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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剛好與敵國打仗,  鎮中族長與縣令老爺商議一番後,決定将這些都捐出去,  也因此為漠玉鎮搏得一個美名,甚至王上親自題詞寫了一個牌匾賜予漠玉鎮,還讓剛封的異姓王親自帶到漠玉鎮。

“異姓王?為何會派一個異姓王過來?”葉清硯覺得奇怪,就算漠玉鎮出了力,可一個王上日理萬機,随便派個太監過來說得過去,派來一個異姓王,  怎麽看都怪怪的。

假道士聞言一笑,  帶着與有榮焉:“這是因為這異姓王也是從我們這邊走出去的。”

“嗯?”葉清硯挑眉看去。

假道士道:“大師知道天下第一莊吧?”

葉清硯心下一跳:“這異姓王出自天下第一莊?”

“可不是?正是如此,所以王上才會派異姓王來一趟,順便也是讓對方收拾一番進王城。不過也因為第一莊空了,  前幾年竟是有鬼祟在那裏出沒,甚至這幾年眼瞧着鬼力愈強,  第一莊也成了鬼地,尋常人都不敢踏足。”原本天下第一莊當年多麽聞名遐迩,  還是王上親自賜名,  結果百年莊子,竟是就這麽落敗,  還成了老鬼的大本營。

葉清硯想知道更多關于第一莊的,  邊走邊繼續問:“既然是百年莊子,怎麽說搬走就搬走了?”

假道士:“因為天下第一莊名頭雖然大,但百年下來都是單傳,  到了異姓王這一代,更是人丁稀少,加上雖有第一莊之名,  卻無第一莊之實……所以早三十年就落沒了。”說到這,他壓低聲音,“若不是十八年前異姓王剛好抓住機會立了功,怕是第一莊到現在估計也是敗落。可進了王城封了王就不一樣,聽說如今異姓王府人丁興旺,大權在握。”

葉清硯把這些記在心底,又詢問了一些關于第一莊的,卻都是些虛虛實實的傳聞,也沒了興趣,把注意力重新落在這穆府。

“既然這穆府多年前就出了事,怎麽會突然請你過來?還有這裏這濃郁的鬼氣是怎麽回事?”還沒進來都能感覺到這裏鬼氣太盛,連他這麽點道行都能感覺到,顯然是厲害到太明顯了。

假道士道:“這裏鬼氣重不是才有的,是當年穆家出事後就有的。說是穆家人死的太慘,所以才會如此。因為穆家是大善人,即使知道這裏鬼氣彌漫,但想着也許是穆家人,加上也因為穆家才讓漠玉鎮如今這麽出名,所以并未尋道士來除。好在這些年也沒出過什麽事,也相安無事。”

“那你過來這一趟是因為?”

“這個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大師還記得穆家活下來那個瘋瘋癫癫的婢女嗎?”假道士說到這聲音壓低了一些。

葉清硯自然記得,即使假道士不說,他也是要問的:“這事與那婢女有關?”

假道士颌首:“有大關系。十幾年前穆家出事,這婢女是唯一存活的,卻因為瘋了,連自己都不認識,最後只能送往專門關這些人的莊子。只是這婢女雖然連自己都不記得,卻記得這處府邸,竟是好幾次偷偷跑回來。因為這是穆家最後一個活着的人,雖然是婢女,卻是家生子,也算是穆家的,所以鎮子裏的人對她還算寬厚。這麽送一次回來一次也讓人頭疼,結果後來過了兩三個月,大師你猜怎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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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硯:“怎麽?”

假道士眼神裏帶了躍躍欲試的興奮與八卦:“這婢女有孕了,而且有四個月。”可穆家出事才兩三個月,有孕四個月,那就是穆家出事前懷上的。

葉清硯步子一頓,扭頭看去:“是穆家的?”

“這個就不知道了,穆家死的太慘,連府裏的小厮家仆一個都沒放過,自然也不清楚到底是主子的,還是家丁的。加上這婢女瘋瘋癫癫的自己都不認識……但也正是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族長他們商議一番,覺得如果真的是主子的,那就是穆家唯一的血脈,可同樣的,因為不知道是不是,所以對這婢女也只是日後更加細心一些。這婢女老是往穆府跑,幹脆就讓她住在這裏,這一住就好多年了,鎮子裏也給尋了一個老婆婆,每日來送膳。而這次請我的主顧就是這老婆子的家人,說是這老婆子前幾日來過這裏送飯後當晚就沒了,那家說是老婆子魂魄被吓得留在這裏才死的,所以讓我給叫叫魂,夜裏就偷摸帶我過來一趟。”誰知這裏這麽邪門,只是就這麽過來一趟,竟然就沾了鬼氣,讓他被鬼祟纏上也沒察覺。

葉清硯表情有些凝重,沉思片許:“既然那婢女懷有身孕,後來孩子呢?”

假道士道:“聽說是生了一個女娃,可後來又有人傳言可能沒了,因為這些年都沒怎麽聽說過,也沒人見過這穆府除了老婆子有人出入過,加上這裏陰氣的确重,所以沒人敢進來。”他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壓根沒信過,所以膽子大來了,可誰知……竟然真的有鬼啊!

葉清硯望着這充滿鬼氣的院子,莫名呢喃一聲:“女娃嗎?”幾十口人死在這裏,怨氣太重,十幾年又無人來除,陰氣引來更多的鬼祟,這裏可不就是一處陰地?

出生在這裏的孩子,有可能是六陰女嗎?

那就需要知曉這孩子的生辰八字。

不過假道士應該不會知道,果然他問了後,假道士甚至不知道這孩子現在還活着沒有,自然也不清楚這些。

葉清硯沒繼續問,而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離正門最近的一個院子前。

院子的門早就爛掉,他們徑直走進去,一拐彎,就看到有個火盆留在那裏,被樹葉蓋了一半,裏面只有一些灰燼。

假道士皺皺眉:“我記得上次來還沒有這個,我忽悠完就把家夥事都帶走了,這誰留下來的?祭拜的?”穆家人全沒了,還有誰會來祭拜?難道是老婆子的家人又過來了一趟?

葉清硯瞧着這四周,想了想,拿提前準備好的朱砂,畫了轉世符。

葉清硯第一關時見過轉世符,私下裏也畫過幾次,畫起來倒是駕輕就熟。

不過以防萬一不成功,他還是多畫了幾個。

如果穆家人真的還有魂魄留在這裏,只要沒害過人命,早早去投胎也好。

不過葉清硯更傾向于不是,畢竟十幾年,如果沒投胎,怕是……結果不會太好。

葉清硯做完這一切,出聲告知四周的小鬼:“貧道在這裏已經布下轉世符,爾等若是想去投胎就入此陣,否則留在陽間久了,日後怕是難以入輪回,要麽成為孤魂野鬼,要麽被別的鬼祟所吞。”

假道士縮在葉清硯身後膽顫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着了小鬼大道。

太、太特麽吓人了!

不知過了多久,假道士眯縫着眼原本以為四周大概沒小鬼,突然就見之前大師布下的陣法突然金光一晃,似乎有什麽進去了,随後又恢複如初。

不多時,又是一道光……

假道士哆哆嗦嗦:“大、大師,那、那那那是啥?”

葉清硯淡定開口:“既然是轉世符,金光一晃,功德圓滿,自然是有小鬼去投胎了。”

假道士咕咚吞了下口水,幹脆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葉清硯偏頭看他一眼:就這膽子,還扮道士?果然以前是銀子給他的勇氣。

葉清硯在這裏待了半個時辰,确定沒人進來,他也不強留,将轉世符除去後,打算先跟假道士離開。

一開始以為這裏只是尋常有鬼祟的府邸,可知道這裏還是陰地後,葉清硯怕這十幾年裏還有惡鬼在這裏,雖然斬鬼劍在手,但身邊還跟着一個假道士,他打算先回去尋空籲無崇兩位師父幫忙。

尤其是空籲師父,他是空無大師的大弟子,修為自然高深。

只是葉清硯這邊剛說要走,假道士欣喜就要跟上,可剛轉身,葉清硯就感覺身後似乎有道白影一晃而過,吓得假道士嗷一聲蹲下來,腿都軟了:“鬼、鬼鬼!”

葉清硯皺眉,回頭去看,卻并未看到任何人影出沒的痕跡。

他拿出一張現形符,手指一晃,現形符燃燒起來,四周一晃,并沒有鬼祟出沒。

葉清硯:“這裏沒有鬼,先走。”

假道士就這麽虛軟着腿強撐着跟葉清硯往回走,可因為這院子在府裏很深的位置,他們走到一半時,葉清硯感覺身側一股異樣,他迅速拉着假道士躲開。

可這邊剛躲開,那邊立刻又是一股大力,猛地把他帶着假道士推向一個方向。

葉清硯沒想到鬼祟竟然有這麽大的力道,往後一撐,本來勉強能穩住,卻被身邊的假道士一帶,兩人齊齊朝着一側撲去。

而那裏,則是一個深不見底荒廢許久的池塘。

葉清硯臉色微變,想着要不要拔出劍撐住地面,可無論是桃木劍還是斬鬼劍,他都不敢賭。

萬一就這麽折了,他哭都沒地方去。

就在葉清硯以為自己這次怕是要泡一次池塘時,懸空的手腕從身後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拉,下一瞬,他感覺後背撞上硬邦邦的胸膛,與此同時,鼻息間有極淡的檀香味襲來,這種只有在寺廟裏嗅到的氣息,讓他頓時心安下來。

來人力氣很大,攥着葉清硯的手腕緊緊的,而葉清硯之前受傷拽着假道士,随着他的後背抵上來人的胸膛,也把假道士一并給帶了上來。

假道士手軟腿軟,碰到地面時,直接往上面一躺,大口喘氣,驚魂未定。

吓死他了,這黑漆漆的池塘因為常年無人打理早就破敗不堪,這不算最恐怖的,要只單單是池塘也就罷了,偏偏這裏頭不知有沒有水鬼啥的,萬一有,把他往裏一拽,他怕是死得透透的。

葉清硯剛開始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冷靜下來,一回頭,果然對上無崇黑着的一張臉,借着餘光,能清楚看到他俊臉上的冷戾與殺意。

無崇的目光死死盯着池塘,周身強烈的戾氣,讓還在他懷裏的葉清硯也莫名打了個哆嗦。

“你……怎麽來了?”葉清硯開口才發現嗓子啞的厲害。

無崇很快斂了周身的氣息,放開葉清硯時已經恢複平時的淡漠,睨他一眼:“下次再有這種地方,別一個人來。”他不過是去打探六陰女下落,結果他差點就把自己給折騰沒了?

葉清硯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嘀咕一聲:“知道了。”

與此同時,躺在地上剛恢複些精神的假道士就聽到這麽一句:??一個人?感情他不是人啊?

可想到大師的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得罪不起。

“大師啊,咱們趕緊出去吧,這裏特邪門了!”他可看得真真兒的,當時有個白影就那麽猛地一推,才導致他們往池塘裏頭掉的。

是鬼,絕對是害人性命的惡鬼。

葉清硯這會兒冷靜下來,卻皺着眉:“推我的是個人。”

無崇嗯了聲,他循着蹤跡趕過來時就看到影子一晃,本來想去追,可下一刻看到葉清硯要往池塘裏掉,最後選擇先救葉清硯,這也導致讓那影子跑了。一開始無崇以為是鬼祟,可等看到葉清硯背上背着的劍,意識到是人。

他與葉清硯的想法一樣,只是他不好說出斬鬼劍的事。

葉清硯之所以這麽說,與無崇的想法一致,不過他避開斬鬼劍,用桃木劍當借口:“如果是鬼祟的話,我身上背着的桃木劍讓他們畏懼不敢靠近,那人力氣很大,當時剛好是推在我肩膀旁邊,勢必會碰到桃木劍,可我并未感覺到對方任何被桃木劍灼傷的動靜。”

假道士一聽頓時不害怕了,他怕鬼,可不怕人啊。

“好啊,哪裏來的小崽子裝神弄鬼的,別被爺抓到!”該死的,差點就掉進去跟鬼作伴了。

既然是鬼,還打算要他們的命,如今有無崇在這裏,葉清硯心安了下來,這事還真不能就這麽算了,本來葉清硯也是打算回頭尋了空籲無崇過來,如今無崇在這裏,剛好先去瞧瞧。

葉清硯帶着無崇往之前的院子去,身後假道士緊緊貼着他們,只是被那長得俊美卻格外沉冷的和尚一瞥,默默往後退了五步,可又覺得五步不敢全,偷摸摸往前又跟了兩步。

看和尚沒翻臉,才松口氣,一直保持着三步的距離。

葉清硯餘光瞥見這一幕也沒說什麽,只是有假道士跟着,不便說六陰女的事,他幹脆把穆家、異姓王、天下第一莊的事都說了一遍。

說完後,怕無崇沒懂,補充一句:“穆家當時出事時,這個府邸死了幾十個人,後來因為穆家的功績,雖然這裏陰森鬼氣彌漫,他們并未尋道士和尚來捉鬼。”死了這麽多人,還都是橫死,這裏怨氣極重,陰氣盛,最易招致鬼祟。

長此以往,這裏也就形成了一塊天然的陰地。

而穆家那個婢女懷的孩子幾個月後降生時,這裏很可能就已經是陰地,而在這裏出生的嬰孩,若是再占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刻,加上這處陰地,可不就是六陰女?

無崇立刻就懂了,表情凝重,嗯了聲。

葉清硯松口氣,懂就行,随後想起什麽:“空籲師父呢?”

無崇表情有一瞬間的改變,睨了葉清硯一眼,微偏頭:“化緣去了。”

葉清硯:“不是說不用嗎?”

無崇:“師兄說怕你生意不好開張,他去離客棧遠一些的地方去化緣了。”

葉清硯哭笑不得:“開張了,瞧瞧?”說着,從懷裏摸出幾張銀票,“夠咱們至少這一路來回花銷都夠。”

無崇挑眉,大概沒想到不過半日的功夫就賺這麽多。

大概是無崇的目光太過專注,葉清硯也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幼稚,重新塞回懷中:“你覺得那人會是誰?”

這宅子陰氣這麽重,平時很少有人會過來,除了那個瘋了的婢女,以及出世後沒人見過的孩子,長到如今,十幾年也有十來歲了。

“對了,穆家出事距今多久了?”葉清硯發現自己沒問過這個,出聲詢問身後的假道士。

假道士立刻狗腿回答:“十八年了,我記得可清楚了,我就是那一年出生的,所以記得很清楚。”

葉清硯一愣:十八年?這不是異姓王立功的年份嗎?

假道士嘆息一聲:“那一年大家夥過得都不太好,因為打仗,加上這邊離邊境近,時不時有響馬出現打家劫舍,亂哄哄的。穆家當年又是漠玉鎮有名的富戶,所以那時候都覺得是響馬幹的,畢竟當時穆家府裏的銀子金銀珠寶都沒了。”

也就是商鋪是死物拿不走,後來賣掉捐給了朝廷。

葉清硯聽完解釋,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很快收斂心神,注意着四周。

如果真的是那對母女,想要尋到她們也簡單,他們在這裏活了十幾年,怎麽着都會留下痕跡。

無崇不知從哪裏尋到一個破爛的燈籠,好在裏頭的蠟燭還在,用火折子一點燃,将四周方寸的地方照得亮亮的。

借着這光,他們開始在宅子裏尋找。

沒多久,就尋到一處荒廢的祠堂。

雖然荒廢,門倒是好的,四周也打理的相對幹淨些,此刻房門緊閉,裏面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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