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更 纏綿
纏綿
在家裏說笑了一會兒, 下午四點多鐘,方壘與沈白露一同回供銷社。
走的時候,沈爺爺給了方壘一個紅包, 方壘不懂這是什麽禮數, 猶豫着不敢接。
沈爺爺說:“這是第一次的見面紅包, 不管以後怎麽樣, 都是要給的。”
方壘只好收下了。
走的時候沈爺爺因為腿腳不靈,只讓曉冬和春雨去送送他們。
當天已經是9號,沈曉冬16號就要開學。沈白露說道:“曉冬你15號逢圩就過去吧, 在男宿舍裏借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方便坐班車, 也不用你天還沒亮就趕路。”
沈曉冬答應着。
送到橋頭後, 弟弟妹妹折返回去, 沈、方二人繼續前行。
方壘摸出了那個紅包, 好奇地說:“我看看裏面有多少錢。”
沈白露聽着直皺眉:“你不要這麽‘猥瑣’好不好。”
“哪裏猥瑣了,你接了紅包不會好奇裏面有多少錢嗎?”
沈白露看着這個長相成熟的硬漢,內心卻跟毛頭小夥沒區別,不禁說道:“我真懷疑你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也就二十歲, 不能再多了。”
方壘:“極有可能……兩塊錢啊,不錯。”
他把錢塞回紅包,遞給了沈白露:“給。”
“給我幹嗎?”
“給你保管啊……”
沈白露微微驚訝,這也太快了吧, 雖然這個行為是好的。
“你自己拿着吧, 按流程,咱倆還不算數,你只是來我家見個面,我爺爺還要去你家考察考察再說的。”
方壘:“那我得加把勁了。”
從大路的某處穿過一片油茶樹林走小路, 再經過另一個村的田埂、松樹林,可以節省半個鐘頭,沈白露問道:“我們要不走小路?近點兒。”
平時她可不敢走小路,現在有方壘在身邊,膽子也肥起來。
方壘點點頭,相視一眼微微笑笑,十分自然地拉過了沈白露的手。
油茶樹上茶籽果實累累,霜降前後便可以陸續摘茶籽了。
沈白露随手摘了兩片葉子,說道:“也不知道你的記憶能不能找回,如果能找回的話多好,我們可以聊很多的話題。”
方壘笑:“你說,我聽。”
“光是我一個人說多沒趣,我也想聽聽你在新世紀裏是怎麽長大的,經歷了一些什麽事。”
“倘若我又是經歷了一個苦命的輪回,跟你恐怕也不是一路人吧。”
“再怎麽苦命,你至少也知道手機、電腦之類的,可想而知不會差到哪裏去,況且那時候,越窮的地方越有扶貧隊伍去扶貧,不像現在,大家都好窮。”
說到這的時候,方壘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他轉過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要是我們将來也一直這麽窮,你會不會後悔重生回來?”
沈白露突然覺得他真的好憨啊,堅定地說:“不可能會這麽窮的。”
“你真的這樣有信心?”
“當然。”沈白露答道,“只不過……”
“不過什麽?”
“你下次再問這種假設性問題,那我可要真的生氣了。”沈白露臉色沉了一沉,回看着他,“你可以因為記憶缺失懷疑你自己,但是不能不相信我!”
他有些慚愧,随後點了點頭:“嗯,我從來沒有不相信你,否則也不會去找你買布了。”
沈白露抿唇莞爾:“這還差不多。”
雖然,這個憨憨看起來是個鐵血直男,說不來什麽動聽的話,但是偶爾說句實實在在的,又總能戳中心窩,讓人懷疑這是他的套路。
他又憨憨地傻笑了一下,沈白露望着他,覺得他的眼睛裏有些不對勁,趕緊收回眼神,轉身打算繼續走路。
但是太遲了,一秒後,沈白露已經被他緊緊抱住,不由分說地在這個略隐蔽的小樹林子裏,咬住了她鮮豔欲滴的唇。
她起初是有些拒絕的,這兒雖是小路,但時不時也會有人往來,萬一被人撞見,多尴尬啊。
可随着那股子力量被挑動起來,沈白露也豁出去了。
纏纏綿綿的一次親吻,好像相當長久,又仿佛十分短暫。
沈白露催道:“我們該走了。”
他突然說:“要不,我背你走一段路?”
“呃?”
背着走的話,遇到人了倒是好說話,裝腳崴了就行。
趴在他背上行了一段路,情不自禁地說:“怎麽感覺像豬八戒背媳婦。”
方壘:“我也沒醜成豬八戒吧。”
……
下午六點多,正是食堂裏人最多的時候。沈白露帶着方壘毫不避諱地去食堂吃飯,看到他們關系非同尋常的樣子,許多人不時側目。
供銷社的幾個同事心中已經有數,李孝紅老遠就打着招呼:“露露,快坐這桌吧。”
得知方壘已經去見了長輩,李孝紅笑眯眯地點頭:“看來很快就要吃你們的喜糖了!”
“還早呢,起碼得明年去了。”
“只要定下來,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鄧雪梅因為想借羅華光的錄音機,當時跟他坐在一起,看見沈、方二人有說有笑,兩個人的雙眼都要噴出火來了。
羅華光自從那次打架事件,遭遇了領導的壓力,後來又聽聞沈白露跟方壘在一起的消息,心中雖然憋了一口氣,但也無可奈何。
鄧雪梅那天見張琴過來,原本以為會帶給她好消息,抱着非常大的期待,可是此情此景,一目了然。
她憤憤地戳了戳飯菜,看了一眼羅華光,譏笑道:“你的好妹妹有哥哥了。”
羅華光冷笑一聲:“你的兵哥哥不也有主了?”
兩人扒完飯,不歡而散。
相較起來,楚家豐坦蕩許多,他作為技術人員,腦子裏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工作也沒有受到什麽影響,看到方壘非但不發怵,還十分大方跟他們打招呼,坐在一起聊了些天。
李孝紅問:“小楚最近在忙些什麽呢?”
楚家豐:“現在農忙季總算過去了,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研究,另外有兩塊試驗田要耕種,所以還是會很忙。”
方壘問道:“研究的是雜交水稻品種嗎?”
“是呢,今年春季稻收下來,畝産比去年高了将近百分之十,現在種的是另一個品種,看看秋收時會如何。”
飯後在附近散了一下步,沈白露說道:“等你解決好了家裏的事,我才好讓爺爺去你家。也不知道你會怎麽解決……”
方壘:“先賣個關子,總之很快就見分曉。”
“老這樣神神秘秘……”
沈白露想起張琴犀利的目光,心中就有些發毛,勸說道:“總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真擔心她氣急了,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
“這你放心,她還沒那個膽,況且我也不會跟他們動用武力。”
天色将晚,二人沿着路邊走了走,一直走到了衛生醫院,有兩個婦女在醫院門口聊天,暮色中,沈白露只聽到有個聲音喊了一句:“小沈?”
沈白露定睛一看,是院長的愛人謝芳。
“謝阿姨。”沈白露乖乖喚了一聲。
“這位是?”謝芳打量着方壘。
“我對象,方壘,石泉公社的。”
謝芳恍然大悟。
另一位婦女見狀說道:“這件事就這麽着吧,我先回去了,你們慢聊。”
原本只打算聊兩句就走,結果謝芳特別熱情,一個勁兒地邀請他倆去家裏坐坐:“早就聽說小沈你找對象了,沒有想到找的是小方,前幾天小方的繼母還讓我來給他介紹對象……今天難得碰到,一定要到家裏坐坐。”
院長家裏有三個孩子,一個在縣醫院上班,一個在市裏工作,還有一個在讀大學,暑假沒有回來。像他們這樣的家庭,人人羨慕不已,謝芳如今沒有壓力,閑着無事,又有這樣的愛好,才到處給人做媒,撮合人找對象。
院長今天出差去了,家裏只有謝芳一個人。
屋裏整潔幹淨,有一臺黑白電視機擺在櫃子上,二人坐在中式的組合椅上,謝芳給他們倒了茶。
“幸好我當時沒有答應下來,想着介紹對象,起碼我也得認識雙方,見過人長什麽樣,說話談吐如何才清楚不是,幸虧我有原則,不然非得整出烏龍來。”
謝芳确實有原則,一點兒也不像有的媒婆,黑的能說成白的,只想着拿紅包走人。
方壘非常直接地說:“其實當時張阿姨已經知道我有對象了,卻還叫你來給我介紹對象,這說不過去。”
謝芳臉上驚訝不已:“什麽?張琴知道你有對象了?”
方壘點點頭:“知道的,我已經跟她說了。”
謝芳冷哼道:“這就是她的不對了,你們倆我看着般配,小沈長得标致,人品也貴重,她怎麽還看不上了?”
方壘搖頭不語,沈白露見狀問道:“謝阿姨,你和他繼母又是怎麽認識的?”
“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只不過她有個嫂子跟我是同村的,所以見過。”
原來如此,還以為張琴跟謝芳非常熟悉,沾親帶故的呢,沈白露默然地喝了一口茶。把這些事攤開說也好,謝阿姨人是善良的,不該被人利用。
離開她家時,謝芳欣賞地說:“我還挺喜歡你們倆直來直去的,大家心中有了底,将來不管做什麽,都更方便。你們不知道,人心很複雜,猜來猜去,把感情也猜沒了。”
回到供銷社後門不遠處,方壘在微弱的光線中,對沈白露說道:“這幾天我都要處理事情,你先好好上班,我一定在第一時間把結果告訴你。”
“但你得答應我,不能跟人起正面的沖突。”
方壘笑道:“你放心,我外出有紀律在身上的。”
“那我先進去了,你回招待所的路上小心一些。”
沈白露說完正想走,被方壘一下子捉住了手,行動迅速地再次親了一下她的唇。
“好了,快進去吧。”
他的眼眸在夜色裏反射着星子般的光,沈白露抿抿唇,帶着一縷無法消逝的微笑轉身:“那我等你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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