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來乍道

頭疼，疼得厲害。全身也疼，像被車攆了一樣。

蘇青青痛的睜不開眼，胸口悶得更是讓她喘不過氣來。

流年不吉，出門買個東西怎麽就被車撞了。還好，現在有痛感，說明自己還活着，肇事的司機還算有良心，将自己送到醫院裏來了。

沖着當時撞過來的車速，蘇青青還以為自己是死定了了。現在能活下來，真是老天保佑呀。

她這個不信佛的人大難不死以後，為了表達心裏的感激，随便抓個神仙就念叨起來。

“青青，娘的好女兒，你可不能撇下娘呀。”一個女人的聲音悲痛欲絕，甚至是聲嘶力竭，可是為什麽要在她的耳邊響起？

蘇青青可以發誓，這個聲音她從來也沒有聽過。

她好想睜開眼看看是誰，難道隔壁病床上現在也有一個叫青青的女孩子？而且好巧不巧的死去了？可是她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她無論怎麽用力，眼皮就是不聽她的指揮。

蘇青青大驚失色，難道自己要失明了嗎？

“青青，求求你，你帶着娘跟你一起去吧，我的女兒。”女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作孽哦，蘇青青很同情這個嚎哭的女人，暫時忘記了自己眼睛的不适。

“咳咳，他嬸子，請你節哀。青青要是看到你這麽傷心，她會更傷心的？”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這道聲音雖然帶着濃濃的悲傷，但是卻在極力安慰前面哭着的女人。

“嬸子，你別哭了。”這是一個稚嫩的聲音，蘇青青猜她應該是個少女。“我以後就是你的女兒。”話說完，小丫頭倒是先嚎啕大哭起來，“青青，都怨姐姐沒有将你照顧好。要不是姐姐疏忽，你也不會跟着其他孩子玩，然後更不會從樹上跌下來呀。”

原來死者還是個年齡不大的孩子呀，蘇青青為死去的孩子在心裏鞠了一把同情淚。

可是等一會兒她又開始在心裏狂叫，“你們哭就哭，我也很同情你們失去一個孩子，可是你們都壓着我幹什麽？”她還想跳起來喊醫生，自己車禍躺在病床上還是生死未蔔，他們不能因為難過就壓死她吧。醫生，醫生呢？還有送自己上醫院的人呢？難道就沒有一個人過來管管嗎？

“青青，哥揍死那群混蛋小子給你報仇。”又是一道惡狠狠的聲音傳來，蘇青青聽聲音判斷這一位應該是個不大的男孩子。

“二哥也不會放過他們的。”更嫩的聲音帶着哭腔發誓。

“大哥也會給你報仇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裏面的堅決很顯然。

報仇？現在是法制社會，聽這一群人講，好像死去的小姑娘是跟着人家玩從樹上掉下來摔死的。小孩子根本就不承擔後果，又不是人家逼着你上樹的。

不過死者為大，蘇青青也不能說這家人氣憤不對。不過報仇就過了，法制社會報複別人他們自己也會吃官司的。

讓蘇青青鬧不明白的是，這幾個男孩子嚷嚷要報仇，大人怎麽就不說幾句。知不知道這樣會讓大好少年誤入歧途的？

“青青，都是爹爹不好，沒有将你照顧好呀。”一聲低低的粗狂的聲音響起，不知道為什麽，蘇青青能感受到這個男人心底最深處壓抑的難過。心裏一酸，蘇青青就有想流淚的感覺。

“弟妹，讓孩子入土為安吧。”這倒聲音也很酸澀，“青青，大伯沒用，沒有将你照顧好。”

一大滴淚水落在心裏酸澀的蘇青青臉上。

這些人都怎麽呢？睜不開眼睛的蘇青青既為這家人感到難過又生氣。

他們再難受也不能失去理智吧，你瞧瞧，不僅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還掉眼淚在她臉上。

聽清楚了，是臉上不是身上呀。

愛幹淨的蘇青青在心底只嘆息。

可是她現在不能動不能說話，只好任由這一家人折騰了。

“惠娘，将孩子給我。”帶着哭意的男聲哄着女人。

“不，青青是我的女兒，誰也別想搶走她。”女人狂喊着。

蘇青青猜她此刻肯定被失去女兒的現實給打擊到，從而瘋狂了。

“惠娘，青青也是我的女兒呀。孩子要入土為安，你忍心看着她就這樣躺着嗎？”男人哽咽着勸說。

“你不配做孩子的爹，哪有你這樣的爹，讓孩子躺到地下的？”女人真的瘋癫了。

“嗚嗚。”男人終于忍不住大聲哭起來。“你說得對，我是不配當爹呀。連自己的孩子都照顧不好，還當什麽爹？”

“娘，爹。”

“嬸子，叔叔。”

“惠娘，小叔？”

……

“惠娘，我知道你心裏苦，可是孩子都這樣了，你就……”這是老者的聲音，他只說了半句話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蘇青青認為在這世界上最讓人難過的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不對，等等。後知後覺的她忽然想到不對勁的地方，這個年代還有誰稱呼爹娘的？

貌似這種古董似的叫法只有在古代才有吧，媽呀，這是在演戲嗎？

“誰也不能搶走我的孩子，誰都不能。”女人誰的話也不聽，只是在不停的喃喃自語。

頓時，屋子裏一片嗚嗚的哭聲。

“你們都不要出聲，娘的青青睡着了，你們不能吵醒她。”女人的話音一落，蘇青青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人抱起來了。

這個女人不會是哭傻，将自己當作她的女兒了吧？要不就是因為同名，醫院裏搞錯了。蘇青青被這家人給搞糊塗了。

“惠娘，将青青給我。”嗚咽的漢子可能意識到自家女人的不對勁，立刻警惕地輕聲哄着她。“你累了，我來哄青青。”

“你粗手粗腳會弄傷孩子的，還是我來比較好。”蘇青青的臉蛋上貼了一張冰冷的臉。

皮膚之間的相互接觸，讓蘇青青滿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一家太詭異了。媽呀，醫院的醫護人員到底都死哪裏去了，為什麽讓她一個人在這兒接受這一家人的折磨。

“娘的好女兒趕緊睡覺覺。”讓她更加毛骨悚然的是，她竟然被抱起來了，就依偎在一個女人的懷裏。

“惠娘，你是個好孩子，青青也是。你是當娘的，難道還要讓孩子離開都不安心嗎？”老者的話再一聲響起，裏面充滿着濃濃的傷感和無奈。

“都是娘不好，青青一定會怨恨娘沒有将你照顧好對不對？”随着女人的話音落下來，蘇青青感覺自己臉上接二連三落下一滴滴的灼熱的淚水。

然後，她的心裏也變得更酸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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