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淩波殿(上)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第二日,終于收住。
早晨,天空變得晴朗。
京中還有事,蕭寰沒有繼續留在宅中,用過早膳之後,便乘着馬車回京去了。
虞嫣醒來之後才知道這事,有些詫異。
“殿下真回去了?”她問。
“當然是真的。”碧鳶道,“我剛才出門去,何管事說,殿下天剛亮就起身,帶着随從離開了。”
虞嫣忙匆匆穿上衣服,走出去看。
只見他屋子裏空蕩蕩的,馬廄裏的車馬也不見了。
對于這事,何賢等人也很是措手不及,甚至還有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怎麽會這樣,”碧鳶長籲短嘆,滿臉遺憾,“好不容易來一趟,怎不多留幾日。”
虞嫣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
昨晚上,她一直在勸虞嫣親自去給蕭寰送夜宵的糕點,可謂賊心不死。
“王妃也是。”碧鳶又看着虞嫣,“先前王妃不是說若想勾引殿下動動手指殿下便會乖乖就範麽,如今殿下怎就走了。”
虞嫣不以為然:“誰說我要勾他,不害臊。”
嘴上這麽說着,她其實也納悶。昨天她那麽賣力地表演,他居然能做到頭也不回地走了。
虞嫣心裏嗤一聲,怕不是個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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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蕭寰還是留些了一些侍衛留守宅中,領頭的仍是衛琅。
虞嫣特地将衛琅請來,向他詢問蕭寰離去的事。
“聖上不久要東巡,殿下須得随行,故而要回京做準備。”衛琅對虞嫣道,“殿下令我等守在宅中,護衛王妃安全。”
虞嫣明白過來,原來他是有事才離開的。
這所謂的護衛她安全,不過是說得好聽,其實還是對她不放心,讓人監視着罷了。
不過作為最大的絆腳石,他離開本身已經是大好的消息。
“東巡?”她問,“要去十分遠的地方麽?”
“也不十分遠,就去洛陽。”衛琅道,“不過畢竟聖上車駕隆重,從京城一路過去,來回少說要大半月。”
虞嫣聽得這話,露出微笑:“原來是這樣。”
更讓她高興的是,蕭寰準許她回到了那個荷花池的園子。
顯然,她昨天說的話,他到底還是聽了進去,至少相信了她不是一個想不開随便尋死的人。
虞嫣看着那滿池的荷花,心情振奮。
“殿下還會再回來麽?”她問衛琅。
“殿下不曾說。”衛琅道,“聖上東巡,殿下要伴随左右,他就算要回來,也不是一時的事。”
不要回來最好。
虞嫣頓時躊躇滿志。
京城裏,太陽正是耀眼。
晴空深藍,白雲高聳在天邊,與地上恢弘的宮城仿若天地兩重,宮室巨大的鸱吻在陽光下閃着金光。
正值盛夏,玉液池裏碧波連綿百餘頃,芙蕖盛開,清風送香。
一片空地上,禁軍和年輕臣子們組隊蹴鞠,打得正熱鬧。
而不遠處的淩波殿上,正是笑語聲陣陣。
皇帝與臣下一向融洽,無事的時候,常邀請親貴大臣到宮中來,君臣同樂。今日也是如此,不僅大臣,女眷們也入了宮來,到淩波殿賞景乘涼。
淩波殿是一處涼殿,每逢暑熱,巨大的水車從池中取水,從殿頂澆淋而下,使得殿中涼爽宜人。
戲臺上,宮中的俳優正在演着滑稽戲,三個侏儒優人扮演着鄰裏吵架,互相推搡,神色動作怪誕誇張,引得人忍俊不禁。
袁皇後坐在上首,倚在憑幾上,發髻上的金釵珠玉相疊相綴,頗是雍容華貴。
而不遠的下首處,周貴人端坐着,看着戲臺,神色閑适,唇邊帶着淡淡的笑。
貴婦們衆星拱月一般圍坐在二人身旁,身上的裙裳輕薄而精致,衣香鬓影,一眼望去,賞心悅目。
“聽說,廣陵王妃落水了?”正寒暄中,有人忽而道,“不知是真是假?”
廣陵王是近來京城中熱議的話題,提到這個,貴婦們都有了興趣。
“當然是真的,”有人随即答道,“連京兆尹都親自過去了,聽說還在沿岸各縣抽調了好些人,到河裏去搜尋,陣仗可大了。”
“廣陵王也去了?”
“去了。”
貴婦人們交換着眼神,各是詫異。
“廣陵王原來還這般關心王妃?”一人道。
“怎麽說也是廣陵王妃,出了事,焉能不顧。”另一人道,“後來呢?如何了?”
“也不如何,聽說是找到了,平安無事。”
衆人聽得這話,面面相觑,都有些失望之色。
廣陵王和王妃的過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些年來,京中的官宦高門,但凡家中有待嫁女兒的,無不盼着廣陵王把那癡傻王妃休了。可惜廣陵王什麽動靜也沒有,許多人覺得他是因為遠在朔方無暇顧及私事,故而一再拖延。
近來,因廣陵王回京,衆人對這事的期盼又變得更加熱切。只要廣陵王打算另娶,媒人就能馬上把王府的門擠破。
正當此時,廣陵王妃落水的消息簡直就是天籁。雖然不好說出口,但衆人心裏都盼着這王妃能夠一了百了。
不料,竟是全然無恙。
“一個癡傻兒罷了,說她做甚。”袁皇後不緊不慢道,“廣陵王自有廣陵王的打算。”
婦人們見她這麽說,紛紛附和。
周貴人淡笑不語,望着戲臺,從宮人呈來的冰盤裏取出一顆葡萄,放入口中。
“聽說,聖上仍決意要東巡,”壽陽侯夫人紀氏轉開話題,道,“不知廣陵王也随行麽?”
她是壽陽侯袁廣的妻子,袁皇後的弟婦,時常入宮來,與袁皇後頗是親近。
“當然要随行。”袁皇後道,“他八年不曾回京,這般大事,少不得去一趟。”
所謂東巡,指的是去洛陽祭祖。
洛陽是舊都,有宗廟和歷代皇帝陵寝。
此番蕭寰大敗北鮮卑,将單于押解回京,無論對于朝野還是外邦,都是大大的震撼,也讓皇帝欣喜不已。故而他決定到洛陽去一趟,親自告慰先祖。
“聖上着實辛苦。”一名婦人嘆道,“京城到洛陽,來回要大半月,天氣又這般炎熱,聖上若是身體吃不消可怎麽好。”
“可不是麽。”另一人道,“聖上一向龍體欠安,這兩三年也不曾出過京城。”
這時,卻聽有人道:“這話便是多慮了,京城到雒陽,道路又寬又直,且聖上出行之事,梁王殿下早已安排妥當了,随行的太醫都是精幹,可保萬無一失。”
婦人們看去,卻見說話的是安平侯夫人唐氏。
她是周貴人兄長安平侯周祥的妻子,也時常入宮來,在京城貴婦中名望頗高。
“夫人說的甚是。”唐氏身旁的一個婦人笑道,“妾聽說,周老在冀州廣建田園。他聽說陛下要東巡,便說願意将宅院都獻出來,為聖上中途駐跸。”
這話說得頗是得意,袁皇後聽了,心中冷笑。
皇帝去洛陽,中途要經過冀州。
周貴人出身河北豪強,那婦人提到的周老,便是周貴人的叔父周彬,雖身無官職,卻以豪富出名,號稱冀州第一士紳。周氏向皇帝提出到周彬家中駐跸,無疑是想讓皇帝給自家臉上貼金。
“駐跸?”不必袁皇後開口,紀氏笑了笑,道“歷代皇帝東巡,為避免擾民,都以行宮駐跸,從無例外。行宮雖舊也是行宮,莫非還比不得尋常宅邸?這話莫不是在說皇家寒酸。”
唐氏看了看她,也笑笑:“夫人所言極是,皇家的行宮怎會寒酸。不過妾聽聞,冀州的行宮已經三年未曾修過,也不知是什麽緣故?”
這話出來,袁皇後面色冷下,紀氏的面色微微一變。
宮室營建修葺,都歸将作大匠管轄。将作大匠袁統,是袁皇後的堂兄,近來剛剛因私吞營造公款彈劾,周貴人這話,顯然是指着他來的。
“行宮罷了,聖上停留,最多也不過一日。”紀氏随即道,“比起聖上駐跸的去處,路橋之事更教人擔憂。入夏以來洪澇頻發,前兩日豫州還給陛下送來急報,說黃河把荥陽以東都淹了,差點淹到洛陽,朝廷年都調撥巨款給都水臺治黃,也不知花去了何處。”
都水臺專司水利,其長官都水使者周阰,正是周貴人的族弟。
唐氏怔了怔,笑意隐去。
她正要開口,只聽袁皇後不緊不慢道:“罷了,朝堂的事,自有朝堂的人去議論,我等婦人,閑話少說。”
說罷,她得意地瞥了瞥旁邊,道:“周貴人,這話可在理?”
周貴人看向她,淡淡道:“中宮金口玉言,自是在理。”
氣氛變得微妙,貴婦們暗自交換着眼神,一時無人搭話。
這時,殿外的蹴鞠場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衆人看去,卻見是皇長子梁王所率的紅隊勝了。不遠處,皇帝和一衆大臣坐在樓臺之上,似乎頗是嘉許,正讓人給勝者賜酒。
“是梁王勝了。”唐氏向周貴人笑道。
周貴人輕輕搖着纨扇,也露出欣慰的微笑,方才的不悅之色已經一掃而空。
袁皇後看着那邊,問身邊的內侍:“怎不見陳王?”
內侍讪讪,壓低聲音:“陳王今日不曾入宮,聽說又與人鬥雞去了。”
袁皇後聞言,臉色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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