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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元帶着梅花小心的走在還有微微晃動的雪地裏, 原本已經安靜了一夜的山脈在元元快要達到那把椅子的時候又微微晃動起來,晃動很輕微, 若是在山腳下估計都不一定能感覺到,但是她現在在山上, 旁邊還都是幸免于難的挂滿大雪的大樹,所以一點點地抖動也感覺很明顯。
要是剛出山洞的時候出現餘震元元早就回頭了,現在也只能祈禱這個餘震不會變大了,同時也祈禱山洞結實一點。
現實還是比較厚待元元的,餘震持續的時間并沒有多久,很快就又安靜下來,元元和梅花把轎子刨了出來, 然後元元奇怪了, 怎麽周圍只有一具屍體?
這種轎子一看就是很有分量的,和普通的轎子完全不同,怎麽說也得有四個大漢扛起來, 就算有功夫力量很強大的也要兩個人吧,怎麽旁邊只有一具屍體,而且是看起來比較瘦小的屍體, 真奇怪。
不過這是別人家的事情,元元倒沒有追究到底的意思,只是梅花卻非常歡脫的又開始刨雪了,元元喊了兩聲, 想要讓梅花把椅子拖着走了, 梅花都不理, 只對着它刨坑的方向低嗚了幾聲。
這下面有什麽麽?
很快元元就知道下面是什麽了,下面居然是疊在一起的四具屍體,衣衫整齊看上去沒有絲毫反抗的被抹了脖子。
元元瞪大眼睛來回看了五具屍體一會兒,低頭踢了一腳一開始在轎子邊上找到的屍體,在屍體的手裏發現了一把閃着白光的鋒利匕首,而壓着匕首的地方有一灘凝成冰雪的血跡。
哦買噶!
元元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了,腦洞一個開過一個,最後吞了吞口水,呼出一口氣伸手開始翻屍體。
火折子,信號煙花,凍成冰坨子的幹糧,硬邦邦的水囊,調料,還有品質上好的傷藥,此外被抹脖子的四人身上還有匕首和小型弓弩之類的,元元覺得這四人應該是護衛充當的轎夫,而另外一個人身上有銀票現銀還有幾個賞人用的荷包,另外還有一疊帕子,應該是貼身麽麽和丫頭的角色。
所以這是被自己人捅了刀子?
元元覺得山洞裏她救回來的啞巴更加可憐了,這一場雪崩也算是間接救了啞巴,要不然啞巴估計就被這個人宰了。
元元收刮了一通之後讓梅花把五個人埋回去,然後在旁邊的大樹上刻上極好,還用轎子上剩下的布條在大樹上紮了一條,好方便啞巴以後能給這些人收屍。
之前的布條也被元元一起帶了過來,有了匕首就把椅子下面的腳全部削掉,不過這幾把匕首和她的那把比差了一些,所以削掉四條腿并且修平費了不少勁兒,不過等元元把寬大的椅子綁上梅花身上的時候,這些費勁兒都值得了。
元元很興奮地發起了首次雪橇航行,結果差點屁股沒有被颠成八瓣,主要梅花也很喜歡這個新玩具,元元喊停都不理會,寒風吹來元元張開口就吃了一嘴風一嘴雪,最後只能扒着椅子任梅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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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山洞的時候元元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雪崩把很多樹木打斷埋在雪地裏,梅花雖然跑得也不容易,但是後面的椅子更不容易,簡直在不停的觸礁,好幾次都撞得連人帶椅子騰空飛起了。
元元就算不暈車,從椅子上下來的時候也是頭暈目眩,扶着椅子幹嘔了好幾波才緩過來。
梅花似乎也知道自己闖禍了,用腦袋推了推元元,見元元朝它翻白眼,立刻嗖得跳開了,三兩下就竄了出去。
元元也不管它,扶着椅子等自己不東倒西歪了才腳步蹒跚地往山洞裏爬,腳軟的元元用了平時三倍的時間才安全抵達山洞洞口,還沒有移開樹枝就聞到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是肉湯。
子明早就聽到梅花和元元的聲音,用剝幹淨的樹枝輕輕攪動已經酥爛的小鹿肉,看到一身寒氣的元元移開樹枝進來,擡頭微微一笑。
元元頓時僵在那裏,鋪着毯子披着棉袍的男子散着一頭黑色長發,坐在火堆邊上攪拌着肉湯,然後擡頭對她微微一笑……
元元:真要命!
為什麽元元相比阿璋更願意黏着阿珏,為什麽感嘆過阿珏為什麽是哥哥,蓋因為元元在所有長相中最喜歡阿珏那一款。
長眉鳳目,睫毛纖長,鼻子挺直,嘴唇略薄,勁瘦修長的身材,看着文弱但事實上四肢充滿力量,若是不笑的時候那真是清冷如谪仙,微笑的時候也能把人看得心都化了。
啞巴雖然和阿珏長得不像,但是長相是同一款,而且比起阿珏的柔和多了淩厲,冷着臉的時候看上去非常有氣勢,這麽比較吧,阿珏如果是拿着扇子微笑的軍師,那麽啞巴就是儒将。
哎喲,小心肝啊!
元元穩了穩才把樹枝重新着蓋好,然後轉身擡步往裏走:“我回來了。”
子明放下樹枝從旁邊拿出幾個東西,元元立刻哇地一聲靠過來:“你做的麽?好厲害,我也想做,但是手勁兒控制不好。”元元拿過一個木碗,發現并沒有什麽很大的木頭味道,應該是在開水裏燙過的。
子明看着元元臉上的笑容也跟着露出一個微笑,将旁邊的木勺子遞給她,元元立刻接過:“你的手真巧,還刻了花紋。”
元元轉頭看到子明手邊,包括她手裏一共有兩只木婉,兩只小號的木勺子,還有一個大號的木勺子,這會兒子明正拿大木勺子到熏爐裏舀肉湯,出來第三天了終于有碗勺子的元元喝了一口肉湯眯起了眼睛,就像一只滿足曬太陽的貓咪一樣。
子明擡手自己的肉湯輕輕抿了一口,熱騰騰的肉湯滾進喉嚨,不管是食物,還是趕在天黑前回來的女孩子都讓他眉眼少有的平和。
“我叫……雪元,白雪的雪,元日的元,你可以叫我元元,你叫什麽?”元元喝完一碗湯子明又給她弄了一勺子,喝着喝着突然轉頭問道。
家裏可是警告過,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國公府的嫡小姐居然養大白狼,而且還獨自出門,所以凡是外出兄弟姐妹四人一律稱自己姓雪,至于名字就是小名。
子明聽到元元這個名字微微一愣,印象中似乎也有人叫這個名字,微微皺眉思索,在角落裏扒出十年前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微微擡眼目光劃過元元的五官,他記不太清楚了,但是……
元元歪着頭看子明拿起一只樹枝寫下自己的名字:謝尋。
诶?
“謝尋?”元元小眉頭皺了皺,覺得自己似乎哪裏聽到過,不過既然沒記住想來也不重要,畢竟她記性那麽好不是?
只是思索了一瞬間的元元讓子明有些失望,不過想起來也覺得沒有那麽巧的事情,他倒是想要找到這一家人,畢竟救了他,但是回到京都的時候他才八歲,又因為是被拐找回來,所以王府裏把他看的密不透風,在加上他當時的處境,說是戰戰兢兢也不為過,之後和繼母那邊你來我往了幾年,他倒是不怎麽敢動找人的心思。
萬一因為他的尋找,這一家子被繼母他們盯上,他才是恩将仇報,所以時間一久他就把這件事情放到了一旁,只等着在這場王爵争奪戰勝利後才光明正大的前去尋找感謝。
“你的手受傷了?”在元元的眼睛裏,子明的臉抓住了她絕大部分注意力,這樣一個妖孽在身邊,元元覺得自己保持理智清醒不失态已經非常難得了,在沒有心思去注意其他,所以等到子明将匕首還過來的時候,元元避開他的笑容低頭的時候才看見子明手指上的傷口,別說,肯定是做木碗木勺子傷到的。
子明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這天寒地凍的,傷口不好愈合,我拿藥給你塗。”元元接過匕首插*進自己的靴子裏,從腰間挂着的袋子裏拿出傷藥,然後動作一頓,有些肉痛地把袋子裏不屬于她的東西統統拿了出來推到了子明身邊,還有另外一只靴子裏插着的幾把匕首,“這些應該是你的下人的,我在你的那個轎子旁邊發現了五具屍體,四具是被抹了脖子,一具應該是雪崩的時候被埋了。”
子明原本溫和的神色有些陰沉,伸手碰觸那幾把卷了口的匕首,眸光下黑暗洶湧澎湃,要咬緊牙根才能壓下自己心中的仇恨和憤怒。
“你,你還好吧。”元元歪着頭看着臉色難看,渾身暗沉的子明,“那什麽,這幾把匕首我用過了,我不是故意把它們弄成這樣的。”質量不過關真的不賴她。
【無妨,謝謝你。】子明捏着樹枝的手指微微發白,好一會兒才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對着元元寫下道謝。
“你不怪我就好啦,我在那邊大樹上刻了記號,還系了布條子,你以後一找就能找到的。”元元擡手拍了拍緩過來的子明,“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子明點點頭,他要在繼母娘家那邊人和父親的眼皮子底下培養這些人實在是艱難,每一個下屬對他來說都是金貴異常,失去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但是他知道這一次的損失不怪任何人,只能把仇恨記在繼母那一邊頭上,以後一一讨回來。
手指上涼涼的感覺拉回了子明的心思,低頭就看見元元再給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上藥,不過他不舉起來她上藥很艱難,于是很配合的擡起手,只是在空中的手元元覺得晃得厲害,于是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子明的手,然後另一只手仔細上藥。
火光照耀下元元精致的臉仿佛在閃光,柔軟的指腹溫熱,手心裏有一層很薄很薄的繭子,不是握在手裏輕易看不出來,子明垂着眉眼看一臉認真的元元,心裏微微一動,不過想到王府裏一堆爛事,剛剛冒起的那一點心思迅速被掐滅了。
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恩将仇報這種事情還是不做的。
“好了。”元元掏出一小卷紗布裹住子明受傷的幾根手指,看着自己的傑作微微一笑,擡頭就對上子明烏黑的雙眸,愣了愣雙手立刻舉起來,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一個笑容,“你身上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麽?”
“……”子明微笑着搖了搖頭,元元的臉終于紅了紅,不過很快被壓下來:“那就好,我把你的轎子做了一個雪橇,等餘震過了我們就離開這裏繞到山下那邊,那邊應該有不少人。”
子明點了點頭站起來彎着腰鋪好錦被,然後走到元元身邊,低頭寫字:【今晚我守夜,你睡被子】。
“那不行,被子你睡,我這邊有梅花沒有問題。”元元話剛落山洞門口就傳來一陣低嗚聲,原來梅花早就回來了,不過就怕元元還在生氣,所以不敢進來,這會兒聽到自己的名字,低嗚了一聲,立刻刨開山洞口的樹枝鑽了進來,一下子就要往元元身上貼。
元元立刻跳開指着門口道:“去外面把你身上的雪抖幹淨。”
梅花歪着頭元元又說了一遍,才鑽出去,很快又鑽了進來,真的把雪都抖幹淨了,也不敢往元元身邊挨,只選了個位置趴着,讓火堆的熱度烘幹它外面的毛發,這一套程序之前進來出去元元就教過梅花,所以梅花倒是做出來很順暢。
子明有些嘆服得看着元元,讓元元不太自然的擡手摸了摸鼻子:“很晚了,你也睡吧。”說着走到梅花身邊摸了摸靠近火堆的那一片毛發。
梅花外面的毛發其實抖幹淨雪就不濕了,現在在火堆邊趴了一會兒正是暖烘烘的,元元整個人靠了過去,十分的舒服。
只是元元剛剛躺下,一陣帶着明顯男子氣息的衣服蓋了過來,原來是子明把披在身上的棉袍蓋到了元元身上。
子明見元元有些懵微微一笑,轉身躺回了自己的被子上。
元元立刻把自己紅紅的臉埋進梅花長而軟的毛發裏。
可能是白天刨雪真的累了,元元睡得很沉,夢裏似乎聽到一個稚嫩卻又暗沉的聲音,他說:“謝尋。”
“小哥哥?”元元咂巴了一下嘴翻了一個身,繼續沉睡,錦被上原本閉着眼睛的子明猛然睜開眼睛,盯着山洞頂出神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閉上眼睛,一聲帶着忍耐和遺憾的嘆息在山洞中響起。
梅花的耳朵動了動,眼皮都沒有睜開一下,整個山洞除了呼吸聲徹底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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