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寵奴
裴不度拉着阮落向着門的方向走去。裴不度這是要進去?
“有人在這裏布了陣, 我本想進來看看,沒想到你也跟着闖了進來。”裴不度說。
阮想心想,幸好自己闖了進來, 否則現在只有裴不度一人在這裏面了。
雖然他除了拖後腿, 什麽也幫不上他哥。
“那人是誰?為什麽會布陣。布陣是特意針對你的嗎?”阮落抓住了重點, 這個布陣的是個“人”。
“……目前不太确定。”裴不度說。
阮落感到他哥不願多說。
兩人走近了,阮落發現這個他以為是門的東西, 更像是一個卷軸。上面流動着一些金光的字。阮落一目十行, 發現這些字居然都是一些短故事。
而劇情……阮落頗覺無語。這些故事有着濃濃的網文風。雖然是古典的豎排, 但是簡體字。遣詞造句也相當大白話, 故事也是各種狗血橋段。
阮落粗略地讀了兩個故事, 結尾和文風相當匹配,人物全滅。如果用一個詞來概括這些故事風格,有一個非常合适的詞:狗血虐文。
阮落去看裴不度, 他也在看這些故事。
“哥,這是什麽?”阮落問。
裴不度浮出一個淡淡嘲意, “六世書。”
裴不度少有的解釋,“六世書是個法器的名字。這人把六世書藏在陣法裏, 我們一踏進來,同時就進了這個法器裏。”
阮落再一次覺得這個陣法是有針對性的。
裴不度繼續說:“這個東西并不像別的上古法器, 天地自然孕育而成,他是一個修行者自己弄出的小玩意。這人原本是寫話本的, 用六世書可以自由地編篡各種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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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阮落心裏有不詳預感……
“被引進《六世書》的人,會自動進入法器擁有者編寫的故事, 化身為裏面的人物。”
“然後把故事走完,我們能出去了?”看了無數個穿書故事的阮落覺得自己很有經驗。
“在裏面找到生門才能出來,生門大多會一些重要劇情中出現, ”裴不度說,“不出意外的話,在結局中才會出現。”
“可這些故事,結局都是全滅。”阮落說。
即便最後生門出現,但不得不走劇情的進入者,依然會按照故事的結局,要麽死于他殺,要麽死于自殺。
對,雖然只是粗略看了一眼,阮落知道裏面的人物都沒有好下場。
“六世書沒那麽聰明,到時候我會設計一兩個假相騙過他,就可以出來了。”裴不度說。
“哥,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阮落問。
“以前玩過一次。”裴不度淡淡地說。
阮落那雙溜黑的眼睛在他哥身上一轉,再次對他哥以前的經歷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裴不度看着阮落,一指卷軸上流動的故事,“選一個。進了六世書,只有從書裏才能出去。”
“我們在裏面會有記憶嗎?”阮落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你不會有,但我會有。”裴不度知道阮落的擔心,柔聲說,“有我在,沒事。”
阮落的心跳砰砰的。
面裏來回流動的套路文有六個,每個故事都是即狗血,又虐心,結局還是個BE。這個編寫者不知道看了多少晉江網文。
阮落的目光在這些故事上來回流連,完全無法選擇。
“哥,你選一個。”阮落說。
“這個。”裴不度似乎早看好了故事,擡手一指。
裴不度看中的劇情叫《寵奴》。
阮落心裏“嗯”……
《寵奴》劇情如下:
南方有個富裕豐饒的小國叫留國。留國皇帝有兩個兒子為皇位,明争暗鬥。
一個是陰鸷瘋狂的三兒子喬晉。他寵幸身邊一個小小的奴仆,到了癡狂的地步,把他囚禁在身邊,不離自己半步。奴仆名喚阿月,其實則太子派來的細作,長期潛伏在三皇子身邊。
還有一個太子。太子位座東宮,但性子平和,不得父親喜愛。三皇子邪惡、好戰、瘋狂,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卧底的阿月在和三皇子的相處中,不覺愛上了他。
皇帝死後,三皇子起兵,大敗太子。太子啓動阿月,刺殺三皇子。經過一段相愛相殺,阿月全身抹毒,在與晉王纏綿中,兩人同歸于盡。
“這個作者一定很少看歷史劇。皇帝死不叫死,叫駕崩,或是“薨”。”阮落客觀評價。
“怎麽樣?”裴不度含笑問。
阮落半晌無語,“這故事裏有三個人物,我們會扮演誰?”
“以我對六道書的了解,我們只會是死去的那兩個,也就是三皇子與阿月。”裴不落居然笑吟吟地說。
六世書是法器,不是穿書虐反派,也不是積好感值,實現人生逆襲。他的目标簡直粗暴,旨在降魔殺人。
阮落沒吱聲。
“大概率我是三皇子,你是阿月。如果反過來,”裴不度忽然湊到阮落耳邊,輕笑,“你是三皇子,我是阿月,你可要好好疼我。”
阮落的心思卻不在此:“哥,為什麽要選這個故事。我們選這個不好嗎?”
阮落指向另一個《仙尊》:修無情道的弟子打小被師尊收留在身側。後來師尊與他人結為道侶,弟子這才發現,自己心裏一直都有師尊。
因為倍受打擊,弟子入了魔道,然後被天下正道圍剿,魂飛魄散。師尊因為關鍵時刻維護弟子,也被困入陣法中,永世不得出陣。
按照裴不度的推斷,他大概率會穿成弟子,裴不度會是師尊,結局同樣是全滅,但并沒有他親手殺裴不度的劇情。
縱然萬一,兩人沒有從《六世書》裏出來,好歹裴不度也只是永遠被困,不會灰飛煙滅。
“不怕。就這個。我沒事的。”裴不度似乎知道阮落在想什麽,在他耳邊低聲誘哄。
“為什麽非要這個。”阮落心裏極其排斥他要親手殺死裴不度這個劇情。
“只有這個故事把你從頭睡到尾。”裴不度在阮落耳邊低聲說。
“哥!”阮落耳朵尖發燙。
“或者你想要選這個,”裴不度指向另一個故事:《無根》。
是個太監文。真太監。夜夜上道具那種。
阮落小臉拉下來,率先向門走去。在進門那一刻,阮落再次确定:“哥,你會有記憶?”
“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忘記你。”裴不度扣住阮落的手腕。
“如果我記憶消失了,你可以偷偷地給我提醒嗎。”阮落心裏忐忑不安。
他怕自己一穿過去,就和裴不度成了陌路。
裴不度低聲問:“這麽怕惹我傷心。”
“我不想殺了你。”阮落說。
當卷軸出現《寵奴》的那一刻,兩人攜手邁進了六世書。
.......
阮落睜開了眼睛,自己仰躺在柔軟的綢緞軟床上,頭頂是繡着百合的幔帳,紅燭的影子虛晃在上面,整個屋子裏都是紅色的影子。
阮落頭側了側,屋裏家具布置像是在拍時代劇,古香古色,紅燭高挑。
阮落一動,發現自己四肢是被捆綁着的。手腳上都有鏈子鎖在床頭四角,四肢被強迫性地拉得伸展。
更讓他臉紅心跳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只有薄薄的一層。
阮落這才意識到自己并沒有消失記憶,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誰。
他和裴不度進入了六世書中的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叫《寵奴》。
他有兩重身份,一個是東宮太子的卧底,一個是晉王的家奴。家奴深受晉王喜愛,強行把他納為寵妾。
而裴不度,如無意外,就是和他相愛相殺,最後同歸于盡的三皇子。
現在是第一幕,洞房花燭夜?
阮落又掙了掙自己的手腕,只是白費力氣。他手腕上是黃金打造的鏈子。這個三皇子人設真是個瘋批兼變态。
只是阮落想到這個瘋子是他哥裴不度時,阮落在為劇情擔憂之前,先臉紅了,連身體上激起了雞皮疙瘩。
他幾乎可以預想,接下來裴不度是如何不放過占自己便宜的。
阮落輕輕地扭了扭身體。黃金鎖鏈發出輕輕的響動。他把臉輕輕地蹭在軟柔的絲綢褥子上。
不知道過多久,他聽到外屋有個低小的聲音在說:“三皇子”。
接着是進入裏屋的腳步聲。阮落閉上眼睛,腳步聲從外屋走向裏屋,一步步,阮落的心像是要跳出口腔。
陌生的環境,離奇的劇情,只有他和裴不度是真實的。
那人已到了床邊,腳步聲在床邊站定。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阮落的睫毛一抖,睜開眼睛,微側過臉,看向眼前的人。
這人比裴不度真正的神仙之姿差了不知多少個級別,但也算得上英俊。只是面白唇薄,眼裏寫着偏執,一股薄情瘋狂的樣子。
裴不度穿成別樣的身體,別樣的樣子,阮落還是有些不習慣與別扭。
裴不度說了他會有記憶,他哥大概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記憶。
阮落的眸光一動,輕聲喚道:“哥。”
那人不動地看着阮落,足足十來秒。阮落眼皮一撩,對上那雙冷漠而又瘋狂的目光。阮落莫名覺得害怕。
“哥?”阮落再次确認。
那人薄唇輕挑,“果然天生銀蕩。這樣覺得很舒服是吧。”
阮落怔了怔,難道穿過來的時候出了問題,裴不度的記憶抹去了?
“哥,你不記得了嗎?”阮落小聲而急切地說,同時扭動着身體。
那人的目光卻在阮落身上逡巡,“還要。”
他從枕頭下摸出一樣東西。
阮落一愣。他是現在人,不排斥這些東西。但自己心甘情願的時候叫情趣,被迫的情況下,只能稱為虐待了。
這個人如果有記憶,就是裴不度,沒有記憶的話,只能稱為陌生人。
阮落開始着急。
明知道無用,阮落還是掙了掙,黃金鏈子發出輕脆的聲音,反而讓晉王的眼裏燃起了熊熊火焰。他擡手就要去撩阮落身上那層幾近透明的衣服。
就在這時,晉王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他聽到一聲低吼聲。壓在喉嚨裏,飽含着震怒與力量。
阮落也注意到這個聲音,停止了掙紮,側過臉去。不知什麽時候,一只高大俊美的銀狼,出現在屋裏。
他的皮毛光滑潔白,如同落了一身的雪。一雙狹長的眼睛無情無緒,卻充滿了震攝與威壓。
阮落也呆了。這個劇情裏怎麽會出現一只雪狼。
“這哪裏來的畜牲。”晉王怒道,指着雪狼就要說什麽,就見一道銀光過來。
阮落也只是見了一條影子一晃,床前的晉王整個人仰臉就倒在了地上。他的脖側出現一道血口子,沽沽地流着血。
晉王旁邊,則是那只全身如霜似雪,無比高大的銀狼。
晉王奄奄一息,指着雪狼,想要說什麽,雪狼一擡爪子,晉王徹底暈了過去。
阮落嘶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哥!”
這個晉王應該是裴不度了,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阮落的眼淚滾了出來,只是再如何掙紮,全身被鎖得死死的。
“你把我哥怎麽樣了!”阮落沖這只狼怒道。
銀狼高大俊美,毛發如雪,縱身一躍就到了床上,幾乎把阮落整個人都覆蓋住。
那雙狹長的漂亮眼睛凝視着阮落,無比尊貴,卻又帶着幾分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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