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相遇
這幾日樓子裳受到的待遇很是不錯,似當真有幾分相府嫡子的格調,林夫人和樓子澤安靜的很,樓子澤從祠堂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面色發青,第一件事卻是向樓子裳道歉,哥哥那日失德失儀,望弟弟千萬莫要計較,傷了兄弟和氣。
當真是能屈能伸,說話頗有技巧,話一出口加上那面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樓子裳抓理不放,咄咄逼人,樓子裳淺笑,“子裳與哥哥一向感情甚篤,從未有過芥蒂,哥哥不愧長子裳幾歲,思慮長遠,子裳以為這是就此過去了呢?畢竟是兄弟,沒想到哥哥如此愧疚,子裳着實感動,哥哥快些養傷,兄弟之間不說這個,瞧着生疏。”
話一出口,樓子澤眼中陰骘一閃而逝,這樓子裳……以前當真是小瞧了他,樓芮看他們兄友弟恭朗聲大笑,這幾日他對樓子裳很是滿意,當真是有幾分薇薇的影子,這樣的變化……不論是因為什麽,對他相府總是好的。
有一個德才兼備的嫡子總比有個窩囊廢強,只要出門不給他丢人,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大變化,沒什麽好在在意的不是嗎?
樓芮莫測的笑笑,他相府的人,拿得出手總比拿不出手好。
樓芮似是沒聽懂他們的機關之語,各自誇了兩句又警醒一番就去了,林夫人看樓子澤那樣子,眼淚險些掉下來,看着樓子裳眼神冰冷,樓子裳依舊淺笑盈盈。
他做質子十餘年,從單薄稚子到朗朗青年,踽踽獨行,一路而來,從默默無名到聲名鵲起,長風公子風采綽綽,一畫千金,在朝堂斡旋,與衆臣交手,步步而來,最擅長的就是面子功夫,堪稱滴水不漏,他是質子,一舉一動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經歷過的風風雨雨豈是林夫人所能比。
樓子裳最不缺的就是忍耐。
林夫人看了更氣,這樣子當真與他那早死的娘像極了!也就是個郡主,翩翩那風範與公主一般她還記得和碩進門時,看着自己挺起的肚子依舊笑意盈盈,似乎毫不在乎一般,甚是體貼詢問,端莊溫柔,自己在她面前莫名的低了一籌。
但那又如何?林夫人忽的想笑,她死了,再也回不來了,而她的兒子……
林夫人看了樓子裳一眼,扶着樓子澤儀态萬千的離開,好似剛剛下蛋的母雞。
喜樂被林夫人看的背心一寒,心中不安,“少爺……”
“作甚?”樓子裳敲敲他的腦袋,看着林夫人,雙眼微眯,“回了。”
喜樂輕‘哦’一聲,揉揉腦袋,忽的嘿嘿一笑,看着樓子裳的背影快速跟上去。
樓子裳這幾日收貨頗多,那畫作不但有心法,還有一些強身健體之法,對他來說再實用不過,現在的身子實在是太過單薄了些,而且前面的心法頗為簡單,他已突破三層,內力增加,在體內游走甚是舒服。
日子過得飛快,許是那心法的作用,或是吃得好了,樓子裳短短半月竟是拔高了不少,臉上也不在瘦的吓人,眉間英氣十足,當真是一個翩翩少年郎。
将近四月,春風和煦,百花綻放,春意之濃厚,使得亭中樓子裳舍不得從冥想中出來,又有進益,他心情大好,唇角笑意更深。
喜樂蹲在一旁一時看癡了去,少爺……真好看啊。
樓子裳看他雙眼迷蒙一臉癡相哭笑不得,敲敲他的腦袋,“傻小子,回神了。”
喜樂嘿嘿一笑,送上茶水,忽的愁眉苦臉,“少爺,我們不能一直待在府裏啊……”,又不是深閨小姐,“大少爺傷都好了,昨日老爺帶着出去頗得幾位大人喜歡。”
樓子裳笑笑,起身理理衣裳,“大哥人中龍鳳,少爺我怎比得上。”
喜樂不服,想說是什麽卻被樓子裳瞪了一眼,猛然住嘴,這當真不是說話的地兒。
相府耳目衆多,樓子裳卻難得像最近這麽清閑,他看看那怒放的百花,陣陣清香襲來,沁人心扉,虛虛伸手卻是握也握不住,就像如今……
聽說西南王世子即将進京,護送待嫁的姐姐……世子啊……他驀地笑了,二十多年西南王府無世子,一夜之間竟是有了小王爺。
他慢聲道,“喜樂準備一下,明日去相國寺為娘親祈福。”
喜樂一愣,樂颠颠的應下,少爺總算是出門了。
次日樓子裳起了個大早,與林夫人和樓芮拜別,林夫人慈母做得好,一切都為樓子裳準備妥當,兩人好一陣母慈兒孝,樓芮欣慰點頭。
樓子裳坐在馬車上看着相府巍峨高門,護門獅威風凜凜,豔陽之下,那些人刺目的他不得不閉上眼。
相府地處靜僻,旁邊皆是高官之府,猛然到了鬧市,吆喝聲不斷,樓子裳不禁探頭,此時方有一種踏實感——他真的回來了。
大相國寺綠山掩映,此時春意正濃正是衆人前來祈福好時節,人來人往,樓子裳自轎中踏出,踩着石梯,一步步向上。
為表敬重,哪怕是帝王,也要一步步走上去。
佛祖寶相莊嚴,一臉慈善,普渡衆生,樓子裳虔誠跪拜,他一身白袍鑲銀邊,頭戴簡單白玉簪,長睫垂下如蒲扇,端端正正叩首,手執細香,玉指修長襯着香爐香灰,緩緩插入,似插進俗世紅塵萬丈。
一錠金子落入香油盒中,小和尚約莫十二三歲,見過大世面,輕聲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
外面金烏高挂,佛像似是閃着金光,樓子裳背光而站,輕風襲來,墨發輕揚,他似是一瞬間想了許多,又似是沒有,整個人渾然一松,聲如玉石相擊,微微壓低,“阿彌陀佛。”
清朗又似帶着啞意,小和尚驀地臉一紅,樓子裳低低一笑,“辛苦小師傅。”
“施主多禮。”小和尚一身灰袍,清秀面上還帶着紅意,“施主可要蔔一卦?”
大相國寺蔔卦之術天下皆知,他的‘玄墨祭天’也有占蔔心法,只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樓子裳剛剛入門,悟性不錯,覺頗有意趣,只是以畫占蔔,聞所未聞,他倒也沒抱太大希望,今日來大相國寺,一當真是祭拜和碩郡主,畢竟占了人家兒子身子,還借郡主名義做了那許多事,二……也是想祭拜,重活一回,來此一遭,理應如此。
小和尚在前面帶路,檀香愈濃,鼎沸之聲漸息,走到一禪室面前他輕輕敲擊,“師傅,第一百三十四位客人給您帶來了。”
樓子裳聞言一愣,禪室忽開,一慈眉善目老和尚盤腿而坐,輕聲道,“施主請進。”
樓子裳跨門而入,輕輕施禮,“打擾大師。”轉而對站在大師身後的小和尚輕笑道,“小師傅辛苦。”
小和尚臉紅還禮,老和尚笑着敲敲他的腦袋,“去吧,你的糖豆。”遞給他一囊袋。
小和尚頓時興高采烈,“謝謝師傅,謝謝施主。”
樓子裳看着他似是要蹦起來的背影失笑,當真是孩子,剛還那般穩重。
老和尚笑道,“讓施主見笑了。”
“哪裏,小師傅天性純稚,子裳甚是喜歡。”他說着話鋒一轉,“今日勞大師久待。”
老和尚擡手沏茶,搖搖頭,“施主請坐,莫要叫什麽大師,老衲法號壇音,叫我壇音即可,今日是老衲唐突,還望施主莫怪。”
樓子裳坐下道,“壇音大師客氣,此為子裳榮幸。”
“來,潤潤口。”壇音笑眯眯遞給他一盞茶,樓子裳接過,眼睛一亮,清香撲鼻,“今日有幸一飲雲芽,子裳此生大幸。”
雲芽乃大相國寺特有之物,一年尚有五斤不足,采于相國寺雲峰之巅,雲峰高聳入雲,且雲芽茶樹極少,須子時采集方為最好,樓子裳也只是聽說過,沒成想今日竟有幸一飲,面上喜悅疊疊而出,雲芽清新入肺,飲後讓人為之一振,樓子裳享受的眯起眼,片刻之後方道,“不愧是雲芽。”
老和尚笑着道,“雲芽秋日而生,顏褐且鼓,猶如臭蟲,滿樹皆是,讓人觀之心顫,三九寒天,冰雪裹蓋,晶瑩透亮,春去冰融,無數葉片随冰而落,豔陽一照破碎入塵,雲颠百顆茶樹,每樹茶葉孤零,然留下者皆迎風帶露而長,褐皮脫落,綠芽漸出,勃勃生機,夏日子時采摘,方為成熟。”
樓子裳一愣,只聽壇音道,“不過換了個身子,心未變,然可求得新生。”
樓子裳猛然擡頭,心中一震,喉結滾動,心中竟有些許慌張,這是他最大的秘密,竟是被這老師傅當場識破?會拿他如何?他好不容易重來一次,斷不能命喪在此……
他雙手成拳,青筋鼓鼓,老和尚之語不斷在他耳邊回響,忽的他驀然一笑,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想,在禪室之中回蕩,是他魔障了,雲芽乃相國寺聖物,如若真會拿他如何,豈會拿雲芽相比,是他狹隘了。
樓子裳笑聲漸息,“承蒙大師看得起,只是子裳俗人一個,豈能與雲芽作作比。”
“莫要妄自菲薄,雲芽一年尚四斤有餘,長風公子卻只有一個,世間獨一無二。”
樓子裳一愣,呆呆的看着他,壇音道,“凡事有因有果,前路坎坷,然萬事皆有因緣,順心而為即可,說不得……”
他忽然高深莫測的笑笑,“子裳人善,我大齊之福。”
樓子裳從愣怔中回神,聽他這般誇獎萬分不好意思,“子裳不過紅塵一粟,哪能與國體相幹,壇音大師謬贊,子裳愧不敢當。”
壇音只是笑,兩人煮茶相談,甚是愉悅,壇音見多識廣,說起話來妙趣橫生,樓子裳雖比不上卻也有自己獨特見解,每每相談,讓壇音一愣,“子裳爽快豁達,若是不嫌,有空常來,壇音掃榻相迎。”
“承蒙壇音看得起。”樓子裳爽快一笑,“之後子裳就多來叨擾了。”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已然成了忘年交,樓子裳對壇音觀感甚好,也不在‘大師’來‘大師’去,壇音雖已七十之齡,有時候卻孩童一般,樓子裳出了禪室想起還有些想笑。
大相國寺風景獨好,剛剛壇音一番介紹,硬是讓樓子裳想要游逛一番,壇音樂呵呵的應允,大言樓子裳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很是霸氣。
樓子裳步履閑散,身上有壇音贈與通牌,一路暢通無阻,遙遙有暗香襲來,味淡而悠遠,似是桃花,此時山下桃花落盡,樓子裳許久未見,一時心喜,尋香而去。
越走越遠,越走越深,他越是好奇,禁不住步子越來越快,登上一小山俯瞰,清風微撫,眼前所見,樓子裳徹底怔住。
桃林片片似是無邊,然無數桃花脫枝而去,似受召喚,正中漩渦岌岌蔓延,越擴越大,粉紅花瓣飛躍而去,如飛蛾撲火,勢不可擋,霎時間,樓子裳只見有數十顆桃株光禿禿一片,葉子盤旋而落,花瓣旋舞紛飛。
真真是好看,但卻也真真是惹人心疼,那氣流一看就是人力作為,樓子裳一時大為心疼,眉頭緊皺,好好的桃花,誰竟如此糟踐?
他心中有氣,一時間內力運轉,從山頭跳下,健步如飛,穿林而過,一路看着光禿禿的樹木越來越光火,尤其是看到有些桃樹連樹皮都掉了,更是咬牙切齒,這到底是誰,這般猖狂?
臨近中央,他感到鋪天蓋地而來的壓制,速度越來越慢,而後竟是寸步難移,他心中大驚,然來不及多想,面前數百株桃木驀然拔地而起,飛了出去,開出一條到,泥土卻是完完整整,無數花瓣自天盤旋而下,樓子裳受不了罡風閉上眼,心中大感後悔,只怕遇到了什麽?
等罡風漸息,他緩緩睜眼,猛地不可置信看着被桃花環繞的男人,玄衣廣袍獵獵飛舞,一頭墨發四散而開然遮不住無限風華,眉眼細長風流,劍眉上挑邪肆不羁,此時眼中寒芒乍現,運氣擡掌,“滾!”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