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好痛!”

青樓。阮落的對面是太子。阮落如實地對太子喬學備說了喬晉用魔物來開智惡獸之事。

“三皇子與這個魔物做了交易, 三皇子給他提供男女采血補氣,他則用自己的元丹給那些惡獸開智。”

用元丹開智的方法,則是他哥告訴阮落的。

喬學備眼裏都是震驚。喬晉養的那些畜生, 因為兇殘暴虐, 他早有耳聞。但魔物似乎已超出了他理解的界限。

“那個魔物, 你可曾見過是什麽樣。知道他被困在那裏?”

“未曾。我被帶到那裏,還未及看到魔物樣子, 便被喬晉帶了回去。”阮落說。

喬學備目光一暗。

阮落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 喬晉對阿月态度不尋常, 應該也是太子一開始的算計。

阮落從懷裏拿出一張紙, 交給喬學備, “當時我被姜觀海蒙着眼睛帶到了那裏。這是我根據記憶畫的地圖。”

喬學備接過阮落手繪地圖,臉色越來越難看。

“殿下,怎麽了?”阮落問。

“這個地方是我的舊宅。”太子臉上有沉重的悲戚之色, “我并不是皇後親生。我的親生母親只是皇後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因在一旁奉茶, 被父皇寵幸,沒想到一個月後便有了身孕。因皇後無子女, 我母親生下我的後,就被皇後抱養了過過去。我親生母親被發派到宮外, 住的宅子就是這個地方。我小時候常會到這裏看她,只是她福薄, 十年前已過逝......阿月,你确定這些人就被關在這個宅子裏?”

“馬車如果沒有刻意繞圈子的話, 我确定就是這個地方。”

阮落心想真不愧是個反派。喬晉發現山埋被囚困在這座府宅附近時,就已想到要把人口失蹤案,誣陷給太子了。所以, 他才會毫無忌憚讓自己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太子。

只是喬晉沒想到自己靠記憶畫出了這個地形。

“阿月,你幫了我大忙。喬晉故意把消息洩露給你,就是為了在父皇面前倒打一耙。”喬學備緊抿着雙唇,一雙明亮的眼睛有些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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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接下來您打算怎麽辦?”阮落問。

喬學備沒有回答。

這個人口失蹤的地方太微妙。如果太子與喬晉雙方各執一辭,咬死是對方的話,那就只有看當今皇帝心裏是向着誰了。只是阮落沒記錯的話,這個小國尚武,溫厚的太子可能并不被當今皇帝待見。所以喬晉才這個有恃無恐。

“殿下,喬晉也知道我是你的人。”

喬學備不由一把緊握住阮落的手,聲音都提高了幾度,一雙眼睛裏滿滿的都是關切,“他沒有難為你吧。”

比起自己的事業,太子首先關心的是阿月的安危。看起來人品比喬晉強多了。

阮落搖頭。“他暫時不會拿我怎麽樣。”

阮落把這事向喬學備挑明的原因很簡單,加快劇情。以喬學備的人設,如果他被誣陷,大概率就是想法設法去自我澄清,而喬晉如果被反制,則會加快他攻打太子府的進程。所以,阮落盡可能地為太子提供有效信息。

“阿月,喬晉他,果然喜歡你。”太子說。

阮落一笑,“殿下做好此事的應對即可。”

阮落怕裴不度等急了,站了起來就要告辭,喬學備忽然對阮落說:“阿月,你附耳過來。”

阮落欠過身,太子湊到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

阮落一呆,但下一刻就茫然了。

太子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瓶,交到阮落手裏,叮囑道,“別讓別人看到了。”

“嗯。”阮落把瓶子小心地藏進自己的袖子裏。

從花魁屋裏出來的時候,阮落絲毫想不起太子對他交待了什麽重要的事。一回去,倒是把那個小玉瓶小心地放在了妝臺的抽屜裏。

接下來幾天,阮落和他哥日日在演武揚,與姜觀海一起訓練那批兇獸。喬晉倒是好幾天不見蹤跡。也不知道這個人口失蹤,他兄弟兩到底誰背上了這個罪名。但看姜觀海的神色,阮落有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在訓練的過程中,那只紅色的狐貍也偶爾出現在演武場,遠遠地蹲在一邊。

那只黑熊一見這只狐貍就有些躁動,甚至想追趕過去,但看了看懶洋洋地蹲坐在一旁的銀狼,來回轉悠兩趟,只敢發出一些低吼聲。

演練結束,姜觀海把一個香囊交給阮落,“這裏面裝着草藥,能避開這些畜生的攻擊。你帶好。”

阮落接了過來,這才發現每個士兵的腰上都挂着這個東西。他心裏一動,看來攻打太子府就在這幾日了。

“殿下這幾天怎麽沒見到人?”阮落問姜觀海。

“你想見他。”姜觀海問阮落。

阮落點頭。

姜觀海默默把視線移向別處。

這天晚上,阮落只是卧在床上看書。以前這個時候,阮落已洗澡就寝。

他哥在他身邊用那雙睡眼朦胧的眼睛睨着阮落。阮落把他哥往自己懷裏一撸,在他耳邊小聲說:“等喬晉。”

就在這時,聽到外面阿玉的聲音,“殿下,您來了。”

阮落從床上起來,向已掀簾而入的喬晉施禮,“殿下。”

喬晉他那張臉上有着難得的笑意,一撩衣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阮落。

“這對喬學備說了什麽?他居然沒在皇父面前告我的狀。”喬晉勾起了嘴角,“不僅如此,還答應了迎妻相府千金。”

阮落倒真是很意外。

“我哥沒告訴你嗎?三天後是他的大婚日子。他哥要娶太子妃。在此之前,父皇可是對他百般施壓,他都沒有答應,你說他是不是猜到我要彈劾他?”

所以這就是太子的應對……靠聯姻夯實自己的實力,還同時讨好自己的父皇。

喬晉注視阮落,“我哥,可曾對你做過迎娶的許諾。”

阮落搖頭。卻适當地依然做出一種茫然的無力感。

喬晉笑了起來,眼睛少有的光亮,“現在你知道,哪個對你才是真心。那天,我會帶你一起出席我哥的婚宴。”喬晉臉色一沉,“見到你,想必他心裏也挺高興的吧。”

“殿下。您打算在婚宴那天攻打太子府?”阮落問。

“……阿月,你要好好帶着那幫畜生。到時候,太子妃交給你處置,”喬晉說着,向阮落伸出手,“過來。”

阮落依然處在被辜負的無力感中。

“殿下,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喬晉的聲音近乎溫柔。

但他接着從懷裏拿出一個瓶子,從裏面倒出一粒黑色的丸子,“把這藥給那只狼吃了。”

“這是什麽藥?”阮落問。

“毒藥……從太子府回來後,我會給你解藥。”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不會看着他死吧。”喬晉十分厭惡地看了那只卧在床上的銀狼一眼。

如果不是攻打太子府離不了他,他早就把這只狼大卸八塊,剁了喂狗。

“殿下,你還不相信我?”

“喬學備死了,我才能安心。”喬晉說。

阮落接過藥丸,看向那只懶卧在床上的銀狼,“裴哥。”

那只銀狼一抖毛皮,從床上站了起來,縱身一躍,便到了阮落跟前。他似乎不知道阮落手心裏是什麽,把頭湊了過來,聞了聞阮落掌心,便把藥丸舔了進去。

喬晉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解藥?他是不可能給的。

阿月的身邊只能有他。其他的,不管是人還是畜生都不允許存在。

喬晉走了。

阮落嘴角一彎,“這人還真是多疑。”他看向現出人形的裴不度,“哥,沒事吧。”

裴不度對喬晉也是肉眼可見的嫌棄,他輕嗤一聲,“沒事。”

“再有三天,我們就可以離開這了。”阮落無比樂觀。

“睡吧。”裴不度斜靠在床上等阮落。

“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做。”阮落卻忽然說。

“什麽事?”裴不度問。

阮落扭頭對着鏡子。鏡子的自己,肌膚如雪,衣服也雪白。阮落忽然扯開衣帶,衣帶滑落在地時,他又一把将外衣扯落下來。

依靠在床上的裴不度,瞳仁猛地眯了起來。

“哥,你說三天後一戰,到底誰會勝利。”阮落邊說,邊對着鏡子一件件地去褪衣服。

“誰勝誰敗都不重要,到時候我們已經離開這裏了。”裴不度覺得自己氣息粗重,話說的過程中,喉頭不由上下滾動了好幾次,而看向阮落的目光,已灼灼地堆積出高熱的能量。

阮落給了裴不度一個背部,鏡子裏卻完整清晰地映出他另一面的身姿。阮落日常害羞,別說對着裴不度脫衣服,就是裴不度摸狠了點,他都還要先關燈。而現在,阮落卻一反常态。做出這些姿态無比自然。

面對着如此沖擊力的場景,裴不度無法做出別的思考,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麽。他順應自己的需求從床上站了起來。

阮落卻在妝臺前坐了下來,拉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個小玉瓶,擰開蓋子,放在鼻端聞了聞,又往自己的掌心裏倒。那個東西有着醉人而濃郁的香氣。

一時間,整個屋裏都是這種氣息。

阮落擡起手掌,就要往自己身上塗抹。

裴不度回過神來,下一刻,他已抓住阮落的手腕,“你在塗什麽?”

“太子給的。他對我說,在聽到他成婚的當天晚上,就讓我全身塗上毒藥,引誘喬晉,和他同歸于盡。”阮落說話的語氣與神态與日常沒有任何區別。

裴不度心頭卻一緊。那雙狹長的眼睛變得又利又冷。他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遺漏了一件重要的事。

“你打算去?”

“嗯。”阮落那雙眼睛看着裴不度,也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但如果真是這樣,這種姿态的阮落,現在應該漲紅着臉,把自己埋在裴不度的胸前。

“你把他毒死了,攻打太子府就不會出現了。”裴不度說。

“可我一定要去。”阮落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裴不度,“我不怕死。這是太子說的。”

裴不度攥着阮落的手越來越緊,幾乎要把阮落捏碎。

“哥,你松手。”阮落眉頭輕輕一蹙。

裴不度松開手的同時,另一只手卻跟着一擡。一道利光從阮落的胸前鎖骨處劃過,幾珠鮮紅的血滾了出來,滑着阮落光滑潔白的身軀滑了下去。

“好痛。”阮落淚水落了下來。他似乎不明白裴不度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

但裴不度并沒有結束,他伸手按在了阮落的鎖骨處,拇指掰開那道并不深也不長的傷口。

“啊!好痛。”阮落哭出了聲。

裴不度捏緊了拳頭。透過阮落鎖骨處的血肉,他看到了裏面的骨頭。只是種淡褐色的木物。

這是書中的另一處隐藏劇情。

阮落的實際身份,是太子制作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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