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沈時還不知道林洛白要被開除了，他想到顧沉的外婆剛做手術，于是給他放了個長假。

期間他小心翼翼，然而卻是無事發生，沈時逐漸放松了警惕。

正好秦雨生病讓他去醫院買藥，沈時閑着沒事答應了，順帶買了一籃水果去看顧沉的外婆。

到病房的時候，顧沉并不在，房間裏只有外婆和護工。

沈時把水果放下，自我介紹道：“外婆好，我是許程的朋友。”

外婆今年已經八十三歲，白發蒼蒼，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卻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她看到沈時就笑，“哦哦，原來是程程的女朋友。”

“不是，是朋友。”沈時覺得外婆眼神可能不太好，于是指指自己，“我是男的。”

外婆點點頭，“男朋友伐？”

沈時：“……算了，您高興就好。”

“來看外婆有心啦。”外婆笑眯眯，看起來似乎真的很高興，“你這孩子長得真是俊俏，程程有福氣。”

沈時被誇得有點臉紅，故作謙虛道：“也就還成。”

誰知外婆語出驚人，“生個小娃娃一定好看的。”

沈時：“……”

這話我真的接不了，接不了。

他生硬地轉移話題，“許程去哪兒，怎麽還沒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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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哦了一聲，“程程去給我買藥了。”

沈時忍不住好奇地問，“程程是他的小名嗎？”

“是的呀，從小叫到大的……”說起外孫，外婆真是有說不完的話。

等到顧沉回到病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沈時和外婆相談甚歡的畫面，甚至連他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被翻出來，沈時聽得哈哈大笑。

顧沉：“……”

外婆沒覺得不對，“程程回來了。”

沈時對顧沉擠眉弄眼，賤兮兮地跟着叫，“程程~”

顧沉沒理他，哄着外婆吃藥。

大概是因為藥效，外婆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兩個人都不想打擾她睡覺，于是走出了病房。

顧沉問他，“你怎麽來了？”

沈時聳聳肩膀，如實道：“我來買藥，順便看看外婆。”

顧沉立刻糾正他，“是我的外婆。”

沈時嬉皮笑臉，“知道啦小程程~”

顧沉聽得額角青筋直跳，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別叫我程程。”

他越是這樣，沈時就越是喜歡和他作對，故意叫他的疊字，“程程程程程程~”

顧沉忍無可忍，伸手就把沈時的臉掐成包子，那張叭叭不停的嘴也變成了小鴨子形狀，終于堵住了他煩人的聲音。

“藥買好了嗎？”

“唔唔。”

沈時努力逃脫他的魔爪。

顧沉松開他，“送你出去。”

于是兩個人一起往外面走。

不知道是不是沈時的錯覺，他總覺得顧沉似乎有意在和自己保持距離，所以故意往對方那邊擠了一下。

果不其然，顧沉不動聲色地躲開。

沈時：“……”

我是什麽病毒嗎？

他越是這樣，越是激起沈時的逆反心理，明明路又長又寬，沈時就是要往顧沉那邊擠。

顧沉不是傻子，當然能感受到他的針對，簡直無語，“你是不會走路？”

沈時露出假笑，“對的哦。”

顧沉：“……”小學雞。

好不容易擠到醫院大門口。

沈時終于消停下來，剛想正常走路，耳邊就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你們這對狗男男竟然背着我勾搭在一起！簡直不知羞恥！”

沈時：“？？？”

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定睛一看，眼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孕婦，看起來好像快七八個月的樣子，正對着他們破口大罵，宛若一個市井潑婦。

沈時人都傻了，偷偷問顧沉，“她是在說我們嗎？”

顧沉：“……很明顯是。”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孕婦就指着他的鼻子痛罵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渣男，我辛辛苦苦懷孕，你居然在外面勾搭男人，對得起我和孩子嗎！”

沈時頓時震驚地看向顧沉。

顧沉臉色發黑，“收起你暴露智商的眼神。”

沈時：“……”

“還有你！”孕婦又把矛頭對準了沈時，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你這個狐貍精竟然敢勾引我老公，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沈時還是第一次被人罵狐貍精，竟然還有點新鮮，他不确定地指指自己，“大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大家都過來評評理啊！我十月懷胎，渣男在外面光明正大搞男人……”

他們這裏的動靜本來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孕婦又大聲吆喝，圍觀的人就更多了，将三人團團包圍，簡直大型社死現場。

“天啊還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同性戀啊，該不會是騙婚吧！”

“現在的小三都這麽嚣張嗎？原配還懷着孕就逼宮了，還是個男小三！”

“妹子聽我一句勸，這男人要不得！”

無數人給孕婦撐腰，此刻她瞬間又是态度大轉變，聲淚俱下道：“只要他肯回來，給我和孩子一個家，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說到這裏，她又哀求沈時，“求求你放手吧，把他還給我，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沈時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手足無措，下意識去看顧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他總覺得顧沉不像是幹出這種事情的人啊！

眼看着人越來越多，周圍的聲音也越來越不友好，甚至有情緒激動的圍觀群衆開始扔東西。

一個礦泉水瓶砸過來，顧沉伸手準确無誤地接住，才沒有砸在沈時身上，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孕婦，突然開口。

“我和你回去。”

這話一出，不僅沈時愣住了，就連孕婦也愣住了，似乎是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事情發展到這裏，衆人也吃瓜吃撐了，如願看到渣男回頭是岸，在醫院安保人員的疏散下，漸漸散開。

顧沉靜靜地看着那位孕婦，“走吧，回家。”

明明語氣平靜無波，她卻感覺到了一絲毛骨悚然，後背陣陣發涼，“你……你真的願意和我回去，再也不找這個狐貍精了？”

沈時的膝蓋頓時又中了一箭。

顧沉一臉冷漠地看着他，樣子像極了渣男，“你走吧。”

沈時：“……”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為什麽你們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

孕婦也同樣欲哭無淚，事情的發展和她計劃的不一樣啊！這個男人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他究竟想幹什麽？

在衆人的目光下，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帶顧沉“回家”，實際上只是把顧沉領到一個人少的地方，然後趁他不注意拔腿就跑。

顧沉長腿一跨，很快追上。

孕婦知道跑不過他，幹脆坐在地上，不停地哎喲叫喚肚子疼。

顧沉面露遲疑，誰知對方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然起身往他身上撞，他下意識躲開，竟然就讓她就這麽跑了，飛快地上了一輛出租車。

顧沉俊臉緊繃，薄唇抿成直線。

就在他以為線索就這麽斷了的時候，一輛紅色豪車橫空出世，将出租車直接攔了下來，然後跳下一個張揚肆意的青年，遠遠對他吹了聲口哨。

顧沉：“……”

坐在車裏的孕婦徹底慌了，不停地催促司機，“開車！快開車啊！”

司機慫慫道：“我不敢。”

幾百萬的豪車呀，碰到怎麽辦？

兩個男人守在車前，司機就算是再傻也覺得不對勁了，“你們想幹什麽？我會報警的！”

顧沉讓他快點，“報。”

司機：“……”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嚣張？

車裏的孕婦卻尖叫一聲，“不能報警！”

然而顧沉卻早已撥通電話，沈時等他挂斷才問，“為什麽剛才不打報警電話啊？肯定是沒想到吧，其實我也沒想到。”

沈時自問自答，他剛才确實是懵了，被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顧沉沒說話，他不是沒想到。

只是出警需要一定的時間，他不想在醫院門口越鬧越大，要是被外婆知道的話氣出個三長兩短怎麽辦？

所以他只能想辦法讓這個女人離開，再是追問和報警，找出幕後主使。

他正想着，沈時那邊已經問上了，“說吧，誰讓你做這件缺德事的？真是把我吓一跳。”

他還多了個心眼，一邊問一邊錄下視頻，打算留個證據。

孕婦還是嘴硬，“明明是你們不知廉恥，他本來就是我老公……”

沈時切了一聲，“那我問你，他頭頂有幾個旋，身上有幾塊腹肌，肚臍眼是什麽形狀，屁股上有幾顆痣……你說得出來嗎？”

孕婦：“……”

顧沉：“……”

司機：“……”

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見她啞口無言，沈時對她充滿了鄙視，“就這你還敢找他做接盤俠，連功課都沒做好，看不起誰呢？”

說完後他給顧沉投去一個充滿智慧的眼神。

顧沉：“……”太傻了，真的。

緊接着，警察還沒有來，孕婦就出了狀況，她要生了，“我的肚子好痛……啊，羊水破了！”

沈時慌裏慌張，“怎麽辦她要生了！”

顧沉沒好氣道：“又不是你生，你緊張什麽。”

三人把孕婦送到醫院生孩子。

護士用一種奇異眼神看着他們，“誰是孩子的爸爸？”

三人齊齊後退了幾步，整齊度和默契度堪比軍訓，臉上恨不得寫上幾個大字——不關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