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臨産赴會2

“你何以認為孟散一定在古門那群人中?”

知道這人一向古靈精怪,袁玖扭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莫竹青面露輕蔑,道:“古門若是真想對付教主,此行不帶上孟散,豈不太虧?方才聽那個水寒衣的意思,也是故意說反話,提醒教主您呢。”

袁玖将折扇擱在腹前晃着,既是習慣,也為遮擋身形。

“那你又如何斷定他一定會易容?”

“這就更簡單了。”莫竹青道,“當日教主下令,凡常教中人,見孟散必殺之,他若不易容,将本來面目遮住,一定時時處處被追殺。恐怕……”莫竹青看看袁玖的臉色,“教主是為給他留條生路,故意放出這樣的話吧?”

袁玖停下腳步猛地回頭,莫竹青向後退了兩步,連忙道:“教主息怒,是屬下多嘴了。”

不只是因為多嘴,更是因為戳中了他的心思。

袁玖鼻子裏哼了一聲,跟着領路的小厮繼續向前。

及至這間雅致的小院,袁玖先進卧室,莫竹青在外廳吩咐了小厮幾句,回去就見袁玖側身面向裏躺着,一手扶着腰側,姿勢極不自然。

“教主,你怎樣了?”

他走到近前,發現袁玖眉頭深鎖緊咬牙關,方才的細汗已化作粒粒汗珠從額角連串滑下。

“院子周圍都有我們的人,絕對安全,屬下幫您将罩衣解開歇歇吧。”

饒是袁玖仍有顧慮,此刻也實在抵不住了。莫竹青的手伸進他衣內動了幾下,然後肚子猛地脹開,腦中一陣天旋地轉,緊接着便頭暈惡心起來。難耐地将全身的重量放下,剛扭了個身平躺在床上,眼前尚未清明,劇烈的踢打和絞痛便從腹中襲來。

“呃啊!”他雙手抱住肚子,閉氣忍了一陣,誰料不僅絲毫未好轉,眩暈惡心反而變成更為嚴重的惡寒,身上時冷時熱,眼前陣陣發黑,腹痛腹脹也愈演愈烈。

“好痛……”

無助感驟然升起,從未經歷過此等痛苦的袁玖将頭埋在枕頭裏,雙手在腹上胡亂抓撓,似乎想要找到疼痛的根源,卻無濟于事。莫竹青沒料到一向堅強的袁玖竟會有這種反應,硬是愣了一陣,才意識到自己既為侍衛又為醫者的責任。

“教主您冷靜一下!”莫竹青抓起他的雙手握住,“您輕點,小心弄傷自己和孩子。胎兒長時間受壓迫,此時鬧一下是正常的,您先忍一忍,有屬下在很快便沒事的。”

從懷中掏出藥瓶,莫竹青想了想,直接給他喂了兩顆——出門在外不便熬藥,他便将其制成藥丸,既能安胎,又能增補體力,凝神靜氣。

“教主,胎兒躁動,屬下要幫您揉腹,您別亂動好嗎?”

莫竹青一手扣着袁玖手腕,一手用袖子幫他擦汗,動作細致溫柔。袁玖漸漸平靜下來,點了點頭。莫竹青剛一放開他,他便緊緊抓住了身下的床單。

“教主,放松些。”

解開衣物,突起的大腹直入眼簾。雙手剛一搭上,便能感受到猛烈的胎動,同時還有些僵硬,看來即使服用過延産藥,仍是不能掉以輕心。

“孩子怎樣了?”

過了近一個時辰,揉腹結束,腹痛平息,袁玖也已疲憊不堪,想起方才的情況,有些後怕。

“只要教主不再胡來,孩子就沒事。”

袁玖知道莫竹青揶揄他,也不責怪,只是嘆了口氣,“你以為本座想胡來?只是沒法子罷了。”

“法子多得是,不過是看教主願不願意。”

袁玖皺起眉,是啊,法子多得是,可他偏偏選擇了最難的一個。

黃昏時小厮送來晚飯,還帶了幾個模樣清秀供使喚的丫頭,卻都叫袁玖遣退了。經過一番折騰,袁玖沒什麽食欲,又過于疲乏,簡單吃了些,沐浴後便睡了。

第二日莫竹青起來收拾了一下,便服侍袁玖起床——今日前來赴約的門派都已到齊,不久後将于雙輝樓正廳會見,想多睡睡也不行。

臨産之人身體諸多不便,腹中壓迫太大,夜裏側躺不是平躺也不是,經常抽筋盜汗,更極易如廁,一晚上折騰下來,很難睡個安穩覺。

因此袁玖被喊起來的時候,心裏十分不痛快,可眼下能做的,卻只有忍。

“教主不急,屬下先幫您渾身各處按按,放松放松再更衣吧。”

袁玖點頭,最近雙腿雙足浮腫,即使不走路都覺漲痛,後腰更是被墜得難受,好在莫竹青有這樣的手藝,每日清晨按一遍,多少能緩解些不适。

袁玖撐着床板坐在床邊,莫竹青蹲在他身前,先從雙足按起。

恰到好處的疼痛與舒适夾雜着傳入腦頂,袁玖向後微微仰頭,閉起眼睛,十分受用。

正在此時,門突然被推開,二人俱是一驚——袁玖這副樣子若是給旁人看去,實在不好說。

還是莫竹青腦筋快,順勢起身跨坐在袁玖腿上,雙臂環住他脖子,一臉親昵地貼上去,姿勢十分暧昧,卻正好擋住了袁玖的身形。

送早飯的小厮愣在當場,盯着床上的兩人看個不停。

莫竹青不耐煩地瞪他一眼,“還沒看夠麽?”

小厮回過神,放下早飯,一邊往出退一邊不疊地道歉。

用完早飯,袁玖沉着臉又将九環銀線罩衣穿上,在房裏适應了一陣後,領着莫竹青出去。

在屋裏,他可以不設防地表露出自己的疲憊和痛苦,可一出門,他就是常教教主,行事說話絕不能有半點兒岔子。

出門不久,迎面過來一個常教的部下,說他們和古門的人動起了手,請教主前去。袁玖和莫竹青面面相觑,跟着過去,卻見淩中南和水寒衣也到了。

打鬥被中止,兩方人卻仍是怒氣沖沖,更有幾人受了些輕傷。

問過之後,才知道起因不過是一件瑣事。

雙輝樓給每派各撥了幾間房的大通鋪,供所帶的部下居住。正好常教和古門房間挨在一起,古門的人洗了衣服,自己門口晾不完,便晾在了常教門口。

常教的部下自然不滿,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很快便動起手來。

袁玖看了看參與打鬥的幾個人,那架勢,确有要見血的意思。

此時水寒衣走上來,對袁玖拱手道:“因為此等小事冒犯了袁教主實在不應該,在下代那幾個不成器的跟您道歉,希望您別計較。我們畢竟是在別人府上做客,看在主人家面子上,就算了吧。”

袁玖一手托起水寒衣雙手,嘴角露出一絲譏笑,“看在你與本座、還有你家淩門主與本座往日的情分上,這種小事,自然當它沒發生過。”

說完,他卻仍抓着水寒衣的手腕。水寒衣聽他那話不由地怒火中燒,再看他此時的動作和眼神,立刻明白了。那是在警告自己,他随時都能将自己尚未完全痊愈的手再次折斷。

“既然袁教主不追究,那就最好了。”

突然,淩中南用極快的步伐移至袁玖身前,左手抓住他小臂,暗暗使力。

“袁教主,想必丁樓主已在前廳等候多時,你我還是快快前去吧。”

袁玖哈哈一笑,“淩門主相邀,本座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說着,他松開水寒衣的手腕,水寒衣退到淩中南身側,淩中南也放開了袁玖的手。

教訓了各自的部下今後不許再無故惹是生非後,常教教主和古門門主一同離開。緊随其後的莫竹青和水寒衣對視了一眼,水寒衣沖他微笑。

只是這一眼,莫竹青便斷定了他确實十分讨厭這個人。

之前就聽說過他的事,再加上至今的兩次碰面,厭惡更深,卻也更覺此人深不可測。

方才那三人你壓制我我壓制你的手段他看得清楚,也聽得懂袁玖和淩中南在“不許惹是生非”前加上“無故”二字是何意思——遲早,他們會搞點兒“故”出來。

鬧事的人紛紛散去,莫竹青邊走邊想,突然餘光瞥見角落裏一個似乎很熟悉的背影迅速拐到假山後面,等他細看時卻已不見了。

雙輝樓主樓氣勢宏大,正廳寬闊,富貴逼人中更透着江湖的大氣潇灑。

而這雙輝樓和樓主,也确實處在一個奇特,又舉足輕重的位置上。

雙輝樓主營兵器打造生意,家族産業,幾代傳下來,如今無論是江湖門派還是官府兵士,但凡有門路有錢者,都要往雙輝樓中購置。

他家的兵器質量自是一等一的好,更有傳言,說雙輝樓的樓主不僅是個商人,更在江湖中控制着一股重要力量,似乎與皇親國戚又有些關系,因此誰都不敢怠慢。

此次赴約的共有二十個門派,袁玖和淩中南到的時候,其他十八個門派已經到齊。

二人向離主位最近的兩個位置走去,其他人不禁打量起這兩個年紀尚輕,卻已在江湖中無數次成為焦點的男人,一個風流潇灑,一個嚴謹剛正,果然非一般人能比肩。

他倆沒來之前,廳中十幾個門派聊得也算熱鬧,可他倆一進來,所有人立刻沉默了下來。

即使同處一室,還是要有些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顧慮。

袁玖掃視一圈,這十八個門派,不過都是所謂正道上的二流門派,他實在看不上眼。

不過并非雙輝樓請不動人,而是常教和古門首先同意赴約,那些名門大派就必須做出不與邪魔歪道同流合污的姿态。至于這些二流門派,難得受邀,也明白自己沒有奪寶的本事,便想來露露臉湊熱鬧。

但凡是江湖人,雙輝樓打造的絕世神兵有誰會不動心?

想到這裏,袁玖嘴角扯出一絲譏笑,恐怕那些名門大派又在私底下謀劃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意圖将神兵據為己有吧。

“衆位江湖朋友遠道而來,我雙輝樓今日不止雙輝,實在是千輝萬輝啊!”

樓主丁雁翎獨特的開場白打斷了袁玖的思緒,他朝主位上看去,不由眼前一亮——看來傳言自有傳言的道理,這個丁雁翎,不止有江湖人的潇灑豪氣,更有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傲氣和貴氣。

莫竹青聽到這聲音隐隐覺得耳熟,擡眼一看那張臉,頓時吓了一跳而丁雁翎卻沒看到他,繼續說着主人家的話。

“衆位舟車勞頓,今日我雙輝樓擺宴與各位接風,宴席之後,在下帶衆位一同去觀賞神兵。在下執掌雙輝樓不久便能請到衆位,實在榮幸之至,定要借此機會痛飲幾杯。”

丁雁翎親自敬酒,從古門開始,第二個便是常教,這回,他不看莫竹青都不行了。

然而他卻是個見過大場面的,只愣了一下,便将目光從莫竹青臉上移開,跟袁玖和和氣氣地喝了酒,繼續敬下去。

當夜,等袁玖睡下,莫竹青一人出了院子,沒走幾步就有人投石引路。他不屑地笑了笑,跟着石子走了不到一盞茶時間,便來到主人家的卧室門口。

直接推門進去,就見今日那神氣活現的樓主丁雁翎正坐在燈下喝酒。

莫竹青關上門,若無其事道:“丁樓主對月獨飲,真是好興致。”

“對月獨飲?”丁雁翎嘴角彎了彎,扭頭看着他,“明明有人陪伴,怎會是獨飲?”頓了頓,他又道:“實話說,今日你這樣的打扮,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我也沒想到,你竟是雙輝樓樓主。”

丁雁翎淡淡笑着,“想不到的事太多了,就如你我想不到還有今日的重逢。既然如此,”丁雁翎站起來,斟了杯酒走過去遞給他,“你我也不算萍水相逢了吧?”

莫竹青接過酒杯,燦爛一笑,“好說,在下莫竹青,如今乃常教教主座前侍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