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一部分人吃酒,一部分人則去鬧洞房去了

,你說你家鄉發了大水,你來我們這兒投親靠友,我沒聽錯吧,這人居然來我們這兒投親靠友,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這兒是有名的山賊窩嗎?”

李恒之簡直把一個膽小懦弱的秀才演活了,連道不敢。

最後李恒之從包裹裏拿出幾張字畫出來,“小人家道中落,實在沒有銀錢趁手,這些是小人所寫,諸位好漢拿去,約摸可以換幾個銅錢。”

那群山賊沒想到巴巴的跑來,結果遇到一個比他們還窮的,一想真是劃不來,但是又不想白跑,便派人将李恒之的包裹連拉帶扯的搶過去,一翻騰,果然發現裏面全都是破舊的衣服和舊書,還有些寫的淩亂的字畫。

如果一定要說不錯,估計也就他們身上這衣裳尚算沒有補丁吧,但也好不了多少。

為了讓這群山賊不疑心的将他們請上山,平威要裝傻子,這時候他突然流着口水,拉着張悅娘的手晃,“娘,我要吃烙餅,我要吃烙餅嗎?”

張悅娘像是很害怕一般,趕緊扯着平威的手,“兒子,乖,娘給你拿。”說着便拿了一個幹硬冷的烙餅遞給平威,豈料平威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到地上,滾了幾滾,沾染了灰塵,他一下子哭着坐地上,哭的鼻涕一大把,“我要吃娘現烙的餅,這餅冷了硬了,不了好吃了,娘現烙的餅可好吃了。”

那背着三叉戟的半大黑小子,伸出手背,用破衣袖抹了下鼻涕,看了一眼地上沾染了灰塵的大餅,情不自禁咽了幾下口水。

他們這夥人,已經有好幾天沒吃飽飯了,這敗家的傻子,居然還将糧食扔地上,活該他是傻子。

三叉戟小子在發愣,其它人可不發愣,竟是蜂湧過去,搶那一塊餅子,最後也不顧灰塵,直接撕扯開來,扔進嘴裏,吃完還像餓狼一樣看着張悅娘,粗聲粗氣的問道,“把餅都拿出來!”

張悅娘吓的瑟瑟發抖,恨恨的打了下平威,讓他哭的越發兇了,将平扁的包裹攤開給大家看,“只有一張餅了,現下已經沒有了,如果各位大爺想吃的話,有材料,小婦人可以幫忙做的。”

那半大小子一聽,眼前頓時一亮,他們這夥人都是大老爺們,平常吃的都是山野菜,還能用什麽花樣,最多就是放水煮了,真是難吃至極。

看這婦人雖然穿着普通,但是相貌還廷俊的,如果真能帶回山寨去,當個廚娘倒是不錯。

而且這秀才也能寫字弄文,到時候就讓他替他們寫字畫畫賺錢。

至于那傻子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做些體力活肯定沒問題。

想到這裏,三叉戟小子便故意的問道,“你們投奔的那親戚姓甚名誰?”

李恒之便弱弱的說出一個名字,當然是胡說八道的,三叉戟小子想了半天道,“隐約是聽說有這麽一戶人家,不過兩年前早就搬走了。我看這位大哥,你反正家已經被水淹了,身上又沒有銀錢,出去了也是個死,倒不如跟了我們一起落草為寇,只有能做上一樁大買賣,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的。”

剛才旁邊一個黃臉中年人跟這小子商量了一件事,原來他們這落草為寇,也不都是一塊的,而是你一塊,我一塊,各自占山為王。

前幾天兩個山賊頭子還打了一架呢,最為關鍵是那邊還文绉绉的弄來一封戰貼,搞半天,他們沒有一個人識字,根本看不懂戰貼,讓兄弟們很是笑話。

現在突然送上門一個認識字,會讀書寫字的秀才,他們當然要留住呀,到時候也讓這秀才好好寫一封戰書,讓他們見識見識,他們黑鷹寨可不是孬種。

既然雙方都需要,張悅娘等人自然是千恩萬謝的跟着三叉戟黑臉小子走了,在快到所謂的黑鷹山寨時,張悅娘也把這群人的大體情況,摸了個清楚。

黑臉半大小子,名叫周二牛,今年只有十四歲,但因為從小生的虎頭虎腦的,又能吃,看起來跟十七八歲似的,家裏本來就窮,哪裏還經得起他吃,便一下子将家裏給吃倒了。

那黃臉中年男子叫黃三,他們大多數是貧苦人家出來的,和對面的飛虎山寨又有不同。

飛虎山寨裏的人多數是自家有地,但種不出糧食,又不願意去外鄉讨生活,好吃懶做,便落草為寇,謀劃起這無本的買賣。

而他們黑鷹山寨則大多數全都是佃戶,也就是自己沒田,要佃有錢人家的地來種,可是天常年幹旱,有時候整個季節都不下一滴雨,莊稼根本養不活,收不了稻子交不了租,累年長月下來,便積欠了許多債務。

他們中間有許多人,甚至為了交租而賣兒賣女。

因着李恒之是文化人,所以受到了優待,等到張悅娘将一鍋野菜煮的十分美味之後,大家對他們這一家人,徹底有了改觀。

那警惕心理,也松懈了不少。

不過還是派人看着他們,生怕他們跑了。

李恒之原本就是深入虎穴來了解情況的,又怎麽會逃跑呢?

他到處串門,最終了解到,這只所謂的黑鷹山賊窩,不過是由一些窮苦老百姓和幾個飯量大,半大小子組成的小團體罷了。

如果有時候實在十天半月的沒有生意,就去偷些縣內富戶家的餘糧,不過那些富戶家裏大多養了狼狗和厲害的看家護院,他們去偷盜也要涉重重危險,還不如直接在山上控些野菜充饑來的實在。

周二牛給李恒之介紹說道,“從鐘鳴山到辰關這一截,大約有十來裏路,一共有三條近道,就屬我們占據的這塊,路是最難走的,最遠的,也是行情最差勁的,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人經過;飛虎寨他們那一截,幾十年前,曾有過官道,後來逐漸沒落了,不過路到是不錯,靠辰關也近,時常有大商隊經過,倒是常有買賣。只是他們盤剝的厲害,我們不想去。本來就是為了反抗地主老財的盤剝才落草的,結果又要受他們盤剝,憑啥?都是娘生爹養的,憑啥他們要坐在營寨裏大吃大喝,讓我們去跑腿送命?”

265、土皇帝

李恒之為了和他們打成一片,自然是順着周二牛的話題,狠狠的罵了罵那些剝削人的地主老財,還有鄙視了下飛虎寨的那些山賊,又把周二牛黃三等人的俠義心腸好好的拍了下馬屁。

周二牛頓時覺得這秀才不酸不迂腐,很是上道,很有一見如故的感覺呀。

黑鷹山寨負責煮飯的亦是個半大小子,名叫劉三腿。

他為何叫這名呢,只因他兒時曾得急症,家中無争醫治,便落了病根,那腿便蜷起來,走路甚是不方便,家人為他弄個木棍權當拐杖,開始時還走的磕磕碰碰,但是天長地久的,十幾年運用下來,現在走起路來,不管是爬山還是下山,都可謂是健步如飛,不比正常人差。

他以前曾在縣裏街上一家酒樓幫過廚,因為被酒樓掌櫃的誣蔑偷吃而趕了出來,沒了活路只得落草,懂得一些庖廚之事,便成了這黑鷹寨的大廚。

其實他當時在廚房,只是負責燒火啥的,連切菜都沒學到,哪裏知道做菜,好在這些人的目标也不是美味,而是能夠裹腹。

盡管如此,身在廚房的劉三腿其實也是份美差,因為大家不管是搶了糧食來,還是打了獵物來,總要送到他這裏來弄出食物,那他做為廚房第一人,肯定是能先嘗到,并且吃的最飽的。

是以劉三腿剛上山時,整個人瘦了巴幾的,面黃肌瘦,比黃皮猴兒好不了多少,你看這在山上才待了半年不到,整個人已經開始有充氣變圓變方的跡象了,臉色也較周二牛等人好許多。

現在張悅娘來了,巧手一雙,竟然将那些平凡無奇的野菜也做的十分有滋有味,劉三腿的地位自然是直接下降,變的可有可無。

而且每個人看見劉三腿,都要拿他們作下比較,這可把劉三腿氣的呀。以前食物都由他來分派,人家自然是讨好着他的,但是現在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別人把最好的拿走,才留點難以下咽的野菜湯底給他。

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用拐杖把那娘們的臉砸花。

劉三腿的這種不滿的情緒,怨恨的情緒,在平威拖着一頭小野豬回來後,上升到了一個不可抑制的高度。

張悅娘吩咐周二牛将野豬宰殺洗淨,一部分炖湯一部分紅燒,還有另一部分用鹽腌起來,加上她教大家夥兒認的那些不同野菜名兒,居然弄出了整整一桌的美味來。

看的大家眼睛都放綠光哪。

這一只野豬啊,別說是黑鷹寨了,就算是在飛虎寨也是極難得的。

那野豬獠牙特別厲害,又兇狠,以往他們見到了只有躲着走的份,哪裏敢招惹,沒曾想那傻大個平威,居然用一只鐵箭紮死了野豬,太厲害了!

最近幾天過的生活,簡直像在神仙窩裏一般,李秀才幫他們寫了一張據說很是有文采的戰貼給飛虎寨,結果果然羞得對方面紅耳赤,後來還想來挖牆角,幸好李秀才仗義,沒有跟他們過去,不過卻讓黃三和周二牛等人覺得心裏痛快。

連飛虎寨都要寶貝的人才,他們自然也是當成祖宗一樣的供了起來,再沒有先前的那種不敬和監督了。

平威雖然在他們眼裏,說話傻傻的,常常傻笑,行為如孩童一般,但是臂力驚人,經常帶着三五兄弟一起進深山打獵,總能有所獲,讓他們最近的日子過的極是滋潤,許多人臉上都有了油光。

張悅娘別看是嬌嬌小小的小娘子,卻很勤快,既做美食給他們吃,還為他們洗衣服曬被縫衣服編草鞋。

他們中間有很多人是孤兒,每每回到寨中,看見成排洗晾好的衣服,都有一種很溫馨很溫暖的感覺,張悅娘的年紀不比他們大多少,但卻給他們一種母性的關愛。

或許他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在李恒之這一家三口到來後,整整一個月裏,他們居然都是自給自足的,也沒有人想到要去山下打劫了。

李恒之和周二牛等人看似每日都是在滿山亂走,厮混,其實他是在勘察地形,他很疑惑,既然都說嶺南幹旱,那為何這山林依舊郁郁蔥蔥呢?

有植被的地方,下面就必然有水?

難道之前幾任縣令都沒有想到這件事嗎?

據周二牛說,縣衙街上有一家金家水鋪,那水比金子還要貴,一般人可吃不起那水,窮苦百姓只能去幾十裏外的一個山澗裏接水,但那水還有些混濁。

那水裏皆是混濁不堪的泥沙,人不吃水吧會死,強忍着吃了吧,又會生病。

金家水鋪的主人姓金,以前曾是嶺南縣的師爺金大牙,後來縣老爺被砸死了,朝廷再沒有派人來接管,師爺便鎖了縣衙,自己回家。

他仗着手底下有一幫衙役聽他使喚,霸占了縣衙以東橫嶺山上的一口清泉。

那山中有一處不小的瀑布清泉,以往是整個嶺南縣百姓存活的依據,這下他不但在四周入口設障,還派人看守,不許平常人接近。

然後在縣衙街道上面開設水鋪,如果想要喝泉水,就要拿相對應的銀子或是物資來換,有些婦人渴極了,甚至為了一口水而賣出身子,也是大有人在。

李恒之此刻哪裏還像什麽官老爺,身上穿的是半拼接的破麻布衣裳,腳上早因為走路多而磨出一層老繭,穿着露出腳趾頭的麻藤草鞋,臉上不複往日白晰,而是黑呦呦的,皮膚粗糙,跟平常的莊稼漢沒啥區別了。

張悅娘在旁邊一邊縫補着衣服,一邊心裏偷笑,如果九公主看見這樣的李恒之,還會歡喜得起來嗎?

“據你們這樣說來,那金大牙,就是嶺南的土皇帝喽?”李恒之咬着一根草,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

周二牛年輕氣勢,氣憤不已的說道,“可不是嘛,以前縣衙裏有十來個捕快,現在大半都成了他的爪牙,幫着他一起欺負百姓。縣衙的牢房也成了他的私人禁地,如果有人犯了錯,就會被他關進去。

而且他還跟飛虎寨互相勾結的,比如威脅一些想要出去找水的百姓,不讓他們出去找水,或是不讓他們離開,讓他們成為金大牙的奴隸,為他謀取暴利;而金大牙也給飛虎寨提前發信兒,比如有某些客商經過,肯定要到他的水鋪買水,這時候他就會假裝好人,說明飛虎寨的事,還說自己在其中有幾分顏面,只要過路人拿足過路費,便可安然通過;如果那人付的錢少了,他就會聯合對方一起将對方扣押下來,讓人家錢財兩空。”

張悅娘咬了一根線頭,眸光閃了閃,假裝不在意的說道,“那縣衙裏至少有十幾個捕快吧,就沒有一個好的,願意為百姓作主的?”

黃三嘆了口氣,接過張悅娘剛縫好的衣服,往身上試了試,又摸摸,針腳很平,洗的十分幹淨,心裏便很是愉悅,講話也沒所顧忌起來。

“好的自然有那麽幾個,但是有什麽用的?如果不願意和金大牙他們同流合污,就會被驅趕被鎮壓,到最後哪裏還敢幫大家,能守住自己個兒就不錯了。也就是自掃門前雪吧。”

周二牛正兩手提着一個石碾子,在和平威比臂力,他聽見黃三這話,便皺着眉頭說道,“你這話也不盡然,我三叔可是很幫了大家,可是在他受了金大牙誣陷時,大家又都做了什麽,連作證說句實話的人都沒有,個個都是白眼狼,幫了也白幫。我真為我三叔抱不平,所以我就沒聽他的話,我就上山落草來了,既然官府的人都變成了賊了,那我們老百姓為啥還要受欺負,憑啥只有我們受欺負?”

李恒之立即捕捉到周二牛嘴裏的信息,打蛇順棍上,便問到他三叔的事,見周二牛眼中冷不丁泛起的一點警惕信息,他立即說經常在書裏看見這些英雄事跡,還真沒在現實中見過呢,所以很是欽佩,想要聽聽。

周二牛和黃三對看一眼,眼裏的警惕這才淡了下去,神情有些蔫蔫的。

原來這周二牛的三叔名叫周海,原本還是嶺南縣衙的捕快頭子呢,他算是為數不多的忠貞正直之士了。

那任縣令貪污就是他揭發的,也是他帶人砸開糧倉放糧救濟大家的,只不過他錯誤低估了大家的情緒,只以為讓縣令認錯改過就好了,沒曾想那貪官居然放狗咬死人,繼爾激怒了大家,一湧而上,那貪官也死在大家的鋤頭之下。

師爺金大牙其實也參與了貪污朝廷赈災款,但是他比縣令精明啊,抽身快,便成了百姓裏的功臣了,一看縣令被砸死了,他當時就計上心來,決定要找人當替罪羔羊,從而控制起整個嶺南,當土皇帝了。

那十幾個捕快裏面,他早就收買了一大半,只有周海一直不為所動,不管是送銀子送糧食還是美人,他都不為所動,只守着他那瞎眼的娘過活,就像一粒蒸不熟煮不爛的銅豌豆。

這樣的人肯定不利于他的土皇帝實施計劃,于是他就設了個局,誣陷周海強+奸,他的一個姨太太。

266、丢失的官印

李恒之心裏逐漸有了主意,他想了想,便繼續發問,“那麽事實到底是什麽呢?周海為什麽會進入那個局面?金大牙對他的惡意,他應該知曉才對呀。”

周二牛恨聲的嘆氣,“我那三叔就是過于忠直,只認死理,把孝義看的比天還大。其實那姨太太其實是因為受不了金大牙的虐待,想要和三叔的鄰居,一個短工私奔,豈料那短工膽小如鼠,不敢前來接應那姨太太,又百般央求我三叔,我三叔想起他常在外行走,家中瞎眼老娘幸得這短工照顧,便一時義氣,替他去金大牙家後門,接應那姨娘出來。”

“誰料,他們才剛碰頭,就被金大牙的人包圍了,金大牙口口聲聲說我三叔和那女人通+奸,那女人卑鄙無恥,為了自保,居然我說三叔強迫她,她還把腹中原本是短工的骨肉說成是我三叔的。那女人與短工有私情,村中不少人都知曉,還曾幫助掩護過,可是在那當口,卻沒有一人願意出來作證,證明我三叔的清白。那個短工更是吓的魂飛魄散,不知道逃蹿到哪裏去了?”

張悅娘聽得這樣的事,便滿臉露出悲戚同情之色,搖頭道,“你三叔真是好人,可為什麽很多時候,好人都是沒有好報的,唉。我聽說這通+奸之罪可是要浸豬籠的呀,難道那些人就眼睜睜看着你三叔被浸豬籠嗎?”

黃三接過周二牛的話茬,因為周二牛現在已經眼圈泛紅,聲音哽咽,那麽鐵塔一般的半大小子,此刻卻已經心酸的說不出話來。

“周三叔沒死,現在還在縣衙的死牢裏面,不過也和死差不多遠了,上月我偷偷從縣衙後面的狗洞裏去看他,見他渾身被毒打的沒一塊好地兒,形容枯槁,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李恒之皺眉,“金大牙将你三叔一直關在牢裏折磨,難道是你三叔手裏有什麽是他十分需要的嗎?”

周二牛一愣,随即搖頭,“我也不知曉,我只知道金大牙從牢裏弄了個死囚犯,冒充了我三叔,和那個姨太一起浸了豬籠。”

不過經李恒之這樣一提醒,他倒也可疑起來,“我怎麽沒想過呢,金大牙心狠手辣,是最痛恨我三叔壞他好事的,按理說不可能留他到今天。可是我三叔不過是個捕快衙役,家裏也是一窮二白,手裏能有啥是金大牙這樣的人想要的呢?”

“咝”張悅娘的針尖突然戳進手指,頓時冒出鮮紅的血珠,她眼眸晶晶亮,似有所悟的看向李恒之,李恒之也正好看回來,夫妻心意相通,那個答案似乎就要脫口而出。

就在這時候,平威手裏的石碾子突然碰的一聲掉到地上,發出轟隆一聲,他飛快的看了一眼張悅娘和李恒之,忽然坐地上又哭又蹬起來,“娘,平威我餓,我餓,我要奶,我要吃奶!”

衆人原本緊張的氣氛頓時被一掃而空,大家紛紛嘲笑起平威來,“多大人了,還吃奶,羞不羞呀你。”

張悅娘也臉上泛紅,有些不好意思,朝着平威招了招手,帶着他回到了臨時窩棚。

李恒之也不好意思的抱拳,“唉,我家這小子小時候曾發過燒,也因無錢醫治,燒壞了腦子,現在這心智仍然停留在三歲,不過這力氣倒是長的快,我得跟過去瞧瞧,可別把孩兒他娘給弄傷了。”

黃三等人也深以為然,便都催着他快去。

三人走進窩棚,拿破門板一欄,平威臉上的憨傻表情立即一掃而空,凝重起來,看向李恒之和張悅娘二人,也是目露精光,“大哥大嫂,想必你們也猜到了吧,周海手裏掌握的一定是官印。”

張悅娘點點頭,“沒錯,金大牙想在這裏當土皇帝,但是沒有官印,他名不正言不順。”

李恒之也沉吟起來,“據目前消息來看,也只有這一條可能了,我剛才細細将周二牛黃三等人說的話過了一遍,當日周海幫助百姓開倉放糧,那貪官又放狗咬人,場面定然混亂,百姓一湧而入,肯定是亂翻亂砸,這時候官印有可能會掉落,讓周海撿起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真不知道他到底把官印藏在何處,金大牙已經控制了嶺南縣,依他的個性,就算挖地三尺,肯定也要找出來的,怎麽可能關了周海兩年了,還未找到呢?”

“悅娘,看來這嶺南之行,比我想象的艱難多了,想要發展這個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要搬倒金大牙,要不然就算我游說的他們全部回家種地,也經不起金大牙這樣的盤剝呀。”

平威握拳,“義兄,讓我去,一拳打爆那金大牙的腦袋,省得和他羅索。”

“你不要沖動,金大牙在嶺南盤亘多年,勢力一定不簡單,如果只是取他首級就能解決的問題,我們也不會等到現在,我懷疑他不僅和飛虎寨的山賊有勾結,可能和朝中某些人也有勾結,要不然嶺南的這樣情況,怎麽朝廷會一點都不知道呢?”李恒之經過冷靜分析後,一一道來。

聽的張悅娘和平威心悅誠服,看來他們看待事情的目光還是短淺了些。

“想要打倒金大牙,就得利用好了周二牛的這股勢力,他們積怨已久,以往不敢反抗,是因為力量懸殊,如果我們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又讓他們名正言順,又讓雙方勢均力敵,相信他們不是傻子,一定會振起反抗的。”

張悅娘點頭,“可是我們需要內應,周二牛等人雖然也行,但是畢竟離開縣裏已經有許久了。”

李恒之微微一笑,仿佛成竹在胸,“周海不就是現成的內應嗎?你們覺得是什麽讓周海堅持到現在?他既然是忠正耿直之人,那麽必是十分相信朝廷的,他相信朝廷一定會派人前來,只要來人看到嶺南的情況,向朝廷一反映,朝廷必會派兵鎮壓,到時候他就可以和來人裏應外合。而且他護住了官印,又堅持了正義,本身就是功勞一大件,就算皇帝再昏庸,至少一個嶺南縣令是跑不掉的。也許皇上一高興,賞的更大的官也不一定。從古至今,富貴都是險中求的!”

……

李恒之三人在窩棚裏商量如何營救周海之事;周二牛和黃三等人也在外面商量事情,他們商量着要立李恒之當寨主。

“你們看,以前李先生沒來的時候,我們要生意沒生意,要吃的沒吃的,整天只能喝野菜湯,就連深林裏那些野豬都要欺負我們,但自從李先生一家人來了之後,不但教會我們認字,還認得許多各種不同可以食用的野菜,還教我們開荒種地,李大嬸兒還幫我們縫衣服洗衣服編草鞋,讓我們活的像個人樣。而且平威那傻小子力氣忒大,居然能一只箭紮死野豬,這樣的寶貝我們如果不哄好了,肯定會被飛虎寨收買走的。”周二牛別看粗蠻,心還挺細。

黃三扒拉了下地裏的枯草根,将白色的莖拿出來,放在嘴裏咀嚼了下,立即舌尖體會到一種帶點清新土氣的甜味,等咀嚼完了,他才将根莖屑子吐出來,又用舌尖在唇角舔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幾晚野豬肉的美味了,重重點下頭,“行,我同意,兄弟們,你們看哪?”

其它七八個人也零零散散的說着同意,只是劉三腿卻是弱弱的提了不同意見。

“寨主,這夫妻三人來路不明,外人誰不知道我們嶺南窮,他居然來這裏投親,還說不清楚親戚的姓名,家住在哪裏,肯定有問題?我懷疑他們是飛虎寨派來的卧室,想用這樣的辦法分化我們黑鷹寨。也許這野豬根本就不是平威打到的,而是從飛虎寨來的,就是為了麻痹我們的意志,到時候如果我們把寨主的位置讓給他,那不就是直接讓給飛虎寨了嗎?”

旁邊早有兩個人之前就被劉三腿盅惑,現在亦弱弱附和。

周二牛抓了抓頭發,“野豬的事不提,但那次兔子狍子的事,可是老狗親眼所見,老狗你說說,當日可有遇見飛虎寨的人?”

被叫作老狗的是個頭發花白,面有山羊胡須的瘦削老人,只見他眼眸精光閃動,嘎聲嘎氣的說道,“老狗我可以作證,當日平小公子只帶着我和栓柱幾人,一路上對我們照顧有加,還很尊敬我們,采了野果,也是讓我們先吃,真是直接用跑的,一箭就紮中了樹上的一只野雞,看着不像是飛虎寨的人。”

話雖這樣說,但是語氣裏卻帶出一些不确定,劉三腿立即抓住這縷不确定,“老狗只說不像,如果飛虎寨的人真是誠心的,那肯定要先打入我們內部啊?不對大家好,怎麽能取信大家?而且你們想啊,那李先生滿腹文采,随便在哪裏當個教書先生,不能過活,為什麽偏要和我們落草,在這山裏頭吃苦,成天吃野菜,采野果,為什麽?必有所圖。”

267、窩裏鬥

李恒之如果在這裏,定然要鼓掌為劉三腿叫好了,他是有所圖,不過卻不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

劉三腿其實不知道,他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和地位,才要故意誣陷李恒之三人,管它有沒有所圖,反正把李恒之三人趕走,就是他的目的。

這一個月來,因為張悅娘的廚藝好,他被趕出了廚房,不得不和其它人一起去山裏開荒種地。

山上的樹根錯綜複雜,要開荒種地,首先就要把樹放倒,挖出樹根,再刨地,灑上種籽。

他們又沒有好工具,那得多辛苦,而且還得跑到很能遠的地方運水來潤地,挑的他的肩膀都磨出血泡來了。

而且他的地位非但大不如前,有好吃好喝的也輪不到他,他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膘都掉光了,又回複到前瘦如黃猴的狀态了,他能不惱嗎?

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哪。

以前山上兄弟将他讨好的跟二當家似的,有什麽好吃好喝的,他也是先嘗,現在突然淪落到連湯水都沒有,他怎麽能忍得下這口氣?

聽劉三腿這樣一挑唆,原本很佩服李恒之一家三口的人,突然也紛紛覺得疑點重重起來。

“我也想到一點,那李大嬸是如何給我們洗衣服的,我們以往就是因為老是在混水裏洗衣服,所以洗的都是泥漿,才不愛洗衣服的。但那李大嬸所洗的衣服卻是幹淨,還透着青草香的,她衣服是打哪兒洗的?又是怎麽洗的?我知道了,肯定是在飛虎寨霸占的那個潭裏洗的,一定是的!”

“除了洗衣服這點沒法解釋外,還有他讓我們開荒種地,我們不是山賊嗎?既然打家劫舍可以活口,為什麽還要種地,他分明是想要削弱我們的意志,分化我們,而且那些草籽是從哪地方來的,他還說叫什麽油菜,我長這麽大,從未聽說過什麽油菜,只聽說肉裏有油,誰聽過菜裏也會自己長油的?”

大家七嘴八舌,加上劉三腿誠心的煽動,一時竟雞蛋裏挑骨頭,說出許多疑點來了。

劉三腿自己也不怕自揭短處,“大家都抱怨我以前的食物,只有鹹味,那是因為我們只有鹽,可是那張氏做出來的菜,不但油色十足,還有許多味道,跟大酒樓似的,可不止是鹹味兒,大家說說,都有什麽味?”

“我吃過辣味,對對對,就是辣味,芥末是富人用的東西,我們哪有,這女人哪裏弄來的芥末?”

“我還吃過一種特別香的味道,好像是香料的感覺,就上次那腌野豬肉的時候,烤出來的特別香,我隐約聽那女人說叫什麽之然的,我當時只顧着吃,也沒聽得清楚。”說罷他還回味般吐了下口水,摸了下肚皮,一說吃的,仿佛又餓了。

“有次她烙的餅裏還有甜味呢,糖那東西老貴了,我們可吃不起!”

矛頭一下子都指向了李恒之張悅娘三人。

大家說完了,似乎意猶未盡,又說到平威身上,“有那麽一大把子力氣,在哪個地方找個活計,不能活啊,還有,我經常看見他們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商量什麽哪,肯定是在商量如何分化我們黑鷹寨,想搶我們的泉水口。”

這人一提到泉水口,立即就像捅了馬蜂窩,大家不滿的情緒再度高漲起來,劉三腿又在裏面不停鼓搗,“對,他們一定是飛虎寨的卧底,是來搶我們泉口的,他們太貪了,占了一口潭不算,還想搶我們的泉口,我們黑鷹寨這老老少少上上下下有三四十人,都只靠這泉口過活了,他們居然還要過來搶,簡直太沒有人性了。”

“不能讓飛虎寨的陰謀得逞!将他們趕出去!”劉三腿趁機大聲喊道。

群情一下子被煽動起來,衆人情緒激動,水就是生命,他們好不容易翻山躍嶺,找到這處地兒,有一口小泉口,還是損失了兩個兄弟,才打跑了那窩老鷹,占領了這裏,成家落戶,這泉水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他們絕不允許外人觊觎。

“趕走他們!趕走他們!”

周二牛和黃三臉色發白,沒想到他們只是提了個意見,就會造成這樣的局面,只是這二人是最先受到李恒之等人影響的,心底深處雖然有些懷疑,但卻不肯相信李恒之三人是卧底是奸細。

外面聲音鬧這麽大,以張悅娘的耳力,不可能聽不見,她将自己聽到的情況告訴了李恒之和平威二人,随後三人一起走出窩棚。

那些山賊一看見李恒之三人出來,又觊觎平威武力,便一起抄了家夥,将三人團團圍住。

周二牛大吼一聲,“你們是不是不把我當寨主了,我說把武器放下,現在事情未定,你們就急着撩家夥,萬一打錯了人,看你們上哪兒後悔去?”

黃三也弱弱的勸着,但是大家都急紅了眼,劉三腿又不停在裏面煽風點頭,更看周二牛這樣子,開始懷疑起周二牛來了。

“寨主,你為什麽要攔着我們趕他們走,難道你也被飛虎寨收買了?”

“啊,什麽,寨主被飛虎寨收買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