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暗觀

他知道她身份?

擡頭的瞬間洩露了阮綿綿眼底的驚訝,男子望着卻笑得更加燦爛:“你身上也有擦傷,這個是上好的金瘡藥。 ”

說着,将一個白色的小瓶子放在木阮綿綿手中,走到門口問道:“你這裏可還有多餘的房間,那幾個賊人我讓人帶走了,但是不知道幕後主事者是誰,你還是随時會有危險的。”

“多謝恩公好意,可是這裏并沒有多餘的房間了。”阮綿綿瞧着站在門口的男子并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忙笑着道:“不如恩公就睡綿綿這裏,綿綿去憐兒那邊就是。”

溫柔中帶着一抹輕笑,男子轉身望着阮綿綿:“怎麽能鸠占鵲巢呢,我還是先去外面将就一天,等到憐兒明天醒了,讓她跟你睡,我住她那個屋就好。”

身影一閃,門口已經無人。淡淡的月光從天街灑下,盈盈的月光洩了一地。阮綿綿低頭看向手裏的金瘡藥,在看到上面一朵淡淡的蘭花标志時,猛然一顫。好在這會兒男子已經離開,否則只怕漏了馬腳。

深夜,月明星稀,樹影婆娑。

九幽宮中,書房內鳳九幽正在作畫,雲鬓半偏的女子,穿着大紅的嫁衣,臉上卻還是一片空白。

子虛從外面一躍而入,看到鳳九幽道:“殿下,阮姑娘今天在城東頭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拿在手中的筆微微一頓,細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聲音帶着一絲淡淡的慵懶:“哦,結果呢?”

“結果是,有人救了阮姑娘,。”從那日以後,子虛自動将阮綿綿三個字改成了阮姑娘,才免去了殿下那含笑帶邪的眼神。

手中的筆尖落在那空白處,鳳九幽慢慢下筆:“何人?”

子虛忙道:“是昨日傍晚才進宮面聖的南郡王世子。”

尖尖的下巴,當那雙大眼睛浮現在那張臉上時,鳳九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将狼嚎丢在一旁,身子往後面的椅子上一靠:“鳳長兮救了阮綿綿,這倒是有趣。那刺客是誰的人?”

子虛有些遲疑了,見鳳九幽倒了杯酒水仰頭一飲而盡:“殿下,是……是……是宮裏的那位。”

拿在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頓,鳳九幽望向子虛:“她派人下的手?”

子虛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也不希望是她啊,可是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将那三名黑衣人滅口,這會兒只怕鳳長兮已經知道了誰是殺阮綿綿的幕後人。雖然憑着阮綿綿的姿色鳳長兮不會喜歡,可是萬一鳳長兮插手了此事,宮裏那位就麻煩了。

“都滅口了?”雖然是問句,可是那淡淡慵懶的語氣,分明已經篤定那些刺客這會兒已經在黃泉路上了。

子虛笑了笑:“若是沒有滅口,我哪裏敢在殿下您面前晃悠。”

鳳九幽幽幽一笑,那一笑風華絕代,竟比那從窗棱中透過來的月光還要亮眼。手指撫上書桌上的那幅畫像,看了看細長的鳳目又眯了起來:“子虛,将這幅畫拿出去燒了。”

子虛拿着畫像出了書房,接着外面的月光看清了畫上人的模樣,姿容端莊美麗,雲鬓半偏,一副慵懶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殿下還是放不下啊。若是能放下,今天也不會讓他那些刺客的事情。

只是等他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整個人微微顫了下。那雙眼睛,還來不及細想,背後傳來鳳九幽淡淡的聲音:“子虛,将畫給我吧。”

他正對那幅畫疑惑着呢,不過殿下既然要,子虛又看了一眼那張臉,又看了看那雙眼睛,再将畫遞給殿下,看到地下拿着畫轉身向寝宮走去,子虛輕輕笑了起來。

但願是他想的那般啊。

“小姐,您這樣是準備出門嗎?”憐兒揉了揉還有些酸痛的脖子,昨晚那恐怖的一幕讓她臉色還有些蒼白。

阮綿綿笑着揚了揚手裏的繡品:“是啊,你身體還沒有好,先在家裏休息着,我去一趟乾鳳繡莊,放心,今天我一定早點兒回來,就不會有事了。”

“憐兒啊,你家小姐有我陪着,不會有事的。”一襲淺藍色錦衣長袍男子推門而入,望着房中的主仆兩人,言笑晏晏。

“恩公。”阮綿綿忙向錦衣男子走過去,将他迎了進來。

男子含笑而立,眉眼溫和,眼神溫暖:“別恩公恩公的叫了,叫我長兮就是。”

直呼其名似乎不大好吧,阮綿綿如此想,鳳長兮不知從望着她有些為難的樣子溫和道:“名字取來就是讓人叫的,你叫我長兮,我叫你綿綿,誰都不吃虧。”

這樣也好,阮綿綿想,忙點了點頭。一旁憐兒臉頰紅彤彤的,望着像是谪仙似的鳳長兮,忘記了開口。

鳳長兮微微揚眉:“既然綿綿你今日要去乾鳳繡莊,不如我陪着你去。憐兒跟着也不大安全,昨天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沒事沒事,小姐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憐兒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思,哪能讓小姐一個人獨自外出啊。這位長兮公子雖然是她和小姐的救命恩人,可是到底也是男子。

阮綿綿到并不在乎:“憐兒,你就留在這裏吧,我出去去去就回。你這脖子還是要有些腫脹,還是要用冰敷敷的。好了,不說了,記得備好晚飯,多做一個人的飯菜。”

憐兒只能點頭,目送兩人出門。

鳳長兮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外面還跟着一個書童模樣的秀氣男子:“世……”

鳳長兮淡淡掃了那書童一眼,書童忙說:“公子,阮姑娘,請。”

阮綿綿跟着上車,坐在馬車上在想着這位叫做長兮的公子的身份。這段日子她很少出去,一是怕引起人懷疑,而是不想讓憐兒找不着人,畢竟剛搬到一個新的地方。

“綿綿在想什麽?”鳳長兮望着坐在對面低眉順眼,亦一如傳言中所說的那個膽小怕事、木讷的相府四小姐。

從前天到景陵城,聽得最多的便是鳳九幽與相府四小姐大婚一事。尋常女子若是被那樣對待,還被休戚,估計已經活不下去了。

而她,卻活的自在閑适,似乎被鳳九幽休戚的人,不是她一般。

“在想今天晚上憐兒會做什麽好吃的。”阮綿綿擡起頭,慢慢對上鳳長兮的視線。

望着那雙漆黑淡淡的眼眸,鳳長兮忍不住輕笑:“平日裏在宰相府,你都是這樣的嗎?”

阮綿綿眼神微微一眼,對着鳳長兮咧嘴一笑:“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綿綿不想再說,也希望長兮你不要再提。”

“那與九殿下的婚事呢?”是看透了皇宮的勾心鬥角寧願順着鳳九幽的意思走,還是心裏有人?

看來這人是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了,阮綿綿嘆了口氣,望着鳳長兮笑盈盈說:“九殿下有心愛的人,古語有雲,君子不奪人所好。綿綿雖然是女子,但是若是夫君心中有人,而且自知永遠也得不到夫君的心,還是知道知難而退的。何況九殿下天人之姿,又是皇室貴族,綿綿蒲柳之姿,又是庶出,哪能高攀?”

阮綿綿沒說一句話,嘴角的笑容就深幾分。垂眸望着自己的腳尖,眼底一片沉靜。

下巴忽然被人扣住,阮綿綿幾乎是下意識地用手去擋,同時快速側身避開。那只手忽然一個回轉,阮綿綿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長兮此人,危險。

捏住小巧的下巴,鳳長兮微微眯了眯眼:“這人皮面具質量倒是不錯,不過時間帶的久了,別是連自己都忘了。”

眼底瞬間迸發出刺骨的寒意,馬車內瞬間盡是殺意。阮綿綿快速擡頭,毫不猶豫地向鳳長兮出手。鳳長兮忙松開手,向後避開阮綿綿的襲擊,臉上卻帶着淺笑:“不過是被人識破了而已,就惱羞成怒了麽?”

“公子。”外面駕車的書童感覺到了車內的殺氣,快速将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內的阮綿綿并未停手,而是彎曲着左腿,右腳快速踢向鳳長兮,同時右手直接襲向他的脖子。鳳長兮一個旋轉,聲音帶着輕笑:“原畫,無礙,車不要停。”

外面原畫應了聲,繼續趕車。

裏面的打鬥算不得劇烈,卻是每一招每一式都很是致命一記。阮綿綿沒有想到,鳳長兮看着文質彬彬溫潤無害的模樣,可是絕對的深藏不漏。即便她拼盡全力,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我并無惡意,只是想看看綿綿的本來面目而已。”鳳長兮如願将阮綿綿壓在身下,手指落在她的下巴上:“不過你不願意,我向來不會強人所難。乾鳳繡莊該是到了,你下車吧。”

說着将阮綿綿松開,端正坐好理了理衣袍,又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模樣。阮綿綿心中卻在不停地想着,這位長兮到底是什麽人。直到下了馬車,進了乾鳳繡莊,聽到有客人在談論南郡王世子進京面聖為太後賀壽一事,恍然明白過來。

長兮,鳳長兮,南郡王世子。

她怎麽這麽粗心大意,将這個人忘了?還是她最近過的太過安逸了,居然連這樣重大的消息都漏過了。

“綿綿,我在對面的邀月樓等你。”

阮綿綿轉身看向馬車的瞬間,鳳長兮掀開車簾,露出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卻讓她很想跑過去将他揍上一頓。狠狠剜了鳳長兮一眼,阮綿綿轉身進了乾鳳繡莊。

“我倒是不知道,木姑娘與南郡王的人也是認識的。”方全站在二樓的樓閣上,瞧着從一樓走上來剛到樓梯口的阮綿綿笑說道。

阮綿綿也不隐瞞,臉上帶着三分淺笑:“昨日回家時遇到歹人襲擊,碰巧是南郡王府的人經過救了綿綿,也不過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對了,方老板,這是錦繡芙蓉圖,您看看。”

方全看着鳳長兮從馬車中下來,進了對面的邀月樓。聽到阮綿綿說錦繡芙蓉圖已經完成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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