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畢竟朕對你一見鐘情
皇帝于乾德三十二年禦極,改國號為正和。
他登基時,大清正是最動蕩的時候,因乾德帝賓天前癡迷尋仙問道,只留下空虛的國庫還有邊境不穩的爛攤子,正和帝以身作則,宮中很是節儉了幾年光景。
雖現在國泰民安,皇帝節儉慣了,也不耐煩那些繁文缛節的鬧騰,萬壽節都一切從簡,太後千秋之喜便成了除過年外最大的盛事。
內務府六司六局并着慈寧宮上下忙活了許久,在千秋這一日反倒放下了風火輪模樣。
太監一水兒寧綢新衣,踮起腳走路,嶄新的皂靴幫子不遜白雪。
宮女們則全換上了湖綠色春綢衣裳,辮捎兒整齊系着各色花樣的紅繩兒,衣領子高高垂到耳下,輕靈中透着活氣。
素日裏管着規弄人的總管嬷嬷姑姑們,也都換上了恭謙、和順、灑脫樣子,哪怕有小宮人冒失,也不過伸手拉上一把,簟靶子和皮笊籬都被高高擺在案幾上并不往外拿。
滋要今兒個不犯到老祖宗跟前兒,就都能躲過一劫,起碼是押後處置。人人都恨不能抿着唇将唇角咧到耳根子,叫太後目之所及都是吉祥。
靜嘉一大早起來收拾妥當,難得選了身紅色紫薇花團紋的旗裝,外頭是瑪瑙色繡球花鑲領邊坎肩,将黑黝黝的大辮子梳起小兩把頭,帶上如意銜枝銀簪子和褚紅寶石耳墜,立立整整去了慈寧宮。
“請大格格安,大格格今日這身兒透亮,您合該多這麽穿穿。”常久忠遠遠看見靜嘉便笑着打千兒。
靜嘉抿唇笑:“谙達可別笑話我了,我這皮子穿什麽都一樣,今兒個我就在後頭迎客,可不去老祖宗跟前兒了,老祖宗今兒個只能看好景兒。”
常久忠笑得臉上起褶子:“您要這麽說那奴才更不敢往前湊了,您這人比花嬌都謙虛,往那繁花似錦裏一站,奴才還真是醜的最招眼那個。”
靜嘉和杜若并着站在大他坦門口的小宮女們都笑起來,平日裏常總管即便是和藹模樣,眼神裏也帶着鈎子叫人心裏發寒,也就這時候會開幾句玩笑,像個普通家翁模樣。
各家的福晉和命婦們一波波的來給太後請安,不得接見的便在大他坦裏稍坐坐,茶都不敢多喝一口就去保和殿坐着等千秋宴開。
靜嘉給自己找了差事,只招待被接見的福晉和命婦們,替常久忠分擔了些壓力。雖說她如今容貌不算亮眼,可一直帶着淺笑有條不紊,輕言細語将所有人都照顧妥帖的模樣,也落到了各家女眷眼裏,不少就動了心思。
關爾佳氏的老福晉,也是太後娘娘的大伯母在太後跟前兒止不住誇:“再沒見過這麽伶俐人,打腳跨進慈寧門沐浴天恩,心裏就踏實,這孩子真是個孝順的,字字句句都離不開您的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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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靜嘉這孩子哀家瞧着也喜歡,可是比蕙岚體人意多了。蕙岚就是個淘猴兒,往後身邊少不得得有仔細的看顧些才好,愁得我頭發都白了好些。”太後眼神閃了閃,唇角笑意不變道。
她今日穿得正是靜嘉選出來的那身牡丹花正紅湘繡旗裝,大氣還顯年輕,已經接了好多似真似假的酸意,讓太後從裏到外都舒坦極了。
關爾佳老福晉聞言可比劉佳嬷嬷明白的快,笑眯眯的誇起容妃來,再不提靜嘉的話頭子。有什麽想法兒也不能搶人搶到太後頭上,更別說老福晉心裏明白太後的籌謀會便宜誰。
安國公府是不得宮裏青眼的,誰也沒來慈寧宮找不痛快,都是徑自去的保和殿。
等太後歇過晌兒,保和殿開了席,前頭歌舞聲兒起,靜嘉還在後頭幫着常久忠檢查要往上呈送的菜品和用具,半點不往前頭湊。
常久忠心裏也清明她這是為何,并不跟她客氣,等見活計忙得差不多,才趕忙叫可心去替了。
“大格格快回去歇一歇,晚些時候要放祈福燈,老祖宗還等着您伺候吶!”
靜嘉從早上忙到有後蹬兒[1]時候,确實累得緊,只想着趕緊回去墊墊肚子,泡泡腳,換身衣裳出來将太後那裏伺候圓滿了,今兒個才算是完事兒。
杜若一直在永康門前頭等着,瞧見靜嘉過來立馬上前扶住,靜嘉已經累得走路都晃悠。
“您靠着我,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泡泡就好,泡泡就好啊!”杜若感覺格格把全身重量放過來一半兒,就知道她是累狠了,心疼得不知道怎麽是好,只緊念叨着。
靜嘉跟杜若往頭所殿走,看不得她眼眶子通紅,一邊往頭所殿門裏跨,一邊還笑着安撫她:“杜若姐姐自打進了宮,眼眶子可是越來越淺了,只可惜沒個體人意的女婿瞧——”
杜若來不及嗔出聲兒,靜嘉的調侃在看到立在殿門口的孫起行時戛然而止。
按說孫起行今兒個笑得比昨天還好看,可這喜慶樣子卻讓靜嘉渾身都往下墜,恨不能攤在門口兒再也不進去。
“請大格格安,大格格如意安康,您裏邊兒請吧。”孫起行麻溜兒道。
他自然是瞧見靜嘉發白的臉色了,只忍不住尋思,這位大格格害怕的小模樣還挺招人。
靜嘉下意識打量周圍,粗使宮女和小蘇拉都不見蹤影,頭所殿安靜地仿佛哪家墳場一樣,她在心裏點點頭,确實有那麽點子心情。
她也不敢說別的,提起剩下的半口氣,掂着腳安靜進了自己住的偏殿,杜若叫孫起行那狗奴才給笑眯眯攔在了外頭。
進門後,靜嘉餘光瞧見身穿明黃色五爪金龍的身影正站在她平日裏抄佛經的案幾前,那人手上并沒有動作,甚至半邊身子還轉向窗外,可就露出來的半拉臉色都帶着幾分嫌棄。
“奴才請皇主子安,皇主子萬福金安。”靜嘉直接跪下,倒也不必非行大禮,她實在累得蹲不住了。
皇帝淡淡掃她一眼,轉身往萬字炕上坐了,開口就是嘲諷:“顏筋柳骨,你既然選了顏體,橫輕豎重都記不住?筆力嚴謹有餘,開闊不足,有皮無筋,佛祖看見都要笑。”
靜嘉覺得自己都快習慣了,再來這麽幾回,她皮子就可以厚的當筋使了,她只垂眸盯着地毯上的連枝團紋:“皇主子說的是,奴才愚鈍。”
“知道朕為何過來嗎?”皇帝也不叫起,拿桃花眸子睨着她問。
靜嘉:“奴才不知,還請皇主子明示。”
皇帝輕笑出聲:“哦?你不是自認聰明嗎?該知道朕是為何而來。畢竟朕對你一見鐘情,才會一次次叫人往你身邊來,提醒你忘了規矩貼上來。”
正和帝每多說一個字,靜嘉心裏就下沉一分,等他說完,靜嘉腦子都懵了,只恍惚覺得這大概不是她給別人上墳,該是她自己的墳場。
她嗓子眼兒幹得發疼:“奴才不敢……”
“不敢聰明還是不敢妄想?”皇帝打斷她的話,“朕知道你嘴皮子不錯,字裏話外不忘陪着小心,你在慈寧宮謹言慎行,可在朕跟前膽子倒是潑天,就好像朕天天閑得無事,張開雙手求着你沾似的。”
靜嘉這才反應過來,猛地叩頭:“奴才死罪,奴才不該跟孫總管胡沁,求皇主子責罰!”
皇帝起身慢慢踱步到靜嘉身前,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朕說過你蠢得厲害,尤其是自作聰明的犯蠢,你當朕不知你和安寶赫算計朕許你入宮嗎?”
靜嘉眸子對上他居高臨下睨下來的冷漠眼神,臉色煞白,一瞬間微黑皮子都擋不住的好顏色在昏黃燭光中搖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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