這才道,“小人也不能作主,這樣吧,柳公子跟小人一起去見老爺夫人,如果老爺夫人覺得可以,那小人就不催表姑娘了。”
“那請前面帶路。”柳三一擺扇子,安正陽立即恭身在前面引路,柳三經過嚴如煙身邊時,手快速伸過去在她的手上捏了捏,輕聲道,“等我的信兒。”
嚴如煙的手還停留在剛才的觸感上面,臉通紅通紅的,不知道是興奮的,還是激動的,反正加上昨天的傷,實在是如鬼一般的難看。
她擡起雙手,按住自己卟嗵亂跳的胸口,輕咬着下唇,看向天空,眼睛十分明亮,“我嚴如煙就要出頭了,沒想到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真是太好了。”
安正陽把柳三引到一個沒有的角落裏,這才悄聲問道,“柳先生,你這是何意啊?”
柳三壞壞一笑,“你覺得你能趕得走他們父女?你們那位老人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不要到時候趕不走狐貍,反落一身騷,那倒不如換個方式,給她一個虛無的希望,這樣她也會暫時的老實下來。等我将一切安排好了,到時候再讓她自己主動出府,将她送的遠遠的,不是更省事兒,而且還不留尾巴。”
安正陽這才明白過來,連忙舉起大拇指道,“果然不愧是柳掌櫃的軍師,當真是高明呀。你幫了老爺和夫人這麽大一個忙,我得趕緊告訴他們去,讓夫人好好謝謝你。”
“這倒不用,我最近聽人說,你們一品香新鋪子裏, 在搞什麽會員制度,還制作什麽會員卡,聽說可以優先享受一品香裏新出來的美食,你看能不能讓夫人也給我們兄弟幾個搞一張啊?”
“柳先生,我們夫人早就把您和柳七爺,還有柳掌櫃一起加入了至尊會員卡名單之中啦,所以你完不用操心。”
柳三這才滿意的離去。
安正陽将今天的事從頭到尾都朝着李恒之和張悅娘彙報了一遍。
張悅娘不由拍掌大笑起來,“還是柳三先生有辦法,看來對付這種人,就得用特殊手法,我們啊還是太嫩了些。”
“對了,田大夫給老夫人問診,可看出什麽問題來了?”張悅娘一邊喝茶,一邊慢悠悠的問道。
安正陽立即回禀,“田大夫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什麽毛病,但是老夫人能吃能喝能睡能拉,就是不能說話。田大夫瞧瞧的說老夫人會不會是中邪了。”
田大夫一走,李嚴氏便驚恐萬分的縮在炕角落裏,拼命打手勢讓喜兒把門窗全部關嚴實了。
但是她發不出聲音,又不會寫字,喜兒根本看不懂她要表達什麽?
她少不得要自己爬下炕,連鞋子都沒穿,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卻還如篩康一般的哆索起來。
208、吓傻了
這次失聲,讓李嚴氏的記憶變好了起來。田大夫說的話還在耳邊,田大夫說她沒病,卻還是不能說話,很像是中邪了。
她突然想到以前關于張悅娘是有神仙保佑的那件事來。
那個李三想要調戲悅娘,結果提進糞坑裏了。那個黃虎想要吃霸王餐,結果莫名挨打了,崔氏想要吃白食結果被罰跪了,幾個乞丐想挑事結果群體倒黴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湧上心頭,她突然就害怕了。
大概是張悅娘以往對她太好了,讓她感覺這些事離自己好遙遠,及至到後來,她也漸漸忘記了這些事。
但是現在她想起來了,張悅娘不能動啊,她背後是有神鬼保佑的人!
她再想想最近這幾月,自己幹了多少壞事兒,現在報應來了,先是失聲,那麽接下來會是什麽?
喜兒小心的端了藥過來,“老夫人,該吃藥了。”
藥?!
喜兒的聲音仿佛提醒到了李嚴氏,她張大嘴,想要發出尖叫聲,但就是發不出來,她眼底皆是驚恐,雙手亂揮,一下子打翻了藥碗,拼命把喜兒往外推,喜兒被她推翻在地上,手掌都擦破了皮,她卻趁機把門給反鎖上了。
看着地上烏黑的藥漬,李嚴氏心想,這藥裏一定有毒,她一定會被毒死的,她不能喝,她不能喝,她不能死!
“老夫人,你快開開門呀,你怎麽了,好端端的不吃藥,快把門打開。”喜兒覺得很奇怪,自然要在外面拍門,但是她拍的越激烈,李嚴氏就覺得越害怕。
最後索性躲到了炕角落,拿被子把整個人都裹起來。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在思索對策,她該怎麽辦?神靈這是要讓她去向張悅娘賠禮道歉嗎?
不,她又沒做錯什麽,再說她還是婆婆呢。哪裏有婆婆向媳婦道歉的?
喜兒見拍不開門,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趕緊跑到嚴如煙的屋子裏,發現她正對鏡梳妝,還在臉上拍了許多的粉。
“表姑娘,老夫人好像有些不好,她最聽您的話了,能不能麻煩您過來瞧瞧?”
嚴如煙卻是端坐着沒動,還拿出自己包袱裏的首飾,往身上比劃着。“姑母有病,你去找朗中呀,我又不是朗中,找我有什麽用?”
喜兒不知道早上還跟着李嚴氏屁股後頭,恨不得拍馬屁讨好甚至舔鞋底的嚴如煙。轉眼就變了臉,氣的跺了跺腳,趕緊跑去春心苑找李恒之了。
嚴如煙一邊哼着小曲一邊對着鏡畫妝,她現在滿心裏都是柳岳公子那俊朗的容顏,那溫柔動人的嗓音,還有捏她手時的深情,一心想着再過不久。便會成為富家少奶奶。到時候誰還耐煩理會李嚴氏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呀。
李恒之帶着張悅娘趕到靜心苑,吩咐幾個傭人下了死勁才把門給踹了開來。
張悅娘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情來的,她想看看李嚴氏又想耍什麽花招。
門一被踹開,就看見炕角落一個團在那兒瑟縮發抖,悄無聲息。李恒之命喜兒将被子揭開來,便有一股濃郁的尿騷味傳來。
這李嚴氏竟然被吓尿了!
她現在頭發淩亂的像雞窩一般。像是在趕眼前什麽人似的,尤其是與張悅娘那帶笑非笑的眼神撞上時,突然張大嘴,猛然一下子跳了起來,連滾帶爬的就要下炕。推開所有想要扶她的人,拼了命的要往外屋外跑。
眼中的驚恐濃的化不開。
“娘,你別在鬧了,是你嫌兒子不夠煩是不是?”李恒之終于火了,就算是自己親娘,天天被這樣變着花樣的折騰,他也要發火了,更何況還不是。
李嚴氏被兒子吼在原地,拼命搖頭,眼淚從混濁的眼裏流了下來,雙手又是互拜又是作揖,不停的張嘴合嘴,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娘,你的病症,我已經問過田大夫了,可能是一時激動造成的,你別這樣,安心吃藥安心養病,很快就會好的。”
李嚴氏拼命搖頭,形如瘋子,一會指張悅娘,一會又指自己,再又指指李恒之。
大家都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她想說啥,但是有一點肯定的是,她覺得是張悅娘害了她。
“扶老夫人上炕歇着去,平福你再去熬一碗藥來,老夫人累了。”李恒之揉了揉眉尖,吩咐了下去。
誰料喜兒手還沒觸上李嚴氏,她就拼命掙紮着要往外蹿,結果拉扯之間整個人就撞上了牆,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後倒去,額頭上撞了老大一口子,正往外直冒血哪。
李恒之有些不忍的看了一眼張悅娘,輕聲道,“他兒子倒底是把這具身子借給我用了,我們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
“我殘忍?是不是等着我的位置被她的親侄女占了,我辛苦妝下的産業被他兄長貪婪了,我的人生被她毀了,我更是被她休棄趕出家門了,這樣才是正常的?我們夫妻倆是占用了他們夫妻倆的身體,但是我們為這個老太婆做了多少事情?該還的也都還清了。”
李恒之想想妻子說的也有道理,當下便不再說話。
田大夫這剛到家還沒把屁股坐熱,又被請來了,他替老夫人包紮了傷口後,無奈搖頭嘆氣,“張娘子,你家這位老太太我真是想不通,好好平靜的日子不過,非得折騰來折騰去,有個什麽勁?折騰到最後,把兒女的心都折騰散了,受罪的還是她自己?”
張悅娘也笑的無聲,“田大夫,如果她能和一樣想的通透就好了。”
張悅娘在離開靜心苑的時候,想了想李恒之的話,還是解了李嚴氏的啞穴,不是她聖母,只是想要教訓她,以後有的是方法,不急于這一時半刻。
大約到了晚間,李嚴氏悠然醒轉,只是明明已經能發出痛苦的聲音了,她卻仍不願意說話,而且打量喜兒的眼神就像陌生人。
喜兒試探的看向李嚴氏,“老夫人,您感覺哪裏不舒服嗎?”
李嚴氏的目光有些迷茫的打量着這個屋子,尤其是看見那些桌椅櫃子時,眼底竟然有疑惑和驚訝閃過。
喜兒見李嚴氏一直盯着某處發呆,也不說話不由心裏覺得毛毛的,立即起身,去春心苑彙報了。
李恒之沒有來,只讓她悄悄觀察,有情況随時彙報,經過這麽一鬧,李嚴氏怎麽也得吸取教訓,消停一陣子了。
只是接下來的情況,還真讓張悅娘吃驚呢,一連三天,李嚴氏都沒有任何情況,據喜兒說,安靜老實的像個小孩子,不哭不鬧,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不過,我看老夫人,似乎對表姑娘的态度淡了許多,昨天表姑娘去給她請安,她躺在炕上面,連眼睛都沒睜,待表姑娘行過禮後,就揮了揮手讓她退下去了。”
不過李嚴氏變乖了,這畢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讓李恒之放心的看書了,張悅娘也可以放心的忙鋪子和鄉下暖棚的事了。
已經過了雨水,春耕都忙碌起來了,雖然鄉下的地有吳何兩家操心,但是做為小地主,張悅娘少不得偶爾要過去視察一番,順便帶點東西慰勞下他們,收買一下更多的人心。
轉眼便到了童生考試的日子,合府都忙碌起來,今年童生考試,李府一共有八人要參加呢,虎娃、平安、平順、平喜、平威、平忠、平福,李恒之。
張悅娘和姚紅姑頭三天就開始,專門做一起易飽易存放的點心出售,更是引起轟動,引得好多學子來買,也是小賺了一筆。
七個人是一樣的文房四寶,一樣的點心食物,一樣水袋子,樣樣俱備,只欠他們去考了。
早早到了考場,只看見人山人海,陸縣令專門派了官兵過來協助維持秩序,考場門口亦有官兵把守,逐個檢查,不時爆出人聲來,說哪位學子挾帶小紙條被抓的。
童生考試比秀才考試要短一天,只需要在那小鴿子籠一樣的木頭房子裏待上兩天一夜便可考完。
當然如果你能提前把卷子做完,自然可以早出來。
張悅娘和姚紅姑在第二天特意歇了生意,過來接人,第一個出來的毫無意外,是虎娃,這裏就是他準備的最久了。
張悅娘忙問考的如何?虎娃信心滿滿的說進入前百名肯定不成問題。
這次童生考試共有兩千多人參加,只錄取前兩百名。二月是童生考,五月是秀才考試,七月是舉人考試,十月是殿試。
如果一一都能通關,那不過一年便可功成名就,如果不能通關,只好明年再考了。
虎娃雖然暫時身為李府的下人,但如果真能成為童生,那也是李府的光榮,到時候一品香的帳房先生都是童生,那一品香也倍兒有面子不是?
張悅娘摸了摸虎娃的小圓臉,“我相信你,等成績出來,我做好吃的拿手的菜給你們慶功。”
第二個出來的人是平忠,他起步晚,沒想到進步倒快,只是有些愁眉不展,可能是答的不太順。
接下來平安和平順等人一起出來的,平福反正從沒打算考,他也只是來充數的,平順和平喜倒想的開,嚷嚷着說,考不上就當來見識見識。
209、變了樣
平威撇着嘴,“誰耐煩動筆杆子,煩人!我以後是要當武狀元 的,等我長大了,跟着師傅學好了本事,我就去洪都考武狀元,夫人到時候平威我一定替你掙個诰命。”
虎娃卟哧笑出來,“你以為诰命是菜園裏的大白菜,你想要就能要的,再說了,那也只能給你的妻子或是母親的,夫人是主子,再怎麽封也封不到夫人頭上啊?”
平威頓時不高興了,怒瞪着平安,“夫人待我如同親娘一般,怎麽不可以,就可以,就可以!”
平忠瞟了他一眼,“你們真幼稚,還是等考上再說吧,現在吵這個有意義嗎?”
平安和平威立即都噤了聲,低下頭去,滿臉通紅。
李恒之最後一個出來,是結束的鈴聲響了,他才出來的,滿頭大汗,身上一股酸臭味,不知道流了多少汗。
張悅娘看的滿腹心酸,趕緊迎了上去,接過書箱,也不問考的如何,就拿帕子替他擦汗。
李恒之滿臉羞愧,“娘子,我真是沒用,雖然我用了抄書的辦法,但是畢竟沒有底子,沒想到只是童生考試而已,竟然這麽難,恐怕要落榜了。”
張悅娘安慰道,“沒關系,哪怕不考都沒關系,我早就想通了,前事已過,還留戀着有什麽意思呢,可能讓陵兒都沒辦法安生投胎呢。”
“不,娘子,假如這次沒過,明年我還來,這次主要是時間太短,明年,我一定可以考過去的。”
張悅娘只感覺眼中酸澀,淚水竟然不知不覺流了出來,她連連點頭,“我相信你。”
八個人都在那小鴿子籠裏待了兩天一夜,雖然現在是春天。但渾身也多了股馊味,姚紅姑一回府,立即就見喜兒迎了上來。
“夫人,熱水衣物都準備好了。大家快去沐浴吧。”
張悅微微驚訝,随即滿心欣慰的拍着喜兒肩膀道,“不錯不錯。”
喜兒臉上一紅,低聲道,“奴婢不敢居功,都是老太太吩咐的,并且老太太帶着奴婢在廚房裏已經準備好了食物,待大家沐浴完畢,就能吃了。”
李恒之和張悅娘互相看一眼,眼底是難掩的驚訝。沒想到這次啞穴事件,倒讓李嚴氏乖了不少,非但沒有再鬧,反而懂得體貼人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這考試畢竟是大事。想李嚴氏再糊塗,不至于在這事上較勁。
吃完飯後,李恒之和張悅娘按着禮數去看望李嚴氏,結果喜兒傳話出來,老太太說他們的心意她領了,還說李恒之考試太辛苦了,早日回去歇息吧。
“夫人。老太太還交待,夫人每日要在何家村和青峰縣兩頭忙碌,實在是辛苦,她年紀大了,幫不上什麽忙,但也不想拖夫人和老爺的後腿。所以從今天開始,請老爺和夫人就不用過來請安了。如果她有事,自然會找你們的。”
張悅夫妻倆回到春心苑,滿臉疑慮。
不是張悅非要把李嚴氏想壞,只是李嚴氏的做人紀錄在那裏。她實在不放心,是以便滿是擔憂的問道,“你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李恒之也滿臉嚴肅,擰眉想了半天,才道,“說實話,如果是現代老人,我可能還知道一點她的心思,但是畢竟我們隔了千年的時空,誰知道她在想什麽?她不會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反正讓喜兒多注意點,寸步不離的跟着,有任何異常随時來彙報就是了。”
張悅娘想想也是,她有時候真恨不得挖開李嚴氏的腦袋看看,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嗎?是非好壞都分不清楚嗎?
是,她張悅是借用了張悅娘的身體!
但是如果沒有她張悅,就憑李嚴氏和可憐老好的張悅娘,現在估計已經在投胎的路上了,更別提奪回祖宅,過上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她也不想想,這樣的生活誰給的,她的眼睛,她的身體,誰治的?
別人是以德報怨,她倒好,以怨報德!
這是典型的農夫與蛇啊!
誰料李嚴氏的行為,這次真讓他們大吃一驚,因為她打破了以往陰謀不能容忍一個月的定例,而且她還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她要打發嚴如煙走!
“姑母,你,你倒底怎麽了?是不是那張氏又欺負你了,你跟我說,侄女我去幫你讨回公道!”嚴如煙立即做出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
誰知道李嚴氏只是半靠在榻上面,由着喜兒揉按着肩膀,眼睛半眯半睜,聲音也是冷冷淡淡的沒有起伏。
“拿着一百倆銀子幹脆利落的走人,還是分文不取最後被趕出去,你自己選吧。”
嚴如煙瞪圓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坐在榻幾上,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的老人,這還是自己那個好忽悠的姑母嗎?
怎麽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她試探的半站起身子,想要往前方靠過去摟住李嚴氏的胳膊撒嬌,誰料李嚴氏原本半眯的眼睛突然睜開,放射出一道冷而犀利的光芒,竟一下子将她吓的腿軟,卟嗵一聲再度跪了下來,疼的她直暗自抽氣。
李嚴氏再度閉上了眼睛,朝着她揮揮手,“去吧。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再跪再求我也是沒用的,趕緊去收拾下,一會我讓安管家給你和你父親租輛馬車,送你們回家鄉。有這一百倆,你們買間房子,買點田地,只要手腳勤快,日子遲早會過好起來的。不要整天想着不勞而獲,天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嚴如煙不敢相信的搖頭,晶瑩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不斷抽泣着,同時在抹眼淚的同時,擡頭打探李嚴氏的反應。
她以往用這招,李嚴氏立即上前安慰她的,但是今天卻是揉了揉眉心,“喜兒,扶表姑娘去收拾東西,她吵的我頭都疼。”
喜兒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這兩個人鬧翻了,但是這樣明顯對夫人比較有利,是以很是願意的走到嚴如煙前面,“表姑娘,請吧!”
嚴如煙一見裝可憐行不通,立即爬了起來,語氣也高傲起來,“我,我不能走,柳公子答應了,要……要娶我為妻的,如果我走了,他上哪裏找我去?姑母,你放心,我現在對表哥已經沒想法了,我想通了,就算我嫁給了表哥,但有張氏那個母老虎在,我的日子估計也不好過,與其在這裏受罪,倒不如跟着柳公子快活,只是我必須要在這裏再住一陣子,而且表哥曾答應我,只要我乖乖的,她就會讓我在這裏出嫁,還給我一筆豐厚的嫁妝呢。”
李嚴氏皺眉,張了張嘴,欲想說些什麽,但是看着嚴如煙那趾高氣揚,仿若已經成為柳太太的模樣,便又将話悄無聲息的咽了回去。
“這樣吧,我再給你們添五十倆,你和你爹去租一間房子,如果那位柳公子真如你所說,想要娶你為妻,想必一定會很快來向你下聘的。”
嚴如煙心裏一喜,五十倆?如果住客棧的話,普通客棧住上兩個月沒問題,好一點的客棧也能住一個月,只是她如果去住了客棧,離了李恒之表妹的身份,那位柳公子會不會看輕她?
不行,她不能走!
“一千倆,你們給我一千倆,我就立即收拾包袱走人。”嚴如煙想的是,李嚴氏肯定不會給她一千倆,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住下來啦。
李嚴氏氣的差點站起來,但是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又坐了回去,一邊冷笑一邊點着頭,“好,很好,你,你很好!”
嚴如煙見着李嚴氏這個氣的語結的情況,十分得意,一邊扭着腰一邊回了房,暗自想着,跟我比臉皮厚,姐我懶得和你比呢。
只是她還沒得意一會功夫,就看見平威平忠二人繃着臉進來了,兩個人一進來,連禮也不行,直接開始搬她的東西。
嚴如煙跳起腳來,“兩個狗奴才,你們想幹什麽,快放下,那是我的包裹!”
平威和平忠已經跟着柳三柳七學了好一陣子功夫了,輕功雖然不是太厲害,但是用來甩掉嚴如煙還是小意思。
嚴如煙跟着後面追的氣喘籲籲,卻正好碰到自己老爹,老爹前面亦有兩個奴才,拿着嚴三太的行李。
嚴三太滿臉茫然的拉着自己女兒的手,“如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我住的好好的,老太太突然說要換地方,是不是要給我換大房子啊?”
“我哪裏知道,唉,你放下我的首飾,那些都是我的首飾,你們要是弄掉了,你們八輩子都賠償不了!”嚴如煙才不理睬嚴三太呢,想在洪都京城,要不是嚴三太濫賭,她怎麽會被扯後腿,她早就攀上高枝,成了富家少奶奶了。
平威平忠平順平喜四個人将這父女倆的行李,往最後院沒有裝修的空屋子裏一丢,指着說道,“老爺、老太太有話,從今天開始,你們倆就住在這裏,一切自力更生,啥時候想通了,就可以去老太太那裏領一百倆銀子走人。”
嚴如煙只顧着去看自己的東西有沒有漏掉,而嚴三太則一個勁抱怨,這裏要桌子沒桌子,要椅子沒椅子,要榻沒榻,連燒火的地方都沒有,晚上要怎麽睡?
等父女倆反應過來的時候,唯一通往前院的門已經被反鎖上了,任他們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過來開鎖。
210、吊榜尾
天漸漸的黑了,氣溫降了下來,嚴三太抱着胳膊縮在牆角落,凍的直打哆索,肚子裏也餓的咕咕直叫。
他突然想起什麽,“女兒,剛才那幾個奴才啥意思,什麽讓你想通了,去領錢,一百倆銀子啊,你傻啊你幹嘛不要?”
嚴如煙抱着自己的首飾坐在一張舊板凳上面,瞟了她爹一眼,“你就知道錢錢錢,一點遠見都沒有,鼠目寸光,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爹!”
嚴三太人窮志短,被女兒訓了,也不敢回嘴,只得老實的縮在角落裏。
只是天色越來越黑,伸手不見五指,父女倆就這麽幹耗着也不成辦法,嚴如煙想想,再看看老子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少不得要嘆口氣,自己起來摸索。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舊燈臺和火折子,勉強的讓屋子裏亮了點,只是腹中如打雷一般,兩個都餓的不行了。
折騰了許久,終于在另一間空屋子裏找到了些許雜糧面粉,此刻他們已經顧不上嫌棄這東西粗鄙了,有東西吃總比沒有的吃好呀。
當嚴三太看着自己女兒做出來這一團黑不溜秋,形狀極惡的東西時,忍了忍,但還是拿起來咬了一口,立即呸呸呸的吐掉了。
“如煙,這哪裏能吃,還沒熟呢?”
嚴如煙恨恨的拿起一塊雜糧餅,放在嘴裏小口小口的抿着,她知道半生不熟的難以下咽,但是她就要記住這個味道。
今天李家的人是怎麽對待她的,等到柳公子娶了她,她成了富太太的那天,她要成倍的讨要回來。
最終肚子的飽餓問題戰勝了舌頭的味覺問題,嚴三太克服心理障礙,還是就着冷水咽了半塊餅子下去。
只是他向來好吃懶做習慣的,今天不明不白被女兒連累,心裏着實憋悶。這漫漫長夜,又無地方睡覺,只得找些話來說,便想問嚴如煙倒底什麽情況。
“你姑母不是挺喜歡你的嗎?甚至還主動為你安排。想讓你嫁進李家,怎麽突然就翻臉不認人了?”
“誰曉得那老東西在想些什麽,我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了柳公子看上我了,知道我是不可能再嫁入李家了,所以惱羞成怒了!對,一定是這樣!”嚴如煙可笑的為自己找着理由。
嚴三太湊在旁邊慫恿道,“女兒啊,其實我們完全可以這樣做,比如呢。先拿了那一百倆,等花完了,我們再回李家,到時候往他家門口一坐,再鬧上幾場。我就不信李恒之不乖乖把我們往府裏請,好酒好菜的侍候着,你說你傻不傻,非不要錢,結果惹惱了她,我們現在要受這罪。”
“你懂什麽,你就知道眼面前那點子好處。張氏和李嚴氏現在都恨我入骨,我要是離開了李府,再別想進來了。你以為張氏是那麽好欺負的,你別聽人家說,她連縣令老爺都敢設計,那楊氏油坊的兒子都是因為她才被砍頭的。這娘子心狠着哪。”
嚴三太被女兒一吼,頓時如被針紮的氣球癟掉了,嘴裏咕咕喃喃的回到自己的角落,“你主意大,那你說吧。我們要這裏挨到什麽時候?”
“柳公子一定會來救我的?等明天我去那小門裏等着,如果看見有丫頭過來,我就拿點首飾賄賂下她,到時候讓她替我向柳公子傳個信,只要柳公子知道我的處境,必然會派人來解救我的,到時候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對對對,女兒你說的對,爹都聽你的。女兒,我可是你爹哪,你去過好日子可別把爹給忘記了。”
嚴三太知道女兒軟肋在哪裏,立即說了一堆拍馬屁的話,頓時把嚴如煙拍的飄飄然,頓時看他順眼多了,那大話也不要錢的往外抛,“你畢竟是我爹,我怎麽可能不認你,只要你老實待着,別給我惹事,等有了好兒,我一定不會忘了拉扯你一把的。”
可憐嚴如煙天天在那鎖着的小門裏望穿秋水,也沒見着一個人。
人都去哪兒了?三天已過,是放榜的日子,大家自然是都去看榜了!
張悅娘和姚紅姑派小的們去看,她們倆守在鋪子裏等着,大約過去一個時辰,突然前方鞭炮聲大響,有官府的小衙役報了喜來,說是李府的姚文明考了第十二名;
張悅将早就準備好的紅紙包送了出去,又在門口放鞭炮,灑銅錢,惹得許多人圍觀恭喜。
不多一會,又來一波報喜的,這次竟然是平安,說是中了第二十九名,這個消息一出,姚紅姑整個人跟傻了一般,突然就卟嗵一聲跪了下去,竟是號啕大哭起來。
張悅娘忙将姚紅姑拉起來,“你是高興糊塗了,這時候應該要笑的。”
姚紅姑拼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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