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盡失(4) (2)
戰的。
梅魯艾姆看到淚水從小麥的眼眶裏流了出來,疑惑地問:“你怎麽哭了?”
“我感激您……”小麥抹了抹鼻涕。
“我沒有什麽值得被感激的。”
他的确沒有什麽值得被感激的,他用生命威脅着和他對戰的人,居高臨下,漠視着他們,就如同玩弄蝼蟻,尋找樂趣。
只有那個騙子會用看穿一切的目光看着他,口中說着恭敬的話,眼裏卻沒有絲毫的欣喜。
他并不畏懼于他玩弄人心的技巧。
也不曾跪伏于他蟻王的威嚴之下。
甚至有的時候,他有些同情他。
他會對小麥這樣的人懷有敬意,因為他的靈魂和心性。他本來應該厭惡于陸寧那樣工于心計且無比複雜的人類,可是,你一旦看穿騙子身上所隐藏的真相之後。
你難以忽視他耐心的美好。
那樣不按常理出牌的詭徒,擁有者最敏感的心思,在生和死的選擇之中,他會選擇和自己的心站在一起。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選擇死亡。
然而,陸寧說。
——我們應該做出讓自己愉快的選擇不是麽。
如果沒有陸寧曾經出現過的話,也許梅魯艾姆會将小麥這樣的人作為終身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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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樣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出現之後,讓他終于在混沌的生命中,明白了自己究竟是怎麽樣的存在。
“照亮一切的光芒。”
他背負着命運而生,所以生而強大聰穎,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然而從某個側面來說,他也是被整個世界抛棄的人。
就像陸寧一樣,因為異于常人的靈魂,而被遺棄。
所以哪怕只要有一個能夠靠近他的人,他們就會抓緊不放。
像是兩個如同寒冬般冰冷的人,靠在一起,卻可以汲取很少的溫暖。
他終于是把他從寒冰一樣孤僻的世界裏拯救了出來,讓他在生和死的關頭,明白了所謂與下屬、與人類、與他之間的情感,讓他摒除了自己無謂的“驕傲”,成為了一個真正擁有溫度的君王。
可是他卻消失不見了,一個人沉無人得知的深淵。
這樣就足夠了麽?
梅魯艾姆擡起頭看着豔陽高照的天,一瞬間覺得刺眼,适應過來之後,他的眸子裏倒映出了那世界上最明亮的圓圈。
照亮一切的光芒。
我要你也在我的光芒之下。
我相信你所說的,明天見,我不會給你太多的明天的。
不要讓再讓我失望了。
光圈勾勒出蟻王忽而露出的一抹笑容。
小麥眼盲,沒有看見。陸寧也從未看到過,蟻王的笑容。
小麥至今還以為梅魯艾姆是人類君王,她在往避難營走過去的時候,多次詢問蟻王要不要一同去。
“不了,我要去尋找一個人。”然後,讓他一輩子都無法逃離。
“嗯啊。”他終于承認自己丢失了東西了,小麥高興的微笑了笑,當一個君王口是心非的時候,一定是因為在意吧,可是當一個君王願意放棄自己的口是心非的時候,一定是,因為很在意而堅定了自己的心意吧?
她在心裏祝願他,一定會尋找到他所想要的東西。
要找到自己的遺失之物,并沒有遺憾的活下去。
刺眼的陽光下,蟻王梅魯艾姆和棋女小麥結束了短暫的同行,朝向了不同的方向。
小麥回歸了人類的生活,繼續與她一生摯愛的軍儀棋為伴,梅魯艾姆去尋找,那個在他身邊留下了一大灘血跡,卻消失無蹤的人類。
他們和所有現世界的人類一樣,都可以稱得上是劫後餘生。
誰也沒有意識到,命運曾給他們安排過怎樣的結局。
也沒有人能夠評價,這樣的結局,到底算不算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 官方CP發糖。
這就是我所理解的梅魯艾姆和小麥了,雖然很偏頗。
也有人告訴過我,兩個極其相似的人是沒有辦法好好相愛的。
完全相反的人反而是互補。
唔,算是我表達了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感情吧。
至少王和小麥都活下來。
c U(4)
那是一個比較荒蕪的城鎮。
從NGL逃出以後,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去國際建立的避難營,要麽就往更加偏僻的國際線而去——這是為了逃避國際責難的曾高等官員比傑夫的做法。
城鎮裏唯一的一家旅館,一扇狹小的窗戶被推了開來,坐在窗口的青年有一張極為幹淨且溫文爾雅的臉,他的額頭似乎受傷了,纏着厚重的繃帶,但是在這個戰争很頻繁的地區,受重傷而纏滿繃帶的情況并不罕見。
于是他也并不顯得另類。
反而他手上抓着的書,有些顯眼。在這個地區,沒有多少人是識字的,更何況是看書。
“啪嗒”
他把書合了起來,從窗口躍下。
狹小的房間裏擠着三個人,黑發的青年一直站在唯一的窗口前,滿頭花白的比傑夫瑟縮在晦暗的角落裏發抖,唯一的一張硬板床上,躺着一個裹滿了膠布,看不清人形的東西,不知道是重傷患者還是只是一句屍體。
反正房間內除了呼吸粗重的比傑夫,其餘兩個人都是如同屍體般安靜的。
可能發生的一切對于比傑夫的打擊都太大了,他驚恐地擡起了眼睛,對着那個如同一個虔誠教徒般溫和的青年說:“我……我也只能到這裏了,下面的路,我也不知道該往那裏去。”
“沒關系。”庫洛洛.魯西魯調轉過頭來,聲音輕柔地安撫道:“到這裏就可以了,下面的路,你要是想分頭走,現在就可以離開。”
比傑夫咬了咬牙。
失去了官員身份的他,在這樣混亂的地區,并不一定能夠很好的存活下來,但他還有精明的頭腦,以及許多沒有人知道的辛秘,也許可以為自己換來一線生機,但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看了一眼庫洛洛。
安靜卻讓人覺得恐懼的存在,旅團之首。
“砰。”庫洛洛并不意外的看到比傑夫站起了身來,迅速的走了出去并關上了門,逃避瘟疫一般。
他環視了一下狹小的房間,眼神裏并無神采,半天後他收回了目光,坐在了房間內唯一的板凳上——在那個床的旁邊,靠近他打開的窗戶,有微弱的光芒和從窗口吹進來的新鮮空氣。
打開了書,靜悄悄地看了起來。
庫洛洛.魯西魯——
他是最為耐心的獵人,能夠蟄伏在叢林中等待最後的美食。
所以,在病毒肆虐之後,在所有人都離開戰場之後,他在廢墟之上,撿到了自己想要撿到的東西。
這一趟便不算白來了。
可是,原來有比他還任性的人存在呢。
庫洛洛用指尖點着書籍,一邊心不在焉的讀着,腦海裏思緒萬千。
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麽西索能确定庫陸陸到底在哪裏,原來西斯特早已經安排了人在庫陸陸的身邊,或者說,那是西索安排的人——
一個明明已經年逾古稀,眼睜睜看着西斯特、西索兩代人長大,卻總把自己變成佯裝少女模樣的古怪老太婆索菲亞。
她曾諷刺過庫陸陸是“天生的騙子”。
卻是在整個故事裏,唯一願意指責他的能力并且規勸他不要亂用的。
西斯特讓她進入奇美拉蟻皇宮照看弟子庫陸陸,卻并不知道,這個愛憎分明的小老太婆一開始就對他的做法極端不滿,很早以前,她就是一個偏向西索的“間諜”。
當西斯特告訴她要看顧好庫陸陸的同時,西索也告訴她,他想要殺掉庫陸陸。
“想要看到他死掉。”
“想要看到西斯特絕望的表情。”
“哦呀,西斯特大失所望的表情,應該很有趣吧。”
索菲亞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樣偏執的、瘋狂的西索,竟然她有一種恍惚感,好像眼前的青年和多年前那個殘酷的西斯特,并沒有任何的區別。
她大了,沒有辦法再揣測年輕孩子們的心思。
除了年機夠大外,多吃了這麽多年無用的飯,她只有這個雞肋的能力——抽取與複制。
通過抽取生命力,她可以複制出一個從性格到記憶完全一模一樣的個體,抽出的生命越多,個體存在的時間越久,但這樣的代價是巨大的,比如說她抽取了個體一年的生命,也只能讓“複制”的身體存在十個小時左右。
她抽取了“比傑夫”小半的生命,将真正的個體藏在了地下室深處,而複制的個體被普夫所殺後,她還能放出“比傑夫”繼續行動。
複制體有許多弊端。
例如,複制體是要抽取生命力作為代價,并且存在的時間極為不對等,比傑夫在抽取生命之後就變得極為枯槁,頭發花白,這是代價。
複制體沒有和本體的“能力”,念是一樣的,外表看不出區別,如果是“特質系”,就能很明顯的區分出“複制體”沒有辦法使用這些特別的念能力。
并且,作用于複制體上的傷害,也會以一定的比例作用于本體之上,例如普夫殺掉了複制體的“比傑夫”,雖然本體不會死亡,但他的心髒之處也出現了一個同等大小的傷口。
西斯特的想讓索菲亞複制“庫陸陸”,并利用複制體的能力殺死蟻王。玫瑰之毒不一定能致死蟻王,卻一定能致死庫陸陸,複制體的時間又不能太長,以免抽取太多庫陸陸的生命力,所以他想在最後關頭,蟻王身中玫瑰之毒後,将複制的庫陸陸作為“犧牲品”送進去,确定用能力可以殺死蟻王。
而真正的庫陸陸則安全回到流星街。
索菲亞的确按照他所說的,找到機會複制了庫陸陸,卻并沒有按照西斯特所要求的做,而是給了庫陸陸自己選擇的權利。
“現在情況就是這樣的。”
在庫陸陸準備走進王寝的時候,索菲亞從比傑夫身後走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庫陸陸終于明白了所有的計劃安排,忍不住贊嘆了一下西斯特複雜的心思和腦洞,他點了點頭道:“這樣也不錯。”
“你很想見到他。”索菲亞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這是這個總是謊話連篇的孩子,第一次有了很明确的渴望,他想要呆在蟻王身邊,寧可進入危險的王寝內等待,可能是為了報答蟻王不殺和偏愛的恩情,但是她不認為,庫陸陸會以生命報答。
他是注定要殺死蟻王的人,卻有了這樣的羁絆,難免讓人唏噓。
“原來我的複制能力要用在這裏,我幫助你。”索菲亞喃喃地道。
庫陸陸點了點頭,讓索菲亞複制了一個存在十個小時的庫陸陸。
用這樣一個存在體去确定蟻王的死亡足夠了,索菲亞明白庫陸陸作為一個合格的詐騙犯,能夠立刻理解這個複制體能怎麽做,代替他去找到蟻王。但就像庫陸陸并不知道索菲亞準備将西索的目光也引到“複制體”身上,并且另外準備了辦法阻止他回到流星街一樣,她也并不知道,那一瞬間庫陸陸的彎彎腸子裏繞過了怎樣的想法。
讓西索的心願和庫陸陸的生命都能得到保障,雖然很困難,但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的。
然而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兩全的做法。
“複制體”除了存在時間到了之後會消失以外,連索菲亞也沒有辦法分別它和本體之間的區別。
本來應該,庫陸陸會上飛船,中途被她送到西斯特所不知的安全的地方,複制體中途會被西索所殺,亦不會見到蟻王,成為西斯特安排的“殺死蟻王”的最後環節他。庫陸陸本來就不應該為西斯特的虛榮所利用,卷進殺死蟻王的事件中,殺掉他從來不想殺掉的梅魯艾姆,也不應該最後見到蟻王,徒增變數。
就連她都認為,在王宮中被奇犽救下的,并最終上了飛船的庫陸陸才是本體,卻沒有想到,本體是被留在熱帶雨林中,送死的那一個。
當她頗為得意自己合理的安排的時候,在飛船上等着庫陸陸時,卻在起飛後看到了那個少年對她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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