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翻院牆 “公主如何上去的,就如何下來……
立春已經有些日子了,天氣倒是沒有暖和多少。容莺穿得單薄,入夜後風涼,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聆春無奈地責怪道:“公主還說不冷,真染了風寒又該喝藥了。”
容莺怕苦,每次喝藥都是強灌下去的,幾乎到了喝一口吐一口的程度,而她也沒有父母疼愛照看,從前宮人照料不周,差點讓她被小小的風寒給拖死。
容莺顯然不在意這件事,只攏了攏衣襟,自顧自道:“泊春園的綠梅被賞賜給新得寵的淑妃娘娘了,還有兩棵在容昕薇的宮裏,我總不能去她們那裏折一枝來吧。”
聆春知道折綠梅的習慣是因為容莺生母趙姬,也沒有輕易讓她放棄。
“那二位恐不會應允。”
淑妃娘娘是榮安縣主的姐姐,容昕薇又以捉弄容莺為樂,去找她們恐怕還會被奚落一番。容莺雖然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也不代表會上趕着找不痛快,能避着自然是求之不得,哪兒敢湊上前。
“皇宮這麽大,總不能只有這兩處有綠梅,不如明日再問問。”
容莺本來是準備去泊春園的,都快走到了,路過的宮人提醒聆春園子裏的綠梅已經搬走。她們只好原路折返。
“那就明日再看。”
翌日一早,容莺梳洗完畢準備去國子學,洗華殿雖然偏僻,卻離國子學不算太遠。等她到了以後,書院還沒什麽人在,院子裏也有棵高大的垂絲海棠,現如今海棠花也都含苞待放地挂在枝頭,和她今日穿的酡顏色衣裳十分相配。
容莺聽聞今日是要學禮法,其實是十分想稱病不來的。
有這種想法的當然也不止她一人,等夫子到堂中坐下,往日人就不多的學堂更顯得寥落。已經有人讓侍從代為告假,而夫子顯然也不在意,面無表情地講自己的東西,然後讓學生們挨個示範,調整她們的姿勢,往往都讓她們身心俱疲。
禮法是所有人都要遵守,卻又最不願意學習的東西。為她們授課的夫子知道她們身份尊貴,不能輕易打罵處罰,根本不指望她們能正經上課。
容昕薇也沒有來,容莺看到她的座位空着,暗自松了一口氣,好像身上的酸痛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
因為身為六公主的容昕薇不喜歡容莺,其他人也不敢和她有什麽交流,誰若和她交好也會被一同孤立,何況容莺的身份,實在是讓很多注重出身的貴女們所看不起。早早散了課,只剩兩個人還沒走。
李願寧從邊關回來後,祖父嫌她性子太過急躁,讓她到宮裏好好學一學其他貴女們是如何處事,好教她收一收那股放蕩不羁的勁兒,今日是她第一次來書院,撞上的就是最熬人的禮法課。
Advertisement
正坐了一個多時辰,她已經腿麻到起不來了,其他人興許是有自己的技巧,竟然一放課就嘩啦啦起身走了,只剩她撐着桌子嘆氣。
怎麽坐不是坐,偏要找最累的法子,這勞什子禮法真是有病!
李願寧在心中暗罵完,才聽見角落處的聲響,一回頭瞥見一個花似的貌美姑娘,正皺着眉頭整理纏在一起的禁步。
容莺注意到她的視線,擡起頭面帶不解地看向她。
李願寧輕咳一聲,有些難為情地說:“這位女郎,可否幫我一個小忙?”
她待會兒還要草場打馬球,站都站不起來算怎麽回事。
容莺忽然被一個臉生的女子搭話,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見到李願寧扶着桌沿面色難堪,立刻就明白了,走過去扶住她的手臂。
李願寧從小跟随父親在邊關長大,習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性子較為直爽,挽着容莺的手臂起身,與她在廊上走了走,好活動自己坐麻的雙腿,順帶問起容莺的身份。聽她說自己是公主,還愣了一下猶豫要不要行禮。
容莺并不在乎這些虛禮,扶李願寧起身時摸到了她掌中的繭子,不禁問道:“姑娘習過武嗎?”
李願寧的腿恢複了知覺,步子也變得正常,手卻依然挽着容莺,提到習武,語氣都帶着點驕傲。“我五歲開始習武,小時候跟着父親去軍營,十五歲與營中先鋒比試,我與他打了平手,那還是我年紀小,若現在再比,一定能勝他。”
說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沒有介紹名姓,她又忙補充道:“在下姓李名願寧,父親是鎮北将軍,隴西李氏李太尉正是祖父。”
“我是洗華殿的九公主,單名一個莺字。”
隴西李氏容莺是知道的,李太尉是随着她父皇平定天下的功臣,許多事都離不開李家人,包括與廢太子有關的秋華庭之變也有他的功勞。
李願寧身世顯赫,知道她是公主也沒有驚訝,神色也沒有任何不自在。
看容莺沒有再說話,她反而擔心自己是不是話太多招人煩,小心心翼翼問了句:“公主要回宮了嗎?”
容莺搖頭:“不急。”
“那趕巧了,今日春光正好,我帶你去看馬球如何?”
“馬球?”
很少有人對容莺表達這樣直接的善意,她竟有些恍惚,開始擔心等李願寧知道她出身不好,會不會也與其他人一般不屑與她往來。
“走!”李願寧拉着她就走,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容莺以為李願寧會帶着她去草場,誰知是拉着她往國子學的男院去了,那些世家公子不少都在這裏聽學,平日裏少有女子出入。
李願寧要領她進入,容莺猜到李願寧可能不懂這裏的規矩,到了院門前拉住了她,提醒道:“未經允許,我們不能進這裏的書院,被夫子撞見要被責罵。”
聽到這句話,她果不其然一臉疑惑,問道:“為什麽不能進,不都是書院嗎?我們也是學生,哪有教書不讓聽的道理?”
“這是張祭酒定下的規矩,你要是想進去,要提前有夫子同意。”給皇子們教授的夫子不是名士大儒就是朝中老臣,他們氣急了甚至會将皇子一腳踢出門外,和教授她們的夫子可是天差地別。
李願寧撇撇嘴,不滿道:“哪兒那麽多規矩,我進去傳個話就走也不成嗎?”
容莺有些為難,李願寧很快就下定決心說:“那就偷偷進去,不被發現就成了。”
說完她就帶着容莺從偏道走,以免被正門的侍衛給攔住,容莺不明白她要做什麽,就見她停在一處院牆旁,似乎是在丈量着牆高能不能翻過去。
“你要做什麽?”她問這話的時候,李願寧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
話畢,人就已經三兩腳攀上牆頭,一個利落地腳蹬穩穩坐在牆沿,朝裏看了眼就對她伸出手。
容莺瞪大眼,震驚于她出格的行為,連忙擺手,“不行不行,你要是被發現會受罰的,我可以陪你等,你快下來。”
“怕什麽,就進去看看,你就不好奇他們的書院長什麽樣嗎?我保證不會讓人發現,你方才在路上不是還說要找綠梅嗎?這兒就栽着呢,真不來看看?”李願寧沖她招招手,一副她不跟着翻進去就不罷休的模樣。“真的沒事,這裏人不多,哪有那麽容易被發現,一會兒再出來就是了。”
容莺本來是堅決不肯跟着一起胡鬧的,聽她說這裏有綠梅,又有了一絲動搖,擡頭看了眼比她高那麽多的牆,又開始打退堂鼓,搖頭道:“我不敢。”
李願寧嘆口氣,無奈道:“我把你當朋友,朋友不就該同生死共患難嗎?這麽點小事……”
容莺本來都轉過身了,聽她語氣不滿,又忍不住在心中掙紮起來。
要說朋友,她實際上是沒什麽朋友的,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親近她,若是她現在不答應,會不會以後李願寧就不理會她了。
李願寧佯裝失落地看着容莺,還準備再哄騙她兩句,就被握住了手。
“真的沒事嗎?”容莺遲疑地問道,眼神中滿是對她的不信任。
李願寧滿意一笑,緊握容莺。“拉緊了。”
她身形纖細,被輕飄飄地一拉就上去了,坐在牆頭慌亂地拽着李願寧問:“我們趕緊下去吧,別被人撞見了。”
“這會兒他們都在聽夫子講學,哪兒有人撞見,不用怕,”李願寧拍了拍她的肩,再一個利落地翻身就躍了下去,穩穩踩在地面上。“你下來吧,我接着你。”
在下面的時候不覺着,等坐上了牆頭,容莺才發現這牆其實是很高的,以至于她躊躇了半晌也不能果決地往下跳。底下的人反而笑道:“這才多高啊,別怕,我接着你呢,絕對不會摔到。”
容莺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準備跳下去,冷不丁出現一道聲音。
“公主在做什麽?”
她一個激靈坐直身子,扭頭看向牆的另一側,聞人湙好看的眉眼輕輕斂起,看她的眼神中都帶着些許不解。而他身側的另一位男子就沒那麽含蓄了,直接震驚地張大嘴,問道:“堂堂一個公主怎麽還翻|牆呢?”
裏面的李願寧一聽到聲音,立刻對容莺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把自己供出來。
容莺是真正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也不好當着聞人湙的面再翻進書院了,無奈道:“是我自己想進書院折梅花才翻|牆的。”
聞人湙沒有拆穿她的話。
他身旁的男子挑眉,戲谑道:“公主可真是講義氣。”
容莺扶着琉璃瓦,往書院裏看了一眼,也沒看到什麽綠梅,猜到是李願寧诳她,不免惱怒地瞪了李願寧一眼。
“現在還想折梅花嗎?”聞人湙問她。
“不想了。”她現在想折李願寧的頭。
聞人湙是修養極好的君子,比那些世家公子還要禮數周全,必定是看不上她這種作風。容莺覺得丢人,又有點委屈,小聲道:“我知錯了,先生可以當沒看見嗎?”
聞人湙微微側目,清隽眉梢輕輕一壓,像是也沾了這桃花上的春色一般,帶着點公子王孫的風流。
容莺的那點委屈,忽然間就變成了被抓包的尴尬。
“無人逼你?”
她搖搖頭。“是我自己要這麽幹的。”
聞人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如此,公主如何上去的,就如何下來吧。”
說完後,他當真站直不動,微仰着頭一副要看她怎麽下來的樣子。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