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爆米花自由

格蕾絲樂得不行：他還像小時候那樣，認真又可愛。

“你帶睡衣了嗎？”

“呃……帶了。”

“牙刷？”

“……沒帶。”

“我有全新的沒用過的牙刷。還缺什麽？”

“好像……不缺什麽了。”

“缺什麽的話，明天中午我們去超市買。”

湯姆乖乖的點頭。

“不過白天你最好不要開車，你想出去的話，我把小綿羊借給你。”

第一個夜晚，無事發生。

湯姆本以為自己很難睡着，但洗洗上床後，幾乎倒在枕頭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周二。

“你是下周才開始放春假嗎？”

格蕾絲看着睡眼惺忪的男孩，“對，不過周五下午沒課。你想出去玩嗎？”

“我不知道……你原本準備去哪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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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開車去舊金山，舊金山華人也很多。或者就待在帕薩迪納。”她做了三明治，倒了兩杯冰牛奶。

“舊金山？好玩嗎？”他揉着眼睛，進了洗手間。

“還可以。”

洗手間傳出來嘩嘩的水聲，放水的時間遠遠超過洗臉所需要的時間。

洗臉池旁邊的架子上放着一包洗臉巾，洗臉池上面的鏡櫃打開，裏面擺滿了各種護膚品，爽膚水保濕噴霧什麽的，水籠頭邊上放着一個木皂盒，裏面應該是洗臉皂。

這很奇怪。

突然之間，他們就那麽親近了。

這個進程出乎他的意料，他在飛機上想了很多，但沒有一個想法是跟現在的情形一樣的。

他洗了臉，抽了一張洗臉巾擦幹臉上的水。

格蕾絲去上課了。

她的課程進度跟其他同學不盡相同，選課不同，沒有統一的上學放學時間。

快到春假，絕大部分學生心思都不在學習上，舍友蘇珊問格蕾絲想好去哪兒玩了嗎。

“抱歉，哪兒都去不了。不過要是你不介意帶一個16歲的boy一起玩，我倒是可以考慮。”

蘇珊一臉嫌棄，“哪兒來的16歲男孩？你現在兼職做babysitter嗎？”

她笑，“不是，是原來倫敦的鄰居，我上次跟你說過的，他聖誕節前來了洛杉矶，首映式，還記得嗎？”

蘇珊恍然，“噢！是他！我看到照片了，他演——盧卡斯，對吧？你們英國人說話的口音可真迷人。不，謝了，你願意做babysitter，我可不想。”

中午格蕾絲回了公寓，驚訝的發現湯姆準備好了午餐。

打包回來的中餐，放在盤子裏，盡量擺的好看，還用了新鮮薄荷葉點綴；用香槟酒杯倒了兩杯橙汁，放在餐盤旁邊；刀叉筷子。還用冰箱裏的蔬菜做了蔬菜水果沙拉。

她笑，“你不用準備午餐的，我本來想帶你出去吃飯。”

“你不喜歡嗎？”他咬着指甲。

“很喜歡。你買的什麽菜？”她在餐桌邊坐下，“你用不好筷子，用勺子也一樣。”

湯姆轉身去廚房櫥櫃裏拿了一根不鏽鋼飯勺出來。

“這個嗎？”

“這個可以。”

菜是宮保雞丁，清炒蘆筍，油爆基圍蝦，蜜汁鱿魚，每道菜都分成兩份，放在餐盤裏；還有兩份魚片粥。他不知道粥不能算午餐。

他顯然自己跑出去溜達了一圈，還順利回來了，還打包了外賣，自理能力還是不錯的。

“下午想出去玩嗎？游樂園？觀光巴士？”

“你下午不上課？”

“也可以不去，偶爾缺兩節課問題不大。你——”想了想，還是問了，“你不是來工作的，對吧？”

“——嗯，對，不是工作。”

所以也許真的是跟父母吵架了？她沒多想，他待在她這兒，至少安全是可以保證的。是不是該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談談？不過，她确實對這種事情沒有經驗，不知道要談點什麽。這麽大的男孩，是不是正在叛逆期？她對當babysitter很沒有經驗啊。

吃過午餐，格蕾絲起身收盤子。

“我來吧。”湯姆忙跟着站起來。

“不用。你做了飯，我來洗碗。你是不是沒發現廚房有洗碗機？”想着昨天他傻乎乎的在洗碗池裏刷餐盤，就好想笑。

“沒有。有洗碗機嗎？”他跟着走到廚房。

“在那兒。”她指給他看。

她把餐盤和餐具都放進洗碗機，擰開洗碗池的水籠頭，洗了手。

“說說看，你是不是離家出走了？”抽了一張廚房紙擦手。

“真的不是。”湯姆無奈，“妮姬和多米尼克知道我來洛杉矶。”

有點奇怪，“那你真的就是來玩的？”赫蘭德夫婦怎麽放心他一個人到外國來的？

湯姆·赫蘭德猶豫了一會兒，“不，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什麽意思？”

“我、我想知道，我——我能約會你嗎？你願意跟我出去玩嗎？”

“什麽意思？”她有點糊塗，“聖誕節的時候我們不是一直出去玩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噢！”格蕾絲恍然，但真的覺得好笑，“你是說，boyfriend和girlfriend的那種‘約會’？”

他慌張的左顧右盼，不敢看她的眼睛，“大概……是吧。”

她也有點慌張，畢竟她可沒有什麽戀愛的經驗，也沒有什麽被人追求的經驗，對她來說，那些想約會她的男生都差不多，沒有人能讓她有想嘗試戀愛的感覺。

湯姆？好像也沒有什麽感覺，但至少，她不會讨厭他。

“我說不好。你知道應該怎麽約會嗎？”

“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看電影好嗎？你想跟我一起看電影嗎？”他一緊張語速就很快。

她想了想，“好吧，那我們下午去看電影。”普通的約會是什麽樣子？好像就是吃吃飯、看看電影吧？

湯姆腼腆的笑了，抿了一下唇：好像很順利呢！終于說了出口，好像也沒有那麽難嘛！

格蕾絲為了是看《魔境仙蹤》還是《巨人捕手傑克》犯了難。兩部電影都是童話改編，在大廳的熒幕上看了預告片後，她終于選了《巨人捕手傑克》。

湯姆去買了可樂和爆米花，還買了冰淇淋。

“給你。”遞給格蕾絲一杯可樂，一個蛋筒冰淇淋。“你選了哪部？我去買票。”

“我買過票了，還要等半小時才入場，你的爆米花是不是買的太早了？”

“你要吃嗎？”他舉高爆米花桶。

“我們去哪兒坐一會兒吧。”

大廳裏有一些座位，供等待入場的觀衆小坐。倆人緊挨着坐下。

她身上有淡淡的檸檬味道，清新的香氣絲絲縷縷的鑽進他的鼻端。過了一小會兒，他才意識到那是她的香水味。

夾雜在爆米花的香味裏。

真好聞。

格蕾絲緊張了：他為什麽在聞我？這孩子有什麽毛病？

她往旁邊挪了一下。

“格蕾絲，”湯姆小聲喊她。“你……你聞上去像是檸檬。”

這話要怎麽應答呢？只好假裝沒聽見。

“格蕾絲？”

“那是香水的味道。”

“我很喜歡。”

他的語氣十分真誠，單純的，喜歡。

格蕾絲微笑，“我可以送你一瓶，你想要嗎？”

“想要。”他想了想，“我是不是也該送你什麽？不，等等，你別說，讓我猜猜——”女孩子多半都喜歡首飾，是吧？格蕾絲自己就有很多小首飾，比如今天她手腕上就戴了幾根顏色不同的編織手繩、一根珍珠手鏈、一條白金綴水晶的手鏈、一條細皮手環，層層疊疊，俏皮可愛。

都不是很貴，按照這個檔次買一件稍貴一點的，完全在他的經濟承受範圍內：妮姬收着他的片酬，但如果他想多要一點零花錢，應該沒問題。

想想就讓人覺得高興。

電影很有意思。

看電影的時候兩個人都沒說話，只是湯姆悄悄的挪動了一下，假裝不經意的，右手按在她左手上。

當時他心跳的可快了！

格蕾絲沒有躲開他，也沒有甩開他的手。

他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好緊張，真的好怕她忽然甩開他。

過了十幾分鐘，格蕾絲突然轉過頭，飛快的在他右臉上親了一下。

他足足暈乎了半個小時。

他心裏很快就将之定義為一次“成功的約會”。

晚上，躺在床上，湯姆還在樂滋滋的回味那個親吻。

她的嘴唇軟軟的，那種觸感……跟父母親吻他的額頭完全是兩種概念。

這就是“戀愛”嗎？那這種感情還真是美妙極了！所以，那些小說、電影、電視劇裏面，無數人為之生生死死、神魂颠倒的“愛情”，就是這種感覺，是嗎？

心頭湧起一點點甜，比巧克力還要甜，比棉花糖還要輕柔，他當時是怎麽忍住沒有跳起來的？他是不是應該也吻一下她的臉頰？可他當時在幹什麽？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不知道要怎麽描述這種感受：快樂，當然；興奮？沒有；忐忑，絕對。

她呢？她怎麽想的？

他翻了個身，沒過幾分鐘就睡着了。

格蕾絲壓根沒多想。

跟湯姆一起去看電影是還不錯啦，但還沒有不錯到讓她覺得有什麽不同的地步。好像……跟聖誕假期的時候差不多，沒什麽分別。

親親他臉蛋麽，好像也沒什麽，就像……父母親吻孩子的那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