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祖清說起
“咔嚓”一聲,祖清手裏那洗好的黃瓜便被掰成兩段。
左億只覺得身下隐隐作痛。
他悄聲往後退了一步,祖清看了他一眼,左億立馬站定左顧右盼,……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夢。”
他是真不記得,這可沒說假話。
“我知道,”祖清沖他微微一笑,将掰斷的黃瓜拍碎,力道很輕,黃瓜卻碎得剛剛好,“所以我剛才是跟億哥開玩笑的,沒想到什麽也沒炸出來。”
他聳肩一臉遺憾。
左億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他上前幫着祖清将洗完菜的水倒進水槽中,輕聲道,“也是你億哥大度,換了別人,我早就把他打出翔了。”
“是嗎?”
祖清也是一笑。
好不容易平複心情的林成斌懶散的靠在門框處,一邊擡手輕輕地揉着太陽穴,一邊神情疲倦的說道,“我看我這兩年都別去相親了,有陰影。”
“我贊成,”左億舉起鍋鏟點頭。
祖清給林成斌舀了一碗香濃的米湯,遞過去笑道,“倒也不必這麽說,緣分該到的時候,也不能攔着就是了。”
“祖清這意思我這兩年會有戲?”
林成斌接過米湯,喝了一口後,滿足的眯起雙眼,“借你吉言了。”
說着,林成斌便去竈門口幫着看柴火。
吃過早飯,三人又開始忙補牆的活兒,今兒陽光不烈,人也輕松許多。
期間,林成斌說起小時候見過的怪事兒,搞得左億越聽越覺得對方吹牛的成分居多,可林成斌堅持自己沒說謊話,那這些離棄的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
兩人齊刷刷地看向祖清。
祖清不徐不緩地喝了口薄荷茶,享受了一會兒薄荷味在嘴裏迸開的滋味後,方才開口,“我也遇見過很多離奇的事。”
他并不是為兩人解答林成斌遇見的到底是不是真事,而是提起自己遇見的。
“說說看,”左億一屁股坐在祖清身旁,滿是好奇的看着他,“你遇見的一定和成斌哥那不一樣。”
祖清微微挑眉,看向林成斌,林成斌也笑嘻嘻的湊了過來,“我覺得左億說得有道理,祖清,你說,我們聽着。”
微風吹過,三人只感覺一陣涼爽。
“那就說說我五歲的時候,跟着師傅上山割豬草看見的吧……”
作為重生者,即便是重生在一個自己并未聽說過的背景現在,可五歲的祖清卻沒裝嫩,為了不讓自己露餡,整天繃着小臉,少說多做。
祖師傅特別稀罕這個小徒弟,不管是去哪兒,都把小徒弟帶上,那時候的祖清瘦小得厲害,又是突然被祖師傅帶回家的,整個坪山村的孩子都對他好奇而略排斥。
那種排斥感來源于孩子們的感覺,他們覺得祖清不是和他們那般大小的孩子,要是用孩子們的話來形容,那祖清就是一條躲在陰暗處随時會出來咬人的野狗。
所以他們好奇,卻因為那種感覺而進行排斥。
一旦祖清落單,他們就會逗弄他,在祖清沒有生氣前,孩子們就用自己的方式來欺負他。
也是因為被祖師傅碰見了好幾次後,他便不放心把祖清單獨放在村子裏了。
那是初春,可那天的風卻有些大,祖清被祖師傅緊緊的抓住小手,兩人上大後山那邊的山坡上割野芹菜,那玩意兒豬特別喜歡吃。
可到了那邊後,才發現野芹菜已經被割得差不多了,祖師傅只得帶着祖清往另一片靠着山林的山坡去。
據當時的祖師傅說,那片山坡因為地勢陡峭些,所以去割野芹菜的人比較少,說不定還有。
果不其然,他們到了後,還有三分之二的野芹菜沒被人割走,那野芹菜因為被樹林遮擋着,杆身比較幹淨不說,都比旁邊那山坡上的嫩。
祖師傅十分高興,将祖清牽到比較平緩的地方站定後,他便放下背簍,拿起鐮刀蹲下身開始順着那被人割過的方向開始割野芹菜。
起初風平浪靜,祖清站着無聊,也走下去跟在祖師傅身旁,對方割一了滿滿的一把野芹菜,他就上前用小手抱住,放在背簍中。
看得祖師傅喜愛極了。
“就在背簍快滿的時候,師傅的鐮刀和雙手都沾滿了鮮血……”
祖清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林成斌不由自主的環抱住自己的胳膊,左億屏住呼吸,示意祖清繼續。
當時祖清第一個發現,祖師傅被他提醒後,才覺得手上不對勁兒,他連忙讓祖清站到背簍那邊去,自己也跟着往後退。
只見剛才他蹲着的地方出現了一片暗紅的血跡。
可明明剛才他讓祖清離遠一些的時候,腳下毫無異常!
“祖叔叔怎麽做的?”
林成斌見祖清說到關鍵時刻,又喝起薄荷水,急切追問着。
左億卻擡起修長的手指點了點下巴,猜想道,“依着我對祖叔叔的了解,他一定會找東西把那流出血的野芹菜給弄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情況。”
聽他這麽說,祖清倒是有些驚訝,他對上左億的眼睛,點頭,“确實是這樣,師傅用鐮刀砍了樹枝開路,毀了好長一段距離的野芹菜,可那血跡越來越少,到了頭也沒看出是什麽東西。”
“就這樣?”林成斌瞪大眼。
“就這樣,”祖清攤手,看向林成斌無聲一笑,“可當我們回到家時,放下背簍一看,那本幹淨的野芹菜就像是在血裏泡過的一般,詭異而駭人。”
林成斌立馬握緊手中的茶杯,左億也坐直身。
祖師傅當下就點火将那背簍連着野芹菜一起燒了。
本該不易燃的東西,卻在遇見火之後,瞬間化作灰燼,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祖清知道祖師傅并不是普通的守村人,他和自己一樣,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繼續幹活兒的祖清看着手裏的磚頭。
那一背簍的紅色野芹菜,祖師傅背回家的時候才看見,許是因為他看得比較慢,也可能是因為背簍在身上,他才沒看見。
可是祖清在去山坡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片紅色的野芹菜,那野芹菜的中央坐着一個大肚子女人,她梳着雙辮,上身穿着帶有年代的襯衣。
下身已經被血浸透了,看不出是什麽樣的裙子。
她滿臉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肚子,血淚一串一串的往下掉,那流在野芹菜地裏的血,已經分不清是她肚子裏流出來的,還是那血淚堆出來的。
在祖師傅用樹枝開路的時候,那女人扶着肚子往後退,退到最後的位置,突然對祖清詭異一笑,接着便消失了。
這些祖清沒向祖師傅說。
祖師傅雖說沒問,可應該也發現了什麽,所以後來更加護着他。
林成斌吃過午飯便回到家了,到家時,林嬸兒也剛吃過飯,他便說起祖清提的這件事,不想林嬸兒臉色一變,追問道,“他跟你說的?”
“嗯,”林生斌見她神情不對,打了個冷顫,“這、這大後山該真不會有人死在那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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