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他有男朋友
“這裏有十張撲克,裏面有一位王,其它是一至九的數字,抽到王的人随機選擇一個數字,抽到該數字的人選擇真心話或是大冒險。”
“當然,也可以選擇喝酒。”葉清竹眨了眨眼,“咱們玩得大一點,不願意答題或者大冒險的人,直接吹瓶。”
葉清竹是壽星,一切她說了算,大家自然沒有意見。
說完游戲規則後,葉清竹走到汪覺旁邊,朝他笑了笑:“能給我和傅總之間讓個位置嗎?”
汪覺看看一臉冷淡的傅生,有些尴尬地往旁邊擠了擠。
須瓷望着這一幕,喉間發緊。
平心而論,無論是誰坐在那裏……或者說,無論是誰多靠近傅生一點,都會讓他心中晦暗多上幾分。
但葉清竹比汪覺好的是,她懂得保持距離。
“我來開酒。”江智成站了起來,作為男一也沒什麽架子,給每人面前都開了幾瓶。
輪到須瓷時,他聲音微啞:“謝謝。”
江智成笑得和睦:“不客氣。”
第一局的鬼王就被壽星抽中了,葉清竹随意喊了一個九。
衆人翻看着自己的數字,須瓷是三,只有剛坐下的江智成微微挑眉。
“大冒險。”
開局第一場,葉清竹抽到了一個比較簡單的大冒險:“給你微信目前除群聊以外,最靠前的聯系人撥打語音說我想你了。”
江智成非常坦然地打開微信,給大家掃視了一眼,他的第一個聯系人不僅是置頂,且還是他媽媽。
“老人家睡得早,我發句語音過去行嗎?”
“行。”老媽就沒太大看頭了,沒有八卦到的衆人迅速進行到下一局。
這次好巧不巧,又是葉清竹抽到了鬼王。
陸成:“老實說,你是不是給牌動了手腳?”
“說明今天上天眷顧我。”葉清竹輕哼一聲,眼中黯然轉瞬即逝,她笑着環顧衆人,“這次點誰呢……六吧。”
須瓷翻開自己的撲克,正巧是紅心六。
他抿了下唇:“真心話。”
“真心話啊……”葉清竹有些遺憾,随手抽了張真心話讀了出來,“對初戀的第一次動心,是在什麽時候?”
“……高一。”這個問題太好回答,簡單到須瓷能夠輕易回憶起初見時怦然心動的場面。
在場多數人都看向了須瓷,唯有葉清竹注意到,身旁的傅生突然垂了眼睑,換了個姿勢。
第三局的鬼王是陸成,他眯了眯眼:“7吧,我的幸運數字。”
巡視一圈無人回應,直到傅生翻開看了看:“是我。”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須瓷心口一跳,他匆匆看了傅生一眼,又快速避開。
傅生望了眼角落裏的人:“真心話。”
須瓷沒有擡頭,他注視着陸成手上的卡牌,等待着潘多拉魔盒的打開。
“……”陸成語調微揚:“第一次和人做/愛的時間地點。”
“……”傅生微微伏身,拿起一瓶酒,“不太記得了,我喝酒。”
他平靜而從容地微仰着頭,酒水順着瓶口落入他口中。
須瓷的目光重新落到傅生的臉上,看着他滾動的喉結,看着他微閉的狹長雙眼。
他仿佛聽到了酒水咕隆的聲音,像是回到了那個同樣被酒水彌漫的夏夜。
那是須瓷的第一次,可他不确定是否也是傅生的第一次。
時間是三年前的六月十一日,地點在學校的宿舍裏,雖是單人公寓,但床并不大,兩個男人擠在床上,空間極其狹窄。
他被傅生緊緊摟在懷裏,疼着、哄着、愛着。
一瓶酒飲盡,下一局開場,這次汪覺鬼王,選中的數字是三,葉清竹閑散地翻開撲克,正巧便是三。
她歪頭想了想:“真心話吧。”
汪覺摸索着抽了一張:“清姐……上次談戀愛是在什麽時候?”
葉清竹頓了頓,包間裏的背景音樂婉轉悠長,就在衆人以為她要避開這個問題時,她垂眸一笑:“十一年前的這個夏天。”
“……”
許是覺得不可思議,衆人都看向了葉清竹,但信不信就只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
十一年前葉清竹還沒踏入娛樂圈,可從她進入這個行業開始,八卦緋聞包括她私生活方面的傳聞就沒斷過,這句上次談戀愛是在十一年前的這種回答,顯得就沒那麽可信。
不過或許對人家來說,潛規則小鮮肉這種事算不得談戀愛呢。
九個人心中九個想法,不管信不信,明面上都不會去拆臺。
“終于輪到我是鬼王了?”江智成感嘆道,“不容易啊。”
桌子上的酒已經下去了大半,游戲已經進展到二十幾局,衆人也套出了一些八卦,比如陸成和前妻離婚,并不是傳聞中那樣某一方出軌,而是因為觀念不合,感情走到了盡頭……
比如說原來傅生不僅家室顯赫,他出國兩年,是為了進修導演相關事宜,順便幫扶家裏在國外的産業,一心二用。
而這次回國,傅生是打算重新回到自己喜歡的工作上,且想要邀請葉清竹成為他第一部戲的女主演。
這些都是須瓷不清楚的事,他在一旁安靜地聽着,将傅生回答的每一個字及他回答問題時的語氣都一一刻在心裏。
江智成讀出了卡牌問題:“傅先生對前任還有感情嗎?”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傅生已經連續三場被選中。
傅生沒看任何人,再次喝下一瓶酒。
須瓷心顫了顫,傅生今晚喝了不少,很多涉及到感情的問題他都沒有回答。
須瓷不明白,是與否這兩個字有這麽難以吐出嗎?明明不喜歡喝酒,偏偏寧願不回答問題都要喝。
可既然不想要回答這些問題,那又為什麽一直選擇真心話?
思緒混亂間,鬼王再次抽中了傅生的數字。
葉清竹擺擺手:“你連續選了這麽多局真心話,就沒回答過一個,這局不行了啊!”
“那就大冒險吧。”傅生的領帶散開,滑落在腰間,他随意道。
“……行。”葉清竹讀出卡牌上的內容,眉梢微揚:“……親吻你右邊的第三位同性。”
傅生:“……”
葉清竹拍開傅生拿酒的手:“再喝就說不過去了。”
須瓷閉了閉眼,指尖已經全然嵌入了掌心。
傅生右手邊的第三個同性……是江智成,不是他,而他在傅生的左邊。
他低着頭,不去看那邊的場景,甚至在剛剛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已經浮現了好幾種可能,他摔門而出,或是他直接把江智成扯開,自己頂替那個位置……
須瓷要瘋了,手臂已經控制不住地顫起來,他要是敢親……
額頭上突如其來的一抹溫熱讓須瓷睜開了雙眼,眸中還帶着沒來得及散卻的狠意。
他不明白傅生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也不清楚剛剛傅生有沒有看清自己的表情,但額頭上的溫熱就這麽奇異地讓他的心安定下來。
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傅生就喜歡親吻他的額頭,像是哄孩子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啄吻着。
葉清竹錯愕:“就這?”
“有規定說要親吻哪裏嗎?”
“……沒有。”
陸成震驚了:“你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卡牌說的是右手邊第三個,不是左手邊第四個!”
衆人都愣了一下,剛剛因為傅生的目标明确,太理所當然,以至于他們都沒有懷疑這其中的準确性。
傅生扶了扶額頭,輕描淡寫道:“抱歉,喝得有點多,沒分清楚左右。”
葉清竹默了:“沒分清左右,數字也數錯了?”
傅生在左邊幾人中看了一圈,像是才反應過來,他望着汪覺說:“抱歉,剛剛你的聲音……我還以為你是女性。”
“…………”
汪覺臉綠了,葉清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其他人多少給了點面子,想笑都憋在了心裏。
是真沒發現汪覺是男的還是故意為之,只有傅生自己心裏清楚。
但汪覺說話語調确實讓人不舒服,特別是當他想要讨好某個同性時,說話腔調會帶上刻意為之的媚,聽着讓人極其難受。
陸成清咳一聲:“要不,咱中場休息會兒?”
衆人沒有意見,酒喝多了,不少人都憋得慌,此刻一個個都奔向衛生間。
須瓷也就怔了那麽幾秒鐘,可等他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要去拉住傅生時,對方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包廂門口。
葉清竹若有所思地看了須瓷兩眼,她點了根煙:“小瓷和傅先生以前認識?”
須瓷頓了頓,沒介意葉清竹的稱呼,輕輕地嗯了一聲。
何止認識。
他曾是他閑來無事逗弄兩下的小學弟,也曾是他躺在一張床上的小男朋友……
傅生曾是他的光,是他傾盡所有追逐向往的方向。
所以突然有一天,光走了,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再也照不到那顆埋在淤泥中的種子,于是種子便在黑暗中生根發芽,滋生着陰暗變态的想法。
“能給我一根嗎?”
葉清竹微頓,遞給須瓷一根煙:“小朋友還是少抽點煙的好。”
須瓷并不小,今年二十四,身高也不算矮,但因為五官精致,臉型較小身材單薄,看着還像是個半大的少年。
須瓷的手還有些微顫,夾煙的動作幾次都沒拿穩。
好不容易點着了,就因為煙味太烈嗆得咳嗽起來。
“清姐……”他捂着喉嚨:“我出去透透風。”
葉清竹目送着他消瘦的背影離開,沒說什麽。
這層KTV外圍有一個較大的半露天陽臺,須瓷剛走到那裏,還沒來得及轉角,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汪覺沒再像包間裏一樣叫傅生為傅先生,而是喚着“學長”。
“您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和您是校友,我比您小一屆,有一次運動會上我中暑了,是您扶我去的醫務室……”
傅生态度疏離:“抱歉,時間太久了,我記不太清。”
須瓷往前走了兩步,傅生正側對着他,完美的下颚線微微揚起,面色冷淡。
他和傅生高中在同一個學校,傅生比他大兩屆,他并不記得高中時有汪覺這麽一號人物。
不過也不奇怪,兩人沒有交集,那會兒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傅生身上,哪會有心思關注別人。
汪覺對須瓷的到來毫無所覺,他又朝傅生走了兩步:“學長,我喜歡你很久了,從那次運動會開始,一直喜歡你,進入娛樂圈也是因為聽說學長報了導演專業,我……”
他後面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錯愕地看着突然出現的須瓷。
須瓷推開他,一把扯住傅生的衣領把人拉了下來,狠狠地咬上了傅生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味漫延開來。
須瓷眼眶泛着紅,語氣帶着狠意:“他有男朋友,滾回去好好伺候你的金主,別在這糾纏有夫之夫。”
傅生:“……”
汪覺被震住了:“你怎麽……”
須瓷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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