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到了副市長辦公室,見到苗副市長,萬福林和祁路根還以為副市長有工作布置。結果副市長東扯西扯半天有的沒的,說的兩人都糊塗了才說到正題上。苗成功也沒好意思說實話,只是含糊其辭地說苗遠和萬玲玲之間有點誤會,他知道萬玲玲是萬福林的女兒、祁路根的外甥女,所以特別請兩人過來說明一下。反正最後的意思就是,都是年輕人,火氣旺,氣過就好了,不要放在心裏,現在當務之急是安撫好淩先生,不要讓淩先生對濱市的官員有什麽誤解。萬玲玲那邊,他會做出一定的補償。至于祁玉玺露的那一手,見識淺薄的苗成功只當是氣功之類的,根本沒當回事。畢竟古武者的存在不是随便什麽人就能知道的隐秘,就是陳市長也當是氣功。這也不能怪他們,哪怕是祁家人,也不知道孫子的功夫在這個時代意味着什麽。
萬福林和祁路根沒多說什麽,但心裏卻壓下了疑惑。如果真的沒什麽,苗副市長為什麽要做補償?兩人很着急,在苗副市長終于說完,兩人也表示會去勸萬玲玲後,立刻趕往錢塘酒店。打電話給祁玉玺,問了兩人的房間號,兩人直奔房間。
“爸、大舅,你們怎麽來了?”
爸爸和大舅找上來,萬玲玲還挺納悶的。肯定不是弟弟說的。萬福林一見到女兒就問:“昨天晚上出啥事了?苗副市長今天找我跟你大舅過來,說了半天,我倆也沒搞明白。你們跟苗副市長的兒子有啥誤會?”
萬玲玲一聽就怒了:“誰跟他誤會!我就沒見過那麽惡心的人!安安,把你手機給我。”
祁玉玺把自己的手機拿給姐姐,去給姨夫和大舅倒水。
萬福林和祁路根聽完錄音臉就黑了。萬玲玲又把當時的情況如實告訴給爸爸和大舅,一點都沒添油加醋。
“要不是安安陪我來,昨晚那情況我一個女孩子該怎麽辦?當時我連電話都沒法打。他還好意思說誤會!人家淩先生昨晚就帶着兒子來給我道歉了。苗副市長連個電話都沒有,他怎麽就那麽不要臉呢!還副市長。果然什麽老子養什麽兒子!”
萬福林臉色鐵青,祁路根怒道:“苗副市長還真能睜着眼睛說瞎話!他讓咱倆來說是道歉,根本就是讓咱倆給他兒子擦屁股!淩老板投資跟我有啥關系。到時候好處都給他占了,委屈給玲玲受了。我一會兒就給苗副市長打電話,就說見不着人,誰愛去誰去!”
門鈴響了,祁玉玺去開門。來人竟然是時林。祁玉玺讓人進來,時林先自我介紹。萬福林和祁路根一聽,趕緊跟時林握手,但更多的是摸不着頭腦。
萬福林和祁路根一來酒店,淩靖軒就知道了。他讓時林過來就是邀請萬福林和祁路根到他那邊去,就昨晚的事情跟萬玲玲的家長再說一說。萬玲玲雖然沒有遭受到實質性都是傷害,但作為女孩子,怎麽也是受委屈了。淩靖軒不是苗成功,他的家教讓他做不出苗成功那樣的處理方式。
原本中午才會有的再一次碰面因為萬福林和祁路根的到來提前了一個小時。淩靖軒讓淩君凡當面再次道歉,他作為父親也說了些自己沒管好兒子的話,萬福林和祁路根也就不生氣了。有這樣的對比,他們反而更不滿苗副市長的做法。
全程,祁玉玺的話都很少,除非淩靖軒主動跟他搭話,他才會說兩句。淩靖軒也看出來了,祁玉玺算是一個比較少言的孩子,在需要他出面的時候,該說的話他會說;不需要他出面的時候,他就格外安靜。不過一想到昨天他保護姐姐的舉動,淩靖軒和他身邊的人都十分贊賞。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麽男人。在這一點上,苗成功倒也算是個男人,只不過他保護的方式卻是令人诟病。
中午,淩靖軒在總統套房的餐廳招待四位客人。時林、時雨作為淩靖軒的助理,蒙柯作為淩靖軒的貼身保镖都在座相陪。孩子們的事情算是翻篇,淩靖軒随意地詢問起萬福林和祁路根臨水縣目前的發展情況,說着說着,又聊到了家裏的情況。知道祁玉玺考上了上京大學,淩靖軒假裝驚訝:“能考上上京大學,學習成績那很好了。玲玲和安安都在上京大學,祁縣長和萬部長家裏一定對教育十分的看重。”
祁路根不好意思地說:“安安的師傅白叔是文化人,對家裏孩子們的教育抓得緊,爹娘也希望我們能多讀書。”說到這裏,祁路根嘆了口氣,“安安考上上京大學,他爺奶還有我們做舅舅的不知多高興,可這孩子就是不肯去,您說愁人不愁人。”
這回淩靖軒是真驚訝了,調查報告上并沒有這一消息,他看向低頭安靜吃菜的人:“為什麽不想去?是家裏有什麽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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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路根立刻說:“沒有沒有,他只要肯讀,讀多久家裏都供得起。他就是不願意,問他原因他也不說。”
淩君凡就坐在祁玉玺身邊,這是淩靖軒要求的。淩君凡挺怕祁玉玺的,但祁玉玺長得太漂亮了,他又忍不住想往祁玉玺跟前湊。祁玉玺一直就沒搭理過淩君凡,淩君凡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主動搭話:“我9月份也要去上京大學讀書,你如果去,說不定我們還能是同學呢。”
萬福林很意外:“君凡也是上京大學的新生啊。”
這沒多久的工夫,雙方對孩子的稱呼都親熱了不少。這也是淩靖軒有意拉近雙方關系的結果。淩靖軒道:“他在美國長大,現在回到國內,我希望他能對國內多一些認同,多一些了解,讓他去上京大學讀歷史系。”
祁路根一拍桌:“真是巧啊。安安報的也是歷史系。”
淩君凡驚喜又驚吓:“這麽巧啊。”
萬玲玲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是緣分還是猿糞?萬福林笑着說:“他們兩個倒是不打不相識。如果安安去讀書,跟君凡還真是同學了。”
萬玲玲內心吐槽,爸,你也太給他面子了,什麽不打不相識,淩君凡根本就是被安安秒殺才對。
祁玉玺放下筷子:“我準備去讀了。”
萬玲玲、祁路根和萬福林先是一楞,接着就是大喜:“安安,你願意去啦!”
祁玉玺瞥了眼淩君凡:“我陪姐姐去,免得有人欺負姐姐。”
淩君凡的臉頓時漲紅,倒是淩靖軒笑了起來,時林、時雨和蒙柯看到淩君凡吃癟的樣子,也抿嘴悶笑。淩君凡回國後身邊都是些捧着他的人,現在有一個和他同齡,比他厲害,又不在乎他家世的人做同學,甚至可能還能進一步做朋友,他們都很樂見。
這頓飯吃下來,彼此間的氣氛都很好。萬福林也不怪淩君凡,萬玲玲也不跟淩君凡計較了。祁玉玺雖然話不多,但至少沒給淩君凡冷臉。萬福林和祁路根誰都沒跟淩靖軒提苗副市長的事,也沒問投資的事情。只是邀請淩靖軒有空去家裏做客。吃完飯又聊了一會兒,萬福林和祁路根就提出告辭,淩靖軒沒強留,親自送了他們到電梯,萬福林和祁路根千推萬推不讓淩靖軒再送。等到他們離開,淩靖軒轉身看向兒子,臉上的笑收了起來。
“爸……”淩君凡惶恐,他剛才沒說錯什麽話吧。
淩靖軒:“你明天就回去吧,我已經跟你大伯說了,他會找人好好鍛(教)煉(訓)你。”
淩君凡一聽就腿軟了,垂頭喪氣地說:“我知道了。”
蒙柯這時候道:“靖軒,不如讓君凡後天走吧。我和祁玉玺約了明天切磋。”
淩君凡眼睛立刻亮了,哀求:“爸,您讓我去看看吧,我保證後天乖乖走。”
淩靖軒越過兒子往回走,淩君凡追上去:“爸,求您了,您就讓我去看看吧。”
看着那父子兩人進了屋,時雨好奇地問蒙柯:“那孩子真那麽厲害?居然會讓你動了切磋的念頭。”
蒙柯:“你能把酒瓶蓋子塞到巴掌厚的實木桌裏嗎?”
時雨:“好吧,當我沒問。”
……
回去的時候是祁路根開車,萬福林坐在副駕駛座上,祁玉玺和萬玲玲坐在後面。一上車,萬玲玲就問:“安安,你真的決定去讀大學了?”
“嗯。”
萬玲玲高興壞了,挽住弟弟的胳膊:“你真的是因為我才願意去的?”
“嗯。”
“啊,姐姐就知道你最好了~”
萬玲玲幸福得腦袋搭在弟弟肩膀上。看到那麽友愛的姐弟倆,萬福林感慨極了,這個外甥真是沒白疼。
萬玲玲這次的事情讓祁玉玺意識到,在外地上學的姐姐并沒有他以為的那麽輕松。家裏的幾個姐姐長得都不錯,以前他經常受到騷擾,沒有想過姐姐是否也會遇到這些事。在見識了苗遠那樣的人怎樣欺負姐姐後,祁玉玺決定了去上學。祁雲芳在省城,有祁良平在那兒照顧;祁雲香考上了東浦市的大學,祁雲霞在那邊,姐妹兩人也能互相照應,而且祁雲霞也工作了。現在就萬玲玲一個人在上京大學,祁玉玺不放心了。
祁路根笑着說:“這才對嘛。你去上京讀書,還能保護你姐姐。回去就跟你爺爺奶奶說。”
“嗯。”
“安安,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我開學你比早。”
“行。”
早去和晚去都沒差別,不過既然決定去上京了,那有件事他就要跟師傅商量商量,盡快辦了。
祁路根開車直接回了村。祁秀紅就在村裏,祁路根和萬福林誰也沒跟家裏其他人說萬玲玲的事情。事情已經過了,也解決了,就不必再讓家裏人擔驚受怕。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很高興,孫子終于想通了,願意去上學,祁四奶奶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萬福林和祁路根也很感慨。他們還想着怎麽和上京來的大人物拉上關系,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借着萬玲玲的事情,人家反而還主動跟他們聯系了。不過回來後,祁路根和萬福林私下裏商量要不要送那根老參,商量了半天後,兩人決定還是給人家送過去。這一碼事歸一碼事,人家也賠禮道歉了,不能再得寸進尺。
一直到吃了晚飯,只有爺爺奶奶和師傅在了,祁玉玺才說了明天蒙柯要來找他切磋的事情。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一聽就擔心了,祁四奶奶:“他好好的幹嘛找你切磋?”
祁玉玺回道:“他和我一樣都是習武的,身手應該不錯,想要切磋也正常。”
白景在一旁解釋:“這種事對練武的人來說再正常不過。咱們這兒沒有跟安安一樣的人,所以他沒遇到過。切磋就切磋,又不是真刀真槍玩命,不用擔心。”
祁四奶奶:“萬一人家傷了安安咋辦?人家是大人物手底下的,傷了安安,咱們也不能讓人家賠,再說,傷了安安我心疼。”
白景哭笑不得:“老姐姐,安安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個人就能傷得了的。您就盡管放心吧。安安長大了,很多事您得讓他去面對了。”
祁四爺爺也擔心,不過他贊成白景的說法,說:“你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人家說了是來切磋,還能動真格的不成?咱雖然是農民,但也不能叫上京的人小看了。安安,你好好打,打贏了,爺爺給你殺雞吃。”
祁四奶奶頓時鄙視道:“看你這小氣的。安安要是打贏了,你這當爺爺的怎麽也得給些實惠的獎勵吧。”
祁四爺爺立刻財大氣粗地說:“打贏了,爺爺給你2000塊錢紅包。”
祁玉玺:“我會贏的。”
等到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睡了,祁玉玺和師傅出了家門,順着田埂走。白景這才問:“這次去市裏,出什麽事了?”
徒弟陪姐姐去市裏,卻是和萬福林、祁路根一起回來的,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沒看出異樣,卻逃不過白景的眼睛。祁玉玺也沒隐瞞,把事情告訴師傅,也說了淩靖軒的态度。白景的神色嚴肅,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說:“瞧這人的做派,倒是有可能是我知道的那個淩家的人。上京有名的淩家,就是開國功臣淩習瑞家。淩習瑞你讀書的時候歷史課本上應該見過這個名字。我知道淩習瑞有兩個兒子,不過我沒見過。淩家的家風倒挺正的,如果這個淩靖軒是淩習瑞的後人,那他的做法倒也不奇怪。”
“師傅,您想回上京嗎?”
白景停了下來,擡頭仰望星空,長嘆一聲:“師傅家裏都沒人了,回去還有什麽意思。對古武界,師傅也早就沒了再涉入的心。”
祁玉玺:“可是師傅放不下師伯。”
白景的身體一震,眼底滑過苦澀和無奈,背對着徒弟說:“他要還活着,以他的能耐,一定會活得很好,我找到他,反而會徒增他的煩惱。他若不在了,我找到他的墓,也只會更難過。還不如就當他還活着,在另一個地方生活的好好的。”
祁玉玺上前一步,拉住師傅的手:“師傅,您有我。”
白景轉身,笑着拍拍徒弟:“對,師傅有你,師傅這輩子能有你這麽個徒弟,已經知足了。師傅哪都不去,就在這兒等你回來。”
祁玉玺說出他的打算:“師傅,我想把我練武的那片林子買下來。”
白景等着徒弟往下說。
“我不想以後有別人占了那塊地。”
白景笑了:“行,師傅給你買下來。咱爺倆練武的地方,誰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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