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更

顧源清和父親說完話，就看到肖甜被人拉到一邊嘀咕着什麽，如果沒看錯，那應該是她大哥肖正義。

他上前拍了拍肖正義的肩膀：“昨天回來就聽到你家的事，你媳婦沒事吧。”

對上顧源清頗為熟稔的語氣，肖正義先是愣了下，随即才點了點頭：“嗯，沒什麽大事，你這麽多年沒回來，這次回來什麽時候走？”

“大概兩個月後吧。”他這也算是把幾年的假期都累積在一起了。

“這次回來是相看對象的？”肖正義說完不自覺的把往肖甜面前站了站，試圖擋住他的視線。

都說當兵的是最好的對象，說起來不僅體面，還有津貼可以補貼家裏，是大多數人嘴裏的好對象。

但肖正義可不覺得哪裏好，這個當兵的結了婚，他人倒是回了部/隊，可是家裏的那一攤子事都留給家裏人，辛苦的還不是女人。

所以不管顧源清有沒有這個意思或者苗頭，他都要堅決阻止才是。

顧源清抓了抓頭發，想起政委的話，他略為窘迫的點了點頭：“嗯，差不多吧。”

“嬸子肯定給你安排好了吧。”這年頭當兵的可是很吃香的，就拿秦家來說，因為秦家老二的原因，連秦有森都跟着吃香。

“這倒沒有，我這次回來也算是臨時決定。”其實對于結婚的事，顧源清自己倒不是很急，只是身邊的人和父母都在催促，再看看周圍的同齡人都已經結婚生子，他才意識到他好像似乎該結婚了。

顧源清的态度讓肖正義一時有些摸不準，他旁敲側擊道：“我聽杏花說，那野豬差點傷到甜甜，是你救了她？”

“是我們放的夾子傷到野豬，讓它暴躁，差點傷到你妹子，這事是我不對。”所以那半邊豬肉也有補償的意思。

“你也救了她，這事就扯平了，我們再拿這些就不合适了。”拿人手短，肖正義可不想留人說嘴的機會。

“我說正義，幾年不見，你怎麽變得這麽客氣，這本來就是我和你妹子一起發展的，見者有份，我先拿我們家的回去，你們自便。”顧源清說着去收拾李屠夫切好的肉，和顧大柱一起張羅着回家。

顧源清做主把豬頭豬下水，還有一刀肉留給了李屠夫，算是給他的報酬。

看顧源清們擡着他們的肉離開，肖甜上前扯了扯肖正義的袖子：“哥，我們也拿回去吧，爸和二哥還有大俊和妞妞他們可是很久沒見油腥了。”

肖甜的話，讓肖正義最後的一絲顧慮也打消了，家裏确實需要這些肉，至于顧源清那邊，再找機會表達謝意吧。

“你和杏花先回去，這些我來拿回去。”肖正義催促着姐妹倆趕緊回去。

“嗯，我和三姐先回去了。”肖杏花可是有身子的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是得早點回家才對。

此時正是下工的時候，顧源清和肖甜打到野豬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柳丫大隊。

除了羨慕，大家更多的就是酸，更有人不懷好意的揣測肖甜的心思。

“這肖甜是不是看到秦有森那裏沒戲了，又瞄上顧源清了，這當兵的每個月可是有補貼的。”說話的人語氣很是不屑。

“可不是，老顧的兒子昨天才回來，今天肖甜就跟人家上山了，也不知道去做什麽了？”說話的人一臉的擠眉弄眼，語氣裏滿滿的惡意藏都藏不住。

“肖家丫頭就是個不要臉的，見到個男人都要貼上去。”說話的人語氣裏很是不滿，昨天聽到顧源清回來的消息，她還打算給自己侄女牽線呢。

誰知道今天就聽到肖甜和顧源清上山打到野豬的消息。

周圍的話讓宋清雪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肖甜的運氣讓她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沒想到還不用自己做什麽，肖甜就已經惹得衆怒。

聽到這些話，秦有森覺得很不得勁，剛才肖甜提着籃子一個人上山他是看見的，這些人怎麽能說的這麽龌龊呢。

宋清雪看了眼旁邊的人，似乎看出他的動機，連忙溫聲道：“你今天幫了我一天，回去的這麽晚，你媽該不會又罵你吧。”

宋清雪的話立刻讓秦有森忘了自己剛才想幹什麽，這會一臉驚喜的看向宋清雪：“清雪，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宋清雪垂眸，語氣溫柔：“畢竟你是為了幫我，要是連累你挨罵，我會過意不去的。”

“放心吧，我沒事，我先送你回知青院，等會給你送東西過來，我二哥寄回來的。”秦有森這會腦子裏只剩下宋清雪對自己的關心，旁邊的人說了什麽他完全聽不見。

瞥了一眼旁邊一臉傻笑的人，宋清雪勾了勾唇角。

嫉妒是最可怕的情緒，明明沒有一個人看見，但大家傳的繪聲繪色，仿佛自己親眼所見。

恰巧顧源清到李屠夫家還剛才裝肉的框子，這些人說的太過專注，直到顧源清走到他們身邊他們都沒察覺。

直到顧源清擋住他們的去路，說話的人一臉不耐：“你這人走路不長眼睛嗎，你”

話還未說完，旁邊的人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一擡頭就看見顧源清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們。

“源，清，源清你怎麽過來了？”大家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愛聚在一起東加長西家短的，但從未像這樣被當事人撞見。

顧源清随手把手裏的框子扔在地上，語氣滿是漫不經心：“說啊，怎麽不說了？”

“那個，源清，我們也不是亂說，肖甜那丫頭風評本來就不好，以前老是纏着秦老三，跟狗皮膏藥似得，你可離他遠點，我們也是為你好。”說話的嬸子說完幹笑兩聲，她還想給自家侄女和顧源清介紹呢。

“你們剛才說的可不是這麽回事，女孩子的名聲多重要，你們難道不知道嗎？”顧源清生平最讨厭的就是在背後嚼舌根的人。

“就肖家那丫頭還有什麽名聲，今天是我們不對，我們不該把你和那丫頭牽扯在一起。”提起肖甜，她的語氣很是不屑。

“今天肖甜是上山摘野菜的，要不是她幫忙，我也打不了野豬，這才是今天的真相，收起你們腦子裏龌龊的想法吧。”顧源清說完瞥了一眼，在心裏把她們記下，這事還得跟婦聯那邊反應，否則他們是不知道悔改的。

宋清雪看着顧源清走遠的背影，忍不住咬了咬唇角，憑什麽肖甜就這麽好的運氣，在哪裏都有人替她出頭。

還有秦有森，口口聲聲說着讨厭肖甜，剛才要不是自己阻止，他也要給肖甜出頭吧。

秦有森看了那邊顧源清的背影一眼，見宋清雪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便開口介紹道：“剛才說話那人叫顧源清，和我二哥一樣，也在當兵，估摸這次回來是相看對象的吧。”

等到顧源清離開後，剛才圍在一起說話的幾個婦人不用狠狠呸了一聲：“要他多管閑事，我呸。”

話雖然這樣說，但到底不敢再繼續剛才的話題，畢竟剛才顧源清的氣勢還是很能震懾人的。

肖甜和肖杏花回院子的時候就看到大房媳周紅豔朝她們後院走去。

姐妹倆對視一眼，連忙加快腳步，如果家裏其他人還沒回來，這會可就只剩下大嫂一個人在家。

劉菊英這會正在廚房給胡月華打下手，今天躺了一天，躺的她腰酸背痛。

妯娌倆正在說話，被突然闖進來的周紅豔吓了一跳：“大嫂，你這是有事？”

周紅豔想到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這兩個人明明有說有笑，也就是說劉菊英壓根就沒事，可婆婆和大寶現在還在婦聯沒回來呢。

她攥緊自己的掌心，努力放緩自己的語氣：“菊英，你看你現在也沒事了，能去婦聯那邊和他們說一聲嗎？媽和大寶還在婦聯沒回來呢，到底是一家人，你們也不能太過絕情是吧。”

說道這裏，周紅豔不由伸手抹了抹眼淚，倒不是真的擔心帖桂枝，而是知道她在婦聯受了多少氣，等她回來她便會加倍的撒在自己身上。

“大嫂，婦聯那邊肯定有他們的規矩，肯定不會因為我的話而改變什麽，更何況我現在的身體我不允許我去婦聯。”婦聯可是在公社那邊，一來一回要兩個小時呢。

“怎麽就不允許了，我就知道你們二房一家子都惡毒的很，就是見不得我們好是吧。”見她不同意，周紅豔也再僞裝自己的态度。

“堂嫂，麻煩你說話小聲點，不要吓到我嫂子們肚子裏的孩子。”肖甜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周紅豔一臉怨恨的看了幾人一眼：“好好好，你們好樣的，等着瞧。”

“別理她，二嫂，我們今天吃紅燒肉吧，管飽的那種。”想到今天自己分到的肉，肖甜一臉的笑意。

“肉，不是沒買到肉嗎？”劉菊英一臉的不解。

“等下就有了。”肖甜賣了個關子。

看兩個嫂子似乎都不知道這回事，肖杏花便像她們解釋。

“小妹你可真厲害。”妯娌倆一臉的真心誠意，上次肖甜上山發現了人參，緩和了他們分家的困境，現在更是直接得了半邊的豬肉，這讓她們怎麽不感慨。

肖梨花在路上已經聽到消息，一回家就先跑到喬元英和肖鐵柱的屋子，大聲喊道：“爺奶，肖甜給你們送肉過來了嗎？”

“什麽肉？”老兩口回來的早，還不知道這事。

肖梨花把自己聽到的事跟他們講了一遍，末了道：“爺奶，他們二房的也太白眼狼了吧，就算分了家，他們得了好東西也該孝敬你們才是，他們怎麽能這樣呢？”

喬元英的臉黑的如鍋底，她就知道，二房一大家子就是白眼狼。

想到這裏，她拍了拍桌子：“走，我倒要過去看看他們是怎麽背着我們老兩口吃肉的。”

見喬元英一臉的怒氣，肖梨花不由揚了揚唇角，他們二房別想吃獨食。

不等肖梨花扶着喬元英出去，外面就傳來肖甜的聲音：“爺奶，你們在嗎，我們給你送肉來了。”

聞言，肖梨花不由皺眉，怎麽來的那麽湊巧，她還想看肖甜她們挨罵呢。

肖甜不是一個人來的，她旁邊站着肖正義，手裏提着一刀肉，看起來大概有五斤左右。

肖玉生和林鳳琴夫妻倆也過來了，就站在兄妹倆旁邊。

“奶，二叔他們也太小氣了吧，我可是聽說他們分了半邊的豬肉呢，結果就給你拿那麽一點。”肖梨花很是氣憤，他們這邊這麽多人，他們就拿那麽一點，還不夠塞牙縫呢。

三房的肖玉勇和陳曉玉在路上聽到消息後就跟着小跑回來，一進院子就看到肖正義手上提的肉，頓時有些不滿：“我說二哥二嫂，你們未免也太小氣了吧，你們那麽多肉，才給我們這麽一點。”

“三嬸你誤會了，這不是給你們的，這是給爺奶的，畢竟我們已經分家了。”肖甜說道分家兩個字的時候不由提高音量。

分家了孝敬父母是應該的，可沒規定還要孝敬兄弟。

也不想想他們以前是怎麽對待他們的，現在還想吃肉，想的倒是挺美。

“就算是給我們的，也太少了，你們可是有那麽多，老二，我和你爸把你拉扯到這麽大，你就是這麽孝敬我們的？”喬元英沉着臉開口道。

“奶，不是我們不想給你們多一點，實在是我們要用這肉去換其他東西。”這一趟，他們送肉只是順帶的，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告訴他們要修房子搬出去的事。

“上次不是已經換過口糧了嗎，還需要換什麽？”陳曉玉沒好氣的開口。

“我們打算搬出去，重新修房子需要的東西多着呢。”這話是肖玉生說的，他是一家之主，這樣的決定他來說比較合适。

“修房子，搬出去？”比起其他人陰沉的臉色，陳曉玉最為高興，他們要是搬出去了，那他們住的地方豈不是空了下來。

“你這是翅膀硬了，分了家不說還要搬出去？”喬元英語氣裏滿是不悅。

“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過不了多久就要生了，我們原本沒打算這麽快搬的，但那天發生的事，讓我們後怕，所以還是決定早一點搬出去。”林鳳琴可不怕黑臉的喬元英，上前接過話頭。

“二叔，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因為大寶你們才要搬出去？”肖梨花一臉的不滿。

爺奶雖然不喜歡二房，但搬出去和分家單過還是不一樣的。

“如果不是他，我們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小小年紀心思就這麽狠毒，只希望婦聯的教育對他有用。”

“這房子裏梨花你問問你爸要不要，還要老三你們，如果你們要，我們肯定優先賣給你們，你們要是不要，我就再考慮其他人。”說完他們就打算離開。

“這房子誰都不許賣，你們要是想搬出去，好啊，把我分給你們的東西都留下。”肖鐵柱一臉的怒氣，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向老實的老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爸，分家的時候立了條子的，這些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了。”來的時候肖玉生就已經想到他們可能說的話，所以這會很是平靜。

這次說完他們不再停留，直接離開，畢竟他們來只是告知他們，而不是征得他們的同意的。

“奶，你看他們根本就沒把你們放在眼裏。”見肖甜他們放下肉就離開，肖梨花不由跺了跺腳。

“去叫你爸過來。”想到被婦聯帶走的帖桂枝和大寶，喬元英不由罵了聲蠢貨。

陳曉玉看了一眼二房離開的身影，不由皺眉，難道他們已經找到接手房子的人選了，不行，她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回到後院，胡月華飯菜已經做的差不多，滿滿的一大盆紅燒肉，光是看着都讓人留口水。

兩個小家夥更是眼珠子都沒動下，就等着人來齊開飯。

林鳳琴見狀不由伸手揉了揉他們的頭，溫聲道：“吃吧。”

今天除了一大盆紅燒肉，另外就炒了個野菜，全是肖甜今天摘的，新鮮着呢。

飯後就是分肉的事，林鳳琴看了一眼，最後道：“先放那裏，明天一早再分，讓你兩個嫂子都帶些回娘家，還有你姐也帶點去婆家。”

“也好。”今天本來也很累了，需要早點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林鳳琴就開始起來張羅分肉的事，兩個媳婦懷孕的時候，娘家都帶了禮過來，現在回一大刀肉，剛好合适。

杏花有身子的事他們也是才知道，等會讓肖玉生送她回去，順便拎一大塊肉帶回去，也算是變相的告訴杏花婆家，他們就算分了家，過得也不差。

這天肖家二房的人都沒能去上工，兒子都帶着肉陪媳婦回了娘家，肖玉生也拎着肉送肖杏花回婆家。

家裏就只剩下肖甜和林鳳琴，家裏剩下的肉林鳳琴在處理，肖甜想着自己在家也沒事，倒不如去上工，也是這時候，門外突然來了不少人，讓她救救他們家裏人，婦聯的人要把她們帶走，肖甜一臉的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