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羞惱

等到看到阮綿綿已經鋪好在桌上的繡品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阮綿綿抿嘴輕笑:“還有一點,不過要将這些門窗都關上,方老板會發現,這幅錦繡芙蓉圖,另有一番意境。”

方全連忙走過去将門窗都關上,還拉上了簾子。室內一片漆黑,卻看到那幅擺在桌上的錦繡芙蓉圖,慢慢亮了起來。那種堪比月光的晶瑩剔透,這樣望去,像是天上的銀河落在了房中,如此絢麗多姿。

将錦繡芙蓉圖收好,軟綿綿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對面邀月樓上,鳳長兮端着酒杯臨窗而立的優雅模樣。若不是方全開口說話,或許她還能看到另一道身影。

“木姑娘的繡技,當真讓方全大開眼睛,甘拜下風!”方全這次當真是心服口服了,對着阮綿綿竟然鞠了一躬。阮綿綿忙走過去扶起他。

“方老板這樣,倒是讓綿綿為難了。”阮綿綿望着方全,聲音軟軟糯糯,卻又帶着淡淡的疏離:“方老板能答應綿綿,與綿綿簽約,綿綿很感激。既然是乾鳳繡莊要敬獻給太後娘娘的賀禮,綿綿只希望能入得了方老板的眼,哪能受方老板這樣的大禮。”

兩人有寒暄了一會兒,阮綿綿想着憐兒一人在家,便向方全告辭。方全這會兒想着那份合同,心底樂開了花。這樣的繡技,還好從此是他們乾鳳繡莊的人了。若是去了別家,怕是不過一年,這鳳天王朝第一繡莊的名號,便要易主了。

阮綿綿剛出乾鳳繡莊,那邊原畫已經侯在了門口。瞧見她出來,忙走了過來:“阮姑娘,我家公子請您上去坐會兒。”

她這會兒有把柄落在鳳長兮手裏,不聽不行。皺了下眉頭,阮綿綿只好跟着原畫上樓。

卻在剛到樓梯口的時候,竟然看到一襲緋色錦衣的鳳九幽。神色有那麽瞬間的不自然,阮綿綿快速調整好表情,從鳳九幽身邊擦肩而過。卻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聽到那邪魅張揚的嗓音:“這位姑娘,瞧着倒是有些眼生的緊。難道是馮老板剛請來的姑娘,來來來,快随本殿下進來。”

四周是濃烈的酒味兒,阮綿綿趕忙向旁邊邁了一小步,想要避開鳳九幽的爪子。不過鳳九幽哪裏會讓她避過,長腳一擡,整個人一個回旋,人已經到了阮綿綿面前。

他低着頭,雙眸潋滟迷離,嫣紅的唇角微微揚起,分明醉意十足的浪蕩公子模樣:“果真面生的緊,不過本殿下喜歡。”

“九殿下喝多了,這位可是我的朋友。”鳳長兮不知何時從房內走了出來,順勢将阮綿綿拉到身旁,笑容溫和地望着鳳九幽。

鳳九幽眼底劃過一絲寒意,垂下的睫毛擋住了他的眼神,擡起頭時又是邪魅不羁的模樣,波光潋滟的眸子中帶着淡淡的霧氣:“是麽,本殿下瞧着,怎麽又有點兒眼熟呢?像是……像是”

“民女木綿綿,見過九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剛剛眼生,現在眼熟,心中冷笑,阮綿綿恭恭敬敬向鳳九幽行禮,聲音軟軟糯糯,煞是好聽。只是臉上的神色,一如那日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那般,淡淡的,像是什麽也沒有看到。

要來的遲早要來的,頂多不過是再次被羞辱一次。只要她還是阮綿綿,哪怕換了個姓,只要還是這張臉,就是整個鳳天王朝的笑話。這樣的笑話,她早已經習慣。

這會兒有人經過,聽見阮綿綿的話,都聽了下腳步。這可是傳言中的男主女角啊,傳聞如何如何,哪裏比得上看現場版的?

鳳長兮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笑容溫和開口:“難得在這裏遇上九殿下,相請不如偶遇,九殿下可願意與長兮喝一杯?”

鳳九幽,鳳長兮,他們也算是嫡親的兄弟,只是因着這皇室身份,便沒了兄長,弟弟的稱呼。

“南郡王世子相邀,本殿下自當奉陪。”鳳九幽有些醉意朦胧,從旁邊的房內又出來兩位美人兒。瞧見九殿下離開,忙追了出來,兩人忙扶着他,嬌滴滴道:“殿下,您可不能忘了梅兒和星兒。”

阮綿綿低垂着頭,當做什麽都沒看到。那雙垂着的眼眸中,卻盡是厭惡之色。換做是輕音的身份,這樣的浪蕩貴公子,若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她一定不會手軟。

“今個兒可不行,南郡王世子有朋友在場,你們都先回去。”鳳九幽一邊笑,一邊湊近兩位美人兒的耳朵,極其親密耳語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麽,兩位美人兒羞紅了臉頰,乖巧地告退。

随着鳳九幽和鳳長兮進了雅間,休書已經到手,她沒有必要再在鳳九幽面前演戲。到了雅間,望着鳳九幽與鳳長兮各懷心思地一杯一杯往下灌,她坐在那裏,當個隐形人。偶爾給兩人倒酒,也是神色淡淡的模樣。

直到夜幕西陲,天色漸晚,鳳九幽已經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時不時還會喊上一句“幹了”。而鳳長兮面色酡紅,望着阮綿綿勾了勾唇角,笑嘻嘻:“綿綿,他倒是沒有我能喝呢。”

說完,也趴了下去。

阮綿綿對着兩個醉鬼直皺眉頭,若不是介于兩人身份,早就離開。這會兒見兩人都醉了,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看到門口站着的原畫和另一個男子淡淡道:“九殿下和世子都醉了,你們進去送他們回府吧。”

見阮綿綿要走,原畫忙道:“公子說了,讓原畫送木姑娘回去。”

“我不想與喝醉了的人一輛馬車,你送世子回去吧,我自己回去。”聲音雖然軟軟糯糯,卻帶着單不容拒絕的口氣。

原畫張了張嘴,阮綿綿已經向樓梯走去,一會兒就到了樓下,又上了馬車,離開了邀月樓。

回到小宅子,憐兒備了滿桌的酒菜,只看到小姐一人回來很是詫異:“小姐,長兮公子呢?”

“他在外面喝醉了,回去了。”阮綿綿淡淡說道,看着滿桌子可口的飯菜,卻沒有半點兒胃口。

憐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看小姐的神色,似乎不大好:“小姐,發生什麽事了嗎?”

阮綿綿搖頭:“沒有,我在邀月樓吃過了,憐兒,你自己快吃吧。我去洗漱去了,你吃完了忙自己的,不用管我,我去休息了。”

留給憐兒一道背影,阮綿綿快步進了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憐兒已經歇下的聲音,阮綿綿從床上坐了起來,快速換上夜行衣,帶上面具,阮綿綿在屏息凝神,在憐兒房內點了安神香,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一道黑影從宰相府角落的圍牆躍了進去,阮綿綿注意着避開宰相府內的那些暗哨,直接到了洛依居的屋頂上。輕輕揭開瓦片,娘親已經歇下。屋內一室冷清,沿着房梁快速躍下,輕輕推開窗躍了進去。

借着淡淡月光,望着娘親憔悴的面容,阮綿綿心中一痛。如果沒有那個男人,是不是娘親就不會這麽難過。可是曾經,那個男人也給過娘親快樂。

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她寧願當初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對娘親好過。否則,娘親如今也不會這樣放不下。

在床邊又坐了一會兒,阮綿綿起身離開。朱紅的大門在月色下幾乎瞧不出顏色,高高挂着的燈籠在随風晃動着,照應着朱府二字。眼底劃過一絲殺意,阮綿綿悄無聲息越過了牆垣。

等到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個用黑布袋裝着的東西。眼底露出一絲不屑,将那黑布袋裝着的東西往門上一挂,悄然離開。

經過一條巷弄的時候,昏黃的光線中拉長着一個老人的身影。阮綿綿快速躍了過去,在老人背後停了下來。看着老人推着小木車艱難的模樣,聲音清冷:“老人家,我幫您推吧。”

看到阮綿綿,老人忙笑着點頭:“那多謝姑娘了。”

“這麽晚了,老人家您怎麽還沒休息?”

老人家擦了擦臉上的油污:“也不是每天都這樣,今天稍微晚了些,又走得遠,所以才耽擱了。倒是你一個姑娘家,這麽晚了怎麽還在外面?”

阮綿綿笑了笑,聲音依舊清冷:“出來有點兒事,也耽擱了。不過我有武功,所以晚上到也沒關系。”

幫老人家将車子推到了一個小院落裏,又在老人家那裏喝了些熱茶,阮綿綿才起身告辭。在出門時,卻放了一錠銀子在窗臺上。

出門沒有多久,便感覺到後面有人。回頭看了一眼,月光靜靜灑了一地,哪裏有半個人影。足尖輕點,身體落在了屋頂上,清冷的眼眸快速打量下面的一切,并未有半個人影。

可是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從踏入老人家的院落時就有。她沒有動手是為了不想讓老人家擔驚受怕。忽然心底一動,阮綿綿快速向對面的屋頂躍了過去。手中的飛镖,毫不猶豫地離手。

身輕如燕,隐入夜幕中,看不到半點兒光影。忽然對面暗處傳來一聲輕笑聲,語帶揶揄:“姑娘好俊的輕功,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姑娘可要小心了。”

話剛落音,一道黑影從牆角竄出,直直向阮綿綿藏身之處躍去。黑夜中的追趕,下手卻一點兒也不留情。

阮綿綿暗道不好,後面那人的武功,遠在她之上。當年師父說,女子不要打打殺殺,可是也不能任人欺負。便教了她輕功和暗器防身。

短短的交手,阮綿綿已經知道對方實力深不可測,月光下銀色面具帶着絲絲寒意,亦如她的眼神,冰冷寒霜。

手中暗器快速向來人飛去,趁勢将身體往旁邊傾斜,想要趁機離開。

到了月光下,竟然看到那人一身緋色的錦衣長袍,唇角似笑非笑地向她追了過來。那模樣,不是九幽宮中的鳳九幽又是誰?

本想着逃跑的阮綿綿,瞬間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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