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警察終于趕到了醫院，因為孕婦在生孩子，無法調查問話，只能先對兩人做個簡單的筆錄。

沈時還要給秦雨送藥，也沒再多留，顧沉則是要返回病房，誰知道在這個時候就出了事。

顧沉的外婆不見了！

護工是去上了個廁所，一時沒看住老人，還以為她出去溜達，找了幾圈沒找着才知道壞事了。

顧沉長年如同冰封的臉龐終于出現了裂縫，他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報警調監控，終于找到一絲線索。

是一個小女孩牽着外婆，兩個人一起離開醫院的，接下來就不在監控範圍內了。

警察順藤摸瓜找到小女孩。

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是一個叔叔給我糖，讓我去找婆婆玩……”

顧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婆婆在哪裏？”

小女孩抽抽噎噎，“叔叔想和婆婆玩，讓我回家……”

顧沉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甚至已經聽不見周圍的所有聲音，包括女孩家長的道歉，只有腦子飛速運轉。

孕婦的誣陷，外婆的失蹤……

是誰，到底是誰……

王總，還是那些不肯放過他的人？

顧沉的心好似吊在懸崖上。

外婆剛做手術沒多久，才剛剛可以下床走路，那個人究竟想做什麽，想把她帶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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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顯然是有所預謀，專挑沒有監控的地方走，線索就這麽斷了。

警察也沒什麽好的辦法，只能加派人手去找，孕婦那裏也沒問出結果，只說是有人給她錢，讓她給顧沉潑髒水。

她貪財就答應了，對方戴着鴨舌帽和口罩，她并沒有看清臉，更不知道是什麽人。

這些事情沈時并不知道，他去給秦雨送藥了。

秦雨很快從樓上下來，蒼白的臉漾着笑，“謝謝你，沈時哥。”

“小事。”沈時沒放在心上，“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秦雨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沒發現什麽異常，眼中浮現一絲疑惑，但很快消失不見。

“沈時哥，待會兒一起吃飯吧。”

“下次吧，我還有事。”

沈時還惦記着剛才那個孕婦呢，想問問到底是誰指使她這麽幹的，說不定和挑撥離間秦雨的人是同一個呢。

至于是不是林洛白就不知道了。

不過不至于吧，他們兩個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啊，頂多就是他不舔他了而已，林洛白應該也不缺他一只舔狗。

哎，世界真是複雜。

沈時開車回到醫院，正想去找顧沉，就見對方匆匆走了出來，臉色陰沉得吓人。

他上前把人攔住，“你這是要去哪兒，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顧沉薄唇抿成發白的顏色，“外婆被人帶走了。”

“什麽？”沈時震驚地瞪大雙眼，也跟着緊張起來，急急問道，“那報警查監控了嗎？”

顧沉沒回答，可沈時看着他的神色就明白過來，肯定是線索斷了。

想到剛才還和他笑眯眯說話的老人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裏受苦，沈時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沒事的，一定可以找到的。”

沈時不知道是在安慰顧沉還是在安慰自己，腦中靈光一閃，“對，我可以找我哥幫忙。”

他立刻就給他哥打電話，“哥，我要找你幫忙！就是找個人……”

沈時和他哥溝通好，問顧沉要了照片和信息給他哥發過去，完了他還不忘打電話給狐朋狗友。

“蔣浩幫我找個人，照片和信息發給你了……找到請你吃飯！”

“王宇是我，你那人脈多，幫我留意下走失老人……”

“周凡我記得你家是做廣告的吧，我想做個尋人啓事的大投屏，錢劃我哥帳上……”

沈時幾乎把通訊錄都翻了一個遍，不停地打電話，說得口水都快幹了，剛準備繼續打下一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奪走了他的手機。

沈時不明所以地擡頭，是顧沉。

他不解，“怎麽了？我覺得人多力量大，這樣找快一點。”

顧沉盯着他幹澀的唇，“喝水。”

“哦。”沈時接過他扭開的礦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大口，滿足地打了個嗝，“繼續吧。”

顧沉張張口，想說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目光落在沈時身上，黑眸比海更幽深。

沈時一番猛如虎的操作下去，京城的高樓到處放着尋人啓示的投屏，狐朋狗友也發動自己的人脈找人。

他還搞了個重金懸賞，電話幾乎要被打爆了，都是說找到疑似外婆的老人，可把人送來一看。

不能說一模一樣，可以說是毫無關聯。

最後，沈時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老大爺，終于忍不住暴躁的情緒。

“兄弟這就過分了啊！長得不像也就算了，最起碼也得是個女的吧，你這是要糊弄誰呢？浪費我的時間！”

那人和老大爺灰溜溜地走了。

希望一次次變成失望，沈時深深地嘆口氣，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顧沉，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一下對方。

誰知道腦袋就被摸了一下。

顧沉垂着眸子，“謝謝。”

沈時臉紅了紅，“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而且謝就謝，摸他頭幹什麽？

沈時感覺怪怪的，還沒來得及分析分析，蔣浩給他打來了電話，“沈時！我好像找到你奶奶了！”

“什麽奶奶那是外婆……”沈時麻木的腦子一時間沒轉過彎，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什麽！你真的找到了！”

蔣浩得意洋洋，“關鍵時候還是兄弟靠譜吧，是我女朋友找到的，獎金你得……”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沉直接打斷，“她們現在在哪裏！”

蔣浩吓了一跳，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噎着，磕磕巴巴地說了地址。

兩個人立即飛速開車前往。

到了那裏，顧沉一眼就看到了他外婆，正一邊吃着小蛋糕一邊和兩個年輕女孩子有說有笑，笑得牙都看不見。

他一顆懸着的心撲通一聲落了地，大步走上前去。

“外婆。”

“外婆！”

沒想到另一個人聲音比他更大，跑得也比他更快，直接就沖到了外婆面前，一把就抱住了她。

“外婆你去哪裏了？我們都好擔心你，以為你被壞人抓走了！”

沈時這個假孫子滿臉委屈，他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麽長輩，對和藹可親的外婆很有好感，所以對她也是真的擔心。

“我只是出來溜達溜達啦。”外婆慈愛地拍拍他的背，又對兩個女孩介紹道，“這是我家程程的女朋友。”

蔣浩女朋友和同伴：“？？？”

顧沉：“……”

沈時：“……”

但很快，外婆又一拍腦門，“錯啦錯啦。”

沈時剛露出欣慰的表情，就聽見外婆糾正道：“是男朋友。”

沈時：“……”算了。

兩個女孩都憋着，想笑不敢笑。

顧沉看着沈時歪在外婆懷裏，比他這個真正的外孫還像真的，提醒般地假咳兩聲，企圖刷一下存在感。

外婆這才看到顧沉，“程程？”

“外婆。”顧沉平靜地坐下，完全看不出情緒的變化，仿佛那些緊張和擔憂都是沈時的錯覺。

他問外婆，“什麽人把你帶走的，還記得嗎？”

外婆一邊回憶一邊道：“我和一個小娃娃在外面溜達呢，一個好心的年輕小夥子說要帶我去找你，結果把我扔在路上了。”

蔣浩女朋友接着道：“婆婆在馬路上到處走，我朋友差點開車撞到她，幸好及時剎車，怕她出事就帶上車了。”

誰知道正好看到外面的投屏，她對比又對比，還不太敢相信，就打電話給男朋友，這才把人送來。

這時候蔣浩也匆匆趕來了，“怎麽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沈時高興地給他一錘，“改天請你吃飯。”

蔣浩也不甘示弱地捶他，“行，我等着開泳池 Party！”

沈時尴尬地帶過這個話題，趕緊和顧沉帶着外婆飛速逃跑。

兩人把外婆送回醫院，千叮咛萬囑咐讓她以後不要和陌生人亂走，顧沉還換了個靠譜的護工，這才停下來喝口水。

沈時還在外面打電話，告訴狐朋狗友們人找到了，挨個道謝說改天請吃飯，對哥哥就沒那麽客氣了，好一陣撒嬌才挂電話。

然後就對上顧沉深邃的眼神。

沈時有點小羞恥，覺得他可能是聽到了，但很快又理直氣壯。

男人撒嬌不是罪！

他還是他哥的寶寶呢！

沈時特別大方，“想笑就笑吧。”

顧沉哪裏會嘲笑沈時呢，他只是在想，他欠沈時的東西好像越來越多了，這像是個不妙的訊號。

終于，他還是忍不住抛出心中的疑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在他看來，他和沈時的關系似乎還不足以對方如此盡心盡力和不求回報，這很奇怪。

沈時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問，理所當然道：“我對朋友都很好啊。”

顧沉舔了下幹澀的唇，“對每個人都很好嗎？”

沈時自信地拍拍胸膛，“那當然，我很講義氣的，和我當朋友不吃虧！”

“原來是這樣。”顧沉喃喃。

他從來沒有過朋友，不知道做朋友是什麽樣子的，沈時或許是第一個他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但沈時的朋友很多，他對每個人都很好，他也只不過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